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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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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佩服归佩服,这事儿太大,自己少不得要掂量掂量。

郝风楼冷冷地继续道:“怎么,没有人去么?莫非大家宁愿忍气吞声,就宁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众流血,白白牺牲?好,你们不去,本官一个人去,你们要做缩头乌龟,郝某人却非要出这口气!”

在座之人面面相觑,已是彻底傻眼了。

这……真的疯了啊。

张新默不作声,此时只能装傻子,因为这一去,危险实在太大,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这一时义气又算什么?

却也有胆大的,此时的锦衣卫终究充塞了不少曾经随着天子靖难的人,这些人有个特点,他们和曾建一样,都曾立过功勋,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内心深处隐隐有那么点义气的成分。

此时听郝风楼一激,有人霍然而起道:“我随郝同知去。”站起来的是佥事赵碧。

又有人站住来:“卑下愿同往。”这一次站出来的是另一个同知徐友海。

就在不久之前,这二人还在看郝风楼的笑话,可是现在,反而有点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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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你配吗

很多时候,冲动的人总是容易一时义气。

无论是同知徐友海还是佥事赵碧,或许此时只是冲昏了头,又或者是觉得,自己若是这般退缩,未免脸面过不去,将来自己的部众,天知道会怎样看待自己,可是在这刹那之间,他们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人的心思,本就奇妙,或许让这二人深思熟虑,左右权衡一番,他们或许选择的是退缩,亦或是宁愿闷着头不吭声。可是人性之中,终究有那么一刹那的光辉,即便只是一刹那而已。

张新几个人,依旧还是没有动容,他们眼神躲闪,只是垂坐在那儿,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那飘忽的眼眸,终究是出卖了他们。

义气二字,说道容易,做到难,他们选择了君子不立危墙,其实本就是人的本性如此,可是凡事就怕一个比字,若是所有人都闲坐于此,谈笑风生,那么大家都没什么,偏偏有人站出来,挺身而出,于是就显得那些怯弱之人,是何等可笑。

郝风楼已经懒得管顾他们了,带着徐友海和赵碧,命千户曾建调集了一队人马,不过百来多个人,众人浩浩荡荡,便开始出发。

出发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东厂。

东缉事厂就在东安门,其实并不远,不过外头闹得再厉害,这里终究还是平静,即便是再大胆的亲军,也不敢来这里造次。

东厂的人。能抽调的都已抽调去了,留下的,便是一些书吏和武官。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人等。

此时他们还没有预料到什么,只是听到有人急报,说是郝同知带着一干人等,往这边过来。

这掌刑千户方劲武听了急报,反倒是大大松了口气,对方终于来了。

他当然不信对方是来想把事情闹得更大的,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物。自然而然,是绝无可能会用什么野蛮的手段。方劲武几乎可以确信,对方过来。只是想息事宁人,希望双方各退一步,而后海阔天空。

想到这里,方劲武转念一想。现在闹得这样厉害。东厂大失颜面,对方若是来求和,自己岂能让他如愿,这个面子,总是要讨回来才好。否则这一次处处被动,处处挨打,督主那边实在交代不过去。

一念至此,方劲武便开始琢磨补救了。对方既然先来言和,那么势必就是怕把事情继续扩大。心里滋生了畏罪之心,既然如此,岂能让他们轻易如愿?

非得来点下马威,或者冷言冷语才好,这姓郝的,若不乖乖当着大家的面来给自己请罪,此事断不能善了,息事宁人是小,堕了威风才是大事。

人活着一张脸嘛。

想定之后,方劲武倒是轻松起来,他稳稳坐在大堂,一声不吭,又命在值的十几个番子人等,在堂中站定,整个东厂大堂,宛如修罗殿,透着一股子阴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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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脸色并不好看,他并没有骑马,反正距离不远,自是步行,身后的徐友海、赵碧还有曾建三人,各自神色迥异,徐友海这时候似乎有那么丁点后悔了,人嘛,冲动过来,不免会有忐忑和不安,开始思前顾后,只是如今人都来了,实在拉不下面子临阵脱逃,他心里只是想:“这郝大人虽然冲动,可好歹也是同知,料来……”

随后他又乱七八糟的想:“或许吓一吓那些东厂没卵子的东西,他们就屈服了,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于是徐友海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越是如此安慰自己,可越是放心不下,仿佛总有一颗心悬着。

曾建和赵碧就洒脱的多,居然还有闲工夫东拉西扯,攀起交情,赵碧看到曾建脸上的一道伤疤,便忍不住问:“怎么,你也是靖难出来的?”

曾建连忙点头:“卑下是在燕山右卫朱大人麾下。”

赵碧一听,便热情了:“那济南之战,料来你也参加了?”

曾建满面红光:“我们那一部,本是在后压阵的,后来攻城太急,便也压了上去,哎……那一战真是险恶无比,不知多少人死在济南城下,天子登基,将那铁铉千刀万剐,烹了油锅,却也算是为弟兄们出了口气。”

赵碧亦是唏嘘:“我一个兄弟,就死在那里,强攻上去,从云梯上摔下,粉身碎骨。”

说到这里,两个大汉子居然有闲心眼中闪烁泪花,曾建道:“大人节哀。”

这赵碧却是笑了:“节哀是该当的,这世上的事,大抵就是如此,生老病死,早就看淡了,眼下能活着,承蒙天子不弃,也算是许了高官厚禄,可是嘛,每日这般伏在案牍上,也实在生厌,有时候老夫在想,真恨不得再跟天子从北平来一趟金陵,金戈铁马,鲜血淋漓。那时候才像活着,而今,赘肉已生,出入则是软轿,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曾建起了共鸣:“大人所言甚是,就如卑下一样,其实呢,祖辈都是庄稼把式,洪武年间的时候,编入了军户,卑下不过是个小小军卒,这辈子,料来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若非天子靖难,立了微末功劳,卑下现在,怕还在北平的城墙上捂着耳朵呵气呢……”

他们说着说着,其他人都是用心去听,即便是郝风楼,竟也边走边听的入了神,有时不禁莞尔一笑。

大家的心情,竟都不约而同轻松起来,便是那徐友海也摒弃了杂念,忍不住插了一句:“当年我是跟着张将军的,张将军……哎……不提也罢,说来说去,咱不能给张家丢人,当年若非张玉将军抬举我,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拼了命救了圣驾……”

徐友海说着说着,突然眼眸中泪光闪烁,一下子,所有的担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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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东厂便到了。

门口数个番子在外头守着,本要上前喝问,可是郝风楼一马当先,大剌剌的往里走。其他人自是呼啦啦的抢上去,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自己又是势单力薄,实在没有上前阻拦的勇气。

结果这些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居然就让郝风楼这些人鱼贯而入了。

郝风楼加快脚步,直接进入了大堂。

而东厂这边,也发现了动静,那些个番子、书吏也纷纷聚过来。

大堂里,掌刑千户方劲武面沉如水,见这郝风楼来者不善,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放下心来,心里知道,这是对方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手段,无非就是吓唬自己而已。

方劲武便冷笑,上下打量郝风楼:“来者何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郝风楼背着手,身后乌压压的校尉堵住了大门,笑吟吟的道:“鄙人郝风楼。”

方劲武笑的更冷:“你来的正好,本官正要寻你,郝风楼,你好大胆子,居然纵容部众,挑衅东厂,殴打东厂人等,你可知道,这东厂是会建起来的,这东厂,听调于谁?本官当然知道,你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以往,本官若是见了你,少不得还要行个礼,讨一两句巧话;可是你太过份了,既然闹到了这个不能收场的地步,那么大家便是水火不容,还不快走,莫非要本官赶你吗?”

这番话可谓不卑不吭,先是声明这东厂的厉害,隐喻建起东厂,是天子的意思,这东厂,更是王公公执掌,之后就是戴帽子,直接说郝风楼纵容锦衣卫殴打东厂人员,之后又添了几句和气话,意思是说晓得你的身份,本该一团和气才是,可是最后,表明立场,你在厉害,我有道理和上头罩着,还不赶快服软,老老实实,赔礼道歉。

郝风楼不由叹口气,道:“你只说东厂听调于谁,可是有没有想过,这锦衣卫是谁的亲军?这是天子亲军,你们东厂,咄咄逼人,亲军退一步,你们便进一步,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话,你可曾听说过么?”

方劲武只道他是要讨价还价,反而笑的更冷:“你休要啰嗦,这件事,断不能草率了结,本官不想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速速滚出这里!”

“我为什么要滚?”郝风楼反问一句。

这一下子,倒是把方劲武问住了,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郝风楼冷笑:“你配让我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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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打的就是你

方劲武的脸色变了。

郝风楼这句话,哪里是来求和,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惹出这么大的事还敢这么嚣张,方劲武心里只是冷笑,此时自然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讥:“郝大人,虽说你身份不一般,本官也素来敬你,本官不过是个掌刑千户,看上去光鲜,可是呢,当然也知晓郝大人的厉害。只是郝大人切莫忘了,你站着的,是什么地方。本官,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并不算郝大人的本事,不过……郝大人若是在这里撒野……”

郝风楼板着脸,突然打断他:“如果在这里撒野会怎么样?”

方劲武倒也硬气,冷笑连连:“那么本官保证,郝大人即便天王老子护佑,这个罪名,也足够坏了大人的前程,所以……大人立即出去,滚出去!”

郝风楼没有再对方劲武说话了,他挥了手,大喝一声:“来人,给我砸了!”

一声令下,按耐不住的校尉们一个个卷起了袖子,二话不说,都像疯狗一样散开,先将这堂中的番子打倒,狠揍一通,又有人直接办搬起桌椅,统统摔在地上……

方劲武一见,急眼了,哪里还坐得住,连忙怒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疯了吗?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简直是岂有此理,郝风楼,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你可知道后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东厂。是陛下下旨,命王公公创建,这东厂。负责监视亲军,负责侦缉不法事,郝风楼,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谁也承担不起,即便是太子和汉王。也承担不起,你……你这个疯子……你可知道……”

方劲武彻底眼红了,他像失心疯一样。猛地冲上前去,要拉住郝风楼的领子,撕声揭底的咆哮:“郝风楼,你休要如此。王公公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要知道……你要知道……”

“要知道什么?”郝风楼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在混乱之中,反手却是将他的领子抓住,郝风楼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要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么?要知道那没卵子的死太监,日夜伴驾在天子身边,所以后果很严重是么?你拿这些来吓我?你以为我既然来了,就会被你这一两句话。吓倒?”

方劲武语塞,连忙要去拉开郝风楼的手。

郝风楼冷笑:“东厂自创立之初。嚣张跋扈,我能忍,因为这是天子的意思。此后你们开始排挤锦衣卫,我也能忍,因为我不过是同知,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人顶着。再此后呢,便是抢占锦衣卫的利益,这些利益,尤其是平安钱,都和郝某人息息相关,内东城,每年这么大的一笔收支,全部落入你们的腰包,我从前的老兄弟,从前跟着我,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是现在呢?现在反倒是中饱了尔等的私囊,你们自以为锦衣卫后退一步,你们便可前进一尺,步步紧逼,贪婪无度。这些,郝某人都可以忍,退一步算什么,即便是退到了悬崖边,只要是没摔下去,郝某人也得忍着,这锦衣卫上下,也得憋着这口气,毕竟,这是天子的意思嘛,天子说什么,谁敢不从,天子让东厂节制锦衣卫,锦衣卫又能奈何?可是你们还是错了,人的忍耐,终究是有其极限,便是一条狗,急了也要了跳墙,郝某人不是狗,是人!”

说话之间,啪的一声。

狠狠一巴掌摔下去,打的方劲武脸颊通红。

郝风楼笑的更冷:“你是什么东西,仗着一个没卵子的太监,就敢如此嚣张跋扈,这地方是东厂,没错,郝某人今日,砸的就是东厂,打的就是你!”

啪啪啪……

连续几巴掌下去,打的方劲武眼冒金星,其实打死方劲武都不曾想到,这个郝风楼,居然猖狂到了这个地步,他口里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可是刚才有一巴掌,打的他满口是血,口里虽然是在蠕动,却只是喷出了血沫子,咿咿呀呀的,谁也不知他想说什么。

整个东厂的大堂,已是一片狼藉,墨水、公文、倒下的桌椅散了一地。

十几个番子早已被打倒在地,只是哀嚎,一个个捂着伤患之处,哎哟哟的嚎叫。

这些校尉,多是东城来的,郝风楼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毫不犹豫执行。一开始,许多人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他们自知,自己做的事,一个不好,都可能误了性命,只不过因为素来对郝风楼的信服,这才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这一砸,顿时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出来,痛快淋漓。

“打,打他娘的。”

有人激动的发出了低吼,旋即,在东厂各个角落,都如疯了一般的破坏。

方劲武倒在地上,几个校尉抢上去,对他拳打脚踢,郝风楼呢,倒是拍拍手,抽出身去,在这混乱之中,穿梭于人群,闲庭散步,他的目光幽幽,深邃不可见底,那最深处,没有害怕,没有对未知的恐惧,却有一份狡黠,一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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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

从四面八方,都有零零散散的东厂番子赶来。

当收到消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带着一干人等打砸了东厂,许多人慌了。

这可是老巢啊,一旦被锦衣卫砸了,这脸面可就真正的丧尽了。

一时之间,各处的番子,但凡是没被锦衣卫截住的,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开始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往东厂涌过来,带队的档头们,额头上冷汗如注,他们几乎可以预料,那督主若是知道东厂砸了,会发怎样的雷霆。

赶回来的东厂番子越来越多,大家开始聚起来,人头攒动,足有数百,众人浩浩荡荡,到了大门。

而这时候,里头的锦衣卫恰好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番子中带队的一个掌班排众而出,透过锦衣卫之间的缝隙,看到里头的一片狼藉,听到里头番子们的哀叫,再看这些衣衫有些凌乱的锦衣卫校尉,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不由冷笑,正待下令大家动手。

而郝风楼这时候却是拍着手出来,堵在门口的锦衣卫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郝风楼穿着的钦赐鱼服显得格外的亮眼,他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大多衣衫上沾着血迹,又或者满是褶皱,甚至有人袖子都被撕扯掉了一半,可是郝风楼却依旧是衣冠楚楚,气定神闲,他站在中门的门槛,目光四顾,最后定格在了那掌班身上。

郝风楼抿嘴一笑,道:“怎么,来的这样迟?”

这掌班见郝风楼这样子,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踟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郝风楼背着手,幽幽叹口气,道:“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啊,黄花菜都要凉了,下一次,可得赶早才来,省的下次吧,你们的千户大人都快咽了气,你们才赶到,若是再有下次,你们这千户大人的命可就没了,好啦,统统散开。”

这些番子自然不敢散,不过郝风楼这个样子,却是让他们突然感觉到,这个年轻轻的家伙身上,似乎带着某种可怕的力量,郝风楼越是举手抬足之间带着那几分与现在气氛不相符的洒脱,就越是让人踟蹰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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