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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受用无穷的精神财富。
驻村干部
我父亲因是村干部,小时候,家里便常有公社甚至县上的驻村干部。这些驻村干部和现在的包村干部不一样,他们是自带被子和日常用品,长年驻在村里的,与村干部一道负责一个村的方方面面的工作,和老百姓一道同吃同住同劳动。
那时的驻村干部,穿着都很朴素,经常是四个兜且洗得泛白的中山装,脚蹬解放鞋,肩挎帆布包,包上端端正正印着鲜红的五角星,右下角是老人家手书的“为人民服务”。我家养着一只高大肥壮的大黄狗,很是凶悍,村里不少人隔老远看见就怕。因这些驻村干部常在我家进出,大黄狗每逢看见穿四个兜背帆布包的,不仅不龇牙裂嘴狂吠不止,反而摇头摆尾一派亲热。乡亲们有些眼红,私下里说我家的狗都认人,真是狗眼看人高。
在众多的驻村干部中,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位。
一位是当时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姓周,村里人都叫他周主任。他高高的个子,很严肃的样子,头上戴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军帽,上穿灯草绒中山装,下着灰卡叽布长裤,脚蹬解放鞋。他在我家住了约十个月,除了到公社开会,很少离村。他喜欢抽烟和喝酒,烟是从集市上买来的黄灿灿的烤烟,用磨得飞快的菜刀切成细细的烟丝,装在一个小铁盒里,抽的时候,抓一撮烟丝放在裁好的纸条里,很仔细地卷好,慢悠悠地抽,烟雾常从鼻腔里喷出。酒是从供销社买来的散装酒,装在一个军用水壶里,挂在他床前的板壁上。他从来不在早上、中午喝酒,一般是在没事的晚上喝,而且每回都二两左右,绝不过量。我常常看见晚上吃饭的时候,回到他的卧室拿来水壶,给我父亲和他自己倒上半瓷碗酒,两人有滋有味的对饮。
周主任自己掏钱叫我父亲替他到铁匠铺打制了两副锄头,一把用来挖地,一把用来锄草。他每天和群众一起出集体工,一边和大家劳动,一边给群众宣传政策,调解纠纷。他对自己要求很严,除到住户家就餐外,他是从来不到其他人家吃饭的。他对伙食不挑剔,住户家弄什么吃什么。那时,我家家境并不好,常常就是一两个菜,他照样吃得很香甜。因此,村里的群众既怕他,又喜欢他。他到我们村里住了十个月,参加集体劳动就有近200天。
周主任到我家吃住,他每月结一次帐,到时就把钱和粮票交到我母亲手里。我们村子在中间,他的同事到更远的村子里去的时候,常常到我家来歇息,吃过饭后再走。周主任便把他的同事吃的伙食记在自己名下,到时一并付清。我的父亲劝他不要这么做,他倒批评我的父亲:不要坏了规矩。
周主任对我们兄妹的学习很关心,常从公社带回一些报纸让我们看,还经常检查我们的作业,过问我们的学习成绩。那时,他还送给我一支黑色的钢笔,那是我第一次用钢笔。父亲说我晚上睡觉手里还拿着钢笔在笑呢!
另一位是县里派到我们村里的工作组组长,据说是县里一个局的副局长。他住在我家,好象没什么嗜好,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是闲着的时候修剪指甲。他对手下的组员要求很严,常召集他们开会,讲群众纪律,还不时深入到组员的住户中了解情况,听取意见。有一位年轻组员,平时大大咧咧,喜欢和村里年轻姑娘开玩笑。还和一名年轻姑娘单独走过几次路,于是群众中便有了些议论。他知道后,把那位组员叫到我家狠狠批评了一顿,叮嘱他一定要尊重民族习惯,一定要注意社会影响,直到那位组员再三保证后才放行。
农村乡下的早饭吃得迟,组长每天起得很早,他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天天到附近农户挨家挨户去调查,张家有什么困难,李家婆媳有什么矛盾,他都了然于胸,而且尽可能帮助解决和调和。有一次,有家婆媳吵架,媳妇一怒之下把婆婆唯一的一口铁锅给砸了。组长知道后,赶上门去做工作。工作做好后,砸碎的锅却没有办法复原,要知道,当时买一口小铁锅的钱老百姓也是不容易拿得出的。组长便自己掏钱从供销社买了一只铁锅送去,婆媳受了感动,表示今后再也不能给组长添麻烦。村里群众见他好接近,没有官架子,都肯把心里话对他说,他也把乡亲们当朋友,遇事都和大伙儿商量。因此,村里的工作在全公社都是拔尖的。
周主任和组长虽然离开我们村子好多年了,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健在。但乡亲们说起他们,仍然是那么充满感情,念念不忘,好多当事人还能一一说出当年的细节。
这些驻村干部,大多是普普通通的共产党员。他们没有豪言壮语,他们没有惊天伟业。他们却有一颗强烈的事业心,把群众冷暖放在心上,视人民利益为最高利益,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实践着入党的诺言。
人民是公正的,历史是公正的,只要为人民做过一些有益的事情,人民会永远记住他们,历史会公正对待他们。鞠萍姐姐在桑植
提起鞠萍,孩子们自然会想到中央电视台《大风车》、想到《聪明屋》。鞠萍以她那甜美动人的微笑,真诚博大的爱心,风趣活泼的风格,给亿万少年儿童带来欢乐和笑声,赢得了孩子们的尊敬和爱戴,被孩子们亲切地称为“鞠萍姐姐”。我对鞠萍主持的节目钟爱有加,对她本人心仪已久。不想,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有幸接待并陪同鞠萍。短短的几天接触,鞠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二日,桑植县遭受了百年未遇的洪灾。洪灾牵动着北京市十一学校师生的心,在新学年的开学典礼上,学校和师生举行“情系灾区,帮助同伴”的捐赠活动,共收到46万元的捐款。学校决定在桑植县援建一所希望学校,定名为桑植县十一学校。半年过后,援建的教学楼拔地而起,北京市十一学校又和北京市人民广播电台、北京市少工委、北京合智装饰有限公司联合发动首都少年儿童,为桑植县十一学校捐赠图书,并在洪灾一周年的日子举行教学综合楼落成及图书捐赠仪式。鞠萍作北京市十一学校的校友,当李金初校长提出希望她同行的想法时,鞠萍知道是为老区的孩子们捐赠图书,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她抛开了手头正忙着的工作,千里迢迢来到桑植,来到孩子们中间。
鞠萍,她装束朴素,比电视上略瘦,脸上始终挂着抹不去的微笑,亲切自然,毫不做作,丝毫没有名人的架子和傲气。见了孩子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对所有的孩子都那么和蔼可亲,充满爱意。而她在长辈面前又是那么谦虚温顺。在图书捐赠仪式上,主持人请她给孩子们讲话,因有她的校长和长辈在台上,便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向长辈和老师们鞠躬,站着讲话,她说:“书,可是个好东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鼓励孩子们多读书,读好书,增长知识,长大以后把自己的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她希望孩子们多看她主持的节目,有什么意见直接写信告诉她。她祝愿所有的孩子学习进步,天天快乐。
孩子们知道心爱的鞠萍姐姐要来桑植的消息后,有的早早的准备了笔记本想请她签名,有的备好了相机,要和她留影。当孩子们来到她的面前时,她总是微笑着满足孩子们的要求。我们有时看到孩子围得太多过意不去,劝阻孩子们不要纠缠鞠萍姐姐,鞠萍总是微笑着说:不要拦,让我尽可能满足孩子们的这点小小要求。因此,在她住的宾馆里,晚上11点多钟还有孩子敲她的门,要见鞠萍姐姐,要请她签名,她总不让孩子们失望而归。参观九天洞时,在一处狭窄的通道处,迎面而来的一群小朋友认出了鞠萍姐姐,欢呼着拥上来要她签名,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口气为十多个孩子签了名,直到孩子们满意而去。有时实在忙不过来或是时间不允许,她会歉疚地向小朋友们说声:“对不起!”我在聊天时开玩笑地说:“鞠萍姐姐真累!”。鞠萍却说:“孩子们是我的上帝,让孩子们快乐是我的职责,孩子们提的意见我要虚心接受,孩子们的要求我要尽量满足。”说得多好!她对孩子的挚爱由此可见。
当天晚上,鞠萍兴致勃勃地参加了桑植民歌演唱会。浓郁的民族文化氛围感染着她,老区人民的热情激动着她,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台去,和孩子们同台演唱《种太阳》: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颗就够了,
会结出许多的太阳,
一颗送给南极,
一颗送给北冰洋,
一颗挂在冬天,
一颗挂在晚上。
种太阳,
到那个时候,
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这首歌,鞠萍在《大风车》里唱过,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唱过。在这天演唱会上,鞠萍姐姐唱得天真纯朴,声情并茂,表达了她把爱心送到每个角落,把温暖布满世界的良好愿望。
在桑植的活动结束后,我陪鞠萍登上了天子山。天子山上丛列的峰林,密布的幽谷,变幻的云海,洪荒的天籁,令鞠萍如痴如醉,孩子般跑前跑后,上窜下跳,看不够,问不够。
入夜,我们坐在土家人的凉棚下,沐浴着凉爽的山风聊天,鞠萍谈着谈着,始终不忘孩子们。她说:天子山太美了,就像童话中描绘的仙境一般,应该以这儿为背景,拍几组节目,让更多的孩子看到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原来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想第二天下山后,她见到任朝东副市长,首先就提在张家界景区拍少儿节目的事,任副市长与她一拍即合。
鞠萍有一颗不泯的童心、永远的爱心。她用童心看待世界,用爱心播种太阳,这是她受到孩子们喜爱的真正原因。
我们期待着鞠萍重返张家界;孩子们盼望着看到鞠萍姐姐在张家界拍摄的少儿节目。疯子
“简直是一个疯子!”刚来到这个乡村中学,便听同事私下里这样议论他。
带着几分好奇,我细心观察,觉得他的确有些疯。
他已满二十八岁,却至今没谈过女朋友。父母抱孙心切,见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人,孩子不是一个便是一双,好不着急,常常唠唠叨叨地说:“你疯了,恁大年纪还不找媳妇,你不急,我们还替你着急。”你听他怎么回答:“你们就愁找不到媳妇,我要好生教几年书,到三十岁再讲个人的事也不迟”。急得母亲直抹眼泪。他却没事一般,大摇大摆地哼着“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朝办公室去了。
那年,他当毕业班的班主任。为了让学生考出好成绩,学校领导恨不得把一天时间掰成两天花。加班加点、题海战术已司空见惯,一个个学生成天埋头书本、演练习题,机灵活泼的少男少女都变得年少老成,全成了书呆子。他见此情此景,心里那个急哟。于是,也不和学校领导商量,自作主张地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学生带出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踏青。他和学生在山上整整野了一天才回校,校长一见,劈头就说:“你疯了,眼下是什么时候,还带学生到外面野,你可要对学校的荣誉,学生的前途着想啊!”等校长说完了,他也不分辩,只是说:“当班主任这个自主权都不给,我不当了”。果真从此以后,他不再过问班上的事,校长只好换了一个人。
他是教语文的,作文的时候,他不把学生关在教室里写,常把他们带到市场上、田野里去观察。他不仅要学生作文,自己也陪同学生一起写,而且常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在课堂上念给学生听,或是用毛笔工工整整地抄出来贴在墙壁上。学生听完了或看完了,他免不了指指点点,说自己如何选材,如何立意,如何安排详略,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课内课外皆如是。课余,便看见他摆一把木沙发于自己卧室前的屋檐下,捧着一本书,起先是默默地看,接着便是轻轻地吟,然后就是大声地读,或喜或悲或哭或笑,往往随着书中的故事发展而发展,随着书中人物的变化而变化。每每见及这般情景,同事们又免不了口舌一番,或说“他太张狂”,或说“他恐怕有神经病”。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依然故我,充耳不闻,还是那般摇头晃脑自得其乐。
他唯一的业余爱好是下象棋。其痴迷程度不亚于教学。晚饭后,便可看见他提着一个布棋袋,往校门外走去。那里有一个退休老工人,几着象棋下得很漂亮。几次交手后,他俩成了忘年交,便约定每天晚饭后杀几盘。后来那老工人不幸去世,他有时找不到对手,便一手拿谱,一手执棋,颠过来倒过去,口里念着:“车二平三,马六平一”、“将军”,对着棋谱,一个人下得津津有味。同事见了,无不哂笑:“真是一个疯子”。一个初冬的夜晚,学校开展联欢活动,散场时,学生蜂拥着进入厕所。不幸发生了,木梁折断了,三十多名女学生跌进了两米多深的粪池。他闻讯后,连衣裤也来不及脱,一下子跳进粪池,一连救起了七八名学生,等同事们把他从粪池中拉上来,已被粪水呛得脸色苍白,呕吐不止。
在这次意外事故中,他班上的一名学生当场死去。看到死去的学生,他顾不上清洗自己身上的污垢,他一边用温水替死者仔细擦洗身子,一边止不住的泪水哗哗往外流,几次晕倒过去。死去的学生就要入殓了,他扑上去抱住尸体嚎淘大哭,头碰得“‘嘭嘭”作响,前额淤了好大一片血,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这事过了好久,他还是一副魂不守舍地样子,常常无端地发出悲声。有人暗地里揣度:他是不是真的有些疯了!
清泉石上流
急风骤雨,一夜未停。清晨,雨霁天晴,我们乘车前去天平山。沿途虽不乏绿色,但强烈刺激着我们双眼的,却是澧水奔涌直下的满满一河黄汤浊流。酱黄色一直炫耀示威般的胀满眼睛,我们心情有些沉重,话题也自然离不开植被保护,退耕还林。
车过芭茅溪纸厂,斜刺里,涌出一股清泉,汇入滔滔澧水,是那么的泾渭分明。这是从高高天平山流来的溪水;这是从莽莽林海里淌出的血脉;这是从幽幽天池中溢出的甘泉。我们的精神振作起来。
汽车轻捷地行驶在碎石公路上,我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双眼贪婪地注视着窗外。溪水和公路并肩蜿蜒而行,老隔着那么一段距离。路和溪之间,填满了茂密的芭茅,翠绿的树木,鲜嫩的野草,翠色逼人。偶尔,有一角雕梁画栋的吊脚楼逸出,有一缕炊烟从屋脊上牵出,但早已被染成墨绿或是淡绿。我们的头上是层层密密的枝叶,脚下的路,除两条细瘦的车辙,铺满了厚厚的野草,我们穿行在绿色的走廊里。
山风乍起,仿佛从天而降,似从沟谷突来。风中,有野果的清甜,有野花的清香,有百鸟的和乐,有流泉的清唱。几挂瀑布从对面的山巅直直垂落,一泻千丈。似婚纱。似冰川。似星汉银河。似琼浆玉液。动中寓静,静中含动,似动非动,似静非静,好一幅绝妙的古典山水画。
徜徉在天平山的溪边,不忍动脚,那淡绿深绿墨绿,一踩上去就会压出绿汁来。龙虾花正旺,黄如琥珀,紫若葡萄,白似象牙。溪水将倩影隐藏在野草中,只听得见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脚步声。轻轻扒开野草,溪水嫣然笑着,急急地赶往山下去凑热闹。水中的鹅卵石裹一身翠绿的青苔,静静地躺着,鱼儿瞪着圆圆的眼睛,自由自在,若浮在空气里。我试探着走进清泉里,一股凉意涌遍全身。那是透骨透肺的凉。那是舒筋活络的凉。那是沁人心脾的凉。那是叫人销魂的凉。那是行走在丛林中,苍老的石头爬满青藤,洇洇润润,透着勃勃生机。粗大的树干长满苔藓,缀着水珠,剔透晶亮。小草特别脆嫩,轻轻触摸上去,就会“嘣”的一声折断。头上隐约可见阳光,林中却下着小雨,雨滴从枝叶间“嘀哒”下落,此起彼伏,和着鸟鸣和虫吟,如一首天簌之歌,似一曲和谐美妙的协奏曲。我们的脚下有涓涓细流涌动,从石头的脐眼里,从树根的裙脚边,从野草的花鞋下,一路低吟浅唱,欢声笑语走人溪中,溪沟慢慢变得丰满肥硕起来。
别小看了这石上涓涓清流,她可是澧水和清江的源泉,这里每年要给澧水输入4.5亿立方米的血脉,滋润着沿岸的田野村庄城市。据有关资料介绍,八大公山自然保护区内(天平山属其中一块)共有物种7298种,仅国家重点保护的动植物就有214种,真正称得上“天然的动植物园”“亚热带物种基因库”,是全球200个重要生态区之一。这块宝地是人类共同拥有的财富,这清泉是自然回报人类的丰厚礼物。
就在我们陶醉在这块原始森林中的时候,就在我们为清澈的溪水莫名激动的时候,山那边却传来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有那么一些势利薰心的人,有那么一些愚昧无知的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