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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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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贤之已然看透了他的猜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用的是这里。”

    半个时辰多一点不出贤之所料,鱼珠儿还真出现在了大理寺门前。

    “多日不见!”鹤引故意跟鱼珠儿打趣。

    鱼珠儿可没有什么心情跟他寒暄了,“我是来自首的!”

    “请吧!”贤之在鹤引旁边发了话。

    鱼珠儿并不理会贤之,对着鹤引就是一句,“把我押起来吧,沉粮一事是我和安兵里因外和,我对不住圣上,对不起险些丧命的众唐将士。”

    鹤引还没搞清楚状况,虽然还未查出眉目,既然有人往牢房里钻,他也不能拒人于门外。

    “来人,请鱼珠儿大人进大理寺,严加看管,好生照料。”

    “贤之,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不如我们今晚审一审鱼珠儿,看看他怎么个招儿法!”

    当晚,大理寺监牢内,鹤引单独审鱼珠儿,缘于贤之无官无爵怕人闲话传了口风,于是他就坐在隔壁牢房内,听着这边的动静。

    “鱼珠儿,既然你来投案自首,那就说说你犯了何事,是怎么做的案,你的动机何在?”

    “鹤大人,这事还要从圣上刚到朔方时说起,那时我受命修葺行宫,在周边数百里范围的山林采集山石、木材。机缘巧合下,招了一群山野之人负责运送建筑材料,这群人由于熟知这一带的民风和道路,先后给我办了不少事。”

    鹤引不想听他长篇大论,“往后边说!”

    “这群人中有个人的家眷相貌出众,惊为天人,当时我看到后就说服了他的家人,为表忠心,把她进献给了圣上。”鱼珠儿还是没说到关键的地方,便迟疑起来。

    鹤引并未催促,片刻他又开腔,“后来这群人就凭空消失了,那女子一直住在后宫,圣上封其为婕妤满达。”

    “那又如何?”

    “自从这婕妤进了后宫,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群人,这事颇为诡异,我也开始担忧其中有鬼,几次想进言求了圣上把那女子驱逐出去。”鱼珠儿一脸的无奈,“可圣上对其颇为倾心,后来我在京师的家人便被这群人抓了起来。”

    鹤引猜出了大概,“莫非他们是想要挟你出手阻止运粮,他们是安贼叛党?”

    “他们一面胁迫我的家人,让我在运粮途中做手脚;一面又威胁我如果跟圣上禀报实情,那满达是我送进宫内的,我也死罪难逃。”

    “于是思来想去,你便黑了心肝,一不做二不休投靠了叛党!”

    鱼珠儿连连摆手,“我对圣上忠心一片,我也是没了法子,那婕妤我一再劝谏圣上,又买通女管,这么久来她只侍候过圣上两次,我不能让圣上置于险境。”

    “你是不是觉得圣上还应该好好嘉奖你?你到底在运粮路上做了什么?”

    “只是花钱买通了运粮督运,安置了他的家人,具体怎么做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怕是这时间只有葬身水底的尸体最清楚了。”

    “鱼珠儿,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你能活过三天我都不叫鹤引!”鹤引拍着案子,丢下他一个人和一盏烛火。

    贤之才不想听鹤引叙述那鱼珠儿的招供之词。

    “你是不知道他的无法无天,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他一个太监,还在这里重情重义,为了家人抛却家国天下芸芸众生。算他还识相,知道自己来投案,不然我杀到京师也要把他九族全灭。”

    贤之一脸呆滞的表情看着鹤引,“你发火有何用,时辰不早了,明早我给你一份大礼。”

壹佰零捌:缉拿满达 替死之鬼

    贤之第一次不准时,把鹤引急得坐立不安,总算把他盼了来。

    “怎么样?那队人有消息了吗?”

    鹤引摇了摇头,“再一日吧,没有你说的异族貌美女子。”

    “不用了,再十日也查不到,她应该不在寻常人家。”

    “那还能在哪里,真有这么个天仙?”

    “嗯,怕是已经进了行宫。”

    鹤引如梦初醒,“不会是那个满达吧!昨晚太晚了我还没和你说鱼珠儿曾往后宫送过一个异族女子,圣上还封她为婕妤。”

    贤之琢磨了一刻,“这个鱼珠儿的话不可尽信,但这句怕是不会有假。”

    “现在要怎么做?”

    “奏请圣上,把这个婕妤控制起来。”贤之发话。

    “贤之,恐怕不妥,如今鱼珠儿招了所有罪责,领了黄河沉粮的罪,虽说那女子身份可疑,可我们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她就是叛贼,如何进宫抓人?”

    “你且拿了这个去,圣上便了然于胸了。”贤之不知从哪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朵花,苏白不艳丽,状如敞口波浪边的白玉杯盏,但比杯盏要长。

    “你这是?莫不要玩笑。”鹤引打岔。

    “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心思开玩笑,到时候你且引了许方士一并前往,他会道尽中间玄机。”贤之示意他快去快回。

    贤之见鹤引匆匆去了,自己也马不停蹄地赶到岐王府,他要赶快见到岐王。

    “义父,鱼珠儿去自首了!”

    “哼!现世报!”岐王一点不客气,“那沉粮一案可是他一手策划的?”

    “义父,他不是一个人。”

    “你是说从始至终他都是个傀儡,珊瑚那事是,沉粮也是?”

    “可是我没想到他推得如此彻底,他能唆使鱼珠儿投案替死,还把那女子在圣上抵达朔方之初就送进了后宫。”

    “什么女子?”

    “就是他串通安党的把柄,一个异族女子,如今人在圣上身边,还不是经由他手推荐的,难道我们要指证圣上自己联手叛贼捣毁自己的运粮船?”

    “简直胡闹!”

    “可那女子原本是用来收买人心的筹码,贿赂给他或者鱼珠儿,再加上对他们家人的胁迫等手段,迫使其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如今明面收买了圣上的心,我们也不能问圣上要个说法。”

    “圣上一直是蒙在鼓里的,把那贼女子给我处决了。”

    “以何名义?”

    “自然是叛贼,连同送她进宫的鱼珠儿一并处死。”岐王掷地有声。

    贤之像是得到了应允,“还要劳烦义父进宫对圣上多加劝解,另外还有一事!”

    岐王舒了口气,“贤之你快说,我即刻进宫,不能让那么危险的人留在圣上身边。”

    “今日不比往日,行宫不比两都,太多的隐患和弊病,义父也要多加留意。只是这一次怕是难以斩草除根,那人在做此事前就已经铺垫了后路,这鱼珠儿就是早早养起来的替死鬼,我怕一时半刻还不能动他根基。”

    “除掉一个算一个,我势必跟他斗到底!”岐王义正言辞,这次没有埋怨贤之力所不及。

    大殿上,许未初讲解完白花的渊源,这花就是传闻中的曼陀罗,此花为毒物,以其子最为凶险。

    这句说到一半,圣上就把手里的曼陀罗花扔在龙椅旁,“贤之让你带了这毒花来,所为何事?”

    鹤引瞥了眼许未初,“正如许方士所言,这花是异域所有,用来制毒,属下曾在探查十字谷之际遭遇过此花毒粉。”

    圣上没有说话,紧盯着鹤引。

    “这说明朔方城内有此毒之人是为安党胡人的嫌疑最大,圣上,恕属下直言后宫也有一位。”

    许未初是时候开了口,“哦,圣上这曼陀罗别名甚多,不下六七,有一种叫法便是满达。”

    “满达?”圣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可她从未做伤害朕的事呀!”

    鹤引单膝跪地,“圣上英明神武,怕是她还没有这样的时机。”

    就在此时,岐王赶至,圣上立马宣他觐见。

    当日岐王受红珊瑚之事所累,那操纵鱼珠儿的幕后之人便是李辅国,这次他得知圣上正在彻查黄河沉粮一案,幕后指示极有可能还是同一人,可碍于敌手太过狡猾奸诈,只得一步一步进行,斩断他的触须,再慢慢收拾他。

    “圣上,那鱼珠儿已然招供,便是他借由修葺行宫之便为一己私利加之受人胁迫,策划了这沉船之案。”鹤引解释。

    “圣上,这鱼珠儿罪该万死,他引荐到后宫的那婕妤满达着实是留不得了!”岐王缓缓抬头,“怕是她蓄谋已久,正在策划着更为凶险的事,圣上万不可姑息走险。”

    “那鱼珠儿到底是如何沉粮的?”圣上质问着鹤引。

    “这……”鹤引还没有全权掌握,一时语塞。

    岐王趁此催促,“圣上,让他把嫌犯带回大理寺审上一天一夜,便可水落石出。”

    鹤引问罢,欲哭无泪,原本还有十四天,一句话就剩下一天,无奈王爷奏请,只得认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追查真相。”

    “鹤引听令,即刻把满达带离行宫,暂押大理寺,如有嫌疑绝不姑息,倘若无罪,速来回奏!”

    “属下遵命!”鹤引领命而去。

    贤之那边侯着鹤引多时了,确切地说是侯着这位天外美人。

    “你不认识我,可我却知你所有。”贤之鹤引两人正对面坐着那婕妤。

    满达一身嵌金缕玉饰,高雅华贵,唯一与这一身格格不入的是她食指上圈着一个暗色的戒指,既不华贵也不美观。

    “鹤大人我犯了何罪,你要将我强行带到这是非之地。”她不卑不亢,振振有词。

    贤之见她不接话,继续逼问,“是非之地自是不乏是非之人,你若费心周旋,我们却不能长久陪你。”

    “哦?那好,我无话可说,请便吧!”

    还没开始的对话就这样被聊尽了,出了那间还算整洁的问询处,二人院内静坐了片刻。

    “一天一夜,你觉得是凶犯悲惨,还是我悲惨呢?”

    贤之不假思索,“你吧!”

    “那你还不快快用你的未卜先知术?”鹤引一把把在他肩膀上,“快吧!”

    贤之却晃悠着脑袋,“未到时候,你先求我。”

    “啊?”鹤引一脸的气愤,“你还有心情打趣。”

    “好了,我给你说说事情始末,你且认真听好,概不重复。”贤之拖着下巴,绕有派头地开了腔。

    “当日我和你提及风筝会上,那洪荒之所以能知晓圣上行踪,是宫内有叛贼卧底。这个卧底一路汇报着圣上和朝廷的动态,原本这个满达是叛党作为好处送给这个卧底的。”

    “那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后宫?”鹤引眉锁不解。

    “这就是他的莫测高深,城府阴暗之处,他洞悉此龌龊之事难以长久,从圣上刚入朔方之际就开始想好了退路,他决然拒绝了这个异域美人进驻自己府内,直接进俸给了圣上。”

    “充沛后宫是何其规格严密?”

    “鹤引大哥,这是行宫,一路西迁,圣上身边还有几个体己人?圣上自然欣然接受,他便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就算有一天查出这个满达身份可疑,也不是在他府上。”

    “不对啊,贤之,人是他送进去的,无论过了几多年,他还是脱不了干系。”

    “倘若人当年就不是他接手引荐到后宫的呢?”

    鹤引恍然大悟,他早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太阴险了吧!

    “成大事者,必然未雨绸缪,无论他做的事是善还是恶。”

    “这么说来,鱼珠儿真的是冒名顶罪的,那胁迫他家人的该不会是这个卧底吧?”

    “依我看正是,他只能一死救家人。”

    如此一来,案子表面上是结了,藏匿在圣上身边的叛党卧底却未受波及,鹤引实为不甘,“你告诉我那卧底是何人也!我一定要抓住他的尾巴。”

    “纵观朔方整个朝野,钟爱美女者屈指可数。”

    “莫不是那……”

    贤之不待他说出口就摇了头,“你忘了上次的红珊瑚?”

    “这跟珊瑚也有关?”鹤引心生疑惑。

    “那时押运粮草是岐王职责,多明显这事欲置岐王于死地。”贤之提示到。

    “那个李辅国一个大太监还广罗美女!真是无耻,岐王几次铤而走险都拜他所赐,他为了打击对手,不惜勾结叛党,我不会让他得逞。”

    “目前,我们还动不了他,先把手头这个处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那满达的戒指我曾见疏离子也有一枚。”

    “这又是何人?”

    “就是十足谷那位神仙。”

    “一条藤上的瓜,一个一个摸吧!”

壹佰零玖:使诈殒命 施计投诚

    翌日,鹤引按照贤之的指示,把一直安置在贤之房内的那枚和满达手上一般无二的戒指带了去,这戒指到了她手上,她先是不屑,细细看来表情凝重。

    原来这些戒指是疏离子那个密探组织的身份标识,原有两队人都有这种戒指,只是内侧的花纹略有不同,她看到这枚内侧刻着的曼陀罗花纹正是她的主人疏离子的。

    “他在哪里?”

    鹤引用脚掌踏了踏地下,暗示她疏离子已经死了,埋在了地下。

    满达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你们杀不了他的,他不可能死的。”

    “这戒指现在在你手上,你说呢?”

    人的心理防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没多时,满达就把两枚戒指散落在地上,咬碎了藏在舌头地下的曼陀罗壳药。

    鹤引救之不及,掰开她嘴巴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唉!看到戒指你就死,你们的命还不如一枚枚破戒指。”

    鹤引快马加鞭赶快审鱼珠儿,他倒不是那杀手出身的做派,只是一门心思地认罪,态度诚恳,配合到位,让鹤引感觉不到一点挑战和难度,颇无兴致。

    “你的家人现身居何处?”

    “依旧在长安。”鱼珠儿做出一副极其坦诚的样子。

    “据我所查,你的家人经过这京师一役,死伤殆尽。”鹤引想诈他一番,看他还有什么极力庇护的。

    鱼珠儿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那感觉好似你如何这么快知晓这么清楚。

    “我如今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求别个,但求一死。”

    “你死了,到底有何好处?”

    “好处?”鱼珠儿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鹤引步步紧逼,“这是三尺白绫,不如就……你请便吧!”鹤引说着话就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鹤大人,劳烦你转告岐王,一直以来得罪了。”

    “不必转告了,老夫就在此。”岐王一个闪身,出现在牢房阴暗的走廊里。

    鹤引把岐王引了进来,三人各自安坐。

    还是鱼珠儿第一个开了口,“王爷,先前多有得罪,许多事实属身不由己,我这样的人,本就是卑贱的命,配不上和王爷这样的身份平起平坐。”

    语毕,他缓缓起身,跪在了脚下的干草上。

    “你固有不赦之罪,念在你刚才这一番言辞,我赦你免跪,坐吧!”

    鱼珠儿还有一些迟疑,鹤引随即勒令,“王爷让你坐你便坐!”

    “这……叩谢王爷。”鱼珠儿搞不清楚状况,还在心里合计着这是什么局面。

    “红珊瑚之事你我也算一来一往互不相欠,你的伤怕是也好了大半,皮肉之苦不足惜,可命只有一条,你就那么想死?”岐轻声细语。

    鱼珠儿沉默了片刻,“王爷,我穷其一生也没料想过你这样一个对宦官恨入骨髓的人,会如此平和语气与我这样的下等人说话。”

    岐王之所以如此态度,那是贤之前一晚在他府上下了军令状,不把李辅国搬到,给岐王当一整年的苦役,其间还要学习他最无兴致的水墨画,最可怕的是要迎娶一位娘子,给岐王府最近两年的霉运冲一冲。

    于是贤之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他心里盘算无非是缓兵之计,让岐王把案子往前推进着,到时,再说后话。

    一个计划不知不觉在他心内升腾,他安排身边的诸位各司其职,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跟这个灯下黑影处潜藏的魔鬼斗上一番。

    岐王为了搞垮李辅国,别说给鱼珠儿两句和气话,就是现在去李府送礼他也不含糊。

    “不能一杠子打死一船人,你也有你的苦衷。”

    “贤之曾说那运粮船都是人为破坏的,这事你可知道?”鹤引插话。

    岐王用手在鹤引面前一拦,示意他先不着急询问。

    “你上次那红珊瑚从何而来?”岐王择其他问。

    鱼珠儿始终留着心眼儿,“嗯啊!”了半天,就是不说实话,他还是信不过岐王,更信不过他能斗得过他背后那位。

    鹤引有点按耐不住,一个刀柄杵在他的肋巴条上,“我可不想见血!”

    岐王让鹤引住手,恰到好处地给鱼珠儿看了一件旧物。“来人!”

    一个岐王的随身仆人双手奉上来一幅画,不是别个,正是那副京师收复庆功宴上所画的红珊瑚。

    “这……王爷,这画,不是送去益州太上皇那里了?”鱼珠儿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岐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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