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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至多是很吝啬地流露一点实感,其余都是矫情……布娃娃再漂亮也没有一个丑孩子嘴里的那口热乎气儿……”(《王朔自选集》第303页。)
王朔给我们做的“布娃娃”包括《一点正经没有》、《痴人》、《千万别把我当人》、《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等。
最为致命的是,从总体看,王朔小说内容、情节、人物、性格、对话上的“重复”、单一败坏了我们的口味,少数几篇做得不错的小说,其可读性因此受到影响。
在那里,人物的世界何等狭窄,人物的心态何等相似,满世界都是些游子、“痞子”,而所有的“正经人”全被这种游子、痞子们耍了。当它们单篇出现时,尚不明显,只有全部摆在我们眼前时,这单调才一下子变得那样突出。
这就是说,在王朔那里,再“好”的人,不知不觉都会带点痞性,他为知识分子所做的那篇小说《我是你爸爸》中,人物也没能逃开这种痞子味。那个做爸爸的马林生,对于来他书店买书的年轻女孩子的“勾引”等,就流露出这样的意味。
难道不如此小说就不好卖?并不尽然。
我想,主要是因为王朔的生活圈子特别有限,他是大院里的公子哥儿,对于这样的院子,我知道它仿佛就是“世外桃园”,很能把一个人局限了。
加之他那点残缺不全的教育和对历史等等的一知半解、隔岸观花,造成了他阅历与思想方式上的狭隘、偏执;老红卫兵血统未作根本清除,进一步养成了他那种似乎满不在乎,实际上是北京小人物谋生时玩的小智慧、小伎俩之心性——但凡批别人之前,他总要先抽自己的嘴巴,以防外人打他时处于被动地位,所以,满不在乎的背后,其实是很在乎的,进而,它向我们透露在王朔的精神、意识深处并无什么宽容,他更不解现代意义上的“宽容”究为何物;后来生计上的不易又把他抛进严酷的纷争里,商人之本性日益显赫,当“作家”也是奔着钱财去的。
所有这一切混和起来,又使王朔对于物欲过分“贪婪”,不能养成终极意义上的形而上超拔境界,一当面对自己不能认识的东西时,又不懂遮羞藏丑,像余华谈到他的时候所说的,“挺真诚”(《文学报》1999年11月11日),结果赤条条上阵,丑态百出、丢人现眼得那样理直气壮,把其他“小丑”全给比下去了——在这样的情势下,王朔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也就免不掉了!
有了上面的分析,依照王朔作品里表现出来的趣味、意识,若是硬性地给他划一个“阶级”成分,不妨称之为“资产阶级”——王朔意义上的“资产阶级”。
据王朔自己讲,“中国资产阶级所能产生的艺术基本上都是腐朽的,他们可以学习最新的技术,但精神世界永远浸泡、沉醉在过去的繁华旧梦之中”,这样我们就有了像王朔那样的疑问:他们莫非都在努力证明自己是“短命的”?(《我看金庸》)
幸好王朔的年龄还不太大,他也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心灵深处的确是诚实的,见识上不去没关系,已有作品的短命亦无足叹息,今后怎样做那才是要紧的。所以我才想在这儿把郎吉努斯《论崇高》里的一段话献给他,所有的“资产”、“非资产”“阶级”无妨共勉:
究竟人才的败坏应当归咎于天下太平呢,还是更应当归咎于那无穷无极、占住我们全部意念的战争呢,还是进一步归咎于今天兵临城下、围攻我们、蹂躏我们、霸占我们的情欲呢。要知道,金钱的贪求(这个毛病,目前我们大家都犯得很凶)和享乐的贪求,促使我们成为它们的奴隶,也可以说,把我们整个身心投入深渊。惟利是图,是一种痼疾,使人卑鄙,而但求享乐,更是一种使人极端无耻、不可救药的毛病。……人们一崇拜了自己内心速朽的、不合理的东西,而不去珍惜那不朽的东西,上述的情况,就必然会发生。他们再也不会向上看了;他们完全丧失了对于名誉的爱惜,他们生活败坏,每况愈下,直至土崩瓦解,不可收拾。他们灵魂中一切崇高的东西渐渐褪色,枯萎,以至于不值一顾。……在这样多灾多难的时代里,我们还能盼望有这么一个不偏不倚、不屈不挠、富贵不淫的批评家来批判地接受那些可以永世长存的伟大作品吗?
金庸热奇异的阅读现象
严家炎
若问当今华文作家中拥有读者最多的是谁,大概人们会异口同声地回答:“金庸!”
金庸作品造就了千千万万个“迷”,也带来了许许多多个“谜”。
金庸小说最初发表在报纸上,就已拥有大量读者。必须注意的是,金庸小说无论在台湾还是在内地都有许多盗印本。这些盗印本的总数,可能不在正式出版数以下。据《远东经济评论》“文艺和社会”栏目的资深编辑西蒙·埃利根所作的粗略估算,光是中国内地、香港和台湾这三大市场,历年来金庸小说的销售量,连同非法盗印的在内,累计已达一亿。所以,金庸小说的实际读者,很可能比上面的数字还要多出一倍至几倍。1991年我曾在史坦福大学的东亚图书馆做过一点调查。他们馆藏的金庸小说,几乎都借出过几十次、上百次,“借书日期”、“还书日期”栏内盖的戳子密密麻麻。许多书都已被翻看得陈旧破烂。图书馆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已买过两种版本的金庸小说,结果都相似,因为借阅的人实在太多。
我曾经以为男性青年学生才喜欢金庸小说。谁知一调查,出入非常大,许多女学生照样爱读。而且他们的父母亲和许多上了年纪的华人也同样喜欢读。真是到了不分性别、不分年龄的地步!
“金庸热”之所以构成一种奇异的、令人注目的阅读现象,不仅由于拥有读者之多,还因为它具有下述四个突出的特点:
一是持续时间长。《射雕英雄传》最初在报纸上连载时,许多人争相传告,报纸发行量一下子增加很多。从那个时候起,可以说港澳地区就出现了“金庸热”。而且随着《神雕侠侣》《天龙八部》《笑傲江湖》等作品出现,“金庸热”还是长盛不衰。人们可能还记得1994年10月25日金庸被授予北京大学“名誉教授”称号,并作两次讲演时的盛况,听他讲演的,请他签名的,真是到了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所发入场券几乎无用的地步,当时的主持人打趣说:“今天这形势,金大侠武功再高也不好办了!”这实在就是他直到今天仍受读者热情欢迎的一个缩影。
二是覆盖地域广。金庸的读者不但在海峡两岸和东亚地区,而且延伸到了北美、欧洲、大洋洲的华人社会,可以说全世界有华人处就有金庸小说的流传。1991年我到新加坡参加国际汉学会议,坐在出租车上,听到的就是《鹿鼎记》的华语广播。我还看到过一个材料,说70年代初南越国会议员们吵架,一个骂对方“是搞阴谋诡计的左冷禅”,对方就回骂说:“你才是虚伪阴狠的岳不群”。可见连《笑傲江湖》里这些人物在当时的南越也几乎到了人所共知的地步。据韩国学生告诉我,金庸小说在韩国早有译本,并且相当风行。而近年,日本最大的出版社之一德间书店也向作者买了版权,要将金庸作品全部译成日文,其中《书剑恩仇录》日译本四册已全部出版,其余的正在紧张翻译之中。英文翻译可能相当困难,但《鹿鼎记》的英文节译本亦已出版。由此看来,今天“金庸热”或许有可能超出华人世界的范围。
三是读者文化跨度很大。金庸小说不但广大市民、青年学生和有点文化的农民喜欢读,而且连许多文化程度很高的专业人员、政府官员、大学教授、科学院院士都爱读。像中国已故的数学大师华罗庚,美国的著名科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李政道以及著名数学家陈省身,我熟识的中国科学院院士甘子钊、王选等,都是“金庸迷”。如果说上述读者还可能只是业余阅读用以消遣的话,那么,一些专门研究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的教授、专家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应该说有很高的文学鉴赏眼光和专业知识水准,而恰恰是他们,也同样很有兴趣去读金庸小说。据我所知,像美国著名学者陈世骧、夏济安、夏志清、余英时、李欧梵、刘绍铭,像中国著名文学研究家程千帆、冯其庸、章培恒、钱理群、陈平原等,也都给予金庸小说很高评价。记得1994年底,遇到女作家宗璞,她抓住我就问:“你们开金庸的会,怎么不找我呀?”我说:“听说您前一段身体不太好?”她说:“我前一段时间住在医院,就看了好多金庸的书,《笑傲江湖》啦,《天龙八部》啦,我觉得他写得真好,我们一些作家写不出来。”中国作协副主席冯牧生前曾表示很愿意像对待古典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一样,来参加金庸小说的点评。作家李陀则用他特有的语言说:“中国人如果不喜欢金庸,就是神经有毛病。”这就不但是雅俗共赏,而且是科学家、文学家齐声同赞了。
四是超越政治思想的分野。金庸迷中有各种政治观点的人物,甚至海峡两岸政治上对立得很厉害的人,国共两党人士,平时谈不拢,对金庸小说的看法却很一致,都爱读。中国最高领导人邓小平,可能是内地最早接触金庸作品的读者之一,他在70年代后期自江西返回北京,就托人从境外买到一套金庸小说,很喜欢读。1981年7月18日上午,邓小平接见金庸时,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小说我是读了的。”而据台湾新闻界人士透露:海峡对岸的领导人——国民党中央前主席蒋经国先生,生前也很爱读金庸作品,他的床头也经常放着一套金庸小说。这样一种完全超越了政治分歧的阅读现象,难道不值得人们思考和研究?
除读者阅读状况非常值得注意之外,金庸小说本身还包含着一系列难以索解的有趣现象。举例说,金庸小说虽然产生在香港商业化环境中,却没有旧式武侠小说那种低级趣味和粗俗气息。又例如,金庸自己完全不会武功,却能把武林人物的打斗写得那么吸引人;金庸小说明明是武侠小说,却又有着浓重的文化气息,简直可以当作文化小说来读。再例如,武侠小说一般都以神奇、曲折来吸引人,可是金庸小说同时却又相当贴近生活、贴近人生,相当生活化。诸如此类,金庸小说似乎充满了许多不易诠释之谜。
20世纪本是科学昌盛的世纪;中国新文学经过“五四”之后80年的发展,也早已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恰恰在这个世纪的后半期,金庸以传统形式写成的武侠小说出现了,并且如此长久地风靡不衰,这本身又是一个令人感兴趣的更大的谜。
上述种种现象,每一项都可能潜藏着有待发掘的丰厚内涵,足以发人深省,启迪人们去思考和研究。科学地揭示现象背后的诸多原因,深入地探讨金庸作品魅力之所在,解开谜底,把金庸小说放到中国文学发展的背景上加以考察,从而衡定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正是金庸研究者们共同面对的课题和任务。
金庸是否算得 “博导”和“历史学家”
葛剑雄 袁伟时 董 健 孔庆东
葛剑雄(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这件事主要责任还在浙江大学领导,是他们没有遵守学术规范和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的规定。或许他们只考虑了有利的一面,但实际上却损害了浙大的学术声誉,对金庸也不利。我尊重金庸的文学成就,也非常喜欢看他的武侠小说,当代中国作家中大概很少有人具有他这样大的影响。但讲到历史学的博士生导师就是另一回事,因为我至今没有看到一篇他发表的研究历史的论文或专著,他所讲大多是历史常识或一些没有经过学术论证的观点。像《袁崇焕评传》只能算学术普及性的成品。或许金庸的确具有很高的史学水平,但外界的评价只能根据他已经发表的论著或表现出来的见解。据我所知,中国史学界没有人认为金庸是一位历史学家,也没有听说他参加史学界正规的学术活动。
袁伟时(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著名历史学家):作为武侠小说家,金庸是继往开来的人物,成绩斐然。但任何人都不是万能的。学问是需要潜心研究的。他做学术,我觉得还需要继续花些功夫。比如他最近说要写《中国通史》,我觉得这在当代是很困难的事情。一部完整的通史,经济、政治、军事、社会生活、文化、民族关系等等都要涉及,谈何容易!浙江大学聘请他当人文学院院长还要挂上教授、博士生导师的衔头,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是这个学院提高知名度的一个措施吧。现在不少大学通行的标准是,只要当上较大的官或是公众人物,要捞个博士或教授当当,几乎是一路绿灯。于是,教授、博导中草包不少。比起这些官员教授,金庸先生的学识自然高出一筹。按这个标准来衡量,金庸当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当然可以啦。
董健(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我很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但他只是一个非常好的武侠小说家,我当时就认为他当浙江大学文学院院长根本不合适。整件事本身就是一场错位。自从他到了浙江大学后,就一直回避小说家的身份,强调自己是研究历史的,自己带的研究生是关于世界史、中西交通史的,但他在历史学研究领域至今没有写出什么学术研究论文,或在核心刊物发表过什么文章。他还说自己研究国际关系,现在他又要研究中国历史。你看看中国历史上,郭沫若、陈寅恪有哪一个可以说自己既能够研究中国历史,又可以精通世界历史的。一个人的研究精力是有限的,研究历史不是写小说,不可以天马行空。所以说是错位。我并不反对作家担任人文院长,最近王蒙先生受聘任青岛某大学文学院院长,我就很赞同,因为王蒙学识渊博,对于红学尤其有研究,他这个院长就没有受到质疑。而浙大聘请金庸当院长是一个错位,不过,金庸还算明智,自己提出了辞职,算是结束了这场错位!金庸小说的一大魅力就是对历史的戏说和演绎,可这正好和严谨、讲究实证的历史学研究是相矛盾的。当初选不选余秋雨的文章进高中课本,大家讨论得很激烈,因为他的文章里有些历史常识不准确,而中学课本讲究经典性和稳定性,金庸也是具有争议性的。金庸作品只适合大学生作为一种文学现象去研究,在高中这种打基础的阶段,不应该收录这种社会流行读物。前些时候因为金庸不再任浙大教授的事,我说了一些话,惹来一些风波,当时香港著名的作家寒山碧特地给我来了封信,说香港教育界也是很不主张把金庸作品收入课本的。
孔庆东:谁说金庸不够资格当教授……梁漱溟到北大当教授那时,也没有什么高级文凭,现在大学有几个老师够格的?我们这个时代是个可笑的时代,也是所谓民主的时代,很多人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在战士尸体上嗡嗡作响。那是苍蝇一贯的态度。我们学术界充满了无知和偏见,金庸的学问在“职业技巧”上可能不如董健老师和我这样的“科班出身”者,但金庸指导几个学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辞职不是因为水平太低而是太高了。他做什么是他的自由,随他去,我不了解内情,没有资格作具体的评论。有人认为他不能当历史教授,是因为他没有写出研究论文?金庸怎么没有,《袁崇焕评传》不就是吗?他和池田大作的对话你不知道吗?这种学术血统论、出身论和过去说别人是地主的儿子,所以就不能入党,有什么区别?
中学教师: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语文读本(必修)》高二第四册里有“世间百态”、“神奇武侠”、“荧屏天地”等若干单元。其中,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的部分章节和《卧虎藏龙》入选“神奇武侠”,阿城的《棋王》入选了“世间百态”。在“荧屏天地”中还有《牧马人》、《两个人的车站》等电影节选。作为老师我们觉得这没什么,只是觉得武侠小说收得还太少了。我初中时就把金庸、梁羽生的作品全看完了,现代社会是一个英雄人物缺失的时代,这些小说可以让正值年少的孩子们产生一种热血沸腾、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冲动。而且现在荧屏上有那么多金庸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影响很大,不如让孩子们直接阅读原文,这样1000个人读了,就会产生1000个小龙女……现在我们就是要让学生看到文化的多元性,让他们广泛接触各种类型的文学,比如课本里新近收入了美国荒诞派作品,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附录:金庸谈金庸
年轻时读些什么书
我小时候在一个大家庭中长大。我曾祖父有两个儿子,我祖父是大儿子,住在一座大宅子的东半部,我叔祖父住在大宅的西半部。这座大宅子有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