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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纯粹是演戏!李江虽然也很头疼,但他得听上边的,他只管把李国庭的这些表现反映给领导就行了。
焦世谦想,还是得攻心为上。李国庭在攻我们的心,我们也得攻他的心。但前段攻的效果不显著,没有把他攻垮,而且离着垮还远着呢,掉裤子事件就是证明。看来打政策这张牌也是有条件的,火候不到,温度不够,对他也不起大作用。如何进一步加火升温?他有了一个借助上面力量的想法,但这个自己说了不算,得由上级领导决定。他惟一能做到的就是汇报,汇报案件的情况,它的严重性,它的难度,它的……他在悄悄地制造着一种导向,他希望突然有那么一天,水到渠成,神兵天降。
他的愿望实现了。这个案件引起了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关注,除了给予具体的指导和帮助,还派人直接参与办案。这是一个很重的砝码。攻心战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李江的火力强大起来。他开导李国庭说,老李(对别的人犯是不这样称呼的,办案人员对这位有过功劳的犯罪老人给予了相当的尊重),好好想一想吧!劈柴看纹理,讲话凭道理。你的问题如果不大,中纪委能派人亲自坐阵盯着吗?来的干部哪个级别都不小。你以为你不交代问题,总这么僵持下去,省里就会有人替你说话,保你?错了!有中纪委的领导在这里呢,看他们谁敢动?你的那盘棋走不活了,死了。投子认输吧!党的政策从来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时候再谈政策,他就听得进去了。
他很害怕中纪委的介入。这证明自己的案子升级了,由上头说了算了,上头盯死你了。春节期间办案人员都没有休息,连中纪委的人也没有回家过年,看来的确是动真的来实的了。回旋之地大大受到了限制。难道这步棋就真地走不活了吗?他陷入痛苦的思索中。他开始做起不祥之梦来。白天还忍不住把梦向办案人员说出来。情不自禁,还是有所试探?看来是两者皆有之。他不再装样子了,他开始接近真实了。“晚上做个梦。”他说,“法院宣布我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砰’地就是一枪。我就醒了,吓了一身冷汗。”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害怕了,既是情不自禁的表白,又是对办案人员的试探。但办案人员久经锻炼,听了他的不幸的梦,没有任何表情。“烟王”大失所望。 两个女商人到案
2000年春节前后,两个与李国庭有牵连的女商人相继到案了。一个是港商白娜,一个是民营公司老板楚华。李国庭与两位女士来往密切,且传言关系暧昧,但专案组着重了解的是经济问题。
这是两张王牌。
此时李国庭的心理防线虽然已经不坚固了,但要让他主动说出自己的问题来,还是不现实的,甚至是不可能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专案组迟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他的心理防线一定还会重新坚固起来。
焦世谦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为两位女士的到案欢欣鼓舞。要知道能够拘留到她们也是很不容易的。听说李国庭犯了事儿,她们很快就从社会上消失了。楚华不在她的公司里,全国那么大,哪里去找?白娜,香港商人身份,特权很多,国内国外,活动范围更大。但是,机智的办案人员最终把她们都找到了。楚华是1991年通过某机关特供处的一位干部认识李国庭的,当时她是北京天元公司经理,这是一个靠挂国家某单位的民营企业,经营名人字画、古玩、水产品等。为了获取暴利,楚华想从李国庭那里批发香烟。李国庭见她很有来头,不仅是某上层干部的干女儿,丈夫还是香港廉政公署官员,公公婆婆全在美国,很有利用价值。所以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做开了交易。楚华在天津保税区又注册成立了一个天津天元公司,并征得李国庭的同意,与广西某单位做汽车配件生意。当时李国庭在北京从楚华手里拿去了
天津天元公司的营业执照和保税政策的复印件,说回去跟厂子商量商量,给你投点资。然后就以烟厂的名义往天津天元公司汇去了500万元。楚华将这500万元,加上自己的300万元,共800万元,汇给了广西某单位,合伙做生意。是从韩国购进汽车配件和整车。结果在大连被海关查获,楚华赔了400万元。
过后不久,李国庭给楚华打电话,说又以烟厂名义汇去500万元,收到没有?楚华问怎么还汇款?李国庭说,这是让你给换外汇的,国家给烟厂的外汇不够,允许自己换。楚华说,这么大数额,可得慢慢换。李国庭说,慢慢换找你干啥?急用。你手里不是有20万美元吗?给我吧,在家里放着,晚上我去拿。再给我准备200万元现金。再给我弟弟李国泉汇100万元。楚华照此办理,500万元基本两清了。
算总账,张家口烟厂共给天元公司两次汇款1000万元人民币,楚华3次给李国庭美元33万,当时折合人民币320万元,给其弟李国泉汇去60万元,4次给李国庭现金200万元,给烟厂买水产品30万元,从南方买仿生植物60万元,汇款给烟厂100万元,共770万元,还欠230万元。每次给李国庭钱时,楚华都向他要手续,但李国庭说,我的钱都在你账上,再要手续,不等于我向你借钱吗?遭殃还为热心肠吗?是的,他不会遭殃的,那就只有对方遭殃了,钱白还了,因为所有给李国庭个人的钱都没有手续。
但这只是楚华的说法,李国庭会承认吗?
李国庭不承认。李国庭只承认烟厂两次向天元公司汇过1000万元,只承认汇给其弟弟李国泉后又据为己有的100万元,其他什么换美元、提现金等等,全不承认。但是这已经够了。贪污100万元,滥用职权,给企业造成经济损失900万元,这是完全可以认定的了。这就远远不是只有300万元的问题了。焦世谦在向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 “第三者”
正当专案组不断从两位女商人身上取得证据,向李国庭发起猛攻的时候,焦世谦不得不把盯着目标的眼睛向背后转过来,看看射来的暗箭是否有致命的可能,因为一旦致命,他也就不能再盯着目标前进了。这是明智的。
电话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来。口气很大,要求他实事求是地办案,既不能扩大,也不能缩小,要适可而止。如果……否则……把意图和威胁包装在冠冕堂皇的言词里。直接恐吓的:姓焦的,别太狂了,小心你的一家老小!
威胁加请求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手下留情吧!如果……否则……凡是“如果”之后的话都非常美好。如果按照我或我们的要求去办,你就会怎样怎样,总之是,政治上前途无量,经济上脱贫致富。凡是“否则”之后的话都非常吓人。不是要他的政治生命,就是要他的肉体生命,后者还要附加上他的亲人。
他既不想去“如果”,也不想被“否则”。他只有多加小心。生存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办案中的生存。他经常能把危险的时刻算得很准,动员妻子和女儿去逛商场,遛大街,不要在家里呆着,连续一天、两天、三天……
他坐车出行,司机是个机灵鬼,仔细检查车里车外,迂回前进,绕道而行,不走一条路线。老焦说用得着吗?司机说非常用得着!他已经发现过几次不祥的迹象,不得不防。他吃的不是太平饭。
一些外围证人也受到威胁。
有的举报人,本来是他主动举报的事,话说是虚,落笔为踪,但他就是不落笔,不出书面证明,他不敢,让他在举报记录上签字,他也不敢,完全被“烟王”的势力吓住了。吓住了你倒别来举报啊,但他又痛恨腐败,不举报不行。有的根据线索千辛万苦找到一个关键证人,他却死活不开口,你磨破嘴皮子,他也不开口。办案人只得无功而返,他有保持沉默的权力,他也没犯罪,你不能“双规”他,更不能拘留他。有的虽然开口了,但是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不往点子上说,不往要害上说,不敢伤着李国庭。
终于遇到一个敢于开口的了!办案人员说,我们马上到你家里去!不行,不行,千万别来
家里!那个人着急了,说我到大街上去,你们在哪条街哪个商店门口去接我。车一到,他赶紧“呲溜”一下钻进来。他不让把他往“总部”拉,要求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说。都答应他。好不容易取了证。送他回来时,他又有要求,说不要送到家门口,送到某个公园门口就行了。这是在干什么!这说明了什么?
谢天谢地,白娜小姐没有受到威胁,白娜小姐被专案组保护得很好。
谢天谢地,白娜小姐是个爽快的人,是个诚实的人。她把一切都说了。是的,她跟李国庭很有交情,甚至感情,她认为说出那些事情来,也不影响交情或感情,因为那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犯罪,一点也看不出犯罪的迹象,而且非常地正规,非常地仗义。她甚至是带着感情或感激在说那些事情的。她认为自己说了那些事情,或许还能起到改善老李目前处境的作用。她是真诚的,也是善良的。
她是一个很现代的女人,却也能够知恩图报。老李是他的大恩人,她很愿意为老李做一些事情,也很愿意配合老李做一些事情,所以就总往内地跑。这就引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关注,使这个女人吃了醋。她就是冯季玲。在冯副厂长眼里,她简直就是个妖女,是个“第三者”。白娜是1990年从大陆去澳大利亚一所商学院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现已取得了澳大利亚和香港的永久居留权。毕业后她在香港老板的电脑绣花厂当职员。老板夫妇和三个孩子都不会说英语,她既当秘书,又当翻译,还给这家人代读代写书信,关系非常密切。
“中国烟王”的命运沉浮第三章(12)
1992年,香港老板带着白娜到香港与大陆做生意。她通过老板认识了法国机械设备总公司董事长。老板与法国人在香港成立了投资公司,白娜成了当然的公司职员。公司为了拉拢李国庭,而在海南设立了一个办事处,让李国庭的弟弟李国泉当主任。老板嘱咐白娜说,你要对李国泉客气些。目的全是为了讨好李国庭。
1992年12月,白娜终于跟着老板和法国人,与大名鼎鼎的李国庭认识了。李国庭见白娜头脑清楚、气质高雅、办事爽快,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第二次李国庭到香港来,住在三星级宾馆里。这时老板已经回澳大利亚了,让白娜好好陪着李国庭玩一玩。白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陪着李国庭到很远的地方去吃李国庭最喜欢吃的面条,去喝泰国茶。通过这次接待,二人的关系便非常密切了。李国庭回到北方以后,还惦着白娜,经常给她打电话,问她一个月挣多少钱。她说只挣8000港元。李国庭说太少了,便大骂她的老板,并让她自己搞个公司,“自己干,我帮助你!”
白娜以为说说而已,哪知道“烟王”一诺千金,很快就给她汇来10万美元。在李国庭的帮助下,她瞒着老板,自己在深圳成立了个大亨投资公司。李国庭指示其弟李国泉跟白娜做可可豆生意。白娜到马来西亚大使馆找到一些资料,从资料中选中马来西亚一家生产可可豆的公司,通过传真取得联系,签定了一份价值15万美元的合同。这笔生意做成功后,在李国庭的指示下,李国泉又与白娜做了一笔让她赚钱生意。第三次李国庭便亲自出马了,他在电话里通知白娜,说张家口烟厂需要一批BOPP透明纸,请她供货。还说这本来是让你们老板做的,现在我跟他们闹翻了,改由你来做。白娜从老板的公司拿了样品,给李国庭寄去,然后做成了这笔生意。做成这笔生意之后,白娜的翅膀硬了,便通知澳大利亚的老板,提出辞职,说要自己闯一闯。
白娜退出老板的公司后,李国庭又指示李国泉,把过去存在白娜原老板公司账上的220万港元,汇到了白娜的账上。白娜发达起来,她时刻忘不了自己的大恩人李国庭。她经常往北京跑,往张家口跑,有时还邀老李到深圳来。
他们的活动受到了冯季玲的严密监视。他们什么时候通过电话,白娜到北京后住在什么宾馆,他怎么去见她,她给他寄来贺卡了,等等,冯副厂长全部掌握。有一次李国庭跟白娜通电话,她就在旁边,虽然他们谈的是生意上的事,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当着她的面这么通电话,这么无所顾忌地交谈,本身对她就是一种打击。她感到他们急不可待地要在北京会面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在1996年的一个冬夜,她左右睡不着觉,就借此机会把白娜一事向李国庭全盘端出,当时她很理智、很冷静,完全是善意指出,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但是她的一切努力都没有起到作用,李国庭继续抓住白娜不放。白娜对他太重要了,有着深远的意义,绝非冯季玲所想象的那么浅、那么俗。
他的计划在一步一步地实现着。但是白娜不明白他的这个计划。他就是让她不明白。只有在她不明白的前提下,这个计划才能实现。白娜跟李国庭共做了BOPP透明纸、太阳纸烟盒和钻石纸烟盒3笔生意,这3笔生意的货款共465万元,李国庭却迟迟不给她汇过来。李国庭在作一篇大文章。他之所以看中白娜,肯于帮助她,主要是看中了白娜的人品和素质。他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地背叛他。白娜对他是一个大有用处的人。因为白娜是境外商人,向她这里转移资金比较安全。他先以恩惠把白娜笼络住,然后再向她这里转移资金。李国庭之所以迟迟不归还白娜的货款,一会儿说烟厂资金紧张,一会儿又说把发票丢了,时间一再拖延下去,是想给白娜造成一些经济上的困难。白娜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要货款,就说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了,太紧张了,老李你能给我想点办法吗?李国庭说好吧,我从朋友那里给你拆借一些钱吧!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他把自己索贿受贿的钱一笔一笔地转移到白娜的账上去了,让她当周转金使用。既然是我帮你拆借来的钱,就不能从我这里寄给你,所以那些钱没有一笔是以李国庭的名义汇过来的,全是走的其他公司的账号,用的是其他公司的名义。
阎满常以昌平糖烟酒公司名义汇去100万元,贺银以延庆糖烟酒公司名义汇去260万元,王卫国以石家庄市糖烟酒公司名义汇去108万元,再加上李国泉转移过去的200万元(港元折成人民币数),共668万元。当这些款到位之后,李国庭又通过天津锦华公司向白娜一次归还了上述那3笔生意的456万元货款,虽然还差9万元,白娜也不要了,因为拖欠的时间太长了,一下子归还这么多,已经很满足,况且李国庭还有668万元在自己的账上存着呢。
她不知道这是李国庭索贿受贿的钱,真以为是李国庭为帮她而向朋友拆借来的呢,现在他犯了事儿,赶快把这笔款交出来吧,没准还能帮他减轻点儿罪过呢,她就把668万元如数交给了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当专案组把这668万元的问题摆在李国庭面前的时候,他无话可说了,承认了,虽然其中有的款项认定受贿还得经过严格的法律推敲。专案组的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灵魂的较量2001年,当新世纪的曙光照耀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们的专案破案人经过长达3年的拉锯战,都感到有些精疲力尽了。但是他们还是充分沐浴和享受在新世纪那灿烂而温暖的阳光里,只是心境不同罢了。
“烟王”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吗?我们可以算一算账,他的钱已经不少了,已经够那个的了。再加上此后的几次突破,最后定案的金额为2700万元,其中贪污449。5万元,受贿433万元,外加47万美元,挪用公款500万元,滥用职权给企业造成经济损失900万元。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按照党纪国法可以给李国庭任何处置了。当然以后还有极大的可能使数字继续增加,因为目前冯季玲和他的弟弟李国泉都在逃,许多证据取不到,而李国庭又是不见证据不开口的,所以只能到2700万元打住了。
冯季玲涉嫌贪污2981万元也打住。阎满常非法获利1。5亿元也打住。
4。6亿元的案值是根据张家口卷烟厂超计划生产销售卷烟31。5万箱算出来的,除了上述犯罪金额,余下均视为违纪金额。当然,今后随着在逃人员的到案,犯罪金额还会继续增大,违纪金额就相应减少。这是一对变数。但4。6亿元是固定的。您看,这么大的数字计算推导起来也很容易,首尾相结,严丝合缝,说得一清二楚。
可惜人不是数字,人是灵魂,肉体加灵魂。跟李国庭在数字上的较量可以打住了,但灵魂上的较量还没有结束,而且更加激烈了。
他没有认输。虽然他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