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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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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地拿着康熙扯大旗。他敢打赌,那些送礼的蒙古诸王中,知道曹颙是谁的肯定没有几个。估计所有的人都在困惑,曹颙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般大的面子,根本不会想到这都是小十六心血来潮张罗的。

无意间,竟出了大风头,曹颙苦笑连连,看来应该找小十六好好谈谈,问问这小子到底需要钱做什么,自己那里虽然积蓄不多,但是几万两还是有的。

就这样,在金锞子、银锞子的“叮当”响中,曹颙度过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收到的金银贺礼,由十六阿哥叫着赵丰抬回自己的住处清点去。至此,十六阿哥借曹颙生日敛财更像是有了“铁证”。那些得到消息晚的,初一那天没来得及送礼的,在初二那天又纷纷补送,自然都是直接送到了十六阿哥那边。

虽然金子银子没落到曹颙口袋里,但是因有他的名义,所以他仍是很不好意思。八旗武官与蒙古诸王那边不用他操心,侍卫营这边却不好坦然面对。要知道,这时候银子的购买力很强,十两银子够寻常百姓家生活半年的。就算是豪门大户,十两的也顶半个月月钱。

德特黑与述明这两什侍卫,虽都是旗人子弟,但是却是家境各异,并不都是富足宽裕。收的份子,送回去的话,反而让人恼。曹颙只好记在心上,等有机会在还礼。

七月初三,十六阿哥兴致勃勃地来找曹颙。前两日收到的贺礼总算已经统计出来,总计金四百三十二两、银两千五百八十两。若是按照一两金十两银的兑换比例,这些总计银六千九百两。除去置办酒席的八十两银子,曹颙的这次生辰共赚了六千八百二十两。

十六阿哥拿着统计单子,竟有些手舞足蹈的模样。

曹颙见他高兴,心情也好很多,开口问道:“十六爷这样上心,是哪里需要银钱?若是还用的话,我京城还有点积蓄。”

清朝皇子通常都在十五岁后,封爵建府。当然也有例外,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位成年皇子如今仍住在宫里的阿哥所。

十六阿哥的生辰在半月前,看来需要用银钱是近日的事,否则也不会用曹颙的事做筏子。

十六阿哥被曹颙问得一愣,随后才得意洋洋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笑嘻嘻地举到曹颙面前。

竟是地契,十五顷地,曹颙有些奇怪,阿哥出宫建府后,名下都有分有庄子的,眼下十六置办这些产业做什么。一顷地,就是百亩,十五顷地就是一千五百亩。

十六阿哥见曹颙没言语,将地契塞到他手中:“这是给你的,是额娘与我的心意。早在出京前,就听说你在卖昌平的地,还在精简府里的人口,帮着你父亲还户部亏空。额娘担心你在京中没嚼用,就给了我五千两银钱,让我带给你花销。我托人在户部查过,你家的亏空还有一两百万,实在是大窟窿。你又是出了名的孝子,这银钱到你手里难免就要用去还亏空。就在你昌平卖的地中,买下这块好的给你。这样,你那边有了银钱还亏空,这边还有了地。我是一时贪心,多买了几顷,额娘给的银钱不够,从几位哥哥那边借了些债,如今借你给你过生日,凑了这些金银,合计着就还得差不多了!”

曹颙拿着那地契,觉得很是沉重,没想到十六阿哥张罗了这些久,竟是为了他置办这个。可是,他卖地不过是为了帮曹家做秀,为了暗地里更好的投资。没想到,竟然让真正关心曹家的人担心。他把地契递还十六阿哥:“密嫔娘娘与十六爷的好意,曹颙心领,这却实在不能收。昌平那边,还有良田十顷与几块荒地,并没有尽数卖了!”

密嫔王氏,就是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的生母,曹颙的表姨。眼下她宫册上的名分只是贵人,但是因受到康熙宠爱,又生了三个皇子,早已是嫔妃待遇。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以嫔称之。近年康熙的数次南巡北巡,都有密嫔伴驾。这次北上塞外,因赶上密嫔小恙,就留在京城休养。

十六阿哥忙摆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之理。”说到这儿,指了指曹颙身上:“你看你自己个儿,穿着细布衣裳,身上半点配饰皆无。平日里吃食,也尽是寻常菜肴。出门就带了个小满,累得他跟着你苦兮兮的。别说是我,就是皇阿玛见了你这般,心下也是不忍,否则也不会任由我胡闹。以前虽没见你,却早就听额娘提过。前年跟着皇阿玛南巡,住在你家,当时就想去清凉寺见你这位表哥。后因跟着哥哥们去巡视河务,没得空闲。等到你进京,还没见你,就听说你受了欺负。额娘听说后,哭了半晚,私下里托人往平郡王府送了不少药。好不容易,等你伤好了,却传来你遣奴卖地的消息。曹家嫡子,奉圣夫人的心尖子,锦衣玉食长大的,如今竟这般穷困。”

十六阿哥说得唏嘘,曹颙听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穿着细布衣服,是因为纯棉的比丝绸的舒服,不带什么配饰,是因为嫌小物件看起来繁琐。荷包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准备赏人送礼用的。这段日子的吃食,则是被各种大肉恶心住,就挑了清粥小菜吃。这些,放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穷困!怪不得康熙的抬旗的恩典说下就下,估计是知道曹家举家还债后心有内疚,毕竟曹家的亏空,都是为了历年迎驾花费的。曹家哪里是还自己的账,根本就是帮着皇帝还账。康熙虽然心里不忍,但是按照国法,却只能任由户部官员向曹家催讨债务。

第四卷野茫茫第六十三章差事

康熙四十八年七月上旬,康熙圣驾始终驻留热河。

曹颙最终推托不过,还是收下了十六阿哥送的那张地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曹家虽还没到举步维艰之时,但能够有这般亲戚真是幸事。要知道曹家为了避嫌疑,这些年与宫中很少往来,但密嫔却能够这般关切曹颙,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塞外生活日复一日,除去最初的新奇外,剩下的就是百无聊赖。平日里,曹颙与十六阿哥、苏赫巴鲁两个跑跑马、射射箭。偶尔被宝雅拉着,陪她下两盘围棋。或许是经常在户外的缘故,曹颙的身体比过去健壮不少,个子也好像长高了一截。原本他只比十六阿哥高一拳,眼下却高了大半头。

因跟在十六阿哥身边,曹颙与几位随扈皇子也熟识起来。其实,眼下在热河的随扈皇子没有几位,三阿哥与七阿哥在圣驾到塞外后就回京,只剩下太子、八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

八阿哥始终在养病,很少在人前露面,行事极其低调。十三阿哥与十五阿哥说起来,与曹颙各有渊源,虽不似十六阿哥这般待他亲厚,但也算是和颜悦色。

对于太子,曹颙刚开始是避而远之的,在前一废太子前,太子将曹家当成银库,每年想出各种由头派爪牙去曹家要钱。曹家的亏空,若说三分之二是为了迎接圣驾欠下的,另外三份之一就是这位太子的功劳。经过废立风波,太子虽然仍在储位,但是其党羽已经被康熙皇帝处置得差不多,手也不敢伸得那么远。

在曹颙看来,热河这几位皇子,太子最肖似康熙,不仅仅是容貌上,而且行为举止也隐隐带着康熙的影子。太子是康熙结发之妻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所出,生而丧母,随即被立为太子,由康熙亲自教养。或许是因储君形成的势力,影响了皇帝的权威;或许是其他成年皇子的文治武功,引起了太子的危机感,在轰轰烈烈的被后世称为“九龙夺嫡”的戏码上演后,这对父子的关系日趋紧张,最后终于引发一废风波。

曹颙知道历史走向,对于这位倒霉太子并不畏惧,即便是得罪了弘皙贝勒亦是。太子对曹颙,却是一种很随意的从容,没有因康熙与十六待他的重视而格外热情,也没有因京城的事对曹颙使脸色。

有时遇到,若是没有外人,太子会与曹颙闲话两句家常,不外是曹寅曾教过他射箭或者奉圣夫人的慈爱等等。曹颙注意到,说起这些时,太子经常会陷入深思,脸上流露中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缅怀之情。或许,他在想起曹家人的同时,也想起父子相融的岁月。

曹颙听着这些,想起这位太子的坎坷命运,其后半生的圈禁生活,心中常叹人世无常。太子生于康熙十三年,眼下不过三十五岁,鬓角却星星点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好几岁。

康熙诸子中,经历最坎坷的除了太子,就是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的风湿在塞外犯了好几次,每每折磨得他痛苦不堪。因蛇油精对风湿有止痛效果,所以曹颙又给江宁的父亲写信,请父亲派人在福建那边收集。不过,南北道路迢迢,这种民间灵药又不是随处能够找到的,至今仍未有回信。

转眼到了七月二十二,闲暇了大半个月的曹颙得了差事,就是随同其他侍卫护送十三阿哥、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去蒙古翁牛特部吊祭。康熙十三女,下嫁翁牛特部的和硕温恪公主薨。

和硕温恪公主,生母章佳氏,与十三阿哥与十五公主同母。康熙二十六年生,康熙四十五年受封为和硕温恪公主,同年下嫁给蒙古翁牛特部杜凌郡王博尔济吉特仓津。

康熙顾及十三阿哥的身体,本不想让他去,但是因十三阿哥再三请求,方才允了。

和硕温恪公主的薨逝,对十三阿哥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在两个月前,圣驾刚到热河不久,他的另一个同母妹十五公主,下嫁科尔沁台吉多尔济的和硕敦恪公主病逝,时年十八岁。

十三阿哥生母早逝,兄妹三人手足之情颇深。短短两个月,是失去两位亲人,对于疾病缠身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护送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前往翁牛特的,除了四十侍卫营侍卫,还有三百护军营官兵。

十三阿哥下令急行军,快马加鞭前往翁牛特,终于在和硕温恪公主下葬前赶到。

公主葬礼过后,众人在翁牛特部住了两日,曹颙跟着几位阿哥待要起程南行返回热河,却接到信报,圣驾八月初二就已北移,康熙口谕叫诸位阿哥先行到巴林右旗大板行宫准备接驾。

巴林右旗离翁牛特部很近,一行人轻装简从当晚就抵达。

两代清廷公主嫁入巴林部,分别是皇太极的长女固伦淑慧公主和康熙的三女和硕荣宪公主,她们为这里带来了大量的移民——陪嫁奴仆与各类工匠。这些人集中在一处居住,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聚落。聚落的中心是王爷府邸、圆会寺与为康熙修建的行宫,周围又有大量的砖瓦建筑,俨然一个小型城镇,比之翁牛特部繁华数倍,让人叹为观止。

巴林右翼旗多罗郡王乌尔衮正是和硕荣宪公主额驸,也就是塔娜的父亲。他早在六月初就率众到热河朝拜康熙,是见过众人的,曹颙对他并不陌生。乌尔衮在世子案次日携女先回了部落。塔娜的离去让宝雅解气的念诵了几天,磨得曹颙耳朵都起了茧子。

几位阿哥们不愿先行住进行宫,便被吴尔衮王爷请到王府安置。曹颙与随行侍卫,也都跟着住进王府。这正合了曹颙的心思,因想着帮文绣赎身,来到巴林倒是正好行事。曹颙悄悄对十六阿哥说了此事,托他想办法。

十六阿哥找人打听塔娜手下名为“孛斡勒”的女奴,一共有好几个,却偏偏没有十七八岁、身形消瘦的年轻女子。

曹颙想不通缘故,难道是自己记错?十六阿哥劝曹颙稍安无躁,反正还要在巴林逗留一段时日,再慢慢寻访就是。

在等待圣驾的日子里,曹颙被十六阿哥拉着,日里无事打猎,入夜歌舞宴席,日子颇为逍遥——如果忽略塔娜格格无休无止的挑衅的话。

这塔娜格格不知怎的,似是和曹颙结仇了一般,又自恃是自家大本营,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每每总弄出点事故来,故意找碴挑衅。

曹颙哪里会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况且就算不提贵女的身份,现如今是在人家地盘上,能闹什么事?于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以不变应万变,凭她怎么讽刺挖苦激将,他只是不搭理,任由她自己个儿闹去。

这一日,曹颙跟着十六阿哥打猎回来,让随从拿了猎物去厨下收拾,两人正牵着马往自己院落走,就听见塔娜尖利的嗓子吼着:“什么?又去打猎?昨儿我来,你说曹颙去打猎,今儿我来你又说他去打猎,上半晌说打猎,下半晌还打猎?难道他想把我巴林满山的活物都猎光不成?还是你故意敷衍本格格?”

听到这小姑叫嚷,曹颙的脑袋“嗡”一下大了,忙小声对十六阿哥道:“十六爷先行一步,我去厨下瞧瞧那野鸡收拾得如何了……”

十六阿哥一把拉住曹颙,低声笑道:“厨下道远,保不齐一会儿转两转又被她逮了去。不如去马厩吧,又近,又不打眼,塔娜最是娇惯,见不得一点腌臜,知道你在马厩也不会去寻。”说着,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曹颙,笑道:“咱这马也得好好刷刷了。”

曹颙见他笑得贼,知道是因方才狩猎时成果不如自己憋着气,眼下想法子让自己帮他刷马去,当即懒得同他计较,接过缰绳,转身马悄悄溜到了马厩。

“朝鲁!”进了马厩,曹颙喊近日混得熟识的马夫出来搭手,结果却从马厩里走出来个侍女,边走边道:“朝鲁大叔不在……”

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曹颙一笑,真是“缘分啊”,那侍女正是数日苦寻不到的文绣。

文绣好一会儿才回神,随后给曹颙行礼道:“奴婢给大人请安。”

曹颙摆手,叫她免礼,随后问道:“为什么在王府里打听不到你,你没用‘孛斡勒’的名字吗?”

文绣听了,神色一暗,低下头小声地回道:“格格赐给奴婢新名字,不用‘孛斡勒’了!”

第四卷野茫茫第六十四章一诺

巴林右旗,多罗郡王府,东院马厩。

“格格赐给奴婢新名字,不用‘孛斡勒’了!”文绣低着头,小声回道。

“什么名字?”曹颙开口问。

“毛乌痕。”文绣犹豫了下,怯怯地回道。

曹颙到塞外好几个月,蒙古虽然不会说,但是各别单词却是能够懂得些。“毛乌痕”是废物的意思,一个姑娘家叫这名字,自然是难以启齿。

曹颙想着帮文绣赎身之事,三番两次相遇,多少也算有点缘分。何况她还曾受过他的连累,挨过塔娜格格的鞭子。

“你在这里当差?我这两日怎么没见你?”曹颙问道:“这两日我会想办法,帮你在王府脱身,你先随同我回京,等打探好你家的情形,再送你家去。”

文绣先是一喜,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眸子里的光华又黯淡下去。半晌,才幽幽叹道:“大人的恩德文绣永世难忘,只是文绣不能回去……”

曹颙不解道:“为什么?你别担心塔娜格格,我自会想法子赎你出来。”

文绣噙着泪,道:“文绣被拐已十二年有余,如今怕是满城无人不知了,此时便是完璧回去也会落得个腌臜名声,反倒污了家族清誉。不若自己在外,福祸皆是自己的命,与家人无干……”

这个时代的女子名节大于一切,一人失节全族蒙羞,若在江南,被浸猪笼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曹颙听了皱眉,对这真是吃人的礼教很是腻味,对文绣道:“你想拧了,若是至亲,见你平安都会谢天谢地,哪里会在乎这个虚名;若是外人,随便怎么说,又干你何事?实在不行,移居他乡,重新开始就是,何必因小失大,忍受漂泊在外、与人为奴的委屈!”

文绣听着心动,面容不似方才那般绝望,但仍有犹疑。

曹颙知道她还要斟酌,并不迫他,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朝鲁呢?”

文绣道:“奴婢今儿躁了,失手打了件东西,被罚到马厩干活,朝鲁大叔喝酒去了。”

正说着,身后忽然响起马蹄声,曹颙回头时,只见到一个穿着褐色蒙古袍子的汉子牵马离去。

文绣过来帮曹颙牵马,道:“刚才那人明明进了院门,想是听我说起朝鲁大叔不在就走了。”

曹颙点着头,隐隐觉得这人背影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这段日子跟着十六阿哥四处打猎,见过的蒙古汉子也确实不少,只是不打个招呼就走,有点不符合蒙古汉子的豪爽。他见文绣步履蹒跚,腿脚仍不利索,问道:“上次的伤还没好么?找没找大夫?回头我叫人送些药给你,伤筋动骨一百天,勤擦药酒好的快些。”

文绣挤出一个笑容,道:“多谢曹大人惦记,上次的伤已好了。刚刚被嬷嬷罚在外面石子地上跪了两个时辰,腿有些不便利……”

这就是为人奴婢的苦楚,曹颙摇了摇头,道:“到底还是家里好,你吃了这些苦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难道亲人还能打骂欺负你不成?”

文绣低下头,并不吭声。

曹颙知道她怕也正矛盾着,就止住这个话题。

文绣要帮曹颙刷马,曹颙哪里肯,自己打了几桶水倒进水槽里,掖好衣襟下摆,挽了袖子,亲自动手。

等到将自己与十六阿哥的两匹马刷洗完,暮色微现,曹颙瞧了天色,向文绣道:“就要过饭时了,还有几匹,我来帮你?”

文绣忙摆了摆手:“奴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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