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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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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初瑜神情越发温柔,摸着荷包下已经系好的小穗子,眼中多了几分想念同欢喜……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六十三章教养

十月初六,宜:作灶、开光、嫁娶、开市、入宅;忌:订盟、、冠笄、拆卸、修造、动土、安床。

今天二房要迁居东府,曹到衙门打了个转儿,便提前先回来。一些大家具已经提前搬过去了,现下只是人口迁过去。

忙活了大半天,到下午时分,才算收拾得妥当些。

兆佳氏已经大好了,只是不怎么爱说话,反而没了往日爽利。她一锅接一锅的抽烟,屋子里都是云烟雾缭的,看得人心里闷闷的。

内务府那边,新的江宁织造已经指派下来,这样看来,曹寅夫妇最快年前就能进京。

接下来,就是曹颂同曹硕两个的婚事。

要是想在年前迎娶的话,现在就已经该要新年衣服的尺寸单子同“小日子”了。兆佳氏却是不动如山,初瑜看在眼中,心里有些担心。

别的还好说,静惠的亲事要是再次生出风波,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名声就更是要不得了,无异于雪上加霜。

只是这些日子,谁也不好提这个头儿,只好就这么等着。

二房最得用的管家,一个叫于安,一个叫熊仁,都是曹荃早年得用的人,还算是干练。将前后人口也弄得妥妥帖帖,对于这边府里的老管家曹忠也算是恭敬。原在一个府住着时,还觉得人口多,这二房单独搬到东院,就显得人口有些不足。粗使丫头、浆洗妇人、前院跟爷们出去的长随,都应添加些。

待管家报到兆佳氏这边,兆佳氏思量了一会儿,道:“别添了,这媳妇眼看进门了,总不会一个人过来。等陪嫁人口到了,补上各处的差事就是。”

管家应了一声,又请示了两句别的,出去了。接着,又有几个管事婆子同媳妇子来回话。

初瑜坐在里间炕边,看着四姐儿同五儿两个翻绳“解股”。听到兆佳氏这话之意。曹颂亲事想来是没有变动了,她也算是有些放心。

虽说曹颂这些日子,在兆佳氏眼跟前捧药问疾的,但是兆佳氏这边却是冷淡。不打不骂,可是那种不搭理人的劲儿,也委实让人难受。

四姐儿同五儿翻了一会儿,将晓得的花样都翻了。便失了兴致。四姐儿低下头,从荷包里拿出几块“嘎拉哈”来。

这是旗人小姑娘常玩儿的东西,是动物地小腿关节上的骨头。寻常的是猪、羊身上的,精致一些的就是獐子合鹿身上的。其中,獐子身上地最小。

四姐儿拿出的就是獐子身上的腿骨,晶莹如玉,扬起头道:“嫂子。掷嘎拉哈玩儿呀?初瑜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四妹妹同妹妹玩儿,嫂子帮你找口袋。”

五儿已经从炕梢拿了口袋过来,送到四姐儿手中。小姊妹两个坐在炕上。掷了起来。

初瑜坐在四姐儿身后,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珍儿”、“背儿”、“刻儿”、“驴儿”地笑闹着。姐妹两个一边玩儿,一边央求着初瑜跟着玩儿。

看着她们天真浪漫,初瑜也不由地生出几分童心来。

小时候,她也带着妹妹们也玩儿过这个,只是王府那边的都是内务府那边制的玉的,真正骨头地反而少。

她从五儿手中接过口袋。先将嘎拉哈掷落。却是有两个“背”,抓了起来再掷。得了个全四色。

四姐儿同五儿见了,都拍手叫好。

初瑜想要再抓,见兆佳氏从外堂进来,便放下手中的口袋。

四姐儿同五儿两个都收声,从炕边下来。下来前,四姐儿顺手将散落的嘎拉哈抓起,放回荷包里。

小姊妹两个有模有样地矮了矮身子,道:“母亲。”

兆佳氏在外屋听了半天回事儿,有些乏,对四姐儿摆摆手,道:“带你妹妹外头玩儿去!”

小姐俩手拉手去了,兆佳氏拄着额头,对初瑜道:“有件事儿,早想同侄儿媳妇说的,这几日忙忙活活的,都忘到脑后,这才想起来。”

初瑜见她脸上露着疲色,道:“二婶忙了大半天了,别坐着了,歪着说话吧,身子还能舒坦些。”

兆佳氏听了,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歪歪,侄儿媳妇别挑理!”

绿菊捧了方枕过来,搁在兆佳氏腋下。

就听兆佳氏道:“这转年儿,四姐儿就六岁了,五儿也不过比她小几个月。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儿教养可是个关键,要不然往后有什么教导不到的地方,岂不是让人笑话?老一辈姊妹少,大姑奶奶在家时,我没赶上,但是听府里地老人讲,教养都是顶好地。少一辈里,几位出了门子的姑娘昔日都是老太君亲自调教的,不是咱们夸自己家地姑娘好,那是大家眼见的。如今剩下这两个小的,也不能这么放羊似的。要是侄儿媳妇不为难,能不能将王府送来的供奉匀一个到这边府里当差,左右孙女儿还小,现下使不上。”

不知是否在儿子身上失望了,说起女儿来,兆佳氏神情中带出几分期盼来。

四姐儿还好,两相相处得少些;五儿这边,初瑜前几年曾带过,当半个闺女疼的。况且兆佳氏说得也是正理,她自然没有什么不肯的。两位姑姑因年岁大了,都断了婚嫁的念头,往后要在这边养老地,做四姐儿、五儿地教养嬷嬷也正合适。

这边也是四进的院子,进向同曹府地差不多,纵向窄了些,不过也足够住。

前院收拾妥当,曹打发曹硕和曹项兄弟先去各自院子收拾了,厅上只他同曹颂两个人。

不过十来天功夫,曹颂瘦得有些骇然,眼睛深深地洼进去。脸色也黯淡得不行。

曹心里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曹颂听了,很是恭顺地坐了。

“这是没吃、还是没睡?如今这亲事你也捉来了,你还闹腾什么?”曹初还带着几分关切。话说出口,却是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意。

曹颂闻言,仰起头来,神色却不是往日那般浑浑噩噩,带着几分清明,道:“哥,侍卫让老三补吧。我去考武举。”

曹这两天才走了门路,将曹颂从内班转到外班来。虽说这从御前往外转好转,但是其中也搭了不少人情,送出去的礼物也值千八百两银子。

侍卫处当差,虽说只是六品蓝翎,品级不高,但毕竟是天子近臣。只要不出差错。熬上几年。升个五品侍卫,或者放个外任,升个两三级没问题。

镇守各地的八旗都统、副都统中。就有不少是在御前当差过的侍卫出身。

这般地大好前程,又是自己欠了人情、托了关系补来的,曹颂却是这般反复随意,曹不禁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曹颂抬起头,道:“哥,这些日子,弟弟想了许多。虽说这一年年的日子好熬。但是我不能总在哥哥羽翼下混吃混喝。虽说我心眼不如弟弟们活络。但是胜在大了,有一把子力气。我想学永庆大哥那样。不靠家里,靠自己的本事赚功名,谋个封妻荫子。”

这说因怕静惠不放心觉罗氏,不参加武举,想要在京城谋差事的是他;这如今不想要靠家里,想要自己赚功名的也是他。

曹看着他,问道:“这是想要出京了?那静惠怎么办?”

曹颂摇摇头,道:“不离京,有了功名往八旗护军营或者先锋营吃差饭去!侍卫地缺……劳烦哥哥补给老三吧。因老三亲事的缘故,母亲同舅母呛呛了好几回。要是老三有了这个缺,娶亲也体面。说来,他都是受了我的牵连。都是我窝囊废,不敢对母亲早点禀明原由,使得如慧表妹受到非议,要不然也不用老三背这门亲事。”说到最后,他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懊恼,显出痛苦之色。

这是想要自己显本事,还是想要补偿弟弟?

曹听他说得前后不搭界,道:“你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又是打哪儿想起的?”

曹颂低下头,道:“哥,都是我不好,这也想着靠哥哥,那也想着靠哥哥,却忘了自己个儿也是当兄长的。我不想同父亲似的,一辈子依附大伯过活。不管能混成什么模样,弟弟往后也想给哥哥搭把手,想能在弟弟们面前挺直腰板说话。”

虽说考个武进士,补个前锋校、护军校、骁骑校、委署步军校什么的也是正六品,但是毕竟同侍卫处地差事没法比。

曹道:“二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将好差事让给弟弟,自己去博功名,往后要是你那边不如愿又如何?是不是还要改了主意,想要换回来?还有静惠,往后就是你的媳妇。你想要成龙也好,成虫也罢,别忘了还有个媳妇需要你养活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对曹颂道:“这个侍卫缺儿,这几天需要往侍卫处就送了六千两银子,还不算十六阿哥面前拉下的人情。就算你想心疼弟弟,想要谦让,这皇家的差事儿,也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自己个儿做主的。你要真想争气,就好好干差事,熬出个一等侍卫来,出去就是副都统、副将、总督,那不是比什么都体面。”

曹颂听了,不觉有些茫然。

曹心中憋闷,懒得再看他,摇了摇头出去。

刚出了门口,就听曹颂道:“哥,我晓得了,这回儿指定不会让哥哥再失望!”

曹止住脚步,没有回头,摆了摆手,道:“话别说太满,遇事别再这般毛躁,先思量三分再寻思该做什么、该当说什么。”说完,便大步出去了。

实在是有些厌了,整日里操心这些,曹在心里盘算时日。要是没有什么意外耽搁,冬月底、腊月初,父母就能到京中了。

左成同左住两兄弟已经满地跑了,天佑比他们兄弟两个大两个月,想来也是差不多。

想到儿子,曹心中的郁闷之气散些。

曹颂马上就要娶媳妇,没两年也是当爹地人,难道自己还能为他操心一辈子不成?

好也罢,赖也罢,自己能帮地都帮了,剩下地还得他自己个儿想明白……

伊都立之母赫舍里氏手里拿着串佛珠,坐在炕上,半阖着眼,也不言声。兆佳氏侍立在一旁,将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

半晌,赫舍里氏才睁开眼睛,瞥了眼媳妇,开口问道:“怎么,我接了那孩子过来,你心里不舒坦?”

兆佳氏听了,不敢应声,眼圈已经是红了。

赫舍里氏见媳妇如此,不禁皱眉,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瞧着那孩子伶俐,她娘怀着身子又顾不得她,才接到身边来教养,越不过亲孙子去。”

“额娘,媳妇不敢心生怨言,只是觉得委屈。媳妇给爷生了三个孩儿,头一次怀孕时也遭了大罪,却不见爷晓得心疼。如今,这外头来地,反倒金贵得不行,起居都是爷亲自过问,倒显得媳妇是多余的一般。”说到最后,眼泪已经收不住,兆佳氏忙掏了帕子擦拭。

赫舍里说道了两句,有些不耐烦这些琐事,摆了摆手,道:“家和万事兴,我使人将她接过来,是让你们消停过日子,不是让你们再闹腾的。你平素也不是爱吃醋的,家里的这几个也都容下了,还差她这一个?你是大妇,她是偏房,你同她计较什么,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六十四章如意(上)

江宁,清凉寺,方丈室。

方寸之间,黑白纵横,已经收到终局。慧空大笑一声,将手中的白子放下:“曹施主今日势如破竹、锐不可挡,老衲认输了。”

盘腿坐在棋局另一侧的,正是穿着青布夹衣的曹寅。他也“哈哈”两声,道:“老和尚倒是乖巧,往后想要再赢你一局,却是难事了!”

慧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曹施主行程已定?”

曹寅一边收拢棋子,一边含笑应道:“继任那位大人原在江南,这次却不用久候。今日,曹某就是来同大和尚辞行。已经定了十月十八北上,怕是那之前不得空儿来寻大和尚下棋了。”

慧空扫了一眼,棋盘上剩下的半局棋,道:“曹施主如今胸有成竹,神明清爽。此去山高水长,惟愿佛祖保佑曹施主逍遥自在、不失本心。”说到最后,神情郑重许多,露出几分森严佛像来。

曹寅亦收敛了笑意,伸腿下地,双手合十道:“谢过大和尚吉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人虽说一个是方外,一个是方内,这些年下来,也算是半个至交。

饶是平素最通透的慧空,今日也不禁有些着相,将曹寅亲自送出山门。曹寅已经是将甲子的人,两人这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期。走到山门,曹寅转过身来,望了望远处的香烟了了,冲慧空摆了摆手。

慧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目送曹寅远去。

曹寅打清凉寺出来,回到织造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没有直接回内院。而是到了东路的花院子。

虽说已经是入冬,但是江宁的气温仍很暖和,织造府花园里的树上还尽是绿意。

曹寅伫足树下,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想着在这里生活二十余年期间的点点滴滴,心中也带着几分感触。

原本真以为要在这边终老。能这般抽身,也算是得了善终。为子孙积福,就是他如今心里最大的念想。

真是不服老不行,昔日地豪情壮志已消磨殆尽。就是“忠君爱国”四字,想起来也不如过去那般沉重。

终于要回京了。

这边府里的私产,早已收拾妥当,现下就等着启程。要是路上天气好。不耽搁,到十一月中下旬就能到京。

曹寅已经写信给儿子了,如今总算是要团圆。

因花园太大,曹寅走了一会儿,便有些乏了。看着天色擦黑,他便没有多留,使劲地伸伸胳膊。从园子里溜达出来。

园子门口。已经有人肃手等着,正是柳衡见曹寅出来,他上前一步。俯首道:“老爷!”

“齐观,你这是专程等老夫?”曹寅问道。

“是,老爷,小人听大管事说老爷太太已定下北上之期……”说到这里,他却是带了几分犹豫,道:“小人是飘零之人,得大爷庇护,得老爷收留。心中感恩戴德。情愿孝犬马之力。只是小人从京中逃亡出来,要是再随老爷太太进京。说不得要给老爷同大爷惹祸。要是老爷抬举小人,小人宁愿往丰润,做一守墓之仆。”

柳衡同简亲王府的恩怨,并没有瞒曹寅,曹寅也是晓得的。如何安置柳衡,他也思虑再三。

他并不是只看出身的迂腐之人,对于戏子也不会心存鄙薄之意。两人相处两年,整理了不少曲子,算是半个忘年之交。

听柳衡这般说,曹寅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你老实本分,不愿惹是非是好事,只是以你之才,怎好为下仆?老夫有一舅兄在苏州,他也是个爱好丝竹之人,老夫想要荐你去他府上当差,你可情愿?”

柳衡自请守墓,实也是无奈下策。

他自幼只会弹唱,不通生计,要是离开宅门,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只是感念曹家大恩,不愿自己给曹家带来麻烦祸患,所以才想着做一守墓人。

既是曹寅惦记,已经给他寻了去处,那他只有感激地,躬身谢过曹寅。

不过,想到自己名义上的妻室许氏,柳衡又道:“老爷,许氏不过是担个虚名儿,如今既在这边侍候少爷,便别让她随小的漂泊了。小的情愿奉上休书,往后在太太身边当差也好,由太太做主聘嫁也罢,全是老爷太太的恩典。”

曹寅道:“虚名儿也是名,这个是你们两口子自己的干系,你问过许氏那边。她年纪尚轻,想要再走一步也不算什么。她要是真有这个意思,你便求太太那边做主好了。”

“是,小的记下了!”柳衡恭声应了。

天色已晚,曹寅同他说了两句,便回开阳院去了。

屋子里已经掌灯,李氏不见丈夫回来,正想要使人去前边探问。见曹寅进来,李氏同天佑两个都迎上去。

“老爷才打山上下来?妾身原还担心关城门呢!”李氏笑着问道。

曹寅已经弯下腰,将天佑抱在怀里,一边捏了捏他地小脸儿,一边回道:“回来一会儿了,在园子里溜达溜达。住了二十多年了,这想着要搬家,心里也有些不对味儿。”

李氏吩咐丫鬟端来热水,亲自投了毛巾,侍候曹寅净面。

听到曹寅话中的不舍之意,李氏也道:“是啊,这两天妾身也是各个院子的转悠。住了半辈子,原还不觉得什么,这将要走了,倒是有几分舍不得。幸好京里有儿子媳妇他们,一半的牵挂,不舍之心也淡了几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该多难受。”

曹寅把天佑放下,接过毛巾,擦了脸,道:“树挪死,人挪活。早些年儿便劝了我多遭,起先还没放在心上。如今不舍归不舍,心里却是松快多了。往后啊,到了京城,我带你出去转转。你自幼在南边,每次进京也是匆匆忙忙。说句实在话。除了冬天天气冷些,春天风大些,北边的日子过起来,也有几分意思。什么庙会、香会,都是江宁没有的。到时让媳妇陪着你,去凑凑热闹。”

李氏听了曹寅这话,脸上添了几分笑模样。道:“瞧老爷说地,谁家老婆婆整日带着媳妇溜达地?只要能守着儿子媳妇,能看着孙子孙女,妾身便别无他求了!”

曹寅放下毛巾,点了点头,道:“两个大侄子眼看就要成家,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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