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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明把村里安排的人员念了一遍。听了,老甘支书说;“其他没意见,只是前
回烂棍家多派了几日饭,恐怕得安排一个进厂做做。”
先明答:“烂棍婆娘太老了,叫他女儿小彩来做倒可以。”
老甘支书说:“那就小彩。”
孙老板和裘老板没说什么,表示同意。
定下烂棍的女儿小彩到厂里做工。剩下先明婆娘当出纳的事,先明见老甘支书
没吭声,心里有点急,一个劲给孙老板递眼色。
孙老板这才开口说;“甘支书,厂里的出纳,先明家里的当,是否合适?”
老甘支书吱唔了点时间,说:“先明的婆娘当不是不可以,只是一个当厂长,
一个当出纳,都是一家子,村人要说闲话。”
裘老板说:“是这样。”
这一说,把先明搞得心里直捣鼓,眼傻得没主意。水凤有话给先明:当厂长连
个婆娘都塞不进去做工,你就不要当厂长。倒是孙老板灵机一动,说:“水凤当出
纳不合适,是否当仓库保管员?”
老甘支书一听,爽快地拍板下来,说;“水凤当仓库保管员”。出纳让其他人
当去了。
村办厂,定下人员,就正式上马,没日没夜地干起来,机器的轰鸣声,把个小
山村震得天翻地覆。
先明和孙老板很忙,恨不得头当脚。可裘老板却不一样,只管验收和跑外销。
在厂里时就显得空闲。闲了,感到无聊,他便带来自带图像的卡拉OK,空下来,就
哼上几段,裘老板嗓门又大又破,老甘支书的婆娘和先明的婆娘水凤听了他唱卡拉
OK都说是水牛在叫。可裘老板,不在乎,照样水牛叫。卡拉OK毕竟有魅力,老甘支
书的婆娘和水凤,起初是说裘老板在牛叫,可到后来,也被弄得心痒痒,想去OKOK。
正巧,裘老板感到一个人独唱,唱久也感到乏味,他见了这两个婆娘的心思,就拉
她俩来试着唱,一唱,就歇不下手。
老甘支书的婆娘眼裘老板搞质量验收员,水凤当仓库保管员,二人都坐办公室,
没下车间。一日中,没多少活儿好忙,于是,他俩一有空,就用裘老板的卡拉OK,
唱《洪湖水浪打浪》。水凤年轻时,在村里戏台上唱过《红灯记》中的李铁梅的选
段,有点唱的基础,唱卡拉OK时,总能跟上调。老甘支书的婆娘,毕竟年龄大了,
年轻时只唱过山歌,因此,她只能跟着水凤哼《洪湖水浪打浪》。白天,裘老板的
卡拉OK几乎是让她俩全包了。可到夜里,她俩却要忙活家里的事,不来唱。裘老板
就叫烂棍的女儿小彩来唱,小彩以前到城里餐馆端过盘子,空时也学唱过卡拉OK。
小彩一唱就唱《小芳》。唱完了,再与裘老板唱《纤夫的爱》。小彩唱得甜甜的,
村人听了,都说小彩不该在算盘厂做工,该去文工团唱歌,裘老板听了,笑笑说:
“不唱了!”关了卡拉OK,搞得听歌的村民们很失望。
算盘一批批地做出来,又由裘老板一批批地送出去。裘老板搞外销是单个跑,
跑了些时间,起了贪心,吃回扣,这事被精明的孙老板逮住。裘老板露了馅,没事
样,倒要串通孙老板一起合吃。孙老板说:“做这种事缺德。”自此,孙老板对裘
老板多了一只眼。算盘厂款子也一笔笔地带口来,把村人乐得眉开眼笑。
一些村干部和村民,见村办厂赚来了钱,窝到老甘支书家,要求发算盘厂的红
包包。老甘支书听了,说:“到年终一次性发大红包!”村干部就说:“到手的麻
雀会飞去的。”老甘支书脸一横,说:“我当支书怎会飞了?!”村干部们一看这
样说老甘支书睑色不好,又说:“老甘支书这厂是你一手操办起来,当然赚来的钱
不会少了。我们意思是现在发个红包,让村民尝点甜头,给那些反对办厂的人打一
个响亮的巴掌。”这一次,老甘支书心就被说动起来,说:“我得合计合计。”村
干部一听他这话,便知道发红包的事八九不离十了,乐颠颠散去。
发红包,老甘支书先找先明通气,先明在老甘支书手下,是个软泥人,老甘支
书一开口,先明便说:“甘支书你说了算。”还对老甘支书说:“账上已有7万元。”
与先明通好了气,心里有了底,老甘支书才找孙老板。孙老板一听要发红包,不敢
直接反对,就委婉地说:“这点钱要采购原料,是否可以到年终一次结账。”老甘
支书说:“群众有这个要求!”孙老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老甘支书开导说:
“发红包还可以进一步把村民积极性调动起来,让厂办得更红火。”孙老板听老甘
支书的口气,这发红包是非发不可了,便说:“要发也只能发2万元!”老甘支书同
意,说:“就这个数。”
老甘支书去了后,到夜里,孙老板将村里要向村民发红包的事说给裘老板听。
裘老板一听,跳起来,说:“这鸡还未长毛,就拔毛!天下哪有这种事。”说了,
裘老板还一个劲儿地要找老甘支书说去。孙老板死命拦住。他知道裘老板的脾性,
没说上两句,弄不好就要把事搞僵,便用“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之类的话。劝他,
好说歹说终把裘老板的火气压下来。
定下要发红包,如何把红包发得有意思些?老甘支书冥思苦想了几天。婆娘见
他老是眉头打结,说:“你丢魂了。”老甘支书说:“与你婆娘无关。”婆娘说:
“你说。”老甘支书就把发红包的事说了。婆娘笑,说:“那你不去请个戏班子,
让村人乐乐,再把红包发了。”老甘支书听了,认为这点子好,说;“看不出蹲了
几天厂,脑子活络了。”婆娘不服气,说:“你没发现我的价值嘛!”
说了这些,老甘支书背着双手,转悠到厂里,找先明去请戏班子。先明同孙老
板、裘老板通了气,放下活就到外地去请戏班子。
先明找戏班子,先到县城找。他记得以前县里有个越剧团,一问,才知道越剧
团已散伙,人员都去办舞厅、摆馄饨摊去了。他又到邻近几个县城,遇到的情况大
多类似,剧团名存实亡。先明还不死心,又到了个县城;正巧碰上一个中外合资歌
舞团在演出。先明化了二十元,进去看,穿的都是三点式,先明看完了,脑子里尽
留的是女人的光胳膊光大腿,抹也抹不去。越回味越感到婆娘水凤土了些。不过,
先明花了二十元,看了这场戏,他心里清楚,这种光胳膊光大腿的戏班子请去,老
甘支书断断不欢喜。
无奈,先明只好又去找,找了几个地方都落空。最后,先明有些灰头丧气打道
回府,路过一个村子,正碰上一个戏班子在收摊子。先明与戏头一谈,便以包吃包
住3000元一场,把戏班子带回了村子。
先明向老甘支书叹苦,把找戏班子的前前后后经过,学了一遍。说到看歌舞晚
会,先明说得隐晦、含蓄,只是说偷偷进去看了几眼,露得不入眼,就不敢再看下
去。老甘支书听了,反倒说:“你可请来,让村民开开洋荤嘛!”这一说,先明直
后悔当时自己胆小,没决定下来,说实在的,他倒真想再看看那种歌舞戏。比这戏
班子里三层外三层包着,有看头得多。说着这些,先明还未把气顺过来,老甘支书
又说:“你得还要跑乡里一趟,把吴干部请来看戏。”先明说:“我刚从外面回来,
厂里可能还有点事。”老甘支书说:“别人去请,没这厂面子,弄不好吴干部就不
来。”这样说了,先明只好马不停蹄地去了。
村里发红包的戏,放在办厂的祠堂里演。起初,孙老板反对,说是人多了,会
把厂里的机器弄坏了。可村里几个干部找来找去没地方演,唯独祠堂里有个老戏台,
只好放在这里演,为了保护机器派几个基干民兵把守。
戏班子进来,可把个小山村闹开了。以前村里穷,连连几年没这样请过戏班子。
村民感到分外的新鲜,加之邻近几个村的人,一听天头岗村请了戏班子唱戏不算,
还要发红包,更感觉新奇。
天一落黑,戏班子的闹台锣鼓还未开锣,四面八方拥来的人就把个祠堂鼓塞得
像个大气球。早已吃罢晚饭,就狗儿样候在祠堂门口的老甘支书,见了这场面,喜
孜孜地对旁边陪着的几个村千部说:“叫班子把闹台锣鼓敲起来!”
“咚咚呛,咚咚呛……”戏班子闹台锣鼓一起,被人塞得水泄不通的祠堂,像
黄蜂在闹桶。
天已绝黑,老甘支书还伸着脖儿劲,等着先明和乡里的吴干部,快要开台了,
还没见个影儿。闹台锣鼓敲了三巡,有个村干部来说:“戏班子说要开台了!”老
甘支书说:“吴干部没来,不能开台,叫他接着敲。”村干部又进去,老甘支书自
言自语说。“先明办事就磨蹭,到要开台了,还是不见个影子。”正怨着,先明和
吴干部就来了。
老甘支书迎上前去,说:“吴干部,真难请。”吴干部抱怨说:“从村里回去
后被抓去搞计划生育,出去参观,忙得不可开交。”先明插言说:“吴干部刚从县
城开发展乡镇企业研讨会回来,没歇脚就来了。”吴干部说;“忙得连家属都有意
见。”老甘支书说:“你这戏看了,就回去抱婆娘。”说着这些话,先明对着挤在
门口的人说:“吴干部来了。”村人见吴干部来了,都自动让出条路,祠堂里空着
几个座位,专留着给吴干部和老甘支书几个的。几个头头脑脑落座,戏台的闹台锣
鼓更加火猛起来。
闹台锣鼓嘎然而止,老甘支书就请吴干部上戏台讲话,吴干部腆着个肚子,说。
“村民们,今天我很高兴地说几句话。我就说村办厂。村里办算盘厂是为了让全村
人奔小康。”台下有些村民叽叽喳喳问:“啥叫奔小康?”吴干部说:“小康生活,
形象地说,就是村民人人手里有票子,坐在家里看电视,闲来没事打电话,出门坐
的是小车子。”台下又是一片唏嘘,说:“做梦罗做梦罗!”吴干部说:“不是做
梦,村里算盘厂办好了,就可以实现,今天大家不是活生生看到了,正是办了厂,
村里请了戏班子,发红包。因此,全村村民一定要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办好算盘厂,
早日奔小康。”吴干部说完,下到台下位置上,他要老甘支书也说几句。老甘支书
想想,没上台,就立在原位上,说:“大家铆劲儿看戏,看完了给红包。”没说完,
就一片鼓掌声。戏班子就开始演戏,戏是出老戏,《秦香莲和陈世美》,可村民都
伸脖颈,卯劲看。开演前,裘老板就说:“这种老掉牙的戏的,没看头。”可开始
演出后,裘老板嘴里叼着支烟,却在台前站站转转,并说;“这种戏还看,太落后
了。”他见他的看法引不起共鸣,就找到烂棍的女儿小彩,到他的房间,一起唱
《纤夫的爱》去了。
紧坐在老甘支书旁边的吴干部,戏没开演多长时间,呼呼打起了鼾,老甘支书
却看得人迷,涎水都滴去。先明一旁一个劲地给老甘支书递烟,揣摸着老甘支书的
表情,他生怕这戏班子戏演得不合老甘支书的心意。
戏演着,临近包大人铡陈世美,台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喔喔”地吼起来,
吴干部才迷糊地睁开眼。说:“咋戏还没完。”老甘支书说:“包大人铡陈世美了。”
吴干部才打起精神看了几眼戏。戏也就结束了。老甘支书喜孜孜地说:“这戏很有
教育意义。”吴干部笑笑,没说什么。一旁的先明听了这话,悬在心上的一块石头
总算落地,老甘支书满意这戏。
接着,吴干部、老甘支书和孙老板一起上戏台发红包,村民便在戏台前排起长
龙,一个个接红包,这阵势就像城里人排队买带鱼。
红包发到最后,多出一个,先明一查账,说:“村长德贵没来要!”老甘支书
有点气地对吴干部说:“你看德贵多小人。”吴干部说:“这红包充公了,给大家
买包烟抽。”
村民散尽,祠堂里空荡荡的,孙老板下去一看,就叫:“他妈的,机器都踩坏
了!”大家一看,整个祠堂就像日本人扫荡过似的,一片狼籍,孙老板心疼得眼珠
子要弹出来,说:“这机器还咋修!”
几个村干部看着踩得不像样的机器,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六
裘老板在修理让看戏的村民踩得散架的机器,修修,火气上来,就摔板钳出气。
出了气,又修。孙老板一声不吭,脸青青的,只埋头如足劲修。没日没夜搞了一个
星期,算盘厂才恢复元气,开始生产。裘老板气还未消,对着轰鸣转动着的机器,
说:“下回再这样弄,老子打道回府!”
裘老板正恨恨地想踩一脚机器,不想,乡里的张乡长、吴干部、乡信用社白主
任、老甘支书、先明和几个干部簇拥着进来,裘老板把脚收了回来。
老甘支书说:“乡长,你太官僚,今日才到厂里来指导。”
张乡长说:“现在都说要简政放权,好让你们放手大胆去干。”又说,“你看,
放手了,你们不就几个月把厂搞上去了。”
他们说着这些,厂里做着活计的人,都被引了过来,惊奇地看着。袭老板骂了
一声,“看猴子戏啊。”这时,孙老板过来,先明把张乡长介绍给了孙老板。孙老
板便带着到厂办公室,孙老板把大大小小几十面算盘摆到桌子上,张乡长瞥了一眼,
很内行地问:“这木头经过深度开发,增加附加值多少?”先明吱吱唔唔地答不上
来,孙老板说:“这算盘。已是把木头从头吃到脚!”张乡长说:“你讲来听,怎
么个吃法?”孙老板说:“树尾车算盘珠,下段全部作档!我们算了一下,一株木
头经过深度加工,增加附加值500%。”张乡长说:“对,这样开发,等于十块钱,
变成五十块钱,很有开发前途。”孙老板有点受宠若惊。张乡长又转过话题问“算
盘销往那些市场?”孙老板说:“主要是国内市场。”张乡长说:“光国内市场不
行,要有高起点,瞄准国际市场,要办成一个地道的创汇企业!”张乡长和孙老板
的这些话,直把老甘支书、先明与几个村干部,弄得鸭听雷样,不知所措。孙老板
说:“要出口,关键是手头没资金。”张乡长笑笑拍着乡信用社自主任的肩膀,说:
“我把财神爷给请来了。”老甘支书及几个村干部,直叹:“乡长想得真周到。”
张乡长点头说:“领导就是服务嘛。”张乡长转上了正题,说:“我有一个设想,
想以这个村为龙头,技术、销路、配件由龙头厂提供,带动全乡其他村办起算盘厂,
通过滚雪球,组建算盘企业集团。”话一出,四座皆惊。老甘支书及村干部只晓得
林彪反革命集团,郑晓得算盘也能搞集团,如坠云里雾里。孙老板毕竟见过世面,
说:“可现在组建企业集团,条件还不成熟。”张乡长反对说:“先把牌子打出去,
现在是牌子也能卖钱,知道不?”孙老板设话。吴干部对老甘支书说:“老甘,你
真要成为个富翁书记了。衣裳角抖死人!”老甘支书一脸的喜色。张乡长说:“组
建企业集团,名称都给想好了,我看就叫远东算盘集团发展公司。”顿了顿,张乡
长说。“到时,我出面请个县上的头头给牌子题字。”说完,一看表,便说:“中
午到了。”
于是,大家便簇拥着到老甘支书家吃中午饭。走在曲里拐弯的村道上,张乡长
一副愁眉苦脸相,还在寻思着组建企业集团的事,转过几个村道,张乡长想出了主
意,说;“老甘,我看要把全乡各村的村干部集中到村里开个现场会,推广村办厂
的经验。”老甘支书一听这话,面露难色,说:开现场会是个好事,是否放在明年
开。”张乡长说:“不行,过几日就开。”老甘支书说:“前几日村里刚请过戏班
子,厂里没钱了。”张乡长说:“老甘,这就是你的思想不解放了。知道不,你村
里办厂的经验,既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又是宝贵的物质财富。推广出去,以一带十,
以十带百,那效益你说有多可观。你老甘的贡献可大了。”老甘支书说:“又开现
场会,怕村民有看法。”张乡长说:“老甘,我们这种地方是该落后了。人家经济
发达地区的吃喝观念就是不一样。人家群众是见领导喝得脸红彤彤的,就高兴,倘
若脸白白的,群众就说没戏了。你看看。”老甘支书听了,就摊牌,说:“乡长,
实话实说,不是村里干部群众不同意,是孙裘老板不同意,前几日请戏班子,他俩
就很反对。”张乡长放重口气,说:“你就说我张乡长定的。”听了这话,老甘支
书想了想,叫先明去说,好让自己有个退步。先明去说涨乡长一帮就到了老甘支书
家。老甘支书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