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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的是在唤醒读者的空想将他们的感情在一定的目的之下组织起来,而使他们认识一条正当的出路,那么,这一篇作品,即使没有和作者的意图相反的效果,最少,可以说和作者所期待的效果,已经相差得很远很远的了。
在暴露封建社会之下的买卖婚姻之矛盾这一点上说来,这一篇作品当然并不是全无价值,但是,紧要的一点,就是恋爱问题的解决一定要和社会问题的解决一致这一点,作者不曾明白地表示出来。在作品里,主人公在小资产阶级的立场,尽可能的想要追求恋爱的实现,但是这种追求,结果是一场幻梦。使这种恋爱失败的,女主人公的意志薄弱,当然是一个原因,但这决不是原因的全部。在这一点,作者也不曾将茵茵不能不屈从的那种社会的机构用艺术的手法描写出来。——虽则稍稍有了一点直接的说明。
其次,在革命战阵中的这位战士,对于同僚的兵士(除出几个黄埔的同学之外),对于广大的市民,——对于用群集的力量来夺回了汉口租界的大众,全没有一点联系,——作者并不企图,将主人公和包围在他身体的一切世界,构成一个有机地结合了的个体。所以故事的中心,——主人公的恋爱事件——显然地变成了和事件的背景游离,而使后者变成了前者的附属。在那个急速度进展的大时代(作者只将他当作“小小十年”,而我们却始终认为这是一个空前的伟大时代。)里面,作者将主人公写成一个超大众超阶级的人物。否则,这位“已经(!)——为大众的幸福而斗争”(鲁迅序)的斗士,即使根据他自身的体验,也该写些更深刻更现实的场面出来。
最后,我们还得观察一下作者对于革命和恋爱的见解。
在原则上,我们赞同主人公的主张。他说:“我们革命者并不完全反对 恋爱。我们仅仅是反对恋爱妨碍了革命的工作。”(页三八七)但是,事实上如何呢?主人公一方面尽是这样的主张,他方面还是沉湎在接吻和拥抱的世界里面。紧接在这种主张之后的“看茵去”一章,描写恋爱生活至六十页之多!作者假使以为这个长期间的恋爱生活也不曾妨碍革命工作,那么我们没有话说,否则这里主人公最少是犯了虚伪和对革命不忠实的嫌疑。“第一,艺术家非诚实不可!”(罗那却尔斯基)这种主张和行动的分离,我以为大多数的读者都会感到矛盾,而灭杀了作品的效果的。
此外,主人公还有一节充满了天真和爱娇的自己辩护。他说:恋爱茵茵,为着不愿意使茵茵走到敌人的方面去,若是茵茵和他(主人公)的恋爱成功,那么可以使她也担负革命的工作。如果,他恋爱茵茵,就是把革命(?!)的势力扩大了!(恕我不抄写原文了,见原书页三八八)——换句话,就是主人公将爱人当作了唯一的宣传和鼓动的对象!他所用的方法是什么呢?在书本子里面,我们仅看见了那么接吻,拥抱!这是一件值得惊奇的发见!我们知道,一九二七年革命失败之后,紧赶着一个非常重要的时代。在那种时代,我们以为除出茵茵之外,似乎还存整千整万的群众需要主人公一般有革命经验和理解的人物去宣传和鼓励。什么也不知道的读者,或许要觉得彷徨:对茵茵的工作和对大众的工作,不知哪一方重要?假使说,对茵茵的比较的重要些,那工作者又明明的写着:——“当然,革命要紧些!”——(页三八七)。无论如何,茵茵真是一个太贵重的对象了!
混沌,——有些地方,我们真觉得主人公的见解,有点混沌,他是一个革命的青年,是一个主张打破一切封建势力和现存组织的勇士,一方面呢,他不仅要想茵茵做他的“恋人”,而且想茵茵做他的“妻子”。
一路上,我们听到娶亲的地方有好几处。茵茵虽然不大动心,但总觉得也有些欣羡。
就是我,也欣羡的。我心里想,不论那顶轿子里,倘使坐着茵茵,而又向我家里抬,那,我真快活死了……(页三九九)
……确实,我以为茵茵几乎是我的妻了!(页四三七)
有了肉体关系的“恋人”和“妻子”不知在新时代人的眼中还有些什么区别?否则为什么主人公一定要斤斤于妻和恋人的区分?
重复地说一句,——这是一部以革命为穿插的言情小说。滤去了游离性的革命的Impurity。在滤纸上剩下来的只是些“情书一束”的Amovphism。(原载《拓荒者》,一九三○年第一卷第一期。
《小小十年》,叶永榛著长篇小说。)
关于《蟹工船》
假使有人问:最近日本普罗列塔利亚文学的杰作是什么?那么我可以毫不踌躇地回答:就是《一九二八年三月十五日》的作者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
在《一九二八年三月十五日》发表之前,许多人还不知道这一位作家的存在。其实,在很久之前,山田清三郎编辑的小说俱乐部及新兴文学杂志上,已经发表过几篇作品。他是一个励精刻苦的作家,也是一个在冰雪的北海道地方,为着普洛列塔利亚的胜利和解放,苦心惨淡在那里从事组织运动的先锋。
《蟹工船》在本年五、六月号的《战旗》杂志发表,确是日本普洛列塔利亚文学上的一桩划时代的事件。这一篇作品,不仅事实上痛快地回答了前田河广一郎一党所统率的左冀社会民主主义文学集团文艺战线派的恶意而傲慢的要求,——就是向着战旗派说:“不要多讲理论了,拿出作品来看吧!”的那种逃避理论斗争的要求,而且在暴露文学上,得到了比辛克莱的《屠场》更加深刻,更加伟大的收获。
“蟹工船”(Kani Kosen)是一种“工船”(工场船)而不是“航船”,所以这种船舶,并不需要适合于航海法的规定,“系留了二十多年的旧船,——除出让它沉没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的那种梅毒患者一般残败的老船,不知羞耻地在表面搽了一层浓厚的化妆”,便不管船员死活地将他开到了函馆地方。在那里,在大日本帝国军舰的保护之下,从事于“俄国领海”之内的渔捞事业。据渔业监督的训示,“这种蟹工船事业,不单是一个公司的营利事业,而是国际上的一大问题。”——就是:这是俄国鬼子和“大日本男儿”比较长短的试验,所以“为着日本帝国的伟大使命”,他们便非抛弃了家里的妻子,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而在这种狂涛怒吼的北海洋上“奋斗”不可的了。
蟹工船虽则叫做“工船”,但是因为它在海洋上面工作,所以并没有工场法的拘束。在那里,监督可以拿了手枪命令,可以将逃匿的杂夫禁死在厕所里面,可以将学生出身的渔夫缚死在船栏上面。因为,“在北海上面死掉几个工人,对于坐在丸内大厦里面的公司的老板,一点都没有关系。”所以,当博光丸接到了秩父丸遇险的时候,监督宁可牺牲了几百条的性命,而不愿意耽误了自己的船期。在榨取者的眼里看来,“这些都是公司的佣船,而且已经付了租钱”,所以假使不去捕蟹而去救人,“那么一礼拜的工夫,便会完全消费”。况且,“秩父丸已经保了船价以上的保险,所以让它沉了,公司反而得到好处。”
这里,有一节可以将读者的感情压碎一般的描写:这种时候还要说什么不相干的人情,这样还能够和外国较胜败吗?——监督说着,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一口痰沫唾在地上。
在无线电报室内:不断的发出了××的,青白的火花。大家为着知道秩父丸的经过,都跑到电报室来。
“你看,这样的在打电报呢!——渐渐的快起来了!”
电报室隔着,对船长和监督说明。……
Ji——Ji——i,拖长了尾声,发出火花。忽然,声音停了。这一瞬间,大家的心里,感到了钝重的打击。电报生狼狈地旋着机械,弄着开关,但是,只有这一次,以后便没有信号来了。
电报生扭着身子,将回转椅子旋转身来。
“沉没!——”
头上降下了受信器,用低声说:“船员四百二十五人,这是最后了!没有救助的希望!S,O,S,S,O,S,这样的反复了两三次,此后便没有声音了。——”
在这种血腥臭和蟹腥臭混渚着的冰冻也似的空气里面,渔夫们渐渐地知道了“团结”
的事惰。是的,只有团结,他们才能够不死在北海上面!“一个一个的,那是不行的,危险的!但是,在他们那面,连船长在内,不是还不够十个人吗?我们呢,差不多有四百个!
四百个人团结起来,一切还不是我们的吗?四百个对十个!格斗吗?那么干一下吧!“
“不愿死的都来!”——这是学生出身的工人所发见的宣传标语!对的,这也就是鼓动成千成万的工农,使他前仆后继地去完成解放争斗的口号!
这样,他们终于一致地罢工,他们终于举出了代表拥到监督室去要求,痛快地打倒了监督,一时占领了全船。但是,这时候,“不是民众之友人的帝国军舰”,已经监视在旁边,上了刺刀的水兵,已经好像海贼一般的一个个的跳上船来!
于是,代表——被当做不忠,不逞,仿效俄国鬼子的国贼的代表被捕,事件就是“这样简单地终结了!”
这篇小说不在描写个人,而在描写一个集团,所以指导者的被捕,不就是作品自身的终结。剩下来的大众,因为这种训练,方才知道了:“在我们,除出我们自己之外,什么帮手都没有的!现在方才知道!”
“什么帝国军舰,顶多也不过是大财主的走狗!国民的友人?呸!放你的屁!”
他们知道,仅靠代表,是不行的,他们为着“要活”,为着“不愿死”,所以“老实说,结果怎样,已经管不得了!死或者活,所以——”
“他们起来!重新再来一次!”
使一切布尔乔亚批评家也发出了惊异的叹声的这一篇作品的力量,存在于他的主题和题材里面。一定数量的利润,阻住了资本主义发展的前路,他们为着维持自己阶级的生长,为着完成从资本主义到帝国主义的使命,“不论什么事情都做”、“不论什么地方都去”地,伸展到了靠近北极的海上。——这本小说,很调和地将每个工人的生活要求和历史的事件之进展,织成了一种特异的织物,而在这种纤细的经纬结合里面,储藏了无限的力量。作品里面,没有一定的主人公,没有表示出一个特异的性格,但是,我们“全体的”地看时,立刻可以看出,在这种血肉相搏的斗争里面,有两个代表的典型,就是,一个是噩梦里面的魔鬼一般张牙舞爪地笼照在北海上面的帝国主义,一个是在这种死的胁威之下不断地生长急速地认识了自己阶级的力量的勤劳大众!许多赤裸裸的描写,——例如描写那些饥渴于女性的渔夫的性生活的场面——粗俗的字句,乃至土俗的言语,这些,或许都足以使我们唯美主义批评家和绅士淑女们的文学(?)爱好者颦蹙不堪,但是,我们假使承认,艺术的使命是在鼓动读者的感情,艺术的目的是在兴奋读者的心灵,使他们获得光明,确实有益的意识,而使他们从这种意识转换到组织化了的行动,那么我们可以大胆地推荐:《蟹工船》是一部普洛列塔利亚文学的杰作。
(原载《拓荒者》,一九三○年第一卷第一期。)
小林多喜二的《一九二八年三月一五日》
假使照普通方法,依据作品内在的事件,来做一篇《一九二八年三月一五日》的介绍,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不,也不是用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完的事情。这一篇作品,可以说,没有一种贯穿作品全体而使内容展开的内的事件。内容,只是关联于所谓“三。一五”事件的一联事象和一群人物的描写。同时这种人物和事象之间,也没有构图的联系,而只是一件件地罗列着的多元的描写。一个普洛列塔利亚写实主义的作家,当然不能像自然主义的写实方法一样,毫无选择地单从“客观”的立场,来描写一切周围的现实,但是,假使我们认定了新写实主义是阶级地艺术地表现现实的手段,那么我们当然也不必局限于自己的主观,而将现实的事象牵强地粉饰,空想地改造。“三。一五”事件,是一件现实地决定了事变,当时的前卫——先锋——分子的情绪与气氛,也是客观地赋予了的内容。所以写实主义者的作者没有构图地,多元地,将这种事件和人物描写出来,非但不会灭杀他作品的价值,——而且,在以这种事件为题材的作品里面,或许可以说开拓了一条新的进路。
一九二八年三月一五日,谁都知道这是日本社会革命史上永远不能忘记的一日。这一天清晨五时,田中军阀内阁,命令全国军警,从全国的工场,农村,学校,职场里面,一齐的检举了几千个革命的前卫分子。他们用尽了一切诬告,伪证,私刑,拷问……等等卑劣狠毒的手段,造成了所谓“某种大事件”的日本×××事件。当时,军阀布尔乔亚的政府,恐怕全国民众知道这件事件的真相,而引起了对于他们不利的事变,所以禁止一切新闻杂志的揭载,而想利用拷问和伪造出来的“口供”来欺骗全国的人民。这一篇作品,就是以这种历史的事变为题材,而在革命的文艺杂志《战旗》一九二八年十一期十二期发表的作品。因为过分深刻地暴露了“留置场”(拘留所)和警察官的不法和残暴,所以这两期的杂志,都受了发卖禁止的处罚。后来和《蟹工船》合订单行本发行,发卖当日也就受了“发禁”的命令。这一篇在日本普洛列塔利亚文学上划时期的作品,到现在,还没有在他本国公开的机会,这一点,更足以证明,狂暴的反动官宪,如何的震慑于这一篇战斗的作品的面前。
藏原惟人批评这一篇作品说:在《战旗》的作品里面,我们非第一个举出小林多喜二不可。他的《一九二八年三月一五日》,已经有了许多人的批评,关于他的缺点,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议论。……这篇作品虽则有了许多的缺点,但是在日本普洛列塔利亚文学发达的历史上面,依然不失为一篇划时代的作品。第一,这篇作品开创的在伟大的规模里面,描写了我国革命的工人生活;第二,不描写死了的类型,而描写了活着的人间。……
在别一个地方,更切实地说:以北海道×××检举事件为中心,描写了战士们的各种的典型,和各种的生活。这种素描,不是一般常有的那种概念的,英雄的描写,而是具有各种长处和缺陷的活着的人物的实写。…… 下面,节译出几节精彩的描写,当作内容的介绍:最初,就是几个战士被检束去的描写,和三个不同的他们的家庭。第一,就是主人公(?)龙吉被抓去当时的情景。
忽然,幸子好像懂了,而且,好像一切都是懂了。她想,这一定是“列×”了!他们,都是为着列×的缘故了。父亲用功的房间里面,贴着许许多多的××的照相。他的相貌,和学校里的那个秃了头的叫做吉田的佣人,完全一样。而且——而且,工会的人们来的时候,父亲总和他们一起唱歌。幸子因为小孩子对于唱歌的敏感,比大人们更快的学会了“×旗歌”和“五一歌”了。……父亲决不是坏人,而且,决没有做坏事情的理由。所以,在幸子看来,这一定是“列×”和“×旗歌”的缘故了。——对的,一定是这个缘故了。
父亲站了起来。——幸子好像火烧的晚上一般,牙齿格格地抖着。大家跟了出去。母亲的发了青的颜脸,在那里抖动。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话,但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或许说了,但是幸子却不曾听见。……父亲整一整帽子,望着母亲。解开了背心上的一个扣错了的纽扣,重新将他扣好。似乎很不镇定,再向母亲望了一眼。——父亲的身体一半走出门口的时候。
“好好的照管阿幸吧!……”
他用干哑的声音说着,勉强地呛了出来。……第二个,是工会书记的工藤。
阿由从他长期间的生活,已经体验地知道了这些“可恶到了极点的东西”。尤其,自从丈夫进了工会之后,他们的事情,似乎更加明白了些。
…………
家里的纸窗,已经剩了些木头格子。冷风吹送进来,但是没有买纸的铜钱。从工会里面,讨了一些《无产者新闻》和《劳动农民新闻》的报纸,一张张的贴在窗子上面。煽动的罢工的记事,和火一般的刺目的标题,横七竖八的贴在上面。阿由有空的时候,慢慢的读着。孩子们问着“这是什么”的时候,她才慢慢的读给他听。墙壁上面,胡乱的粘着许多选举当时用剩的广告,传单。渡和铃本到工藤家里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