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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
他自言自语一番,又惯习的扬声喊:「烟式!」
公子那一声起,和尚忽然惊觉,连忙阻止道:「我把你的人都叫回去了……」
「什麽?」公子叱声一挫,扬眉而威,抬手正欲折笔而起,门外却又逢异音
——「公子,你唤小的什麽?」分明是那个小童声音。
「咿?」和尚错愕而视。
「嗯?」公子狐疑一看。
「公子?公子?……」
默默无声,公子正欲弯嘴而笑,未几还是被接连的关切之声给唤过去了:「
烟式,你去替我办件事。」
「公子请吩咐。」
公子敲著几桌声音,别有用心的回视和尚,又绵绵吩咐下来:「给我「回府」
送封信,就说,事情经已办妥了。」
「咿?公子要起行了吗?」门外声音跳跃,既惊讶,却又带有半分伤心……
「怎麽了?你就舍不得?」公子得意弹指碰击茶杯,起身,只往门外露出半
袖。信,随即被谨慎接收下来。
「不,小的怎麽敢。」虽知他人站在门外,可那副慎重模样,连抚怀中藏信
的举动,却如在和尚目前。「公子吩咐的事,小的会从速办好。」
「呵呵,这趟你不必去,烟式,你留下来侍候我。」公子想了想,却又下令。
「其他人,就都给我回去吧。」
木门上的窗纸泛著微光,照得公子半脸阴深,他眼里带笑的看著和尚,嘴上,
却耐烦累赘的再说:「你就跟他们说,「品尚」公子要他们做的事,办妥当就好
了。」
蝉、螳螂、黄雀,雕在窗花上的,到底是个寻常故事,还是别有襌机?
其之二亦同两相欺(下)
这是京城北大街外一间破寺,靠东是群山,朝北是耀阳,不远处有些小摊挡,
专安放陈年字帖笔墨、秀书名画、银钗玉剑宝贝,式式陈置但愿请君入甕,愿者
上钓。一个个老人半蹲其摊外,含口水烟肆意一喷,彷佛为珍玩添上些许年岁,
谁知满地也只有他一个老古董。
寺前小街别有一个名字,故且唤作「阑珊兴」,虽也置有些小楼别馆、茶楼
歌厅,可这儿始终是北大街外一条冷巷,若非喜兴时节,自然冷冷清清。满街上
养著的,不过是些过气名流、失意仕人,就是那媚眼俏生的卿卿,也不过是些潦
倒落藉的妓女而已。
可不,这街上还住著比他们更落泊的人,你道是谁?原来就是在寺中入定的
和尚。这寺名字已不可考,姑且命名为「破破寺」,可那恶僧的名字总是知道的,
不是就叫作云静?说来这个云静当真可恶,从不守佛门清规,吃肉喝酒已是担閒
事,若是有人愿费唇舌言正词严的教训一通,他还拉屎撒尿的当街叫骂呢!
此僧之恶素来是久仰的了,可著皇田皇粮,平素师徒五人困在寺中,倒也是
相安无事。坏只坏在每月初一、十五,恶僧出门行讨之时,可最近几天也没见过
他出门活动活动,想来今月亦该是无事终了……咿咿?这个……啊,他出来了!
……。
「这什麽鸟天气?」和尚瞅瞅顶上半阴不晴天色,搔抓著肚皮痒意,踏了几
块砖石,别过脸去又再恩威并施。水寂这些孩子见了,也不敢轻慢,操持扫帚乱
扫,不过是左一团右一团的移来换去。
「水寂、山清、秋离、春去,你们……」这著实是胡闹不过,和尚气极一喝,
转息却被人挡了……
「素来供你调度的,就这儿几个人吗?……」突然耳边温声几许,和尚浑身
一颤,捉上双臂的却不出意外是那个人。
这一张閒口的主人,唤作品尚,擅自穿了和尚的僧服,衣不称身的也在这儿
住上了三数天。和尚一见他那短促的裤脚就笑,他却毫不在意地穿著晃来晃去,
也许到底不是寻常人,也鲜管这些寻常事吧?
和尚无力的挥挥手扫开那位,转而又想开口骂街,可徒儿们脑瓜是垂得低低
了,自己却又被公子抓在臂中不能放,气是闷了一口,那声音倒是清晰:「这般
辛苦,我让烟式也剃度助你好不好?」
不寻常人到底时有出奇主意,此时就是一直侍在身边的小童听了,也不禁张
口结舌:「啊?公子,我?……」
「反正你在此侍候,不依从这里规矩到底不便吧?」公子冷眼别过,主意己
定,又哪容得别人质疑?
小童虽似有不愿,抬头暗暗和水寂交换一个眼色,低头又说:「可公子,这
样的话我出门替你办事也挺……」困难的。尾未收音,小童却含在嘴里不说,只
因见了公子眉目一偏,就全身发抖起来。唉,难难难,这位贵人无端剃度长留也
罢,强人出家也罢,反正麻烦事还不是他这种下人硬咽的。
烟式点点头,也不作声了。公子见了满意,又向和尚倾诉:「瞧,我又替你
找了个能办事的。」
抵不过他百般亲腻,和尚有气无力的闭闭目,弹著软唇只道:「是替你办事
方便的吧……」
「嗨嗨,你瞧你瞧,怎生这雀儿在晚上倒叫得乖巧,见了日光倒是百般别扭
的了?」公子嘻嘻聊笑著,也不顾得身前小儿数人,尽说些房中私语,床上秘语,
就想见和尚耳赤脸红的尴尬模样。「你这个淫僧,人家好意,你怎生就强作解释?」
不料和尚细眼一瞅,神色却是万般不在意:「昨夜我看你逗得我高兴,自然
情真意露,倒是你这种人,就是万般舒服也不哼一声。」
「你……」本来是公子嫖他的,这般说来,却反似是公子教他嫖了。若是平
素,公子实在是饶他不得,可现在当下,也好哑气吞声,积怨在眉了。
公子这个模样,烟式是甚怕的,可和尚却不当什麽,转身又再把众人指点开
去。「秋离、水寂,我房中连茶都没了,你们还不快去打点打点……春去……」
「公……公子……」烟式看向和尚後背,回神又半是试探的唤了声公子,可
瞧他转来眼色,顿时亦不免半步稍退。他强忍了喉间呛呛,抖起声音来就劝:「
公子,大事要紧,请你……」
「我知道了。」公子亦不让他多说半句,一挥手,就卷袖抬步要走在和尚後
头。
烟式伺候他久了,自然知道他心里有刺,微微转著脑筋,忙要寻些开心事儿。
一闪现,拍掌叫,引得公子怒目後瞧,吓得烟式又重回那温顺模样:「公……公
子,先时你教伯仲他们先走,可寄放在客栈里的东西,小的和伯仲他们日前经已
移送寺中了……」
果然公子重眉当中,冒现一点喜色,可这喜亦是顺著怒来,故而这笑脸看上
去,却是倍添诡异怕人。烟式待公子点头了,马上朝向水寂他们那处走,也不知
公子先时说的当真,一扑上去就被当成肥鸡般拔毛剃发,现在只恨爹爹当初多贪
了五两二毛把他送入公子脚下……不过这亦是後话,且说回和尚那处。
话说和尚嘴巴虽毒,脑筋却算不上是个白痴,又怎会不知公子气怒?可到底
是经年习来脾气,片刻实在难以修饰。说来私房合欢,向来是求欢的,哪里又要
求不情愿的?别别扭扭,到底亦非情性所为。那时说不,不过但求招出更多酸软
;现下说好,却是招人讨厌。那个分寸,和尚实在是把握不准,可说来也不是和
尚的错,到底天大地大寺中最大是他,猜度心意的事,他早己经久不做了。
可想来就是因为把熟练功夫给掉弃了,当下才在和尚寺中生出许多事端。和
尚耍家家酒般把锄头低放,不安的揉著腹中物,不过稍息看看天色,不料却被人
抢了把手而去。
转头,却是公子嘻皮笑脸,志满得意模样。「淫僧,淫僧,咱又怎舍得要你
辛苦?」他说。和尚站在阡陌之上,抚著头上热汗,被那寺後身影阴霾,遮了痟
田半边阳光,阑珊兴上凌碎脚步彷彷踏入和尚耳中,却不知,迷然经已入局。
※※※z ※※y ※※z ※※z ※※※其之三覆情云海间「回来了?」接过来
者送递上来的东西,水寂站在一旁看他解过披风面纱,一会儿,却是不解的取笑
:「大热天的,你这是腾折什麽?」
烟式困在那重服中,早已感到气闷,又逢他一笑,心里更是不甘,嘴唇一抿,
气冲冲的就要把东西抢回来:「我这是出门去替公子办事,怎好让人知道?自然
是要机密行事的。」
「机密?原来你的「机密行事」就是这般样子的。」水寂也曾闻说过,说这
两位吃閒饭的人,原来都是主持师父给拐来的,剃度,自然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又怕家里知道,故而行事亦甚隐晦闪躲。
单看主持师父的为人,生出这事也不奇怪,可瞧烟式他那个样子,也著实是
太夸张了吧?水寂露齿而笑,却也不忘给他几句名言教训:「欲盖弥彰,你大热
天这般走在街上,谁会看不见你?若是晚上还好,大白天的,你穿什麽夜行衣…
…哈哈,或许你是别人找回来的「奸细」?」
「哪………那……像你这般神机妙算,你说顶著这张头,又如何能走到街上?!」
水寂末句虽是玩笑,却不意气怒了烟式。只见他东西也不顾了,一张脸顶上来就
直盯著水寂,吼得僧堂前震盪片片。「你说啊,你说说看!」
「哈哈,你们这些死脑筋的!如今天朝礼佛,三步一僧,五步一寺,你看皇
都之中哪算不是和尚?哪里又少你一个伪僧?」水寂倒是经惯风浪,此际反是气
定神閒。 「你瞧你,若是这般正正当当走在街上,又教谁认识你?就是要干什麽
脏勾当,这般打扮也逃得容易。」
「你……你……」烟式就是百般想反驳,可遇上道理,也不是他想辩就可辩
的。「可我是替公子去办事的哦,若是教「府中」知道我为僧了,公子也……」
「嘻,你这个呆子,你这般出门难道是没有接应著来?谁又记得你的脸面?
不如说是来报施,倒能出入自如啊……」水寂想了想,突然惊觉东西不能耽误,
忙推了烟式就往来入去。
「啊!快快走,你不是也替我师父带了东西吗?若是教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在
这里聊………」
「可是你方才说的那个法儿,不也是?……」
「先走再说,我待会仔细再教你……。」水寂抬袖擦著烟式额角湿汗,一边
连步带跑般赶人。说来,是他们主仆二人教师父给强掳来的,怎麽每天开门伺候,
却是师父连喊酸痛的呢?莫非……。罢、罢,休想、休想,眼下还是先办正事要
紧……。
水寂别过将及的真相,踏了布鞋就往内走。
……。
「你人在这?」揭开门前卷帘,公子跳跳跃往中心,只见四面土壁环绕之下,
却是庭心一口水井。天际被土墙划成一面方正蓝,使人置身其中,偶尔抬头,便
恰成一只井底之蛙。
公子低目笑笑,蹑足走往和尚身旁,又窥机要施其禄山之爪。可巧和尚恰时
却冷冷掉过一个神色,微观井心,又向公子说去:「你不就见了,又何虽问?」
和尚言词,暗里就是骂他多馀,可公子听了也别无怒色,只是耸耸肩,又嘻
笑道出:「像你这般神仙人儿,就是怕会凭空没影,若是不唤唤你只怕我心里头
不踏实,反正……从来视而不见,才最是可怜。」
从来视而不见,才最是可怜。
公子大概不知道,这句语自出口一刻,即已被和尚在心里念了千百遍。只见
他一顿神,按胸抚井而立,瞬而又抿嘴而笑,公子只道他情态可爱,又哪里知道
和尚这般尘思?
色心起而猎之,果敢是男儿常态。此时公子亦是情不自禁,连番急步,凑近
身子抱住就摸。可和尚心里孤清,冷热交煎,自抵不过他情热如火,一推一扳,
却是百般不愿。
只看菩萨眼一瞧,威不可犯,公子纵是无赖,亦不得不放。和尚见他稍退,
别过身来,又再继续手上作业。一时斜阳移了半边,照得土地上半明半暗,和尚
与井皆在亮处,却见不得公子那一边黑。
此时幽幽一声沉厚吐出,和尚一时没在意,就听了公子的问题:「你是在弄
什麽玩意?」
「酒。」和尚看向幽暗井心,彷佛,己随目光把人投送。「方才水寂那孩子
这来的,我正要把这放到井里座凉。」
「凉?只怕不给温酒好喝。」
「大热天的,你发什麽的疯?还怕热的不够?……咿?喂喂!」和尚正是取
笑,忽然胸前两点逢人一捏,浑身无力呛然爬伏井上。和尚连忙抓紧井沿,半身
悬空在漆黑之上,腰际却被重力死死的钉到硬石那头。
只感到公子吹气连连,喷到骨脊之上,虽曾暖软了他身子,俄而却又被井内
寒光夺去。和尚颤颤抖抖,但看著井内黑水不能言语,系著桶儿的麻绳直直擦在
颈侧,嫩红红一片,加以公子稍施微力,即把人治得贴贴服服。
公子喜而得势,故意避过那双眼睛,从後背心压上去,片刻就脱得和尚半身
清溜。他把下身抵向两片桃肉,心里越发疼爱,手下亦不禁增添几分温柔。只是
随著大掌抚扫,却无丝毫媚意,单感到肌理上的僵硬冷颤,不是欲拒还迎,却是
万分紧张。他心里不解,移看和尚上身,却见到那双爪紧把井石,直握得关节发
白也不愿放得。
「淫僧,难道你怕井?……」一口热气吹耳而入,半分慰意,半分调情。
和尚瞪著眼睛,强抬起颈来不看井心,嘴里却不愿认。公子看他倔强模样,
虽是新奇,却不愿见得,绵绵一声又吹:「呵呵,你休得怕,这井口那般窄小,
单掉得下妇人,又哪里放得下我这只麻雀?我抱著,你又何需惊惶?」
妇人?
头脑一乱,和尚不意往井底一瞧,瞬意被黑寒摄去魂魄。是哦,这井里埋了
多少妇人?大的小的,玉带金钗,无处可去的饰满靓妆丽服,一个个华衣佳人,
纷纷化回一滩祸水,浸得这井内溢满,还要拉人下来。
和尚带点惘然,又有半分疲乏,看不清此瞬过往,现实迷离。眼前就似有一
徐娘半老的美妇人,大红艳衣,金步摇摇的怀思半坐井边,见了和尚眼目,忽以
嫣笑作对,瞬而没入井中……
「娘!……」和尚急喊一声,然後就没了声响,公子忙把人翻过来,却见他
虽眼目紧闭,哭得甚是凄凉。那泪水滴得公子心脉乱跳,抱人坐地上,哄的不是
骂的不是,可要他就此罢手,却又不成。
公子看看井旁垂绳,又看看怀中人,忽而灵机一动,忙扯了木桶上来,随意
往肩一背,也顾不得井水湿凉,横抱起和尚就直往内室入去。
※※※z ※※y ※※z ※※z ※※※时值宗国显兴十年,天下昏扰困乱,大
国势衰,列国争雄,纷以偏霸一隅为务,以致生灵涂炭,无日无之。其时君非君,
臣非臣,一国传承,鲜有过祖孙三辈者。权位势移,一如日月交替,朝为君,夕
为奴亦是担閒常事。皇孙子弟,平民百姓皆以饮酒服药为乐,求仙问道为务,麻
醉倦怠心志,残留一张肉躯在世。在此乱世之中,有人涉涉功名,有人志在求欢
……。
「把你的手拿开……」泪痕残,哭腔犹在,和尚稍稍推开公子黏在脸上不放
的手,一边闪身就要退出他那暖人怀抱。
公子指沾其泪,本正打算探入和尚衣襟,细抚那坦荡白肉,怎料到现在人就
要走了,心里自然满是不甘不愿。乘著和尚还没全然脱身,壮臂一伸又把人给送
还,深深抱回那跌落躯干。「瞧你说的什麽?」捏一把,搓一把,他揉著和尚的
脸皮挤来玩去,看到残泪自鼻沿唇上流动,又觉好笑好玩,一时又感可哀可怜。
「小麻雀……」他也不知,几曾吐过这一口气,包含著一种惆怅的感情,不
舍,依稀,就在拥吻之间破灭。
他不过是这样一个身份的。
渐渐,有些轻曼声音传出,肉躯既己躺倒,神智亦当远离。就在大悲哀号过
後,这懒散身子,实教和尚舍不得离开身後遍体温暖,徐徐顺著公子的抚触偏头
别颈,揉搓纠缠。心里那半点气,早就云散烟渺,不知所踪了。
清清声响爽脆入耳,张眼,却见公子一手提起美酒,传过那别有用心的一笑,
转而又倾倒在和尚胸膛之上。「喂!……」和尚正要开口叫骂,一被公子碰了,
却又收了声线,隐隐吐出半分销魂。
公子求而下索,解了那本散乱衣衫,褪下白练亵衣,把那肉体缓而一推,先
教和尚身处俯伏姿态,後又探手寻其欢喜处。手而自腹间下滑,先抵龙阳处,进
而下泻,却又是桃源仙洞。公子只感到两团滑肉夹掌而过,细皮嫩肉处,却又摸
得和尚涕泪连连,欲死成仙。「你……你……」
「咱们来喝点温酒……」和尚也不知是叫是骂,公子但亦不理,一手取过瓶
儿才是正经。瓷本清冷,又逢井水湿润,提在手上,越发显得冰清摄人。可公子
为逞淫心,也顾不得指头颤抖,瞬而按服在股紧贴肌理而上,直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