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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纸上的字标得大小了,分辨起来很费力。尽管他已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但在数据上,他仍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正待他要挺直身子活动一下时,突然发现旁边酒杯里红葡萄酒在轻轻地抖动。
在如此平静的夜里航行时,头等舱是不会出现这样情况的。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不是错觉,因为头上的吊灯也在震颤,如果这在陆地上,那肯定是地震,现在是在海上,只有船碰上了什么东西……
此时,船仍旧在向前移动,由于冰山本身也在向前漂浮,所以,彼此相撞的力量相当大。
因此,冰山在继续划破船体。这时,看起来坚硬的金属船壳在冰山的撞击下,就显得十分脆弱了,可以说简直不堪一击。所有的支架、钢梁就像一根根的火柴棍,被冰轻轻一划,立即折断。
船体吃水线以下的部位在冰山的划割下,犹如被打开的拉链,裂开的口子像张开的嘴,将成吨的海水吸进船舱中。霎时将一个个舱灌满了海水……
铁达索尼号确实具有极好的防水功能。一般来说,直接的碰撞至多使得一两个水密舱进水,于船并无大碍。但是冰山是一种极特殊的海上漂浮物,它的水下部分远大于水上部分,且形状无定。
具有山型,则必然底托大于上端。因此,一旦碰撞,势必水下部分所受到的创伤要远过于水上部分。这次受伤的是般头水下右舷的底舱部分。擦撞与正面碰撞不同,船身不是撞出破洞,而是船身被擦过的地方钢板中间凹了进去,使得铆钉脱落,等于船被撕裂开长达数百公尺的口子,约占全船总长的三分之一。
海水祸及6个舱,偏偏最后一个舱没有水密门,于是大水乘虚而入……这些情况,在船上的人一时并不晓得,仅仅感觉碰上了东西,但是这在海上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
瞭望塔上,两位瞭望员不知所措,在他们目光所及,冰山与船体是擦肩而过。但是有经验的船员都明白,肉眼看到的并不准确,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摩擦的震动。
弗利口中喃喃道:“我的上帝!”迈达特也有些慌乱了,他大声喊着:“向左,左转舵!”
实际上,船已经失去动力,无法按照指令行动。现在,是船自身的惯性与每小时24海里速度漂浮的冰山在做着最后的较量。
锅炉房内。
冰山撞破了并不十分厚重的船壁,海水涌进这里。锅炉被冰冷的海水一浸,立即喷出大量的蒸汽,锅炉房内马上烟雾弥漫。
由于锅炉房是在船的最底层,而冰山是浮在水面的,因此,冰山划破的是船的吃水线以下不深的部分。对于锅炉房来说,这个口子开在他们的头上。因此,海水对他们来说是从天而降……
控制室。
迈达特按动电钮,搬动控制闸门——锅炉房的密封门开始起动
锅炉房里一片惊慌。领班大喊:“快离开这儿!快离开这儿!他们要关闸门了,快跑!”
工人们拼命奔向离自己最近的闸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很快,水就漫了过来……闸门关闭,水位迅速升高
一些没有逃出去的工人又转向另一方,那边闸门也已经快关闭了。
领班在催促着工人:“快出去,快点!快!”
闸门已经降到最低了,工人只能趴在地上向外爬。他们总算在闸门关闭的一刹那,逃了出去……
控制室内。
防水门显示装置上每一个灯都亮了,表示所有的防水门都己关闭。迈达特总算松了一口气。冰山从船边漂浮过去了。一旦它离开船体,它的动作就变得轻盈了,好像浸泡在润滑油中一样,无声地滑向泰但尼克号的后方……
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恶梦。
瞭望塔上的两位观察员早已忘了那袭人的寒冷,随着冰山的远去,他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泰坦尼克号依旧在海面上漂浮,灯光还是那样明亮,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甲板上,平静如常。
看起来危险已经过去。“哦,上帝,真悬啦!”弗利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冰山,喃喃道。现在就该是莱伊说话了,他气愤地道:“你不是说你鼻子灵吗?见你的鬼去吧!”
驾驶室。
迈达特命令:“把这件事记进日志。”船长进来了。他显然起来得很匆忙,没有穿外衣,甚至连帽子也没有戴。
“出了什么事?迈达特?”迈达特擦了一下脑门儿的冷汗,报告道:“遇上冰山了,我命令右满舵,可是冰山离得太近,来不及转弯,我又转左舵想绕过去,可是……”“关上防水门!”史密斯马上明白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他打断了迈达特的话,下达了命令。
“已经关了。”“关上引挚。”“是。”史密斯快步来到船舷,冰山已经看不见了。他看了看甲板上的冰块,散落的冰块约有数吨之多。史密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命令道:“叫维修工进行检修。”“是。”
舱内一片漆黑,巨大的震动使得三等舱内的乘客纷纷爬了起来。这个舱是统舱旅客的宿处,在船的最底一层,也最靠近船头,当他们打开灯的时候,看到舱内已经到处都是水,海水还在从门底下渗进来。鞋在水面上漂着……
而此时,在家里的阳阳感受到了危险,是秋!她要遇到危险了。阳阳立刻行动。她能感应到秋他们所在的位置。
“发生什么事了?”罗恩不解地问,但没人回答。“怎么了?”哈利也醒了,问道。“发大水了。”秋翻身蹦到地上,看看四周,她的双脚竟站在了水里。显然,这不大对,她马上叫了一声:“快离开这里!”
睡意朦胧的乘客踏着没脚面的水,跑出屋子,通道里一片混乱。
纳西莎不能确定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在这间舒适的房间里,她从来没有睡实过,这可能与她对于一切陌生的地方都有一种排斥性有关,尤其在这个又冷又静的星期天晚上,但是今天却并非她自身的原因,刚才有什么东西突然震动了一下,使她醒了过来。好像是床垫抖动了一下,而她的右舷房舱底下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奇怪的摩擦声。
可以肯定其他乘客也被这不寻常的响动所惊扰,但是没有高声呼叫或者急促的行动的声音。所以,她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坐了起来。而卢修斯也起来,搂着纳西莎。
大脑皮层的细胞显然还在抑制状态,因此,眼睛还在一起合拢,但她的感觉却在不断地灵敏起来。她感到周围静得出奇,连一点儿颤动也没有,这反倒使她头脑清醒一些。
这时她才发现,平时那恼人的机器轰鸣声消失了。当你习惯使人无法完全睡眠的引擎声后,现在突然安静下来,人反倒不大习惯了。她坐在那里聆听着,似乎没有更多的不正常,只是这种寂静给人一种恐怖感,她决定还是出去看看。而卢修斯赶紧拿起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头等舱的通道里没有什么人,他们看了一眼豪华的青铜座钟,镀金的指针指着11点51分。一位留着胡子的管事经过她身边。
“为什么引擎都停了?这么大的震荡是怎么回事?”纳西莎不安地问。
“大概是需要调整,别担心。”管事安慰她,“有一片推进器叶片坏了,因此您们感到震荡。这是一条新船,还是第一次航行,总有点儿小毛病需要排除的,一点儿不用担心,您们需要什么吗?”
这时,工程师托马斯安德鲁夹着一大卷泰坦尼克结构图纸,匆勿由他们身边走过。人们并不认识这位设计师,更不知道他脚步匆忙的原因,不然的话,恐怕船上的平静会更早打破。
这艘豪华的邮轮尽管依旧灯火辉煌,但此时已经没有乘风破浪的英姿了,它像一个疲乏的运动员,在经过长途奔跑后,停下来喘息。
船静悄悄地漂浮在海面上,人们并不了解此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对这样一艘保险系数如此之高的船,没有人会担心它的安全。
“有些人说遇到了冰山,我什么也没看到,你呢?”赫敏看了看迷迷糊糊的其他三个人,担心地问。
从舷窗向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从窗里透出的光线,几乎立即被大西洋那冰冷的夜色所吞没……没有人能看得见、或确切地判断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三等舱开始有些不安了,因为老鼠已经从它们隐藏的地方向外面狂奔。经过人的脚下时也毫不畏惧,显然,它们的居所被一种比人还可怕的东西破坏了。
对这种敏感的动物,生活在底层的人有深刻的认识。在他们的居室里,与人为伍、经常出没的,除了蟑螂就要算是老鼠了。
尽管人们讨厌它们。但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由于它们特有的敏感,使得它们成为预报大的灾难的信号。当它们被惊扰时,就意味着人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
“撞冰山,这是泰坦尼克号还是铁达索尼号?”罗恩的话,让所有人都看着秋。“我可不是莉莉,我没有那么强悍的乌鸦嘴。”
三等舱的旅客中一旦有一个人故出决定,其他的人马上也跟着行动,于是,很快地,光脚的、赤裸脊背的、扛着行李的各种着装的人们,纷纷从屋里涌向通道的出口。此时,人们的步履还是从容的,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已经明显看出不安来,这并非是因为他们了解了事实的真相,更多地是因那些老鼠的仓皇突奔而导致的。
头等舱似乎很安静,因为对于这些被美酒浸泡得烂醉的贵族们,很难从那几乎惑觉不到船的行驶的高级居室里听到机器的轰鸣,所以,他们对这一切变化全然不晓。
浓重的夜色将所有的东西掩盖在黑色的帏幕后面,船上的灯光此时显得微弱无力,离开船一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唯一看得见的是船体旁边白色的泡沫少了,这是因为这艘巨大的邮轮在慢慢减速,自色泡沫也就随之变成黑色的了。〃
“看到什么?”“没有看到东西,好像是撞在哪里。”
有人说,恐惧的根源在于对事物的不了解。但是从另一个意义上说,不了解却又是无畏的基础。当你感觉到一件事情正在发展,你又了解它的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你会感到恐惧;而有时,当某些明明很危险的事情发生,但是你却根本不知道危害在可处,此时你倒是泰然自若。
俗称“初生牛犊下怕虎”就是这个意思。老虎是可以吃牛犊的,可是牛犊不知道虎可以吃它,也就不怕了。
这实际上有点儿傻英勇。在铁达索尼号上的绝大多数乘客对于航海的知识几乎等于零,而这艘邮船的安全系数又是那么大,所以,他们没有任可畏惧。相反,此时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还增加了更多的刺激与乐趣。
但是,对于船上所有的工作人员来说,事情就不那么乐观了。当然,他们此时还是相信“不沉之舟”的神话,因此,一切还在有条紊地进行。
“六号锅炉房的水淹了八尺。邮件房就更糟糕。”一个船员向船长汇报。船长边听边匆匆地向机房走去,大副、二副和工程师跟在后面。“是否修好了?要小水泵加快工作。”船长面无表情地指示。
“看过邮件房吗?”“已经浸水了……”一行人走向船舱水密门。
第十五章:末日
安德鲁把一大卷船中蓝图抱进船长室,史密斯和大副全围了过来——
“船长,真不幸,一分钟里,水已经长至船骨干以上十四英尺。”安德鲁指着图纸,“底部三个舱和六号锅炉室已经被水浸了。”
图纸上表明各个舱的位置,一目了然。“是这样。”二副点点头,他刚刚和工程师一同看了下面的情况。
“什么时候起航,”船商艾斯梅问。他一直站在后面听着安德鲁的介绍,对于进水的情况,他并不了解其严重程度,但是他认为既然是“不沉之舟”,进些水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尽快起航,还是可以赶到目的地的。
“现在是五个舱浸了水,”安德鲁的话音刚落,船长史密斯脸色就变了,他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安德鲁的神情十分严峻,这对他来说是极少有的。灯光下,可以看出他额头上的汗珠,这样冷的天,如果不是紧张,不可能这样出汗。
艾斯梅从史密斯和工程师的表情上猜到,情况极不乐观,他不再插嘴了。“这艘邮船只可以承受四个舱浸水。”安德鲁继续介绍,“船艉下沉,水就会流到……”他的手在图纸上移动。就像海水在涌入,“……E甲板的分隔板,由一个舱再流向另一个舱,继续淹过去,无法阻止。”
史密斯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言不发。
艾斯梅来回走着,显得十分不安。史密斯抬起头来:“水泵?……”“水泵有点儿帮助,但是时间不多。现在无论怎么做,也阻止不了铁达索尼号下沉。”
安德鲁说出了最后的结论,尽管大家都已经想到了。但是从这船上唯一的权威人士嘴里听到这句话,等于上帝给船的未来下了最后的判决。
艾斯梅急了,他不能相信,这样一撞就把一个神话撞得破灭了。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人们自己吓唬自己。
“但这船是不会下沉的!”艾斯梅的话虽然声很大,但是显得没有底气。“是铁造的就一定会沉!会沉的,绝对没错。”
如果此时还有人怀着一丝幻想的活,安德鲁的话就已经把它彻底打碎了。他不想再向艾斯梅解释了,因为科学是无情的,它不考虑人的愿望。
“还有多少时间?”史密斯问。这是唯一可以由人来支配的东西。“一小时,最多两个小时.”安德鲁的回答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迈达特先生,船上有多少人?”史密斯转向大副。“2200人。”
一个小时,2200人。这两个数字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剑,悬在每个人头上。史密斯转向艾斯梅,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你一定会获得头条新闻!”
横溢在人类生活中的灾祸有着异常强大的力量,灾祸紧紧地抓住一切活人,只有极少数的人可能逃脱它的魔掌。
在头等舱里。
“马尔福先生。”一名侍应生边敲门边急匆匆地闯进屋里。对他的无理举动,卢修斯是怒火中烧:“你来干什么?现在不是我们休息的时间吗?”“卢修斯,冷静一点,刚才我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现在他来就应该就是为了刚才的事。”纳西莎说。
侍应生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他向里屋走去,同时以命令的口吻道:“请你们穿救生衣,上救生艇甲板。”卢修斯连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再说一遍,现在没空!”
侍应生已经把屋里存放的救生衣拿了出来:“对不起,这是船长的命令。”他又补充道:“穿暖一点,外面很冷。不如穿紧身外套,戴上帽子。”
卢修斯这时才发现,这名侍应生来到他的房间决不是为了开玩笑,他也决没有这个胆子来这里胡闹,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在二等舱里,船上的侍应生们推开各屋的门,将熟睡的人们唤起,将救生衣分发给每个人。“大家起来,穿上救生衣!”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人们议论纷纷。
“他在说什么?”伯特不解地问。“穿上救生衣。”“为什么?”“只说快穿上。”通道上,人们匆匆地穿着救生衣,走出自己的房间……
电报室,史密斯船长在电报稿上标出铁达索尼号的坐标:北纬41°48',西经500°14'。
“船长、紧急呼救信号?”主任报务员约翰格菲利普斯惊愕地老船长,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发海难电报,告之坐标。”船长面无表情,但是从他那不平静的呼吸中,可以感到他的紧张与不安。他摘下帽子,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有来往的船只,我们正在下沉,需要立即救援。”
船长说完,慢慢地戴上帽子,转身离去。电报室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能相信它是真的,可这难以置信的消息又是来自船长之口,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菲利普斯不敢犹豫,他的手指立即伸向发报键……
4月15日。午夜12时15分。
呼救信号“SOS”及铁达索尼号的呼叫代号“TDS”连续6次发出。对于菲利普斯来说,键盘今夜显得格外沉重,因为它肩负着拯救2200条生命的重任,怎么能不感到沉重呵!
他的手指此时敲击得分外灵活,因为它承担着连通全世界救援船只的使命,岂能有半点迟疑!
茫茫夜色里,这份使得全世界为之震惊的电波讯号,融进了无数电波交织的太空中……
不久,回音陆续传来,法兰克福号、维吉尼亚号、坦普尔斯号、缅甸号……无线电讯号源源不断,但是它们都鞭长莫及……
上层甲板。
船上露在外面的八个排气管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恰如丹佛和里奥格朗德的一百个火车头轰隆隆地同时驶过一条隧道。这是船里往复式发动机多余的蒸气正从旁通阀中排出来。可怕的叫啸声给这狰狞的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