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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身处喧闹嘈杂的环境之中，静立相望的四人之间也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沉默，宛若狂风骤雨降临前虚假的宁静。
交汇的视线之中已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彼此的斗志透过目光交锋了无数个回合。
即便想要立刻开打，但眼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环境并不适合，为了遵从圣杯战争要在隐秘中进行的法则，他们必须另觅静僻之所一决雌雄。
从对方清澈而凛然的眼神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阿斯却为寻找这样的场所而犯难了。
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到底哪里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呢？这个贪玩的从者现在满脑子回想起来的都是玩具店、游戏店还有服装店，这些地方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
但是除此之外呢？仿佛是嘲笑她的无知一般，大脑呈现出一片让人无奈的空白。
算了，不管了，这种问题丢给对方不就好了？既然想要对决，那想必也能找到合适的竞技场吧？
对方提前在事先准备好的场地上设好陷阱使诈的可能，阿斯真的考虑过了吗？这样无防备的天真样子，不知道是出于天性的大大咧咧，还是源自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突然，恰在阿斯踌躇之际，属于另一个Servant的气息强势突入，对方肆无忌惮地传达着挑衅的讯号，这之中饱含了身经百战者所凝练出的高昂战意。
在明知自己的气息被感觉到的情况下，这个不知名的从者却是逐渐远去，看来是想要让他们主动出击。
“哈，正合我意，如果是要和我玩猫捉老鼠游戏的家伙反倒叫人苦恼，这样能够让人好好大干一场的家伙才爽快。”捻起一缕顺滑的发丝，阿斯轻笑着说道。
“那么，你们也一起，如何？”大胆地迎上金发少年警戒的目光，阿斯发出了邀请。“一个一个找出来太麻烦了，索性一下子聚在一起解决了不更好？”
一下子解决？年轻的亚瑟王不悦地挑起了眉。
真是狂妄得让人想要好好教训一顿！然而，再看那一脸天真的单纯笑容，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Servant到底是因为天生头脑简单而口无遮拦，还是因为实力出众而口出狂言。
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虑与愤怒，Saber跟上了前方身着时髦裙装的纤细身影。
至于那位金发赤瞳的远古之王，他则是以相对悠闲的步速跟在了后面。等到达的时候恰好能赶上激战正酣的场面，或许他是这么打算。
最终的地点是位于海滨公园东面的一片仓库街，倒是很符合人烟稀少的条件。
Saber在距离对方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下，而阿斯则是在其斜前方数米之处，三人之间恰好成三角对峙之势。
这个手持双枪的美貌男子，应该就是Lancer了。
阿斯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两个Servant。用符咒包住的两把枪到底哪一个是佯攻之用，哪一个是真正具备绝杀的威力？又或者二者有着不同的用途？尽管常理而言枪这种武器当是双手使用，但偶尔也不排除例外……
与看上去略显稚嫩的外表不同，阿斯的内心却是展开了十分缜密的分析。
Assassin应该也在这里监视？那么，自己的Master很快也会收到消息赶来参战。
“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可就是没有人敢来这里，回应我的只有你们。”俊美的英灵并没有立刻摆出战斗的姿态，他以低沉但明朗的声音赞美道。
“相当凌冽的斗气，我想你是Saber，我猜得对吗？”
“对，你是Lancer吧。”
双枪的英灵回以温和的微笑，算作默认。
那这另外一个家伙……
互通职阶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将充满疑虑的视线投向了一旁的阿斯。
无论怎么看，这个桃色长发的美女都不像是个果敢善战的战士，她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属于常年杀伐之人的坚毅气质。乍看之下，这娇弱的外表以及隐约的贵气，倒令人不禁联想到锦衣玉食的公主。
那么，她是Caster？可是有那种亲自冲到前线的笨蛋Caster吗？
“真巧呀，我也是Saber。”少女甜甜地笑着，从口中说出充满冲击性的事实。
“怎么可能？同样的职阶出现两个……难道是违规召唤？”爱丽斯菲尔惊讶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我说，那边那个漂亮的银发姐姐，身为Master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分明是与Saber看上去年龄差不多，但阿斯单纯的语气和眼神却显得她看上去更为幼稚。
“唔，嗯……”爱丽斯菲尔有些含糊地应答着。并非真正Master的她当然无法一探究竟，但说到底，既然对方都敢这么讲了，那可信度就相当高了。
“两个Saber……”英灵迪卢木多喃喃自语，视线在二者之间来回飘移。“无所谓！只要能尽情地战一场，你们谁先接受我的挑战？”他摆开架势，双枪如翱翔天际的双翼般自如挥舞。
Saber与阿斯在无声地对视，二人的目光之中都没有任何的推诿之意。同为Saber，两人都想亲睹对方究竟有何等实力。
最终，在Saber即将向前迈出一步时，惊雷般的响声在夜空中炸裂。
于这浓稠的夜色之中，只见紫色的闪电火光铺设出如流星般迅疾的轨迹，朝着即将演变为惨烈战场的此处冲锋而来。
待这飞行物靠近，才看清这是一辆充满威武气势的古式战车。拖动着巨大车轮的并非矫健的骏马，乃是体格雄壮的公牛，在他们充满力量感的铁蹄之下不断地编织着骇人的紫色闪电。
战车风风火火地停在了三人成合围之势的空间之中，位于驾驶台上身形魁梧的巨汉，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
“都给我收起武器。在本王面前！”这堪比雷鸣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然而在场的其他Servant并不是会被如此轻易威慑住的。
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似乎并不想开战，那就看看横插一脚的他到底是何打算吧。
接下来，这个彪形大汉就开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自报门户的行为，一番滔滔不绝的话语下来，这家伙的意思貌似是————
“你是说，要我们当你的手下？”阿斯确认道，轻松的语气就像是正和糖果屋的老板交谈。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何？如果把圣杯让给我的话，我就把你视作朋友，和你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巨汉搔着后脑勺坦白地承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他才是最单纯的家伙吧。
这样的提议，直接就把一旁的Lancer和Saber给气傻了。两个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世界就在我的脚下，何需征服？”伴随着一个清朗的笑容，属于阿斯的清澈目光忽然之间变得十分深邃，仿佛其中包含了看尽整个世界的超脱。
这与之前的她相较简直判若两人，引得在场几人纷纷侧目。
然而，仿佛这只不过是易碎的幻象，眨眼之间，阿斯又恢复了平常笑嘻嘻的表情。
“总之，身为骑士，就当为自己的主君奉上忠义，这才是骑士应当遵守的准则。”桃色长发的少女断然拒绝，与此同时，她的周身爆发出魔力的气流，将她玲珑的身躯包裹。顷刻之间，身着白银铠甲与战裙的少女骑士傲然伫立。
很明显，战意已决。
“你的话对于骑士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侮辱！”以魔力凝结出铠甲，Saber对征服王怒目相向。
“我也是，要为我今世唯一的主君奉上圣杯，这是我身为骑士的誓言！”同样挑明了立场，Lancer的目光如利剑一样森寒。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瞟了一眼趴在驾驶台上的韦伯，伊斯坎达尔倍感苦恼地揉着太阳穴。
“那么，征服王，现在你还要打搅属于我们骑士之间的对决吗？”迎着那个威风凛凛的巨大身影，Saber举起了不可视之剑。
“鉴于你已报上了自己的真名，那出于骑士的礼仪，我也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你。我叫阿尔托莉雅。乌瑟潘德拉贡之女，不列颠之王！”
“费奥那骑士团，迪卢木多奥迪那。”紧随骑士王之后，迪卢木多也报上了自己的真名。
“没想到，誉满天下的骑士王，竟然是个小姑娘。”壮汉搔着下巴嘀嘀咕咕，不算小的音量传到了Saber的耳中，立刻引得她怒火中烧。
“等等，等等，还有一个人呢……”察觉到骑士王正气势汹汹地步步紧逼，征服王有些滑稽地伸出双手挡在身前挥舞着，立刻转移了目标。
“呵，终于轮到我了。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祖辈。”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一眼Saber；少女以甜美的嗓音高声宣布：“查理曼大帝麾下十二圣骑士之一，英格兰的公主阿斯托尔福，正是在下。”
“什么？！”发出高呼的，反倒是之前一直缩减存在感的韦伯。知道亚瑟王是女的也就够了，没想到女扮男装的家伙一夜之间竟然会冒出两个！
“就知道你们会吃惊。”少女面有得色地说着。“不过，想要不被人发现真实的性别还真够辛苦的，呐，亚瑟王也是这么觉得吧？”
一种后继有人的认同感迫使Saber点头。是因为同样身为女性却担负起骑士道的重担？还是因为对方同样在战场上英年早逝？说起来，对方多少也算是同乡吧？貌似还有亲缘关系？
在Saber关于后世的记忆之中，历史上的阿斯托尔福直到生命的最后也是奋战至死，不愧骑士之荣誉，不堕骑士之威名，是值得敬佩的骑士楷模。
然而，自曝真名，正在感慨骑士之忠义的骑士王不会想到，隐于暗处悄悄窥视的诸位Master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暗暗唾骂了一声：“一群一根筋的笨蛋！”
而在更为提前一小段的时间内，属于某对阴暗夫妻的工房内，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墨色长发的少女终于动身。
“小心点。”紧握住少女娇小的右手，男人叮嘱道。
第14章 某主任的愤怒
深陷时光的错乱感之中也不过须臾，在场的几位Servant很快便重拾战斗的信念。毕竟他们都拥有着自身必须贯彻的信念，正是这份不屈的信念让他们化作英灵，继续追逐曾经为之执着的理想。
“Rider；你接下来打算怎样？还想继续妨碍我们的决斗？”Saber向前一步，朝着征服王喝问道。
“不如我们就先退到一边吧。”扯了扯伊斯坎达尔的披风，韦伯小声建议道，即便明知很可能被对方大笑着拒绝，但是他已经做好了被再度弹额头的心理准备。
无论怎么想，同时被三个骑士职阶的Servant围殴都是极为惨烈的场面。
然而，在征服王即将使出弹指之际，一阵突然响起的悦耳话音却打破现场尴尬僵持的局面。
“韦伯酱，又见面了哟。”伴随着这熟悉的轻松口吻，身着黑色无袖紧身衣的少女轻灵地跃入场中。
简洁而便于行动的短裤与无袖衫、高高扎起的长发以及戴在双手上的漆黑金属拳套，这一切利落的装扮看上去似乎是为了便于格斗术的施展。
然而少女的双臂看上去纤瘦柔软，根本不让人觉得有任何强大的爆发力。
“你怎么也在这？”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然而下一秒，韦伯就隐隐产生了某种不妙的猜测。
会在战场上一道现身的，很可能就是敌方的Master。
“看你的表情，多少也猜到了嘛。没错，我也是这次参战的魔术师之一。”这番话彻底地证实了韦伯的预感。
“怎么会这样……”韦伯喃喃自语着，脸上失落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本来想要之后一起分享获得圣杯的喜悦之人，却在战场上和自己站到了对立的一面。
“好啦，韦伯酱，打起精神来，难道你现在就要认输了吗？”与四周紧绷的空气不太相称地，海江的脸上浮现出明朗的笑容。“我啊，是不会对韦伯酱下杀手的，这是作为友人的优惠哦。”
听到这句话，韦伯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尽管之前已经有了拼死相搏的觉悟，但是与相识的友人兵刃相见这种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过于残酷了。
“但是……”话锋一转，海江陡然间变得尖锐的目光了划向了Rider。
“你的Servant的就没那么幸运了，到时候他被打趴下了，你可别哭鼻子哟。”明明是开玩笑一般的顽皮语气，但海江的视线却阴冷得让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才不会被你打败！Rider一定会笑到最后！”弱气少年不甘地挥舞着拳头，宛若阵前呐喊般想要助长己方的士气。
“你会这样说我还真感动啊。”征服王伸出大手摸了摸韦伯的脑袋，几乎要把他的半个头都给包住了。
“呵，那接下来就好好证明你自己吧。”
“圣杯一定会是我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韦伯高声喊道。
“是吗？韦伯维尔维特，就是为了夺取圣杯，所以你才做出了窃取我的圣遗物这一疯狂的行为？”
充满嘲讽意味的言辞打断了少年励志的一幕。虽然这利用魔术扩散的声音无法辨明出处，但韦伯在一瞬间就回想起了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闪动着的轻蔑的目光。
“就让我教导我可爱的弟子魔术师之间残杀的真正意义，这份痛苦与残忍，就让你切身体会一下！”
想要伶牙俐齿地反驳一番，可是这番诅咒般的话语中所包含的杀意已经蚀入骨髓之中，令他为之深深战栗。
“哎呀，韦伯酱可是惹了大麻烦。”风凉话般轻飘飘的语句。
韦伯维尔维特基本不可能赢得圣杯战争的胜利，战败之后的他，即便活下去也不会好过。肯尼斯若是也活着回去了，迎接韦伯的也将是如狂风骤雨般的报复，他所要承受的将是一个如参天古木般根深蒂固的古老大家族的报复。若是肯尼斯死了，这笔账更是要算在他的头上。即便后继无人，一个传承九代的大家族要弄死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平民魔术师还是易如反掌的。
就帮你一把好了，算是这两年来所带给我的愉悦的报酬。
“韦伯，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Servant，至少让他们先完成骑士之间的对决。”
涣散的瞳孔完全失焦，木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现在的韦伯还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而征服王也正忙于安抚他的小Master。
“阿斯，先把Lancer干掉。”神色一凛，海江斩钉截铁地挥手下令。
“遵命，Master。”
“那么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了，Lancer。”敛去了原本活泼的表情，灵动的眸子完全沉静下来，阿斯伸手握住了剑柄。
作为她的宝具的这柄长剑，有着堪称绝顶艺术品的华美外观，单是剑柄便以黄金打造并饰以璀璨夺目的水晶。
Saber连同爱丽斯菲尔也已经退到了一边。既然Lancer本人也没有异议的话，那她也就站在一边观察对手的实力好了。
然而，海江依旧站在阿斯的旁边，看上去并没有立刻回避的打算。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阁下，我向您发起挑战！”通过魔术的效应而放大音量，绝对可以传到那个名门魔术师的耳中。
这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扩散，并没有立即遇上对方相同力度的回应。
在爆发之前的沉默中，肯尼斯心中的怒火伴随着屈辱感正在极度地膨胀。
就这种没有任何厚重家世底蕴的无名小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半路出家的三流魔术师，竟然也敢向他发起挑战？
狂妄至极！愚蠢之至！
之前准备好的圣遗物被盗，害得肯尼斯被索拉狠狠地嘲笑了一顿。一气之下，他就抛下了未婚妻独自参战，虽然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害他必须同时负担供给Servant的魔力，可即便如此，他的尊严也是容不得不入流的小角色来践踏的。
“怎么？九代魔术名门也不过如此？你的Servant尚且奋战在前，可你却如同鼠辈一般畏缩于暗处，阿其波卢德家的现任家主，你的器量仅止于此吗？”
“来吧，现在就站出来，让我见识一下，所谓值得夸耀的魔道名门究竟有何等价值！”
慷慨激昂的宣战发言，很有煽动那些自视甚高的魔术师的力量。然而，对于一旁窥探的卫宫切嗣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效力。若非担心被Assassin发现行踪，那个肯尼斯早就被他一枪崩了。
不过，总会有理智被愤怒吞没的傻瓜冲出来，中这激将法的圈套。
“住口！狂吠的野犬，你将为你卑贱的言行付出生命的代价！”从藏身处一跃而出，依靠魔术操纵气流与重力，肯尼斯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地落下。
“哼，那就试试看以你自豪的实力让我永远地闭上这张嘴吧。”引蛇出洞这一招算是成功了，多亏了韦伯平常在通话里滔滔不绝的抱怨，这才让她基本摸清了肯尼斯的性格。
这招也就对他特别有效。
那么，自己也该解除禁制了吧。
眼前这可恶的女人刚刚露出了一丝好似狐狸的奸诈笑容，还没参透这是何意味，肯尼斯全身的魔术回路就感到极为剧烈的震荡。
空前庞大的魔力激荡在方圆数百米的大气之中，无形的魔力波动翻搅着空气裹挟着惊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这整个空间都凝炼成了她魔力的领域。
身处于这庞大的魔力威压之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简直犹如仰视太古巨兽一般，令人顿感自身的渺小。
双拳上缠绕着幽蓝色的魔焰，眼前的这个少女仿佛化为修罗战场的鬼神之躯，周身洋溢着不可思议的澎湃魔力。
现在的她，似乎将某种非人的本质释放了出来。
有赖于这种超乎寻常的魔力量，她的Servant的能力也一定被提升到了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