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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在腐烂一半在燃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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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像个马路求爱者一样跟着我尾随我,我那次也真是鬼迷心窍。不过当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的你看上去很职业化,证券公司的白领,多有魅力啊,一点也不像问题青年,你还说你的父亲是个知识分子,其实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个每天听听《美国之音》的看门老头,最多是个知道份子。
  你说我们的未来会很好,可你到现在还住在人民路1958年建成的工人新村里,还是租来的。别人大明都已经开宝马了,你呢,连打个的都困难,想想和你的未来,就让我郁闷。
  我对你曾经有好感,但你不能让我停止前进。
  蔓娜眼睛湿润起来,我一直在想,在踌躇,在彷徨,在徘徊,在想,我是爱你呢还是不爱,这个问题好难思量的。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我知道答案了,想必你也知道了。
  她咬咬牙,强打着趣说,那我就不书面通知你了。
  大嘴站在那里,许久无话可说。最后憋出一句解窘的话:
  你倒是早说啊,我昨晚等得好苦。烧了三本黄历啊!……
  她低声说,谢谢你陪我这段时间,现在,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也许还谈不上。一切随缘了。但他待我真的很好,他热爱工作,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很有前途,不知道算不算……适合。
  这个淡淡的词像滚雷一样在李大嘴的耳朵边滚来滚去,滚得他晕厥。他感到胸特别得闷。
  李大嘴蹲在地上,抱着头,血涌上心,一切像被铅灌满了。他禁闭着嘴,一个字也不说,心想,你走吧,走了就再也不用看我的第三颗黄牙了。
  蔓娜倚在门上,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眼泪也落下来,她突然抽泣起来,这也不完全怨你,真的也不怨你,你……说着,她慢慢地走出门,俯下身子伸出手来,想碰一下大嘴的头,但没有碰到,她说,说我走了。
  她的高跟皮鞋“的笃的笃”往楼下传,突然又停住了,她站在楼梯拐角,好像想起什么没交代的,她突然说,你上次借给我的三千块钱;我还给你了啊;放在一个信封里面;压在台灯底下了。
  他大声说,不用还我了,不用还我了,真的不用还了,就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怎么像个小女子。
  恩?你说什么?——她还在楼梯拐角没走,她还在抽泣着,嘤嘤咽咽的。
  他知道她的哭泣是真实的,哭泣死去的爱情和一切,以及她的一段青春。
  李大嘴挣扎了一下,他抬步去追她,跌跌撞撞走到楼梯转弯处,被一个垃圾包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在墙角。但他还是魂不守舍地往下走。
  他走在街上,发现蔓娜已经没在涌动的人群当中去了。
  他仍流着泪,惶顾着人民路,大声喊着:
  蔓-娜—!蔓-娜—!!
  蔓———娜——!
  那天。整整一天。
  他奔走在街道上,他心中呐喊着,流泪着。
  那年是1998年的暮春。
  他记得特别清楚。
  以至于以后很多年的暮春的晚上,他还梦见自己在大声呼喊,快步地奔跑,挣扎着,以摆脱心中的魔魇。
  大嘴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人生某些得记忆,或许会变成痛苦的回忆。他的梦魇,是不是跟那些让他抓狂的日子有关。
  那个1998年的暮春。


第16。5章


  半夜里,他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北窗外,那月亮好像是在瞅着他,让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去冰箱里翻出瓶冰啤酒,打开电视,只有安徽台还闪亮着,带眼镜的播音正在重播晚间新闻,上面说,正如火如荼的互联网经济可能破灭,像泡沫一样的破灭。
  他觉得泡沫也不错,吹大后,阳光一照,的确五彩斑斓,美不胜收。以前,古代人秉烛看昙花,一夜花开花合,看得就是这个瞬间的美丽。
  春天晚上的天气有些蕴热,他出门转到走廊上,然后慢慢爬到新村房子的楼顶,只穿件汗衫,四仰八叉地躺在水门汀上,一动不动,盯着月亮。水门汀的冰冷很快从背后的脊梁上透上来,让他浑身快意异常。
  月亮没有羞耻感地看着他,照耀着已经熄了灯的大楼小屋。
  他躺在楼顶许久,居然看到一颗流星,瞬间消失在天际。
  这流星是瞬间的消亡,还是瞬间的光芒?


第17章


  隔天是周日,晚上。
  他一个人来到了人民路的网吧,坐定一台电脑前,寂静的夜晚,想找人说说话。
  某著名网络聊天室,夜晚的人民鸦片瘾发作,云集在这里。
  男人多数希望能结识一夜情,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会来这里找未来的老婆!而女人情况则比较多样,既有无人问津的“恐龙”,也有在网上卖春的异乡妹,更多人甚至就是来聊聊的,纯粹瞎谈以打发时光,时光如此多余?又是谁说的“一寸光阴一寸金”? 
  先在网上遇见一个急着要结婚的女子,她像调查户口一样和他聊了会,比如住哪里啊?身高啦?哪里人啦?大学背景啦?发现数据条件不达标,连再见也没有说就消失在一堆电子中了;接着碰到一个讨论台湾问题的小赤佬,那人和大嘴一样偏激,两个人意见不合,好像都是生活受挫型的,便在网上对骂了起来,他骂他“小赤佬”,他骂他“红头阿三”。
  接着他碰到一个女的,自称是“高二女生”。网上起这样名字的多数是女混混,或者别居用心的,甚至是男同胞。
   好啊,在干吗呢?——他懒懒的,在同时看看网上有无其他人可聊。
  郁闷中啊~~,不知道干吗好啊,书老是看不完的,刚才还和老妈吵了一架。——听口气,对方较为成功地伪装成一个中学生,还蛮像的哩。
  大嘴今天没有心情再聊下去了,心想,也懒得去戳穿你。
  他说,我也郁闷啊~~,也刚跟人吵了一架。”
  她给他打了个:⊙∞⊙
  他给她打了个::⊙⌒⊙
  他说,认识她很高兴,
  她说,她也是。
  他说他叫大嘴。
  她说她真名叫陶可。
  他说,有机会再见。
  她也说,有机会再见啦。


第18章


  第三天早晨,李大嘴才想起他还是要去他的证券公司上班的。
  他骑着助动车,尾烟滚滚,在人民路上狂奔。
  昏头昏脑地出现在信和证券,发现自己的一切都不再状态。
  这天,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干了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事后,他不能想像自己这么行!
  他进公司门的时候,往日喧嚣中的证券大厅一片肃穆,安静得怕人,好像就差奏哀乐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上的活,眼睛都盯着大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根急剧下降状态的大阴线。
  他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信息显示,经过某月日的重要会议研究和讨论,有关部门终于出台了整顿股市融资渠道的重要七条政策,将规范股市规范交易资金。通俗地说,就是要让那些从银行流出去“操股”的钱统统地奶奶地给我回去!
  操依拉娘!终于有人憋不住了,用沪骂掀开锅,证券公司大厅里一片“赤那”“赤那”沪骂声不断,这不是要我们死翘翘吗?
  有人在厕所大骂中国证监会“狗皮倒灶”。
  证券大厅里,每天来这里准时“上班的”有长枫里居委的十多位中年妇女们,被门店总经理王总背后恶毒地起名“十常伺”。
  谁是“十常伺”?那是东汉末年汉帝身边十位把持朝纲横行天下的宦官,十常伺投汉帝所好,大建亭台楼阁,又广选天下美女尤物,夜夜欢娱之余,还搞裸游馆,把汉帝伺候得舒服得不得了,其中老大张让,汉帝还亲切地唤他“阿父”。
  而这长枫里居委的十多位中年妇女非但不伺候人不给王总搞裸游,真好倒过来,需要王总整天去伺候她们照应她们,谁叫客户就是上帝呢,王总就差给她们搞裸游了,因为她们一会儿说电脑坏了,要王总飞快地派人去修;一会儿说空调制冷不够,让王总去买电风扇;一会儿说填的单子用完了快去补,其实全被她们偷偷塞在包里回去给儿孙当数学草稿本去了。这些中年妇女不知为何如此怨妇,横行营业部大厅,工作人员稍微伺候慢了,她们的嗓门高得像京剧鲁智深《骂山门》,特别是股市不好的时候,王总看到她们,口呼“十常伺”来了,抱头鼠窜。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妇女,更是天下第一大怨妇,明显是到了更年期了,遇到股市翻盘这种事情,更是唾液横飞,脾气坏极,被王总暗地里叫“阿父”。
  她说上月买进就等有这波行情了,没想到半地里杀出过七条政策,那些有消息的北京高干子弟老早跑掉了,留下我们苦命的小股民,真是他奶奶的“鬼戳毛B”,这是沪骂的经典了,知道意思的不免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掌。
  抛,给我他娘的抛,不做了,这地儿没法子耕了。
  用脚给中国证券市场投票。
  坐在大嘴的位置上望出去,看到大厅里有位五十来岁的股民突然两眼发直,像喝醉酒一样走来走去,说着胡话,口中喃喃,我那十多万的养老储蓄啊,我的养老金啊。
  还有一个人脸色惨白,似乎大小便失禁,拉着裤子狂奔出去,眼光灰暗如土。
  他的一个做“自营”的同事,座位就在旁边,脸红得如关公,在狂敲键盘,两只手下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大腿,大嘴斜眼望去,竟看到他的两条腿在一个劲地哆嗦。
  在情感中亡命了两天的大嘴,今天的反应很迟钝,但他还是知道自己重仓在握,本来打算趁这波行情和蔓娜改善一下生活的,让蔓娜高兴高兴,这下全完了。祸不单行?心里一阵苦笑。
  好在蔓娜是过去式了,她也不再关心他的帐户。
  原本想最好这一切全部只是庄家的谣言,希望午间新闻能够出来辟谣,但是到了12点,中央一台的新闻主持人出来,她和他,两位广播员一男一女(并不是一对情人),一脸正气的播音,把上午流传的新闻肯定了一遍,这下,所有的人的精神都彻底崩溃了。
  大嘴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发觉世界一再地失去平衡。愤懑中在一点点积累,他一拳头打在写字台台板上,剧痛,反而让他好受一点。
  下午,证券大厅里充满了火药味。
  抛盘的增加,李大嘴管的那个交易柜台的电脑偏还坏了。不巧正好轮到那个被王总唤做“阿父”长枫里的中年妇女,她手上拿了两张单子,高声沪骂到位,怎么坏了?赤那!棺材板!!我要抢跑道离场,你这是要赔偿损失的。
  大嘴懒得理她,和柜台上的出纳低头重新启动电脑,那人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侮辱了,又得了理,更是跳了起来,厉声指责。
  声音盖云霄,王总奔过来,看到李大嘴和他的柜台情况,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你这是这么搞的?!两天不上班,上班就搞砸。还想不想活啊?
  这个王总据说是名牌大学MBA毕业的,酷爱看书,据说读书已经破万卷,知情人士透露,万卷当中九千九百九十卷都是武打小说。
  别看王总对客户对“十常伺”低眉顺眼,客客气气的,碰到“阿父”狮吼更是会抱头鼠窜,但平时对部下却显露出一脸江湖气,加上半脸横肉,怎么看也跟那个温温尔雅的名牌大学联系不起来。他训起部下来,总是三个字不离口,即一个“死”字、一个“活”字、一个“靠”字。他在外怕“阿父”,在公司里部却没人不怕他的。他的口头禅是要“要让敌人灭亡,先让敌人疯狂!”
  去!他命令大嘴,死到大厅里给客户们道个歉去。靠!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李大嘴铁青着脸,压着心中的郁闷,绕出边门,来到大厅。
  长枫里居委的“阿父”挥舞着单据,几乎眼睛都要爆出眼眶了,说我要抢交易跑道,你“赤那”给我捣乱是不是?你这个看人的眼神,“赤那”是你妈教的啊。
  大嘴一声不吭。
  边上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另外有个女人叫道,这家证券公司是不好,夏天的空调从来是开不足的,存心蒸死我们。
  这不着边的事一下子勾起人们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愤懑,于是大家把对证券市场、对股市的不满、对证监会的不满、对老婆身材的不满、对丈夫挣钱太少的不满、对不能和隔壁貌美少妇少爷偷情的不满,对做爱时达不到高潮的不满,一下子全部倾泻在大嘴的证券公司身上。
  “阿父”更像通了电一样来神,看到大嘴不说话似乎肚子里面全是坏水,特别可气,双脚在地上乱跳,宛如《天龙八部》中段誉的凌波微步;手指凭空乱点乱戳,一副苦练六脉神剑的样子,就差指间生出气来,几乎要戳到大嘴的鼻子上。
  她说,你这人这么阴,是不是身上啥东西坏掉了。
  这话正好刺中了大嘴的痛处。
  他血脉贲张。
  他没有一丝的迟疑,一拳抡上去,单风灌耳,正打在她脸颊上。
  啊!人群发出一声哄响,“打宁(人)啦,打宁(人)啦”,集体向后退了一下。
  她的话语被中断了两秒钟,宛如液体金属机器人中了弹,但是瞬间就恢复了,马上彻底发泼,变本加厉地嘶喊着,你打人,你打人!!打死我啊!打死我啊!!我跟你拼掉算了!可能性子乱了,凌波微步的阵法也不讲究了,身体前倾三十度,扑上来,两个手呈鸡爪状,九鹰白骨爪,玩命地乱抓向大嘴。
  周围的人们怂恿着,打!打伊!打伊!!像是助威的啦啦队。
  大嘴一声暴喊,靠!又一拳抡上去。黑虎掏心。
  那中年妇女头上不知啥部位中了一记,咕咚倒在了地上。
  人群就再无声息。
  傍晚,大厅里面的群众终于鸟兽散去。
  在王总办公室,王总说,你去死去活吧!靠!“要让敌人灭亡,先让敌人疯狂!”敌人没疯狂,你倒先疯狂起来了。叫你去劝解大厅里那些该死的散户,你却打人,散户本来就难弄,好比是秋收后的蝗虫,得罪不起的。而且,你要看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他们的存在就是造势,就是在为公司拉客,就是聚沙成塔,就是集腋成裘,你知道这个重要性吗?!“水可载舟,也可覆舟也”。就瞧你这还大学毕业?你不让让他们,居然还打他们?脑子一定浸水了。
  我看到“十常伺”看到“阿父”,尽管不爽,但都要让她们三分,常常称他们小股民“万岁”,小股民未来必将“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星宿老怪?);小股民资金虽少,但铁棒成针,众志成城,总有一天会凭借一把绣花针,“独步武林,称雄天下!”(东方不败?)你倒好,太岁头上动土!你本领大,你武功高,你是张无忌,你是令狐冲,你是独孤求败。证券业本来就不景气,我们人人辛苦,每天干活是从清晨鸡叫,干到晚上鬼叫,才勉强填饱肚子,多惨?我这里他妈的庙小,本来就想裁员,现在不裁别人,就只好先委屈你了。不委屈你,不能平民愤啊!不委屈你,明后天怎么向中小股民大小怨妇们交代?!不委屈你,我怎么才能保住我的乌纱帽?!
  明天公司还会张贴一告示,说职员XXX打人滋事,这是侵犯中小股民利益的行为,为响应中国证监会号召,为平民愤,决定开除XXX。
  今晚起,你就另投明主吧。当然,我王总,天下直人也,会把这两个月的费用全部结给你,还有奖金,一分不少,你马上收拾东西就走吧。
  我王总直爽,明人不做暗事,要做的都会事前先说出来,我这人不爱背地里使刀子,不爱拐弯磨角。
  大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你自投罗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王总说,没有。我去趟厕所。


第18。5章


  李大嘴在厕所小便池旁呆了很久,觉得心里的气憋得难受,堵得慌,像是练九阴真经未果,气留腹内,没有出路的感觉,又无处可找婴儿骷髅来练通,极度不爽,
  盯着自己面前的一面空白的墙,默默无语。
  他脑子里面全是空白。
  一滴厕所的臭水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中脑门子,他像牛顿坐在剑桥的花园里被苹果砸中而发现万有引力一样,忽然来了灵感。
  他决定写点啥,在小便池旁的白墙上。他就拎着裤子跑出去,找来一只自来水毛笔。
  他搜肠刮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读《水浒》,最喜欢的那首宋江的反诗。那反诗是宋江浔阳楼饮酒,喝醉了,大笔题于墙壁上的。
  那诗是对秩序的不满,对人生不得意的记录,更是对所处世界的反叛。
  他先抄写了宋江反诗的几句,然后又改了几句。
  宋江写的是: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湖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李大嘴改写了二句:
  心在天外身在吴,飘蓬江湖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阿父王总操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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