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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始终挂著微笑。
“佘飞虎的大军过两天就能回来了，虽比预计的晚了些，却还是大获全胜。”慕荣宇宣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这麽说道。
“真好啊。萎晋是强敌，若果可以，我也想在战场上同他们撕杀一番。”继瑛讲到这里有些兴奋。戎马生崖早已成了他生活重要的部份，偶有这样的情绪流露也算正常。
“一来，他们出征的时候，你跟我正在西边守境，再者，你的伤怕是还没完全复原吧。”说到这里，慕荣宇宣的眼中流露些许的不舍，看了看继瑛右肩的方向。不久前，那里还因一次促不及防的暗算，血流如柱，触目惊心地伤著。
“已经没什麽大碍了。”继瑛不甚在意地说道。事实上，这伤是他的光荣，因为这是替慕荣宇宣所受。
“都是为了替我挡暗剑。真的不能再有下次了听到没有？！”讲到当时情境，慕荣宇宣的心理还是紧张不已，不由得再度警告。
继瑛没有说话，又是他沈默地拒绝。
“你！我说的听到没有，这是命令。”慕荣宇宣太了解继瑛，於是口气强硬了起来。
摇头，继瑛的眼神很是坚定，“这伤受得值。在我心里你的性命远比我自己的来得重要。”继瑛毫不保留地说出的心声。
也许一直认为理所当然的他并未发现这话里的那份暧昧，慕荣宇宣却觉得不太适应，干咳了两声，故作斥责地说道，“胡闹！每个将士都像你这样，那还得了。听著在战场上，没有什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听见没！”
继瑛低下头，到底是不习惯同慕荣宇宣对峙，然後作出了叫人哭笑不得的妥协，“那－－－－咱们俩的性命一样重要。”
“你这个小鬼呀。”慕荣宇宣重重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用，干脆选择沈默。
两人又走了一段，发现前面不远处围著好些人，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去看看吧。”继瑛这麽说完，拉著慕荣宇宣就往人群处跑去。
人群的中央站著两个异族人士。一男一女，男的肥肉横生，样貌可憎。女的浓眉大眼，甚是好看。
女的由绳子绑住了手脚，定定站在人群中央，神情痛苦。
“出什麽事了？”继瑛向身边的百姓打叹。
“贩女人的呗，这妞要几百俩银子呢。太贵，抱回去只能暧床铺，谁要啊。”
旁人给了继瑛一个颇为下作的回答。
“怎麽这样。”继瑛心里很不舒服，天生的正义感开始抬头。“不行，我要去阻止这种荒唐的举动。”
正要举步离开，却被慕荣宇宣拦住。“你想怎样？经常有异族妇女遭到买卖，这不能算做犯法，你凭什麽去阻挠。”
“天理不容，我就要管。宇宣大哥，这是咱们的边镇，企容那些人如此胡闹！”继瑛执拗地想挣开对方。
“你不让他在这卖，他就到别的城镇去卖，你一样救不了这女的。”慕荣宇宣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有时候过份的冲动与执著，也会叫人吃不消。
“那怎麽办。”继瑛显得有些急，尤其是看到那女子凄楚的神情时更甚。
“你呀。”叹一口气，慕荣宇宣很难得地开始责怪自己有些过度宠溺这小子了，认命地从衣中拿出钱袋，突然一个显见的作闹念头闪过脑际。他看向继瑛，不急不徐地说道，“你这麽在意那女子，是不是相中人家了？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好，我就买下她给你作妾如何？”说完，慕荣宇宣就朝著那卖家走去。
“等一等。”这次倒成了继瑛认真地拦住了慕荣宇宣，我不要妾，我．．．．．．”继瑛自己也不知道我後头他要说什麽，只是心里像是堵了什麽，十分的不舒服。
“小鬼。逗你的，若要真给你选女人，我也要选最好的。你不是要救她嘛，没有比直接买下她更快的途径了。反正府里也不多她一个侍女。”看到继瑛松了口气的同时松开了手，慕荣宇宣心情有些轻快，难得的面上浮出些笑容。
因为周围的议论声突而大了起来，所以继瑛没能听见慕荣宇宣是如何同对方交涉的。只是看著那异国男子拿了钱离开，而慕荣宇宣为那女子松开了绳子。
女子泪眼汪汪，一开始并未见多少喜悦，不料慕荣宇宣不知对她说了什麽，她突然激动莫名，看对方的眼里多了些女人对一个心仪男子的仰慕，跪下的同时，泪流满面。
慕荣宇宣扶起了那女子，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竟格外的合协。
继瑛看到这里，突然感到看不下去了。
他也说不上来那感觉，只是心里闷闷地被什麽敲击著，很不自在，甚至有些焦躁。
“继瑛，我们带她回府吧。”
正为自己的心绪烦闷著，慕荣宇宣带著那女子已站在继瑛面前。
“对了，你叫什麽？”慕荣宇宣转头询问女子。
“婀娜。”女子柔柔地说道，她不再哭泣，也没有害怕。从她看慕荣宇宣的神情继瑛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不喜欢这种神情出现在自己以外的他人身上，於是闷闷地没有开口。
“我救下了人，你这又是怎麽了？”回府的路上，婀娜跟在继瑛和慕荣宇宣後头。看继瑛一直代头走路，慕荣宇宣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继瑛坦诚相告，对於自己的情绪，他的确尚说不出所以然来，沈默了一会儿，又像想到了什麽似地问道，“她去王府，是做侍女的吧？”
“对啊。”慕荣宇宣皱眉，不明白继瑛为何有此一问。
“不是别的什麽？”
“什麽意思？”慕荣宇宣眉皱得更深。
摇头，继瑛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有些丢脸。这是他万万不允许自己在慕荣宇宣面前出现的状况。“没什麽。就当我没说。”语毕，他加快步子，和慕荣宇宣分开了些距离，才松了口气。
而看著他的背影，慕荣宇宣显得若有所思。有些什麽，他想到了，却不越再去细想，只因为本能地不想破坏他和继瑛之间的这份平衡。
“继瑛，今天王爷带回来的女子是谁，她．．．．．．好生漂亮。”
吃饭的时候，听到萱儿提及自己怎样也不想去想起的话题，继瑛也说不上是这饭菜真的不对味，还是心情始然，总之，他没了胃口。又怕萱儿看出些端倪强硬扒了两口，由於他的心不在！焉所以到底是没有听出萱儿问这话时语气中也有些僵硬。
“新侍女，街下买来的。”稍稍吸了口气，继瑛这样说道，像是说明给萱儿听，又好像是在同自己解释。
“哦．．．．．．这样啊。对了，今儿个你又同王爷上街了？”萱儿放下些心来，又问。
“啊。是啊，挺好玩的。”继瑛显得无精打彩，原先的那些个喜悦全都消失了踪影。
萱儿後来好像还说了什麽，继瑛只是嗯呀哈地应著，跟本也没听清楚意思。
夜里，继瑛躺在床上，辗转间就是无法入睡。
闭上眼，慕荣宇宣和那个婀娜站在一起的画面就闯入他的脑海。
慕荣宇宣著迷於战事，身边一直没有女人，至少继瑛从未看到过。所以继瑛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阳刚和阴柔站在一起的画面是这麽和谐，尤其是当一方眼中有著崇仰目光的时候。
那种画面就好像天作之合这四个字所描述的，是两个男子站在一起怎样也无法匹敌的。
而叫继瑛烦躁的根源就是之份悬殊。
继瑛曾经那样为自己身为男人可以和他心目中最最英雄的安骥王一起驰骋沙场而骄傲，如今却又不得不为自己身为男人永远无法成为可以辉映对方阳刚的填补而感到懊丧。
这是一种什麽样的情绪，就算继瑛在天真也能知道。
情，本不应该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深刻字眼，如今却在继瑛的心里鼓动著。
若果可以，他多麽希望自己不用觉醒，至少不要用这种让他深深体会到不可能性之後才姗姗来迟的觉醒。
烦闷地坐起身子，继瑛重新点亮了屋里的烛光，朦胧的影子在墙上晃动著，炙闷而压抑地触动他心里感同身受的愁苦。
为爱而愁，十九岁的继瑛终是体验到了。
婀娜起得很早，到王府已经好几天，这里的生活她已然习惯。
想想不久前，她差点就是别人床弟的玩具，心里就不理得深深感激上天对她的厚爱。
还要感激的应该就是安骥王。
真的只是感激吗？想到那个男人在阳光底下耀眼夺目地站在自己面前，用威仪却带著小小安抚波动地语气诉说著，她不需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与什麽人被迫交欢，甚至如果她想要自由，他可以眼不眨地放她离开。
那时候，那历经风雨反倒受不住点滴温暖的心头，有什麽轻轻萌芽，很快地她明白，那是一个女人由敬慕产生情爱的最直接反映。
虽然像她这种奴隶身份，不该因为一见锺情之类，对一个王爷有任何奢望。
可是如果现在要她以身相许，她也会厚颜地欣然接受，她的确害怕投奔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的怀抱。可是安骥王爷却是她真心喜欢著的。
甩甩头，她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过轻浮，面上不由得飘起些红云。暗骂自己不该有这些妄想。
“怎麽就你一个扫院子，其他人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她将手中的扫把也掉落在地上。
想著想著，安骥王此时真的一脸肃穆站在自己的面前，怎能不叫她措手不及。
“我．．．．．．其他人正布置内堂呢。说是．．．．．．说是今天有客要到。”不敢去看刚才自己满心暇想著的男子，婀娜低著头，像个小孩子般无措。
她并不知道，她这样低著头，有些天真的样子，在某种意义上，让安骥王慕荣宇宣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想，那赫然是继瑛执拗地犯些小孩子脾气被自己责问时最常用的表现。
呼一口气，也许是托了继瑛的福吧，他难得地收起偶尔叫人心生畏惧的肃然，稍稍放软了些口吻。“这院子你一个人扫不完，去找黄丫，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帮帮你。还有，找一次阿淮，叫他把今日的酒换作最好的桂酿。”
“是的。我．．．．．．我现在就去。”突来的温和态度，叫婀娜受宠若惊，眼不看脚下是不是还横著扫把柄，拔腿就要跑，一不小心眼看就要重重正面摔倒在地。
看不下去的慕荣宇宣抬手扶了她一看，由於力道稍重了些，竟把她整个人提到了自己身边。
男性的气息阵阵传来，厚实胸膛一瞬间的触感也叫婀娜羞红了面。
慕荣宇宣能感受到她的微微颤动，柔美的睫毛不自然地眨动著，伴著淡淡的清香漫散开来。
那种氛围很是暧昧，却也算普通。
一个并不是不识人间酒色的男人，一个被心仪对象搂抱著的女子，人类最原始的情欲，无关爱否，却也能自然地被挑起。
“王．．．．．．王爷．．．．．．”婀娜低声的响被埋没在男性掠夺性地亲吻之中，叫她浑身泛软再也振作不起来的激荡的吻．．．．．．
一吻过後，慕荣宇宣喘息地放开她，突然也只到自己一时迷惑有些失态了，慌忙地放手。清了清噪子，才道，“你快去办吧。”
“．．．．．．啊，是。”捧著一颗猛烈跳动著的心脏，婀娜小跑离开。
这是怎麽了？慕荣宇宣抚了一下额角，他很少这样失态，竟管这小妮子的确迷人。
他活了三十几年，虽说从未在身边束缚过哪个女子，却也抱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女人，虽然多数都是交易的形式，无需情爱责任参杂其间，可是会如此失控倒的确少见。
也许是近来忙著战事，的确禁欲颇久了。
看一眼婀娜离去的方向，他显得若有所思，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该碰这样一个被自己买来却亲口承诺过不会对她无礼的异国女子。
在院子的另一角，无意中目睹这一切的继瑛木然站在原地。
侍女，真的只是这样吗？
他骗不了自己，那个吻，那个叫他羡慕又嫉恨的吻，彻彻底底击碎了他心里头那份不可告人的感情尚存佼幸的一线生机。
发泄一般用力将拳头击打向身边一颗大树，任皮开肉绽，任血汩汩往下躺，却全然不觉痛楚。只因自己的心伤得更重！
12
是夜，安骥王府弟有京城来的重客坐镇。
酒席之上，这些京城大官，争先恐後地对王府的主人吹虚拍马一番。这叫慕荣宇宣心里有些生疑。
本来，这些在他遭流放後，就些未於他眼前现身的大臣，突然长途拔涉跑来问候，就不合常理。从他们种种表现看来，一定有什麽隐情。
这事他故然在意，但更叫他无法释怀的是始终坐在他身边沈默不语的继瑛。
看著他若有所思地凝视著手中的酒杯，也不加夹菜的样子，慕荣宇宣深深皱起了眉头。
“你怎麽？”从未见他如此失魂落迫，慕荣宇宣相信，换作谁都不会默不作声的。
“啊？”一副暮然回魂的样子，继瑛瞟了眼慕荣宇宣，突然想到早上他撞见的亲吻画面，又重重垂下了头。
“不舒服吗？”更加疑虑的慕荣宇宣又问。
摇头，继瑛知道自己的表现很不自然，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告诉我！”是著急也是有些不耐，慕荣宇宣再度追问。
“真的没事。”继瑛耸耸肩，抬头，给了慕荣宇宣一抹没有精神的微笑，视线不知瞟向了何处，就是不愿同慕荣宇宣对上。
第一次看见继瑛这副模样，慕荣宇宣有些担心。此外，没看见继瑛平常的样子，心头还好像被什麽兑挤著，难以言喻的压抑。
正待继续问下去，不知哪里的官员，拿著酒，满脸醉意地从另一桌步到他身边，抢了他的话头，“王．．．．．．爷，来来来，你都没到我们这桌亮个相，大家都要好好祝贺你呢。”打了个酒嗝，对方拉扯著安骥王，忘却了平日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王爷那份畏惧。
“祝贺？”慕荣宇宣皱眉，敏锐地嗅到了真相的味道。他知道可以从这个醉酒的人耳中套问出些所以然来。
又看了眼萎靡不振的继瑛，他决定先行离开，等过会儿，人散了私下里才再行探问。
那位官员在客宴厅外头，给了慕荣宇宣一个意外的消息。
皇上有意不计前嫌，让慕荣宇宣返朝。
“你说的可是真的？！”惊喜之下尚存大志的慕荣宇宣不由得抓住对方的前襟进一步追问。
“骗你干嘛？王爷早先就倍受重视，这才回朝肯定高官厚禄．．．．．．不是为了打好关系，我们这些人大老远跑来这荒僻地方干什麽。”这位官员一喝醉，该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如数告诉了慕荣宇宣。
笑容难得地在脸上漫散开来。若果说他对朝政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小他就是一个人人称道的奇才。
若不是因为过去的一件事．．．．．．
如今兄长肯原谅他，表示他曾拥有过的东西将如数重新为他所有，叫他不免心生兴奋之情。
回到厅里，他短暂地忘却了一脸闷闷不乐的继瑛，被宾客叫唤著留连於桌席之间。
也许是心情难得畅快的原因，他喝得有些过量，渐渐地醉意笼罩，很难得的一席结束，他是由继瑛和阿淮两人搀扶著回到了房间。
“呵呵，继瑛，去拿壶酒我们再喝。”
他的醉话，引得另两人纷纷摇头。
“继瑛，你看著王爷，我去打盆水，给他擦一下，再让他睡下。”阿淮这麽交待完，径自离去。
继瑛呆呆望著倒在床上，手胡乱飞舞，尽显失态的慕荣宇宣，心里反复著的仍是那个叫他再也放不下的亲吻。
没有他的亲吻，安骥王拥著美丽的婀娜，晨光洒在他们身上，那麽合拍。
深吸一口气，因为心痛。
“继瑛．．．．．．”
“来了。”听到安骥王低低地唤，继瑛走了过去。
“你为什麽不高兴。傻孩子，我只告诉你一个，偷偷告诉你，我们要回去了，回京城。”说著，慕荣宇宣吃吃地笑了。
“我们．．．．．．”继瑛在乎的不是回京城，而是个别的字眼。
“对啊。我当然要带著你走。”
慕荣宇宣的一句话，像是一阵和风，稍稍吹散了些继瑛心中的阴霾。他看著慕荣宇宣露出了今早起的第一抹由心的微笑。随後又想到了什麽，虽觉得这麽问的自己很是糟糕，却还是开口了。“那，婀娜呢？你也想著一定要带她走吗？”
“婀．．．．．．什麽？你说什麽？”慕荣宇宣的脑子浑浑鄂鄂地无法捕捉到那个名字所代表的具体人物。
“不，没什麽。”继瑛笑了，为自己在慕荣宇宣心中仍保有的一个助手，一个爱徒，享有的特权。但同时也为这样的庆幸感到些自我厌弃。
“继瑛．．．．．．”慕荣宇宣似乎还想说些什麽，只是酒精在他体内作怪得厉害，他的眼皮有些撑不开，思绪开始飘忽，进入了半眠的状态。
“宇宣大哥？宇宣大哥？”
继瑛唤了几次，知道对方是真的睡著了。
他就著坐在慕荣宇宣躺著的床沿，眼游移著勾划著对方阳刚犀利的脸，心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