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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成就 作者:商哲(晋江2014.2.16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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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仰着头靠在椅子上,沉默着。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顾振洵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了谢珝旁边的椅子上,十指交叠地看着她。
  谢珝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脚下稍微有些不稳,顾振洵伸出手来想要扶着她,被她坚定地推开,接着摇摇晃晃地走到窗户跟前。
  现在已是冬天,顾振洵不知道在哪里订了这么偏僻的酒店,低头望下去街上只有昏暗的路灯,偶尔在柏油路上映出几个匆匆经过的人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在灯光的映照下彷佛是一场翩跹的舞蹈。
  谢珝彷佛顾振洵不在旁边似的打开了窗户,寒风吹进来,她打了一个冷战,额间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安静地趴在窗台上,全然不顾风挟着雪粒吹进房间。
  顾振洵走过来把窗户关上,谢珝不甚在意地在窗边找了地方坐下。她的脸被风一吹显出几分红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窝在座位上,全然没有了往日干练强硬的影子。
  顾振洵知道她已经醉了。以前都是这样,等一桌的人都醉倒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有红晕浮起来,而且一般都乖得很,不哭不闹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在思考人生。
  顾振洵紧挨着她坐下,沉默着看向谢珝。
  倒是谢珝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抚着额头说道:“我好像是醉了,最近的酒量大不如以前了。”
  顾振洵把她的脸扳过来,细细地凝视,似乎是想要妄图跨过十年的光阴。
  谢珝想要开口,顾振洵轻轻皱眉说道:“不要说话。”
  他强势地将她揽到怀里,细细地从额头开始吻起,滑到鼻尖,再到薄薄的嘴唇,她以前笑话顾振洵的嘴唇太薄,说是一看就是风流浪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更薄。
  谢珝真得醉了,沉默地闭着眼睛,墨色的鸦羽在眼下留下阴影,轻轻颤动着彷佛振翅欲飞的蝴蝶。顾振洵轻松地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温柔地与她一起纠缠,去怀念久违的暖意。
  顾振洵缠绵的吻在他感受到撕咬的痛意的时候变得更加强势,他扣住谢珝的后脑,把她锁在怀里,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左手,十指交扣,完全地将谢珝困住。唇齿纠结,如同困兽一般野蛮地攻城略地,两人喝的都不少,口腔里弥漫着烈酒的气息,却是温馨而浓烈。他在她的口腔内部逡巡,如同狮子在环视领地,带着暴虐和肆意的味道。
  一吻终结,顾振洵伸出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拢到耳后,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
  谢珝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顾振洵嘴角淡淡的血丝。
  “你回来,我们在一起。”顾振洵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邃而沉静,里面是无尽的黑暗。
  谢珝笑了,眼睛却是冷的,她自嘲地说道:“顾公子这次是想干什么事情?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难道我想错了?”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醉酒的虚浮和嘶哑。
  顾振洵的眼神更加冰冷:“你回来,否则我让骆宁泽生不如死。”
  谢珝反而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这就是顾公子的威胁吗?你动骆宁泽怎样,我若是想同你斗,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若是不想同你斗,分分钟再换一个别的明星来带。你这样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顾振洵的脸色阴沉,却又要维持平静的表现,谢珝知道这是他的特点,越是生气就越是平静。她
  饶有兴趣地看向那张沉静的脸,线条如同雕刻,剑眉斜飞入鬓,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额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一跳一跳的展示着主人的怒气。
  他深深得呼吸了一口空气,眼睛里现出几分回忆的神色,缓声说道:“我很久没有吻你了。”
  确切来说,距离他们上一个吻已经十年了。谢珝甚至有些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大概真的是过去的太久了,她不记得他嘴唇的温度,不记得他肩膀的宽度,不记得他亲吻的力度。他们中间隔着漫长的十年,足够腐蚀掉所有的痕迹。
  谢珝不言,顾振洵忽然现出几分惆怅,他的眉目生得太好,现在纠结在一起,也不会难看,只是会让人觉得难受。
  “你回来,以后想要怎样都可以,你当时想要去环游世界,我们拍完这部戏就去,或者干脆不拍了我们马上订机票。”顾振洵逻辑有些混乱的说道。丹凤眼里面映出谢珝的倒影,嘴唇有些苍白。
  谢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他的眼里都是我,哈。他会记得谢珝随口说过的小愿望,会记得她爱吃巧克力,会记得她爱四处闲逛,可是他是魔鬼,他不爱她,从来都不,他们之间说的最多的不过是在一起,他摆出种种诱惑不过是为了让她跳进陷阱。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推你进地狱的人曾经引你上过天堂。
  顾振洵依旧没有停下,漂亮的眼睛里甚至还有几分痛楚的神色,眉头蹙起来,彷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若是你想结婚,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拍婚纱发喜帖摆宴席,昭告天下。”他用祈使句的语气说着商量的话语,依然彷佛是一个君王一般,生杀予夺,运筹帷幄,只是眼眸之间流露出的那一点脆弱就让人心动,这是他一贯的伎俩,谢珝平生最受不了见他示弱,所以才会深陷泥潭,落了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以前有一个故事叫做农夫与蛇,农夫以后不会再救蛇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同样,谢珝也不会再相信顾振洵了,因为她已经把这辈子的信任都在顾振洵身上用完了。
  “顾振洵,我不是十年前的谢珝了。”谢珝现在只剩下无可奈何,“我不想环游世界了,我更不想同你结婚,你提的条件对我都没有吸引力,我现在只想送小骆走上颁奖台,然后功成名就退隐江湖。我对你真得没有用了,你放过我吧。”
  顾振洵的脸色阴暗,冰冰凉凉的,细长的丹凤眼直视着谢珝,里面是实实在在的怒火,谢珝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这会儿亲眼见了只觉得还是好看,美色误人,大抵如此。
  顾振洵的眉头忽然皱起来,整张脸的线条紧紧绷住,宛如一个完美的雕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掠过谢珝的脸颊,沉声说道:“珝珝,你哭了。”

  12。爆发

  谢珝低头,一滴眼泪刚好滴落到手背上,她抬手去擦,却不想眼泪涌出来得更快。她想尽量克制,一阵心酸却同眼泪一般涌到心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半晌说出一句话:“给我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不哭了。”
  她只是觉得难受,如同溺水一般难以喘息,她慢慢地蹲到地上,脸埋下去,一滴一滴的眼泪划过手心。
  顾振洵也随着她蹲下来,拿过一边的大衣把他们两个兜头裹住,营造出一方小小的密闭的空间,在里面把谢珝整个人环抱在怀里,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右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想安慰小孩子一样低声哄着她:“没事的,我在这。”
  过了一会儿,顾振洵感到胸口的衬衫慢慢沾上水意,一声低低的啜泣传来,后来转变成很大声的呜咽。他的手上用力,紧紧地把人锁在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呜咽声渐渐小了,顾振洵低下头亲吻谢珝眼角的泪痕,印象中似乎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真的只有十分钟左右。
  谢珝的哭声渐渐止住,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脸上犹有泪痕,却恢复了往日斯文干练的模样,声调有些不稳带了一点鼻音:“顾振洵,给我一个解释,十年前的所有事,我需要你亲口告诉我真相,然后我们再谈以后的事情。”
  这几乎是谢珝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一个诚恳的解释,交换他们以后从新开始的可能,给顾振洵一个挽救的机会,也给谢珝自己一个解脱的出口。
  顾振洵闻言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侧脸的线条宛如雕塑,沉默着看向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谢珝站在一旁看到他瞬间冰凉的眼神,不自觉地冷笑道: “好,你不说我来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我,十年前是,现在也是。你从来都不爱我,你甚至不爱任何人。”
  顾振洵的脸色阴沉,眼底燃烧着青色的火焰,残忍地坐在那里看着暴怒的谢珝。
  谢珝神情反而镇定下来,带了些破釜沉舟的绝望,只是脸色发白,“我以为过了十年你会改变一些,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你一如既往地冷漠,十年前电影还可以触动你,十年后连电影都不能了。你在身边画了一个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十年前你就不懂怎样爱人,十年后还是这样,顾振洵,我等了你十年,现在还是老样子,我不会再等着你了。”
  顾振洵严厉地打断她:“你又在做这种无聊的推断,智商太高总是容易想多是吗?”
  谢珝依旧平静却残忍地说下去,几乎是想要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骨肉分离的剖开:“你当年要走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不能拦你;你说要拍电影,我就会自动让位;你利用我对付你大哥,我知道也不会对你怎样。你是玩弄感情的高手,生活里是,电影里是,因为你本身就没有多余的感情。你学不会怎样爱人,你也不需要学会。”
  谢珝在等顾振洵发怒,她看着他冰冷的眼光投到自己身上,像一把一把的剑,削骨扒皮,直直地捅到她心里去。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爆发,他只是坐在那里,彷佛谢珝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谢珝此时完全冷静下来,也彻底绝望了,她冷冷地做出了最后的判定:“你不需要任何人接近,特别是我。”
  顾振洵的表情在谢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彷佛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接着他拿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颇为随意地吸了一口,沉声说道:“对,特别不需要你。”
  谢珝在那一刻轻轻地笑出了声,眯着眼睛神态如同顾振洵一般,转身走向门口。
  拉到把手的时候谢珝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表,她看见顾振洵坐在那里,微微低垂着头,烟雾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喝酒之后看不出喜怒的眼睛。
  下一刻,手表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顾振洵的额头上。
  谢珝毫不犹豫地关门离开。
  顾振洵掐灭了手中的烟,枯坐在沙发上,血顺着颧骨流下来,滴落到地板上。
  回到房间的时候谢珝发现床上坐着另外一个人,骆宁泽盘着腿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谢珝不理他,独自走到洗手间,出来之后发现骆宁泽自己在床上摇来摇去玩得正开心。
  她在刚到酒店的时候就已经仔细检查了房间,处处都不放过,边边角角可疑物品完全查了一个遍,搞得骆宁泽在旁边嘟囔:“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珝气得敲他额头:“有人拿针孔摄像机拍下你裸照片发到网上你就知道自己做没做过亏心事了。”
  现在这位从来不担心自己裸照片曝光的绅士正穿着窄版T恤在谢珝的床上摇来摇去。
  谢珝试图把他从床上赶下去,后来发现双方在体力上的悬殊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骆宁泽面对谢珝的愤怒一脸无辜地说道:“你刚刚哭了。”
  谢珝只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力气都已经在刚才被抽空了,这会儿窝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
  骆宁泽在一边很担忧地看着谢珝,她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都在发抖,额角的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和往日的强势形象完全不同。
  “我想回家,小骆。”谢珝终于开口,声音还算得上镇静,眉间眼底尽是疲惫的神色,一场硬仗之后的两败俱伤,她孤独而绝望地坐在那里,眼神孤单而空洞,彷佛再也不会开心了。
  骆宁泽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突然无力地抓着头发,细长白皙的手上浮现出青色的痕迹,大概是用力过度的原因,她将脑袋埋到膝盖上,肩膀在发抖。背上突出的蝴蝶骨显现出来,让她看上去格外脆弱。
  骆宁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谢珝,她一贯强势,像是一只老鹰一般把他护在身后,他伸出手去拍她的背,想要让她好受一些。这个动作在此时透出了一点点的暧昧,他有些情不自禁。
  谢珝却果决地推开他的手,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点泪痕地说道:“够了,小骆。”
  这就是非常干脆的拒绝了,骆宁泽的那点心意从未在两人之间真正点破过,谢珝今天晚上显然不在状态或者是彻底地懒怠伪装了。
  骆宁泽顿在一旁,她的身上有浓重的寒气,大概在外面的街上待了很久才回来,肩膀上还有一点点雪花,漆黑的头发有些长了,这会儿散落下来,大概是因为灯光的缘故,青白的脸映着墨色的头发,彷佛坠入凡间的幽灵。
  骆宁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匆匆地翻开谢珝的包,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胃药和卡片,他正正地盯着她,颇为焦虑地问道:“你的手表呢?手表去哪了?”
  谢珝把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掠开,伸手把顶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台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按着额头发呆。
  骆宁泽完全慌了,他自从遇见谢珝就一直见她随身带着那块表,有一次还因为它惹过谢珝生气,那大概是谢珝唯一一次真正发火,他隐隐地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说明。
  谢珝坐在椅子上面,墨色的发尾垂在耳边,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像是一个完美的雕塑。
  “你把手表还给他了对不对?那个手表的主人是顾振洵对不对?”骆宁泽最终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谢珝在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手指动了动,却恢复了平静般地沉声说道:“对,我们把问题解决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
  谢珝声调平静:“我们早就应该结束了。”
  骆宁泽看着谢珝平静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毛,按理说他应该放心一些,但是谢珝表现地太冷静,她在他面前连眼泪都没有流下一滴,脸上仔细看的话还有一点微笑。
  “谢珝……”骆宁泽看着谢珝,欲言又止。
  谢珝冷冷地说道:“小骆,够多了,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了。”
  骆宁泽此时才发觉他已经越过了谢珝的界线,现在被她乍然提醒,只觉得她的表现像是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谢珝颇为平静地说:“不用担心,我刚才只是发疯,这两天让Anne跟着你,不要跟导演吵架。”
  说完这话之后谢珝就坐在那里出神,完全没有留心在一旁的骆宁泽。
  “你要不吃点东西?晚上只见你喝酒了。”骆宁泽在一旁看了她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不用了,”谢珝好像才想起骆宁泽还在房间,勉强地勾起了一个微笑说道:“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也该睡了。”
  骆宁泽看她趴在桌上,一脸平静,心里很不放心,欲言又止地站在中间。
  谢珝把头发彻底散下来重复说道:“回去吧,被人看到不好,我也要睡了。”
  骆宁泽走到门口,见谢珝还是安然的神态,忽然觉得一根线把他们隔开了,谢珝在里面,他在外面,永远也走不进去。

  13。镜头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骆宁泽拍完戏回到酒店,他今天一天记挂着留在酒店的谢珝,拍戏的时候明显不在状态。
  顾振洵的额头上莫名其妙地贴上了纱布,在片场偏执狂发作,每个细节都要抠到最细,最后他自己都不满意地提前结束了拍摄任务。
  虽说提前,但是骆宁泽进到谢珝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中间不放心地让Anne看过,得到的答复是“谢姐在睡觉”,现在打开门,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他觉得有些害怕,悄悄地打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灯光亮起来,骆宁泽看到了在床上的谢珝。
  她安静地蜷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穿着昨天夜里的衣服。
  一闪而过的恐惧,骆宁泽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
  “谢珝。”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谢珝有些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去洗手间,又走出来吃饭,吃完饭之后继续睡。
  骆宁泽看她上床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上灯从屋里出来。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天,骆宁泽每天回酒店的时候把谢珝从床上叫起来,盯着她把饭吃完,期间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骆宁泽有时会试着和谢珝说话,谢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回答一句“好”或者“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片场里的顾振洵一如既往地冷漠,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更加偏执了些,他固执地追求每个细节的完美,一个镜头一个过场拍了一遍又一遍。他冰冷地坐在那里,有的时候站起来,不满意时也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骆宁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四天的时候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顾振洵本来正在和编剧江老师给周清骆宁泽讲戏,说了一会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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