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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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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了吧。我不像他变成第二个伯邑考。” “永离的话很对,可有失规矩。战俘还是要进献的。虽然我们都很怕这事情的发生,可规矩不可废。” 我看着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封国要提防,可郑的祖制也要兼顾,不管怎么说,无缘无故放了俘虏会让天朝蒙羞的。于是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以后的事情有变数也是再所难免,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尽量防范了。 “是,郑王。” 我答到。 “永离呀永离,……” 第二日午时,陆风毅从正阳门进京。他带来的军士大部分留驻城外,只有几人随他进京朝圣。徐肃亲迎到正阳门,而城中净水泼街,家家张灯结彩来迎接陆风毅。随他们来的还有一顶轿子,封的很严密,那一定是龙沂,那位被俘的封国太子。我没有见到陆风毅,所以不是很明白战场之上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俘虏住太子? 该有的仪式没有少,等一切平静后,已经是半夜了。 这次真的过分的张扬,原本就让百官嫉妒的风毅这次更是出尽了风头。在庆功宴上,他虽然竭尽全力的掩饰,并且左右逢源,可我还是看出了那是在强颜欢笑。知道现在见他很不合适,但是错过了今晚,就没有机会了。陆风毅今晚住在徐肃府中,而我看宴席结束后就在徐府门口等着他。 “风毅。” 见他骑马过来,我拦住了他。他一见是我赶紧下马,并前驱施礼。 “周相,近来可好。” 惟有苦笑的摇摇头,君子就是君子,容不下一丝的暧昧,想必子蹊和我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随着徐肃这样称呼我的。 “我要见龙沂。” 对他不必废话,开门见山反而更好。 “请恕下官不能从命。龙沂乃钦命要犯,现虽然关押在徐相府内,可没有郑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他,包括周相你。” 我笑。 “风毅,对我何必如此吝啬?” 现在也只能看风毅是否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个方便了。今天劝说子蹊放龙沂不果,然后我退而求其次想见龙沂一面子蹊也没有同意,所以我只有现在一个方法就是看风毅是否可以通融,不过机会不大。 “周相,请不要为难下官。” 他一直没有抬头,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我。 “风毅,为何这次回来变化之大,让人费解,对我也生疏到如此地步。如果永离有做错的地方还请风毅可以明白指出来。如今,风毅这样冷淡不怕伤了故人心吗?” “周相言重,……”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讲明来意。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几个月前遇刺,而刺客就是我原来的贴身护卫周桥。其实他不叫周桥,他的真实姓名是龙泱,也就是封国王子。他来京城是来做奸细的,此人武功高强,而意志坚韧无比。另外他才智过人,说的难听些就是诡计多端。他已经回到了封国,所以我认为封国太子龙沂被擒背后并不简单。龙沂是钦犯,并且由于我和龙泱的关系郑王在这件事情上对我有些猜忌,所以不让我见他。明天龙沂就要押到大理寺了,我就更加不可能见到他了,今夜是唯一的机会,我想看一下,他们究竟有没有什么诡计。怎么样?” “原来,……,你是为了国事,……,我还以为,……” “其实也有私心,我想看看他,……” 已经习惯的生活总要更改,即使已经过了几个月,可我还是很难习惯。封国太子是他的亲兄弟,总会有几分的相似,…… 他怔住了。半晌,轻叹一声,牵马走到我的面前。 “随我来吧。” 也许看他是个文弱书生,所以没上刑具。徐肃的地牢干爽清新,他也有些怡然。 听到我们开门的声音,龙沂抬起头看看我们,随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闭上了眼睛。 风毅没有进来,也没有打开他的牢门,我和龙沂就这样隔着木栅栏,身边没有人,周围静静的。 那挺直的鼻,俊美的脸对于我是也许有些陌生,但他看我的那一眼,让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竟然有七分熟悉。 唉,…… “太子身处险境竟然可以怡然自得,在下佩服。” “呵,……,周相是在讽刺我吗?” “我好象没有说过我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事情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种。我虽然身处相位,可一直没有作为,按理说封国人不会注意到我,也不应该知道我的样貌。如今整个封国之中惟有一人熟悉这一切,就是龙泱。不过龙沂既然知道,说明他们兄弟的关系还好,这就麻烦多了。 …… 见他沉默,我也就索性自己说。 “太子一表人才,在这里真是可惜了。既然太子已经知道我是谁,那永离也就不废唇舌。永离很欣赏太子的胆色和为人,如果太子就这样断送性命永离实在不舍得,所以永离想救太子出去。不知道太子对永离的心意可明白?” “周相果真厉害,不过你打错了算盘。” “哦,太子二十几年的储君,如今让别人夺了嫡位,还让太子身处险境,太子心中当真不怨恨?” “我知道瞒不了你。二弟在你身边两年,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你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可后来他才知道被你骗了。”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龙泱虽然对我不义,可我们毕竟朝夕相处两年,对他还是有情谊的。你是他的哥哥,我怎么也要帮你的。” 他看着我,那神情可说是一种刻毒。 “龙泱是真心对你,想不到你狠心若此。” “太子,你是不是误会永离了。” 真心?恐怕龙泱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真心。 他突然枯涩的笑了。 “周相,大家是聪明人,我也不想骗你,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想救我无非想我回去和龙泱夺嫡位,然后你们再来收拾残局。从你刚才的话中我就明白了。如果你真心对龙泱,你不会放我回去阻碍他的。” “你真的甘心?” “乱世中,胜者为王。沂自问不及二弟,为天下计,当然让贤。” 我讽刺的笑他。 “最好让我王杀了你,那样你们就可以更名正言顺的起兵。”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周相才智在我想象之上,二弟没有虚夸。天下大势所趋,周相何必死守穷城。如今朝纲败坏,奸臣当道,黎民生活困苦,周相何不站在正义一边,共筑清明河山?” “我来劝你,结果反被你劝。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给子蹊安一个桀纣之君的恶名。龙泱想当武王,你也成不了伯邑考。我会安排你回去的。蝼蚁尚且偷生,你不要就此轻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谁吗?泱把你的画像一直带在身边。” “是吗?时刻紧记我差点要了他的命。” 说完我转身走了,但在要出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说。 “封乃仁义之师,周相何必如此?” “仁?以臣弑君,是为仁乎?” 他哑口无言。 无意识的转着眼前的茶碗,看着淡绿色的茶水一点一点从碗中流出。 这是徐肃的府邸,可也是陆风毅的房间。从牢房中出来就看见风毅在等我,如水的夜色下就他一人。见我出来,他就把我拉到了这里。 “风毅一向可好?” 总要说些什么,于是我问他。 “……,我是在新州知道你出了事就派人回来,后来知道伤势不严重。王很赏识你,……” 他有些怯懦,声音也愈加轻了。 我知道风毅的意思,作为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他手下的探子绝对能力非凡,自然可以探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况且这样的事情本也就是大家明白。 可听他说到子蹊,想起了前日我们之间不愉快的对话,横在我们之间的沟实在太大了,那是存在了千年的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力逾越。 “风毅,和我说实话,王的旨意是什么?怎么处置龙沂?” 我的声音低低的,伴着碧绿色的茶水,格外的宁静。这样的时刻,我即使已经知道答案,可我还是要问。 他可以不答,可我不能不问。 “怎么一见面说的都是这个,……,刚才是,现在也是。” 他毕竟还是敷衍我。 我拿起茶壶,为他点了一杯,清透的味道在这午夜也是宜人的。将杯子递给他。 “风毅可还抚琴?” 我问。 他接过来,轻呷一口。 “不了,知音难寻。” “可惜了。风毅原来的高山流水宛如龙槊山上最美的白雪,让人向往。其实琴艺不需知音也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知你懂你之人,恐怕即使有,也未必有这样的福气可以遇到。” 他忽然看着我,眼神中含着某种失望。 “我已经遇到,不过还是错过了。有到是,高山有意,流水无心。” “风毅,不要如此。有一种感情可以历久弥新。”我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可惜被他躲开了。 自失一笑,我起身。 “风毅,多谢相助让我看见龙沂。” 他俊美的凤目这时却掩去了原有的失望,代之以一种少有的坚毅。 “周相,离京的这些天来,我知道了很多。原先对周相的误解使下官汗颜。刚才在府门对大人冷淡也是做给旁人看的。从现在开始,陆风毅一切听大人的。可,……,从今日起,下官仅是属下。” 我有些着急,赶紧拉住他,原想着他不谅解我,可现在看来又不是。 “风毅何必如此?” 他退了一步。 “你变了,风毅你变了。” 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这里,仿佛是一抹游魂,沿着道路找寻着原本熟悉的一切。很久没有如此疲惫的感觉了,就是累,说不出的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凤玉和管家在门口站着,一直在等我。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单是推开了门,进了府邸,径直走向书房。但凡是读书人都有一些自己看书的嗜好,或是在极安静的房间中,或是在点了一种最能怡然的香。而我则喜欢挑灯夜战,或是雨天斜倚窗前听雨读书。 我进来的时候将房门紧紧锁了,他们在外面也不敢敲门,到是凤玉不怕我的责怪,隔着门说了句我们一直在外面侍候,就没有了声息。 很累,很累,难以言语的累,我之所以进来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现在一个人空闲了下来,却是昏昏沉沉的睡意主宰了我。书房中有靠椅,和衣躺下,穿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更突出了房间的黑暗。 第二天,子蹊召我大内觐见,还是在御园中,我也只有放下自己的情绪,来这里游园。这里和夏天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原本丰盈美丽的花儿全枯萎了,到是几棵枫树绽放了满树的红艳。它们已经很老了,纠缠的根几乎已经步满了它们的脚下,而那种苍老却在多露的深秋将树装点的有一种娇艳。 “这是我的祖先栽种的,到现在也有四百多年了。原先我想拔了它们,可后来一想,既然它们已经长了这么多年,就让他们继续长下去好了。” “永离,来坐。” 子蹊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边走边说。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闲谈一些,比如眼前这两棵枫树。 “王,……” “叫我子蹊,永离你总是忘了。”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要是再忘了,我就,……” “就如何?” 看他的脸似乎闪过一丝的诡异,我赶忙问他。 “呵呵,永离不要再犯了,不然我会当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接受我的惩罚的哦!” 他语气轻快,也难怪,这些天来的胜利足可以让他一舒积压胸口的怨气,即使在太庙祭祖的时候也可以无愧历代先王,只是,这胜利是否过于的容易,虽然昨天从龙沂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实在的证据,可他的言谈话语中带了一种暗示。 “永离,永离,……” “哦,王,你叫我?” 他的声音将我从思路中拉了出来。 “在想什么呢?”唉,他轻轻叹了口气。“在我的面前怎可以这样的不专心,当心我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一时之间到也说不出什么来,楞在当场。 “永离脸色怎么这样白,是我的话吓着了你吧,真是的,怎么就当了真,我说笑的。” “君无戏言。” 我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在你的面前我永远不是,……”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喜欢这里的枫树吗?我很喜欢的,它们可以给我希望以及,……,热情,……” “这是一个传说,只属于相信这个传说的人们,而我正是其中一人。想喝点什么,新的秋茶清冽可口,要不要尝一些?” “好。”我点头同意。 走到树下,那里有一张石桌和两把石椅。一时无话,然后由随侍小宫监摆好了茶他们也就退下了,侍卫也避的远远的,树下就我们两个人。 “今天叫你来,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天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烦。对了,你想听关于这里枫树的传说吗?” 看他一脸的情趣盎然,不好打断,于是顺从的说好,其实现在府里和朝中都有很多的军务政务要处理,可是我,唉,不忍心逆了他。其实这其中当然有君命不可违的原因,可我现在却发现最让我在意的居然是他的笑。风毅比我大了许多,让我或多或少可以有一种倚赖的感觉,可子蹊随是郑王可到底他比我还要小了一岁,很难让我对他,就是对我们的君王有倚赖的信任,现在更多的居然是一种淡淡的怜惜。他正在兴致勃勃的说着他听说的传说,白皙的脸上是一种健康的光泽。我真的不忍心用眼前更加扑朔迷离的局势来磨灭那种光泽。 “……,他是一个庶子,原本是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力的,可由于他祖母的个人意愿,他还是坐上了郑王的宝座。事件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有的人为了王冠争破了头而不可得,有的人却很容易得到了他原来没有想到的。永离,你是怎样看的?” 听子蹊一说这样的开头,我就知道了这是帝国历史上争议最大的一位郑王,并且他的全身都布满了迷团。有人说他篡权夺位,荒淫无道,酒色过度,宠信佞臣而当朝斩杀御史,至于别的一些小的事情不胜枚举。他十四岁登基,二十四岁暴毙,无子,由他的兄长承袭了王位。可也有人说他只不过是个傀儡,并且美丽善良,最后和心爱之人远走天涯。 不论是帝国还是原来的朝代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编纂历史不写当朝,因为很多的顾及,其中之一就是王权,而那是导致谎言充斥的最重要的因素。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对于帝国的历史还只是停留在听说的阶段,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只有经历的人知道。不过也许在深宫的某的地方还是存放了历代史官留下的记录,而这些也只有王权的驾御者才可以阅读。 “不过我比较相信后面的故事,那是一种后人希望的模式,即使那不是真实的。” “有一种人似乎天生就注定了要生活在悲剧中,因为他们从来不曾放过自己。他们以自以为是的宽容苛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爱,……” “不过他也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一份感情,可以让他在禁宫为那个人种植象征了那个人名字的枫树,……,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就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结束吗?他的两个哥哥,他的知己,他的母亲,祖母,包括他原来的爱,背叛已经无可挽回的一切。不过上天还是厚待他,枫树代表的毕竟不是悲剧,他和那个人远走天涯,……” 子蹊说着已经是隐隐的泪水布满了眼眶,声音带了些须的哽咽,也许是怕我说些什么,他背着我,偷偷擦了一下眼睛。 “世间毕竟得上天如此厚爱的人不多,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能追求一份纯粹,……,所以我会选择宽容,即使那个人有的时候会做出一些我让我不是很高兴的事情。忍耐是我最优秀的品格,你说呢,永离?” “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子蹊是郑王,不用忍耐,只要告诉那个人,你是多么的不高兴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我说过,我不是那个种枫树的人,我必须学会他所不会的,……,我说过,那个结局是假的,是民间那些无聊的文人想象出来欺世盗名的。” “可你说,你相信传说。” “曾经相信,……,不过昨夜有人告诉我,那个人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不应该见的人,甚至为了他失魂落魄到天亮,这些都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 他转了过来,直视我的眼睛。虽然他现在说话的声音从来没有高过,可那双精亮的眼睛把他最真实的情绪表现的一览无遗,阴沉,甚至还有一种压抑的愤怒,和其中隐隐约约的受伤,…… 我才是真正的悲哀,即使现在我最看重的依然是他受伤后的那一抹哀怨,…… 天呀,到底他什么时候在我的心中占据了这样的位置,难道仅仅是那张在我最不堪的时候展开的画像,还是一次一次他看着我的眼神?…… “这是一场阴谋,是龙泱的阴谋,龙沂只不过是一个鲜甜的诱饵。而世上最鲜甜的诱饵也是最危险的。我们杀了他并没有什么用处,现在封国的军机大权完全在龙泱的手里,而他居然把他的哥哥推向了我们的屠刀。放了他,放他回去,让他的诡计不能得逞,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在这样的时候打乱一下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想通过让我们杀了他们太子的仇恨使国内达到众志成城的阴谋完全的毁灭。现在前方局势更加紧急了,看不见血的战场更加的可怕,不可一念之差而抱恨终生呀,子蹊!”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龙泱的事情这样的敏感?” “现在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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