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十九节
上述规则可以列在这一条更具普遍性的规则之下,即我们应该时刻驾驭我们对眼前现实的印象和直观认识。与我们的思想和认识相比,这些直观图像能够产生更加强烈的效果,原因不在于直观印象的内容和素材这些通常都相当有限而在于这些图像的形式、它们的可直观性和直接性。直观印象强有力地侵入我们的情绪,扰乱了情绪的平和,或者动摇了它的坚定。眼前存在的、可以直接观照的事物总是以其全部力量即时产生效果,轻易就让我们对其一目了然。相比之下,思想和推理却需要时间和宁静,我们每次只能单独详细思考一件事情。因此,思考的结果不可能每时每刻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正因为这样,尽管我们经过细致的思考已经放弃了某一令人愉快的东西,但一旦看见这可欲之物,我们就会受到它的吸引。同样,我们知道别人的某一个判断根本站不住脚,但我们的内心仍然对此感到不快;虽然我们清楚明白别人的某一冒犯卑劣至极,根本不值一驳,但这一冒犯仍然会使我们愤怒。基于同一个道理,不存在危险的十个理由根据都敌不过一个存在危险的表面假象。所有这些例子都可以让我们认识清楚那深藏于我们本性之中的根本的非理性。女人经常屈从于类似的印象,而具备超常的理性以致于不受印象影响的男人为数也很小。如果我们无法纯粹通过思想消除某一印象影响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运用相反的印象以中和它的作用。例如,受到别人的侮辱时,我们可以想到那些敬重我们的人;对付印象中的某一威胁性的危险,脑子就凝神审视能化解这一危险的办法。在莱布尼茨的《新论文》(第一部第二章),莱布尼茨谈到了一个意大利人运用办法承受住了别人对他的严刑拷打。这个意大利人的脑中片刻不停地想象着断头台的画面。因为如果他认罪,那等待他的命运就是断头台了。所以,他不时地大声喊道“:我看到你了!”这句话的含意是他后来才解释的。正是由于这里所说的理由,当我们周围所有人持有与我们不一样的看法,并因此做出与我们不一样的行为时,尽管我们相信周围的人是错的,但始终不为所动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对于一个化装潜逃的国王来说,他那忠实的侍从坚持与他私下履行礼节和表现卑下的态度就几乎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信心鼓励了,否则到了最后,这个国王对自己的身份也会产生怀疑。
第二十节
我在第二章里强调了这一点:身体的健康价值无比,它构成了我们幸福的最首要和最关键的要素。在这里,我谈一谈保持和增进身体健康的几条大体的做法和原则。在我们身体健康的时候,我们可以让身体的整体或部分承受负担和压力,藉此可以把自己锻炼强壮,使身体习惯抵御各种各样的恶劣影响。但一旦我们身体的局部或整体出现了不健康的状况,那我们就要采用相反的做法:以各种可能的方式让患病的部位得到休养、生息;因为患病或者虚弱的身体经受不起任何锻炼。肌肉可以通过加强运用而得到加强,但神经经受折磨却会遭到削弱。因此,我们可以从事适宜的劳作以锻炼肌肉,但却应该保护神经不受操劳。同样,我们要避免眼睛受到太强烈的、尤其是反射光线的照射;不要在黑暗中用眼,以避免加重眼睛的负担。也不要持续看视细小的物件。同样,不要让耳朵听到太强烈的噪音。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应让大脑进行一切强迫性的、持续不停顿的和不合时宜的劳作!因此,我们在消化食物时应该让大脑休息,因为在大脑酝酿思想的生命力此刻正在胃部和大肠紧张工作,准备食糜和乳糜。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在进行剧烈的肌肉运动时或之后,都应该让大脑得到休息,因为运动神经和感觉神经是大同小异的。正如我们受伤的四肢所感受到的疼痛其实发自大脑,同样,真正工作和走路的是我们的大脑,而不是手和脚。也就是说,主管工作和走路的部分大脑通过延长神经和脊髓,刺激四肢的神经并以此使四肢运动。因此,我们四肢所感受的疲倦,其真正源头在大脑,所以,只有进行随意运动亦即指令由大脑发出的运动的肌肉才会感到疲劳,而非随意工作的肌肉,例如心脏,就不会感到疲劳。所以说,如果我们强迫大脑同时进行剧烈的体力活动和紧张的精神活动,或者在这两种活动之间间隔很短的时间,那么,很明显,大脑就会受到损害。这一点和以下的事实并没有出入和矛盾:在开始散步时,或者经过短暂时间的漫步以后,我们经常会感到精神活力得到了提升,原因就在于大脑掌管肢体活动的部位还没有感受到疲劳,而在另一方面,轻微的肌肉活动和由此引起的呼吸增加却加大了大脑动脉的血液流量,并且带来了更多氧气。我们一定要给予大脑必需的、足够份量的睡眠,藉此休养、恢复。人需要睡眠就等于钟表需要上发条(参阅《作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的第二篇第十九章)。一个人的大脑越进化,大脑活动越大,那他所需要的睡眠份量就越多。但超出了所需的份量则只是浪费光阴而已,因为在睡眠的时间长度上所得到的却在质量深度上失去了(参阅《作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二篇第十九章结尾处。我们应该知道:大致而言,我们的思维活动不过就是大脑的一种有机作用,因此,这种有机活动及其休息类似任何其他有机活动。正如眼睛的过度操劳使眼睛受损,同样,思考过度会损害大脑。胃部的作用就是消化,大脑的作用就是思考这一说法是正确的。但认为一个非物质和简单的灵魂寄居在人的大脑,不断在思考,因而永远不知疲倦,对这个世界也一无所需这一看法是错误的。这一谬误确实误导不少人做出了荒唐的事情而导致思维的愚钝。例如,腓特烈大帝曾经尝试完全戒除睡眠。那些哲学教授可千万不要再用他们的实用烹饪手册一般的、为迎合需要而编制的问答指南式的哲学,为类似上述谬误推波助澜。甚至以实践的眼光也可看出这一谬误的害处。我们应该习惯于把我们的思维活动绝对视为一种生理作用;并根据这一点避免使我们的思维过分操劳。同时,要记住,我们所有身体的痛苦、疾病和紊乱,无论发生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都会影响大脑精神。阅读加班尼斯的着作《人的生理与精神之间的关系》会对理解我上述所说的话有很好的帮助。很多伟大的思想家和学者到了晚年就智力衰退,变得孩子气,甚至出现精神错乱,原因就在于忽略了我在这里所说的要点。例如,这个世纪的着名英国诗人华尔特司各特爵士、华兹华斯、修特等,到了晚年,甚至在步入岁以后精神思想就变得衰弱、呆滞,甚至沦为痴呆。对此的解释无疑就是他们都受到了高额金钱的诱惑,把文学当成了一种生财工具。这诱使他们进行了违犯自然的脑力劳作。谁要是把毕加索斯套上苦役的轭子,用鞭子抽打文艺女神,那么,一如那些强迫得到维纳斯爱神服务的人,同样会遭受惩罚。我怀疑甚至康德在最后成名以后,在其生命的最后岁月里也是工作过头了。这样,他生命中的最后四年就成为了他的第二个童年期。相比之下,魏玛宫廷的先生们歌德、魏兰、涅布尔等直至高龄都能保有完好的思想能力和精神活动。这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为金钱而写作的人。伏尔泰也属于这样的情形。一年中的每一个月份对我们身体的状态、健康、甚至我们的思想,都有着某种直接的、独立于天气之外的影响。
第三部分 我们对他人应采取的态度
第二十一节
在这世界上生存,具备一定的预见能力和宽恕能力合乎我们争取幸福的目的:前者帮助我们避免受到伤害和损失,后者则为我们免除了人事纷争和吵闹。谁要是生活在人群当中,那他就绝对不应该摒弃任何人只要这个人是大自然安排和产生的作品,哪怕这个人是一个最卑劣、最可笑的人。我们应该把这样一个人视为既成的事实和无法改变:这个人遵循一条永恒的、形而上的规律,只能表现出他的这个样子。如果我们碰到一些糟糕透顶的人,那就要记住这一句话:“林子里总少不了一些怪鸟”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我们就是不公正的,我们也就等于向这个人发出了生死决斗的挑战。原因在于没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自己的真实个性,这包括道德气质、认识能力、长相脾性,等等。如果我们完全彻底地谴责一个人的本质,那么,这个人除了把我们视为他的仇敌,别无其他选择。因为我们只在这个人必须脱胎换骨、成为一个与那永远不可改变的他截然不同的人的前提下,才肯承认这个人的生存权利。为此原因,要在人群当中生存,我们就必须容许别人以既定的自身个性存在,不管这种个性是什么。我们关心的只是如何使一个人以本性的内容和特质所允许的方式发挥他的本性的作用,既不应该希望改变、也不可以干脆谴责别人的本性。这就是“生活,也让别人生活”这条格言的含意。这种做法虽然合乎理性,但具体实施却并不容易。谁要是能够一劳永逸地躲开那许许多多的人,那他就是幸福的。要学会容忍别人,我们不妨先利用死物锻炼我们的耐性。物件由于机械和物理的必然性顽固地妨碍着我们。每天我们都有这样练习的机会。在这之后,我们就可以把从这种练习中获得的耐性应用在人的身上了。我们让自己习惯于这样的看法:别人拂逆我们的心意,妨碍我们的行动,但他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种严格的、发自他们本性的必然性,它与物体活动所根据的必然性一般无异。所以,针对别人的行为动怒就跟向一块我们前进路上的石头大发脾气同等的愚蠢。对于许多人,我们最聪明的想法就是“:我不准备改变他们,我要利用他们。”
第二十二节
令人惊讶的是:人与人之间在精神、性情方面同声相应抑或大相径庭,会在人们的谈话中非常轻易和迅速地显示出来,哪怕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让人感觉得到。尽管两个人所谈论的都是一些陌生和泛泛的事情,但由于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所以,其中一人所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会令对方不悦,在多数情况下,甚至使他动气。但是,同类的两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获得对方的某些同感。如果两人个性酷似,那这种彼此称许很快就会融汇而成某种完美的和谐,甚至完全一致。由此首先解释了为何平庸之辈是那样广得人缘,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找到的确要好的社交伙伴。这些诚实、可爱和正直的人啊!但非同凡响的人却碰到恰好相反的情形;这类人越是出类拔萃,那这种情形就越加明显。所以,当他们处于分离和孤独之中,如果有时候在别人身上发现了与他们相似的某一毫发之处,他们都会真心地为之高兴雀跃,哪怕这毫发是那样的细微!一个人之于他人,与他人之于这一个人是相等的。真正伟大的思想者,就像雄鹰一样,把自己的巢穴建筑在孤独的高处。其次,我们也就明白了为何一个人很快就会找到一个与自己同声同气的人两个人犹如被磁石吸到一块似的因为同声同气的灵魂遥相呼应。当然,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在那些秉性顽劣、资质平庸的人们当中,因为这些人大量存在。相比之下,资质优秀和突出的人本来就是稀有的。因此,例如,在怀着干出实事的抱负的一群人当中,两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很快就会彼此认出,就像他们胸前别着标志似的,并且马上走到一块商量阴谋诡计。同样,我们不妨想象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大群明智、富有思想的人聚在一起,而两个蠢人也混杂其中。这两个人会由于臭味相投而相互受到对方的吸引。很快,他们就会很高兴终于找到了起码一个懂理、明智的人。两个这样的人,特别是两个道德气质和思想智力都相当低劣的人,能够一眼就认出对方,他们多么渴望能彼此走到一块啊!他们热情洋溢、高兴万分地快步迎向对方,犹如一对有多年交情的老朋友如此情景的确令人惊奇不已!这种出奇的事情甚至使我们相信:这两个人依据佛教投胎轮回的学说前世就是一对朋友了。不过,即使人们相互之间保持高度的和谐一致,但人们在当下瞬间的情绪差异仍然会造成暂时性的不相协调和分离。每一个人的情绪几乎都不一样,这是由一个人当时的处境、身体状况、职业、周围外在环境、头脑中匆匆掠过的思绪等诸因素所决定的。因此原因,甚至在最和谐的人们之间也会产生不相协调之处。作出所需的调节以消除这一阻碍,并且引入某种共同一致的温度,这只有最高度的文明教化才能做到。众人保持同一情绪对于一个社会群体所产生的作用可以从这一事实看得出来:只要某一客体事物这可以是某种危险、某种希望,或者某条消息;要不就是难得一见的景观、某台话剧、或者音乐等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方式影响着一群人,那么,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仍会受到刺激而在一种共同的愉快气氛之下热烈地交流和真心地参与。因为诸如此类的客体事物压倒了个人的利益兴趣,营造出某种共同一致的情绪。一旦缺乏这种来自客体事物的影响,那么,在一般的情况下,就只能求助于个人主体了。所以,喝酒是给一个聚会团体引入普遍一致情绪的惯常手段。甚至喝茶和咖啡都能达到这一相同目的。各人瞬息万变的情绪很容易就为一个群体带来某种不一致。但正是这种不一致部分地解释了为何我们的记忆在摆脱了诸如此类的情绪的干扰影响虽然这些干扰转瞬即逝以后,保留在记忆中的人就被理想化了,有时候,甚至是被神化了。记忆所产生的效果犹如针孔照相机里面的聚光镜它把景物收进去,然后制造出一张比原物漂亮得多的图片。要想得到这种好处,让别人美化自己,方式之一就是尽量不要与人见面,因为虽然记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它的美化工夫,但美化的工作却马上就可以开始。据此,聪明的做法就是在间隔相当一段时间以后才重新和我们的相熟和好朋友见面,因为在重新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注意到人们的记忆已经开始工作了。
第二十三节
每一个人都不可能看到自身之外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每一个人在他人身上所看到的与这个人的自身相等,因为每个人只能根据自己的思想智力去明白和理解他人。如果这个人的智力素质属于低级的一类,那么,别人的思想、智慧,甚至最伟大的天赋智力,都无法对他产生效果,他对别人拥有的思想水平也一无所觉。在别人的身上,他除了看到他自身的低级缺点亦即他性格、气质上的缺陷及所有缺点以外,不会还有别的东西。所以,他人之于他只是一个部件可以拆卸的组合体。高级的精神能力对他而言就犹如色、影对于一个瞎子一样,都是不存在的。一个缺乏精神思想的人无法看见他人拥有的精神思想。对事物作出价值评估其实就是这一事物自身具备的价值再加上判断者的知识共同作用的结果。由此可以推断:我们在跟别人说话时,也就把自己降至别人的水平,因为我们相对拥有的优势都消失了,甚至自己作出的必要的屈就也不为人知。既然大多数人的素质都是那样低级,因而是那样的庸俗,那我们就可以知道:我们跟他们谈话时,自己不在同时变得平凡庸俗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可以用电传导的规律作比喻)。这时,我们就能完全明白“屈尊、降格”这些词的真正含意。其实,我们也巴不得避开所有这些人,因为我们和这些人唯一能够沟通的方面,只是我们本性中的那些令人羞耻的成份。我们也会明白:面对那些傻瓜、蠢蛋,我们只有一种方式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头脑智力,那就是,不要和这种人谈话。当然,很多人在社交场合的感觉就像一个高超的舞者到达一个舞场,但举目所见都是跛足瘸腿的人他又能与谁共舞呢?
第二十四节
一个人在等待某个人或者等待做某件事的时候,亦即在他坐着无事可干的时候,如果不是马上拿起手头上随便任何一样物件手杖、小刀、餐叉之类有节奏地敲击起来,那么,这个人就能获得我的尊敬,因为这个人起码有可能在思考事情。但类似这种人可谓百中无一。对于许多人来说,观看完全代替了思考。他们试图制造噪音来感觉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说,当他身边没有雪茄可以服务于这同一目的的时候。基于同样的理由,这些人无时无刻不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发生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五节
拉罗什富科非常中肯地说过:很难在高度尊敬一个人的同时,又非常喜爱他。所以,我们只能选择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