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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 作者:[法国]梅里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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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露天度过,比在这个难以寄居的屋子里更好。我蹑着脚尖走到门口,从唐何塞身上跨过
去。他睡得正香,我的动作又那么轻,以致我走出了屋子他还没有醒过来。靠近门口有一条
阔长板凳;我躺下去,尽量舒适地安顿下来,以便度过这后半夜。我刚要第二次阖上眼睛,
忽然觉得似乎有一个人和一匹马的影子声息全无地在我面前走过。我坐了起来,认出了是安
东尼奥。他在这种时刻走出马厩,使我非常惊异。
    我站了起来,向他走过去。他立刻看见了我,停了下来。
    “他在哪儿?”安东尼奥低声问我。
    “在客店,他睡着了。他不怕臭虫。您干吗把马牵出来?”
    这时我发觉安东尼奥在马蹄上仔细地裹着旧毯子的碎布片,以免走出马厩时弄出声音。
    “老大爷,请您说话低声一点!”安东尼奥对我说,“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是何
塞·纳瓦罗,安达卢西亚最著名的大盗。我整整一天给了您许多暗示,您总装着没有瞧见。”
    “大盗不大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回答,“他没有偷过我们的东西,我敢打赌,他
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那好吧;可是谁告发他,谁就可以得到200迪加①。离这里6公里有一个枪骑兵营
地,天亮以前我就可以带几条壮健的大汉来。我本来想把他的马牵走,可是那畜生凶得很,
除了纳瓦罗谁也近不得它。”    
  ①迪加,金币或银币,金币每个值10至12法郎,银币价值减半。

 
    “您见鬼了!”我对他说。“这个可怜的家伙什么事得罪了您,您要去告发他?何况,
您敢肯定他就是您所说的那个大盗吗?”
    “完全可以肯定;刚才他还跟着我到马厩里对我说:‘你好像认识我,如果你告诉那位
善良的先生我是谁,我就把你的脑袋打开花。’先生,您留在这儿,留在他身边,不用害怕。
    只要他知道您在这儿,他就不会起疑心。”
    我们边走边说,已经离开客店相当远,不怕别人听见马蹄声了。安东尼奥转眼间就把裹
住马脚的碎布片拉掉,准备上马;我又是恳求,又是威吓,想把他留住。
    “我是一个穷光蛋,先生,”他对我说;“有200迪加,机不可失,尤其是又可以为国
家除去一害。不过您得当心,如果纳瓦罗醒过来,他一定会跳起来抓他的短统枪的,那时您
就得当心!我吗,我已经走得太远,不能不干了;您尽量自己设法对付吧。”
    这个坏蛋跨上了马,把马一夹,不久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对向导的行为非常气愤,也感到有些不安。考虑了片刻以后,我决定回到客店。唐何
塞还在熟睡,毫无疑问,经过几天的冒险生涯,他又疲劳又渴睡,现在正是补偿一下的时
候。我不得不猛力地将他推醒。我永远忘不了他醒过来时那副凶狠的眼光和抓枪的动作;为
了防备不测,我早已把他的枪移到离他的睡处相当远的地方。
    “先生,”我对他说,“请您原谅我吵醒了您;可是我有一个傻问题要问您:您乐意看
到半打枪骑兵到这儿来么?”
    他跳起来,用骇人的声音问:
    “这是谁告诉您的?”
    “只要这个警告有用,管它是从哪里来的。”
    “您的向导出卖了我,这笔帐我一定要同他算的。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在马厩里,我想……可是有人对我说……”
    “谁对您说的?……也许是那个老太婆……”
    “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闲话少说,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您愿意不愿意在这里等候那
些兵士?如果不,那就请您不要浪费时间;否则的话,那就晚安吧,请原谅我打断了您的睡
眠。”
    “啊!您的向导!您的向导!我一开头就不相信他……可是……我会跟他算帐的!……
再见吧,先生。您帮助了我,上帝会报答您的。我并不像您想的那么坏……是的,在我身上
有些东西是值得一个绅士同情的……再见吧,先生……我只有一个遗憾,就是我无法亲自报
答您。”
    “您要报答我就请您答应我一件事吧,唐何塞,就是永远不要怀疑任何人,永远不要想
报复。拿着,这些雪茄是给您路上抽的。一路平安!”
    我把手伸给他。他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没有作声;他拿了他的短统枪和他的褡裢,对
老太婆说了几句话,所用的方言是我所听不懂的,然后,飞向马厩。几分钟之后,我就听见
他在田野里奔驰了。
    至于我,我又躺在我的板凳上,可是我再也不能入睡。我心里思忖,我到底有没有理由
从绞刑架上把一个强盗或者杀人犯救下来呢?我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我曾经同他一起吃过火腿
和巴伦西亚式米饭罢了。我是否出卖了那位站在法律一边的向导呢?我会不会使他遇上受罪
犯打击报复的危险呢?但是,待客的义务又怎么讲呢?……我想这是野蛮人的偏见;今后我
对这个强盗所犯的一切罪恶都得负责……可是良心凭着本能来拒绝一切推理,这也是偏见
吗?也许,在我当时所处的艰难局面中,我不能毫无后悔地脱身吧。
    我正在左思右想,对自己的行为,是否合乎道德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只见6个枪骑
兵同安东尼奥一起出现,安东尼奥非常小心地躲在后面。我迎上前去,告诉他们强盗在两个
钟头以前已经逃走。队长盘问那个老太婆,老太婆回答说她认识纳瓦罗,可是因为她一个人
住在这里,所以她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告发他。她还补充说了一句,说他每到她这儿来,总
是习惯在半夜里动身的。至于我,我得走几里地到一个治安法官那里呈验我的护照,还得签
署一份陈述书,才能继续从事我的考古调查工作。安东尼奥有点恨我,因为他怀疑是我妨碍
了他赚到200迪加的。不过,我们在科尔多瓦还是像好朋友那样地分了手;我给了他一笔很
可观的报酬,在我的经济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我尽量多给了他一些钱。


    我在科尔多瓦住了好几天。有人告诉我,多明尼各会①的图书馆里有份手稿,可以给我
提供一些有关古代门达的有用资料。那些善良的神父们很热情地招待我,我白天在他们的修
道院里度过,黄昏到城里散步。在科尔多瓦,日落时分总有许多闲人聚集在瓜达尔基维尔河
的右岸。在这里,人们呼吸着制革工场散发出来的气味,这所制革工场还为当地保持着精制
皮革制品的古老声誉。另一方面,人们可以在这里欣赏一幕十分值得欣赏的景象。晚祷的钟
声敲响前几分钟,一大群妇女聚集在河边,站在堤岸下面。堤岸相当高。没有一个男子胆敢
混杂在她们里面。晚祷的钟声一响,黑夜就算来临了。最后一下钟声响过后,所有妇女都脱
了衣服,走进水里。于是就发出叫声,笑声,一片喧哗。堤岸上面,男人们在欣赏这些沐浴
的妇女,他们睁大了眼睛,却看不见什么。不过这些白色而模糊不清的形体在深蓝色的河水
上面显出来,倒也能叫一些有诗意的心灵为之激动,只要发挥一点想象力,就不难在眼前呈
现出一幅狄安娜和她的水仙沐浴图,而不必害怕自己会遭到阿克托安的命运②。有人对我
说,有几个无耻之徒有一天筹集了一笔钱,用来买通大教堂的敲钟人,叫他在规定时间前
20分钟敲响晚祷钟声。虽然那时天色很亮。瓜达尔基维尔河的水仙们却一点也不犹疑,她
们相信晚祷的钟声而不相信太阳,她们泰然自若地换上了浴装,这浴装总是非常简单的。那
时我不在那里。我在那里的时候,敲钟人是不受贿赂的,黄昏暮色苍茫,只有猫眼才能分辩
出最老的卖橙子老妇同科尔多瓦最漂亮的风流女工。    
  ①多明尼各会是由西班牙神父多明尼各(1170—1221)创办的天主教组织;该会的
修道院一般都藏有大量书籍和手稿,主要是从没收那些被怀疑为异端的叛教者的私人藏书而
来。
    ②狄安娜是希腊神话中的猎神。猎人阿克托安偷看狄安娜和她的仙女们沐浴,狄安娜使
阿克托安变成一头小鹿,结果被他自己的猎犬咬死。

 
    一天黄昏,在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刻,我倚着堤岸的栏杆抽烟,只见一个女人从通
到河里的水梯走上来,坐在我的身边。她的头上插着一大束茉莉花,花瓣在夜间散发出醉人
的清香。她穿得很朴素,也许可以说很寒伧,上下身都是黑色的衣服,像大多数夜间的风流
女工一样。有身份的妇女只有在早晨才穿黑服;傍晚时分,她们就按照法国式样穿戴。走到
我的身边以后,我的这位浴女就让披在头上的头巾滑下来,落在肩上。在“星星所撒下的微
光中”①,我看出她娇小、年轻、身材苗条,还有一对很大的眼睛。我马上把雪茄扔掉。她
明白这完全是法国式礼貌,便连忙对我说,她很喜欢闻雪茄的味道,有时遇到温醇的香烟
②,她甚至也抽几口。幸喜我的烟盒里还有几支这样的香烟,我便赶紧献给她。她居然俯身
取了一支,在一个孩子递过来的线香上点了火,我给了那个孩子一个苏。我们一边抽烟,一
边谈话,这位漂亮的浴女同我谈了很久,码头上几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认为请她到一
所“内维里亚”③去饮冰不能算是冒昧。她经过一番谦让以后就接受了;可是她先要知道现
在是几点钟。我按响了报时表,响声似乎使她非常惊奇。
    “外国人先生,你们有多么新奇的发明啊!您是哪一国人,先生?一定是英国人吧④?”    
  ①这是法国17世纪悲剧作家高乃依(1606—1684)的悲剧《熙德》中的诗句(第四
幕第三场第一二七三行)。
    ②原文是西班牙文。
    ③这是附设有冰窖的咖啡馆,实际上存放的是雪。在西班牙,没有一个村子不开设“内
维里亚”的。——原注。
    ④在西班牙,凡是不带着棉布或丝织品的样品的,都被当作英国人。我在哈尔基斯(希
腊地名——译者)曾经荣幸地被人称为“法兰西的英国绅士”。——原注。

 
    “在下是法国人。您呢,小姐,或者太太,您大概是科尔多瓦人吧?”
    “不是。”
    “至少您是安达卢西亚人。从您柔和的口音我就能听出。”
    “如果您听得出人们的口音,您一定能够猜出我是什么人。”
    “我相信您是来自耶稣的国度,离天国只有两步远。”
    (这个比喻指的是安达卢西亚,我是从我的朋友弗朗西斯科·塞维利亚,著名的斗牛士
①那里听来的)。
    “呸!天国……这儿的人说天国是没有我们的份的。”
    “那么,您也许是摩尔人,或者……”我停住了嘴,不敢说她是犹太人。
    “算了吧!您明知道我是波希米亚人;您要我同您算算巴奇②吗?您听人家说起过小卡
门吧?她就是我。”
    这件事离开现在已经15年了,我那时候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坐在我旁边的哪怕
是一个巫婆我也不会被吓走。
    “好啊!”我心想,“上个星期,我同一个江湖大盗共进晚餐,今天又同一个魔鬼的门
徒一起饮冰。在旅行的时候,是应该什么都看一看的。”我想结识她还有另外一种打算。我
现在只能羞愧地承认,离开大学以后,我曾经花过一点时间去研究神秘学,我甚至有几次尝
试去降服阴间的鬼魂。现在固然我早已戒掉了这种爱好,可是我仍然对迷信还有相当大的兴
趣,我当然乐意去了解一下波希米亚人的妖术到底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
    我们一边谈,一边走进了“内维里亚”,拣一张小桌子坐下,桌子上摆着一个玻璃球,
里面点着一支蜡烛。现在我有充分的余暇来细细观察我的吉达那③了。有几位先生看见我带
着这样一位女伴作陪,一边饮冰一边露出惊愕的神气。    
  ①弗朗西斯科·塞维利亚是西班牙的斗牛士,梅里美第一次去西班牙旅行时同他结
识(1829—1830)。梅里美在他的《西班牙通信》的第一封信里曾经谈到他。
    ②指算命。——原注。
    ③原文是西班牙文,西班牙人称波希米亚姑娘为吉达那。

 
    我十分怀疑卡门小姐是不是一个纯血种,至少她比我见到过的她的同族女人要漂亮得
多。照西班牙人说,一个女人要称得上漂亮,必须符合30个条件,或者换句话说,必须用
10个形容词,每个形容词都能适用到她身体的3个部分。比方说,她必须有3黑:眼睛
黑,眼睑黑,眉毛黑;3纤巧:手指,嘴唇,头发,等等。至于其余的条件,请参阅布朗托
姆①的著作。我的波希米亚姑娘不能说这样十全十美。她的皮肤虽然很光滑,但是非常接近
铜色。她的眼睛虽然有点斜视,但是很大很美;她的嘴唇虽然有点厚,但是线条很好,露出
雪白的牙齿,比去掉皮的杏仁更白。她的头发虽然有点粗,可是颜色漆黑,带有蓝色的反
光,像乌鸦的翅膀一样,又长又亮。为了避免用冗长的描写使读者厌烦,我还是概括点说
吧:她的每一缺点总有一个优点作为陪衬,而这个优点在对照之下,变得格外显著。她的美
是一种奇特的、野性的美;她的脸使你初见时惊奇,可是永远不会忘记。尤其是她的眼睛,
有一种肉感而凶悍的表情,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别的人眼中看见过。“波希米亚人的眼睛就是
狼眼睛。”这句西班牙成语是经过仔细观察后的结论。如果你没有时间去动物园观察一只狼
的眼睛,等你的猫要捕捉麻雀时,观察一下猫的眼睛吧。    
  ①布朗托姆(1540—1614),法国作家兼政治家,著有《著名女子的生活》、《风
流女子的生活》等。

 
    在咖啡馆里叫人算命会显得十分可笑。因此我请求那位漂亮的巫婆准许我送她回家;她
毫无难色地答应了,可是她还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请我把表拿出来再按一下。
    “这表真是金的吗?”她非常仔细地看了一会表问。
    我们动身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大部分商店都已关门,街道上差不多阒无一人。我们
走过瓜达尔基维尔大桥,到达郊区①尽头的时候,在一所看来丝毫不像宫殿的房子前面停
下。一个小孩给我们开了门。波希米亚女人用一种我不懂的语言对他说了几句话,后来我才
知道这是一种波希米亚方言,叫做罗马尼或希欠·加里。小孩马上就走开了,留下我们在一
间相当宽敞的房间里。这房间里的家具只有一张小桌子,两张凳子和一个箱子。我不该忘
记:还有一瓮清水,一堆橙子和一把葱头。    
  ①这郊区住的大多数是吉卜赛人或者贫民。

 
    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波希米亚女人从箱子里拿出一副似乎用过多次的纸牌,一块
磁石,一只干枯了的蜥蜴,以及其它为算命所必需的工具。然后她叫我用一个钱币在我的左
手上划了一个十字,神秘的仪式就开始了。关于她的预言,我用不着向读者复述;至于她运
用的手法,很明显她比一般女巫高明。
    可惜不久我们便被人打扰了。大门蓦地被人猛力打开,一个男人披着一件褐色斗篷,只
露出一对眼睛走了进来,用相当不礼貌的态度对那个波希米亚女人说话。我听不懂他说的是
什么,可是从语调听来,说明他是在发脾气。吉达那看见了他既不表示惊讶,也不表示愤
怒,只奔过去迎接他,用她在我的面前用过的那种神秘的语言,滔滔不绝地向他说了一通。
我只听懂一个词儿:“佩伊洛”,因为这个词儿重复了好多遍。我知道波希米亚人用这个词
儿来称呼不是他们种族的陌生人。假定他们是在谈我,我准备作一番比较麻烦的解释;我已
经抓住一张凳子的凳脚,偷偷地仔细捉摸,看什么时候把凳子扔到闯进来的陌生人的头上较
为合适。陌生人粗暴地推开波希米亚女人,向我走过来,然后忽然后退了一步:
    “啊!先生,”他说,“原来是您!”
    于是我也望他一眼,认出了原来他就是我的朋友唐何塞。
    这时候,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让他被抓去吊死。
    “咦!是您,老朋友!”我喊道,勉强地笑着,尽量掩饰我的不满,“您打断了这位小
姐,她正要告诉我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哩。”
    “又是老一套!早晚得叫她改改,”他咬紧牙齿说,同时用凶暴的眼光瞪她。
    然而波希米亚女人继续用方言同他说话。她越说越生气,眼睛里充满了血,变得十分可
怕。她脸上的肌肉抽紧,拼命跺脚,看样子她是在逼他做一件他犹豫不决的事。这件事是什
么,我已经很明白,但见她拿小手在脖子里再三地拉来拉去,我不由得认为她是想割掉一个
人的脑袋,而且很可能就是我的脑袋。
    对她的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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