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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宛若幽灵一般，出现的消无声息，孔文昭却没有丝毫惊讶。
“弟子见过祖师！”
看到老者以后，孔文昭不敢怠慢，急忙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
老者微微颔首。
他那花白的眉毛皱在一起，道：“那些士卒全军覆没，你可还有信心击败萧琪，而后攻克相都？”
孔文昭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垂着脑袋细细思量。
老者也不以为意，袖袍轻轻挥动，那掉在地上碎裂的茶杯碎屑，居然再次凝聚在一起。
“啪！”
看起来完好无顺的茶杯，轻轻落在桌子上面，老者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在那里打盹。
孔文昭思虑极重，根本没有注意到老者动作。
过了半个时辰，孔文昭才抬起了脑袋，却是听到了一阵鼾声。
他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老者，又看了看了那个完好如初的茶杯，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孔文昭没敢打扰老者，蹑手蹑脚来到桌子前面，准备处理军务。
“想好了，就好诉我吧。”
孔文昭刚刚坐下，就听到了老者的声音，老人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祖师，弟子扰了您老人家休息，心中惶恐。”
老者摆了摆手，道：“若非为了宗门，我宁愿每日待在深山老林，感悟自然大道。”
“只是你们这些小辈啊，非要搅风搅雨，宗主几次到后山请我，我也不好违逆了他的意思。”
“你快跟我说说，没有没信心拿下相都，实在不行就撤兵吧，我还想早点回后山修炼呢。”
孔文昭深吸了一口气，道：“若祖师愿意出手，想要拿下相都易如反掌。”
老者却是摇头道：“达到我这个程度，绝不能轻易出手。”
孔文昭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而后说道：“若祖师不肯出手，只能请大师兄出山相助了。”
老者脸色终于变了一下。
“你大师兄情况特殊，若是参与这场战事，虽然有可能左右战争的胜负，恐怕也会留下隐患。”
孔文昭却是说道：“如今天下将乱，我巨野帮积蓄多年，正是趁机扩张的时候。”
“若现在畏缩不前，宗门发展必定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老者静静看着孔文昭，过了许久才叹道：“其实你资质过人，若是肯精心修炼，成就恐怕不在你大师兄之下。”
“可惜，你被俗世权利羁绊，始终迈不过去那一步啊。”
宗门虽然划地为国，可是那些宗门之内的绝顶高手，基本都不问世事，专心求道。
这也是各大宗门，高手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
若是不能斩断牵挂，被各种事情羁绊，想要在武道上面有大成就，非常困难。
孔文昭听闻老者之言，不由暗暗苦笑。
……
官道上，桓常骑驴前行。
“将军，前面就是信都城，城池已经被平阳军团团围住。”
“我军斥候在侦查的时候，也发现了许多平阳军斥候，双方交手互有胜负。”
“平阳军得知我等抵达，已经集结起来，谨慎防备！”
桓常扬起了手中长枪，喝道：“大军止步，建造防御工事，等待后续军队抵达！”
出人意料的是，孔文昭并没有趁机带兵突袭，桓常派人构建的防御措施，也没有派上用场。
萧琪率领大军过来以后，两者合兵一处，就朝着相都北门杀了过去。
在此之前，桓常已经派遣高手过去，与相都城主有了联系。
萧琪率领大军冲杀过去，相都北门当即打开，有一员骁将率众接应。
那些留守在北门的平阳军，被前后夹攻，当即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有些鲁国将领准备趁势追杀，却被萧琪阻拦，勒令全军不要管那些溃兵，直接进入城内。
桓常一驴当先，率先进入相都城内。
待五万大军全都入城以后，相都北门再次关闭。
“大人领军来援，下官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相都城主，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有些发胖，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萧琪上前还礼，道：“若非城主在此挡住平阳大军，曲阜南部门户已经被贼军攻克。”
“君上还与我提过此事，说大人功不可没呢。”
两者寒暄了一阵，城主忽然问道：“方才在城墙上，下官看到北门平阳军溃败，大人为何不趁势掩杀？”
萧琪摇头道：“我观敌军阵型虽然看似混乱，隐约之间却退得颇有章法，此间肯定有诈。”
“更何况，大军疾行而来，士卒们已经疲惫不堪，现在不是与贼军作战的时机。”
相都城主想了一阵，发现的确如此，不由赞道：“大人慧眼如炬，考虑周全，下官自叹不如。”
“既然大人来了，那么相都防御就交给大人，下官也能松口气了。”
萧琪没有谦逊。
因为临战最忌号令不一，相都防御他肯定要接管过来，不管相都城主愿不愿意。
“城主大人谦虚了，相都我不太熟悉，以后防御敌军还要多多仰仗大人。”
“待击退来犯之军以后，我定会在君上那里为你请功。”
城主拍着胸脯答道：“守卫国土，乃下官本分，大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第四十章 大师兄
相都城主府内，萧琪眉头紧皱。
“阿常，你说那孔文昭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攻城？”
鲁国大军进入城中以后，孔文昭居然把围城的兵马全都调走，每日死守营寨。
萧琪甚至打开城门，派遣将领前去叫阵，平阳军仍旧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
孔文昭反常的举动，让萧琪心中难安。
“伯父，其实你根本没有要担心。”
若是在诸将面前，为了避嫌，为了维护萧琪威严，桓常一直都是称呼萧琪大人。
私底下，桓常仍旧称呼萧琪为伯父。
萧琪眉头微皱，道：“如果不弄清楚敌将在想什么，我又岂能安心？”
桓常安慰道：“时间拖延下去，对于我们并没有坏处，等青龙卫重新凝聚战气，白虎营恢复巅峰状态。”
“那个时候，无论敌军有任何阴谋诡计，我们都可以以力破之。”
“而且敌方五万大军围城，每日消耗的钱粮都不在少数，假如敌军拖延时间太长，后勤补给必定要出问题。”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伯父都没必要着急。”
萧琪闻言脸色稍缓，轻轻捋了捋胡须，道：“阿常之言倒也在理，如今城内粮草充足，也不惧贼军断我粮道。”
只不过，桓常此时却是看了看萧琪表情，欲言又止。
萧琪看到了桓常的样子，当即不悦的说道：“我又不是外人，阿常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吞吞吐吐？”
桓常深吸一口气，而后说道：“敢问伯父，此次领兵出征，随行武功最高者达到什么境界？”
这个问题乃是军中机密，也怪不得桓常犹豫许久，才问出来。
萧琪眼神微微眯起。
沉吟半晌，他才说道：“我带了几位入室巅峰武者，他们隐藏在军中，防备贼军派遣高手前来刺杀将领。”
桓常闻言，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我听闻那些强大的武者，能够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
“巨野帮虽然乃是三流宗门，可积累了这么多年，宗门内应该也有蜕凡境界武者。”
“假如巨野帮出动这种高手，前来刺杀伯父以及军中诸将，却该如何是好？”
理论上来讲，白虎营加上青龙卫，未尝不能挡住普通蜕凡境界武者。
可是蜕凡境界武者，他们却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白虎营与青龙卫也根本拦不住。
这种强大的武者神出鬼没，如果真想刺杀萧琪，鲁**中根本无人能挡。
萧琪先是一愣，继而笑道：“阿常多虑了，那种境界武者，根本不允许参与战争，否则必死无疑。”
桓常心中一动，问道：“伯父为何如此笃定？”
萧琪却是摇了摇头，道：“你现在还太过年轻，很多事情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太大好处。”
“你只需知道，蜕凡境界武者也并非没有约束，否则他们若去刺杀君上，君上岂非必死无疑？”
桓常心中惊愕，再次问道：“难道君上麾下，居然没有蜕凡境界武者？”
萧琪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叹道：“其中详细事情，我知道的也并不算多。”
“其实在出征之前，我也担心巨野帮会出动这种武者，可是君上却毫不在意。”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蜕凡境界武者也并不能为所欲为，更不会参与战争之中。”
桓常心中疑惑更重，却也没有继续询问。
他隐隐感觉得到，这里面水很深，恐怕就连萧琪也只触摸到了皮毛。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连续十日，孔文昭都收缩兵力，高挂免战牌死守营寨，无论鲁**队如何挑衅，平阳军始终不与为战。
宽敞的营帐内，须发花白的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身体就消失了，出现在了主帅营帐之内，看到了一位黑衣男子。
此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材显得有些消瘦，脸上也颇为古板，好像不会笑一般。
“长歌，你来了。”
老者仔细打量了男子一阵，眼中露出了欣慰之色。
“弟子见过祖师！”
黑衣男子俯身行礼，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老者仔细打量了长歌一阵，忽然叹道：“当初我们都不看好你，觉得你小师弟日后成就最高。”
“可是你蛰伏二十五年，却是一飞冲天，甚至超越了你的师父、师叔。”
“反观文昭，却是与他父亲一样，修为在原地踏步，始终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说到这里，老者显得有些唏嘘。
长歌说道：“弟子资质一般，只能二十五年磨一剑。”
“师父与小师弟去全都资质过人，可是他们的心却不在修炼上。”
长歌有些不苟言笑，这也许与他当初的经历有关。
“大师兄，你来了！”
就在此时，孔文昭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长歌以后，眼中露出激动之色。
长歌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当初在宗门内，长歌虽然乃是大师兄，于第三代弟子中修为进展却是最慢。
他花了二十五年时间，才修炼出了真气。
故此，巨野帮内很多弟子，都瞧不起长歌，甚至有人建议废除长歌大师兄的身份。
唯有巨野帮宗主，以及小师弟孔文昭力排众议，对待长歌如初。
被几乎所有人瞧不起，这些人中还包含自己的师弟、师妹，这让长歌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可是在之后的五年时间里，长歌修为突飞猛进，武功冠绝三代弟子，甚至超越了自己的师傅、师叔。
如今长歌在宗门内地位崇高，可他仍旧不苟言笑，只有见到自己师傅与孔文昭，才会露出笑容。
“小师弟，师父让我来助你。”
听见‘师父’二字，孔文昭脸色明显僵了一下，而后问道：“父亲他还好么？”
“师父还好，只是非常想念你。”
“你离开宗门已经有十年，就连原平阳城主，都不知道你是宗主的儿子。”
“这场战事结束以后，你随我回到宗门修炼，莫要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孔文昭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老者见状，不由露出欣慰之色。
三代弟子中，他其实最看好孔文昭，若是孔文昭能够静心修炼，未尝不能厚积薄发。
在老者看来，拥有更多武道强者，才是一个宗门的根基。
沉迷于俗世之中，始终落了下乘。
第四十一章 刺杀
夜晚的相都城墙上，仍旧灯火通明。
守城甲士丝毫不敢懈怠，在城墙上面来回走动着，防备可能出现在的巨野帮武者。
饶是如此，仍旧有一条黑影飞上城墙，在士卒们巡逻的间隙中，跃入城中。
黑衣人入城以后，宛若融于黑夜之中，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防备极其森严。
可是对于这个黑衣人而言，却形同虚设，他身形疾闪，就进入了城主府内。
“律律律！”
就在此时，一阵奇怪的嘶鸣声响起，城主府四周顿时变得灯火通明。
“有刺客，保护大人！”
几道身影飞在空中，浑身真气喷薄而出，声势极其骇人。
“那是什么东西的叫声，居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黑衣人眉头紧皱，没有因为那些盘旋在空中的武者，而感到丝毫害怕。
“杀！”
暴喝声响起，飞在空中的武者，不约而同杀向了那道黑影。
黑衣人怡然不惧，只是右手悄悄放在了剑柄上。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那些杀过来的武者，就好像有过约定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攻向黑衣人。
“锵！”
眼看众人的攻击，就要落在黑衣人身上，他背上的宝剑忽然出鞘。
纵然这是在黑夜，桓常也能看到一抹璀璨到极致的剑光，快到了无法形容的程度。
“噗！”
“噗！”
“噗！”
剑光无比凌厉，那几个杀向黑衣人的武者，居然有三人都被这一剑斩杀。
其余人反应迅疾，退得非常及时，这才没有殒命。
“好强！”
桓常看着眼前一幕，不由骇然失色。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黑衣刺客，武功绝对在庄十三之上。
须知，那些扑杀向黑衣刺客的七名武者，都是入室巅峰境界，却挡不住此人一剑。
“可惜了！”
黑衣刺客，见没能一招将所有人杀死，居然叹了一口气。
很显然，他对于自己的战果，并不十分满意。
那四个侥幸逃得性命的武者，此时都是面无血色，看向黑衣刺客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人绝对超越了入室巅峰，不是我们所能应对的存在！”
不知何时，萧琪也已经披挂完毕，而后走到了庭院之内，脸色凝重的看着一切。
“莫非巨野帮胆大包天，居然敢派出蜕凡境界武者，前来刺杀我？”
这个时候，哪怕是萧琪也感觉有些无力。
如果这个黑衣人，乃是蜕凡境界武者，萧琪纵然身在万军之中，也不会有丝毫安全感。
“喝！”
就在此时，驻扎在城主府里面的白虎营士卒，也都冲了出来。
他们结成战阵，将萧琪死死护在中央，略显戒备的看着那个黑衣刺客。
“汝乃何人！”
被白虎营士卒保护在中间，萧琪才感觉有了些许底气，对着黑衣刺客厉声询问。
仅存的四个入室巅峰武者，也不敢继续与黑衣刺客交手，飞掠到了萧琪身旁。
“巨野帮宗主座下大弟子，长歌！”
黑衣刺客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显得非常温和，只是语气略微有些刻板。
此时，萧琪脸色越见难看。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巨野帮居然一无所知，像长歌这么厉害的武者，他居然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长歌眼神非常明亮，哪怕在黑夜之中，仍旧摄人心魄。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多士卒汇聚在城主府外，将这座府邸团团包围。
“小师弟不建议我潜入城中刺杀你，可是我却觉得，这是最迅疾有效的办法，所以就来了。”
“我想看看，是不是真如小师弟说的那样，不能将你杀死。”
长歌语气十分平静，好似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就如同机械的在陈述事实那样。
他刚刚说完，就开始往前迈步。
长歌步伐虽然缓慢，却宛若千斤重锤一般，捶在了所有人心中。
“凝聚战气，击杀此獠！”
白虎营首领，看到来人如此放肆，不由怒火中烧，大声吼叫着。
“杀！”
五百士卒挥舞着手中武器，一股股雄浑的战气冲天而起，白虎虚影现于夜空。
“吼！”
白虎仿佛也能感受到众人的怒火，带着滔天杀气冲向长歌，仿佛要将此人撕成碎片。
长歌没有丝毫害怕，眼中光芒却越发浓烈。
“我想知道，自己实力究竟达到什么程度。”
他低声呢喃着，右手死死握住剑柄，抬起脑袋看向了那道白虎虚影。
长歌眼中，充满了炽热。
白虎速度快到极致，顷刻之间就来到了长歌身旁，携带万钧之势扑杀而去。
这个时候，长歌仍旧没有出剑。
近了，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