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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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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咬着嘴唇,说道:“我也不晓得详情,只是影影绰绰听你二叔提及,说是曹家算是好人家,又是圣眷在属。姑娘要是能定给他们家,宫里也乐意放人。”

尚氏闻言,却是神情大变,青白着脸道:“曹家再好,还能委屈姑娘做妾不成?二太太,姑娘还有亲娘舅,我阿玛与我二叔他们不会看着姑娘受委屈的。”

高氏听了,连忙摆手,道:“不是曹家长房,是曹家二房,只是曹家四爷是庶出,五爷年岁又差的多些,老太爷那边还没有拿定主意……”

第一卷世家子第五百九十六章冬雷(上)

九阿哥府,偏厅。

九阿哥端着一盅燕窝,用调羹饮了一口,点点头道:“好东西,不比内务府的差。也就你们方家,能弄着这好东西。”

对面站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看着身材有些纤细,长相同北方人有所不同。

他躬身,却是没敢接九阿哥的话。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将燕窝放下,将旁边的年货单子拿起,扫了一眼,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告诉你父亲,有爷在,有你们方家的油水喝!”

福建方家,是内务府皇商之

那青年躬身道:“小的父亲也是这样说的,小的父亲正在上京路上,已是先打发人送信,让小的同九爷说,方家唯九爷马首。就算是失去内务府的买卖,方家也不会逆了九爷的

“呵呵!”九阿哥笑道:“还是你父亲晓得事儿,别的不说,当年你们方家能介入内务府的生意,里头可有着八爷的情分。要是你们敢扫了八爷的面子,哼哼,爷也饶不得你们。”

虽然他脸上带着笑,但是声音中却难掩森冷,听的人心里一颤……

曹端着碗燕窝,想起十三爷府上的包饭来,对初瑜道:“何总管小年前送来的青菜,这些日子也没见吃。也拾掇次包饭吃,解解油腻。再说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杂粮也有好处。”

初瑜闻言,不由亮了眼睛,笑着说道:“太太这两天胃口不好,我正琢磨弄些什么吃食,这个包饭却是好。”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传来仓促地脚步声。

曹撂下碗。往门口望去。

就听廊下有丫鬟道:“大爷。奶奶。绣莺姑娘来了。”

绣莺是李氏身边地大丫鬟。初瑜看了丈夫一眼。站起身来。扬声道:“进来说话。”

绣莺脸色带着些许惊慌。进门道:“大爷。大奶奶。七爷有些不舒坦。老爷太太已是打发人请太医了。老爷请大爷过去。还说叫奶奶看好小爷们。这两天别往那边院子去。”

曹从炕沿边起来。抬脚往外走。

明儿就除夕,长生偏生今儿病了,却不晓得是如何了。

长生不满百日,正是小孩子最娇贵的时候。又是这寒冬腊

曹想着父母年过半百,膝下好不容易添了这点血脉,心里也颇为担忧。

刚进兰院,就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分外凄厉。

曹寅皱着眉毛,在地上踱步,神情稍显沉重。李氏站在炕边,看着摇车里的长生,一边拿着帕子垂泪,一边柔声哄长生。

见曹进来。曹寅止了脚步,点了点头。

曹往长生身边近前两步,却是被曹寅伸胳膊拦住:“有些不对。别往前去。”

曹心下一禀,往摇车里望去,长生满脸通红,正哭得撕心裂肺。

这个季节,又使得曹寅如此紧张的,还能有什么?

“是痘疫?”曹转身问道。

曹寅皱眉,回道:“等太医看下。若是花……”

李氏在旁闻言。眼泪已经是簌簌落下,却又怕惊到长生。用帕子使劲地捂着嘴巴。

“孩儿已经出过花儿,不碍事。”曹跟曹寅说着。上前扶着母亲,劝慰着:“母亲别自己吓唬自己个儿,太医还没瞧,先看了再说。”

李氏眼泪难止,但是不愿儿子担心,强打了精神,道:“若是花儿,这院子就要封了。府里孩子多,即便儿出过花儿,还有媳妇与初瑜她们,也当仔细。”

曹扶了母亲的胳膊,道:“母亲放心,初瑜她们娘几个都栽了花儿。弟弟这边还不满周岁,所以没有想着栽,等转了年,请人给弟弟栽上。”

少一时,太医请到。

长生下身的大腿窝处,已经满是疹子,太医仔细看了一遍,沉吟着,神情甚是凝重。

长生,确实是出花了。

早在康熙五十年京城时疫时,顺天府就有政令,发现家里有疫症病人,要往衙门报。

内城地步军都统衙门也要报禀,曹寅打发人去报不提。

李氏这边,得了准信,却也没功夫悲戚。

她打发人收拾屋子,供“痘疹娘娘”,又叫人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府里忌煎炒。另外,还要将曹寅的行李收拾出来,送到前院书房去。

曹心里,越发沉重。

这天花是传染病,总不会莫名其妙的,襁褓中的婴儿就染了花,指定是外头染上的。或许是来自丫鬟婆子,或是过年来走礼地这些女眷。

这个病,为何人人谈之色变,是因为十个里,要死上三、四个,剩下的即便侥幸挺过来,也要剩下一脸的麻子。

康熙脸上细细小小的白麻子,李卫脸上铜钱大的大麻子,都是幼年得天花所致。

总的来说,这出麻子还是小事,不晓得有多少人家,就是经历失子丧女之痛。

“牛痘”是康熙五十一年,曹、曹寅父子确认过的,至今已是过了三年,仍不见康熙有推行于世的意思。

要知道,早年康熙二十一年,康熙曾下令让各地种痘。不过,因人痘有一定的危险性,不少老人不愿种痘。蒙古那边更是,蒙古人对天花没有免疫力,对于人痘,栽种者,死亡地人口比汉人要多的多。

这使得蒙古人畏痘如虎不说,对于种痘,也是避而远之的。

这倒是使得蒙古人同朝廷形成微妙的平衡,蒙古人甘为藩属,却是不入关。

他们每年热河觐见康熙,以表忠心。

时过三十年,“牛痘”方子出来。比“人痘”方子好上百倍,康熙却没有将其公布于世的意思。

曹这边,早就在上次痘疫后,就将府里各人都悄悄上了牛痘。

因怕外传获罪,这个活计还是庄先生挑了稳当的人操手。对外只说是“人痘”。

虽说没有怜悯世人的心思,但是曹想起天花来,还是觉得抑郁难挡。

“父亲,皇上那边,这牛痘方子,可有转机?”曹思量了一下,问曹寅道。

曹寅摇了摇头,道:“我也想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何为。早年国朝初定。又经过三番之乱,人口锐减,百姓难安。皇上仁慈,施恩天下,也愿人口生息,天下太平。如今却是不同,天下承平许久,人口万万计。这朝廷又是南下入主中原……”

后边的话,曹寅没有明说,但是曹也听出他话中所指。

天下人口孳生。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丁口多了。赋税增加;坏处是汉人原本就多,孳生地更多,使得朝廷这边委实难放下心来。

这些年来,对于沾了“反清复明”口号地各种事件,朝廷都是严惩之,甚至不惜大开文字狱。不过是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罢了。

初瑜安置好孩子们,也过兰院这边探视。

她虽没出过花。但是之前上了牛痘的。也不怕被传染上。

兰院这边,除了李氏身边侍候的丫鬟与长生地外。其他人都禁止入内。府里大小事务,都有梧桐苑那边裁决。

虽说天佑他们都栽了花。但毕竟是孩子娇贵,也保不齐有二次传染地事儿,所以更是严禁入兰院。

就是初瑜,来过一次后,也被李氏劝了回去。

曹虽担心幼弟,但是今儿二十九,下午有蒙古内外藩与内大臣、大学士与侍卫的赐宴。他这个内务府总管,要同鸿胪寺与理藩院一起负责预备宴席的,还得过去点卯。

从兰院出来,他便换了官服,骑马进宫去了。

太和殿的宴会场地已经预备好,许多看碟都摆上了。宫廷乐师也都隐在暗处,就等着藩王入座,康熙临朝。

又是一年年末,似乎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一片歌舞生平。

曹在心里算着时间,因为对这段历史不熟悉,原还以为策妄阿喇布坦引起的西北战争是在康熙五十七、八年的时候。

即便今年策妄阿喇布坦兵犯哈密,曹也没当成是大事。

因为以一部族,数万人,与朝廷大军对峙数年,到雍正上台才和谈,这不是玩笑么?

没想到,确实不是玩笑。

八旗糜烂如斯,已经无可用之兵,无可用之马。

竟然任由策妄阿喇布坦带着数千人马,劫掠北疆,实是让人汗颜。

这战争,是拖到雍正朝地,曹丝毫不怀疑这点。

说他矫情也好,他倒是真心想早些赚足军费,早点平定这场战争。

战争延续下去,战场上领军功地八旗兵丁,但实际厮杀的是汉军绿营,数万人地供给线也是惊动地方百姓。

曹站在远处,脑子里一会儿是家中出花的幼弟,一会儿是西北军中地兵饭。

虽不是刻意为之,但是他也有次同普通兵丁吃了一次大锅饭。

陈米老粮不说,里面还有不少沙子。

每个兵丁每日所分的肉干,也比规定的少了许多,甚至有的人半月不见肉味。

苍蝇再小也是肉,即便西北军费紧张,但是那些蛀虫仍是敢大喇喇的下手。

曹对于这些事,虽见了听了,但是他不是那种高洁的性子,也不愿多管闲事。

时至今日,想起西北战事的久拖,这其中军马供应不足有干系,将士士气不足也有干系。

康熙虽年过花甲,但是曹可不敢讲他当成糊涂老人。

就算朝廷没有明面上的锦衣卫,但是曹也相信,康熙自有耳目。

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法管吧。

从上到下,没有不贪地,要是真清查了,那还有谁能伫立朝堂之上?

况且他做了一辈子君王,又是爱名之人。怎么会大张旗鼓弄这些给朝廷颜面抹黑之事儿?

对于真正的清官,康熙也存了保全之心。

例如张伯行,以“待罪免死”之身,如今著授为总督仓场侍郎。

这个世界,真是没法说得清楚。

曹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心里告诫自己,将当官只当成当官,当成是庇护家族的手段,万不可迷失本心。

利不能求。官场求利,难免就昧了良心,不知不觉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名也不能求,否则容易变得执拗,引了小人攻歼,君王忌惮。

中庸要地,“千言万言,不如一默”要得。

正想着出身,就听身后有人道:“大人想什么呢?礼部已经引人入座了。”

是伊都立,身上穿着白鹇补服。面上神色却是有些僵硬。

前几个月,他因在归化纳妾之事,受到御使弹劾。连降三级,从太仆寺少卿贬为内务府郎中。

今天来赴宴的内大臣与侍卫中,有几位是伊都立的世交亲族。他穿着这五品官地衣服,跑前跑后的,面子上有些遮不住,就一个劲地往没人的旮旯躲,却是刚好碰到曹。

曹与他同僚一年半。晓得他的脾气秉性。虽是热心豪爽,但是也带着满人地自负与爱面子。

用伊都立地话来说。人活着就是一张面子,穷点苦点不怕。这面子就是不能丢的。

“不过是小做惩戒罢了,大人好生消停一年,等过了风头再谋求官复原职就是。”曹开口劝道。

伊都立却是摇了摇头,道:“正四品地少卿,衙门的摆设罢了,我也不怎么稀罕。”说到这里,却是一笑,对曹道:“倒是大人,这次是大动作,外头说什么地都有,我却是信你的。就算穿着五品顶戴又如何?往后,我就跟着大人混了,大人可要记得提挈。实打实的做出些政绩来,我就不信,我熬不成一任京堂。要是那样的话,我可没脸儿再混官场,直接脱下这身皮吃兵饭去的了。”

伊都立笑着说着,但是眼中却满是信任。

他地傲气,被吊儿郎当遮掩,实际上身为大学士之子,也盼着功成名就。

这份信任,使得曹颇为感动,点了点头,道:“提挈不提挈的不好说,大人既有抱负,曹愿尽微薄之力。”

说话间,丝弦鼓乐声想起,蒙古诸王、台吉已经列队进了太和殿入座……

四阿哥埋首案牍,将公文料理完毕,又给外任上的几位门人写了亲笔信,已经是累的手腕酸疼。

他撂下笔,揉了揉右手手腕,却是眉头紧皱。

同年轻的弟弟们相比,他已经是人到中年。

最近的精神已经远不如早间,他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陶瓷小瓶来,从里面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来,端水送服;方觉得精神头足些。

这时,就听到门外有人道:“主子,福晋打发奴才来见主子。”

听声音是内院太监苏培盛,四阿哥放下水杯,道:“进来吧。”

“主子,四格格出花了,福晋请主子过去……”苏培盛躬身禀道。

四阿哥闻言,不由变色,这四格格是侧福晋年氏所出,是他最疼爱的幼女……呢。

第一卷世家子第五百九十七章冬雷(下)

康熙五十四年除夕,因长生出痘的缘故,曹府立时冷清许多。

兰院不能摆席,席面摆在前院花厅。

今年参加年夜饭的除了曹家众人,还有左成、左住兄弟两个,田氏名分上是庄先生的外甥女,要给庄先生守孝,所以在自己的屋子里用饭。

曹家长房、二房因曹硕的缘故,酒水也免了。女眷只有一桌,除了李氏、兆佳氏、初瑜等人外,还有已经从家回来的素芯。

兆佳氏东拉西扯了几句家常,见素芯安静,一个字不肯多说,便没有兴致。

倒是四姐与五儿两个,曾跟着罗姑姑与常姑姑学过规矩,瞧着素芯行动都是姑姑们教导的模样,却是不像姑姑们那样严厉,对她生出亲近之心。

素芯面上低眉顺眼,浅浅笑意,心里却是颇为凄苦。

毕竟是除夕之夜,她却是因差事的名义,暂住别人家。另外,还有回家时听来的闲话,更让她心里忌惮的很,不愿同兆佳氏有什么接触。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说的得然不假。

就算是父母胞姊已经过世多年,母姊又是没有见过,但是韩江氏对其思念不减。

她给父母与姐姐文绣的牌位前上了香,而后坐在桌子旁边跑神。

桌上。是地道地淮扬菜。多是韩江氏平素爱吃地。

这都是她地帖子丫鬟小喜张罗地。韩江氏看着满桌地美味佳肴。却是丝毫没有举筷之意。

别地时候还好说。忙着生意。也想不起别地;这逢年过节地时候。却是难免有所触动。想起父母亲人。

韩江氏犹豫了一下。叫小喜取了笔墨过来。

江家有个旁支所出地江五。论起来是韩江氏地族兄。前两年病故了。留下个寡妇拉扯两个儿子。

韩江氏骨子里。是怜贫惜弱之人。见不到女人受苦。加上江五嫂是个老实本分人。这几年来。她就多有帮衬。即便迁居京城。也给那边送过些银子。

江五嫂的次子。今年四岁,若是抱来做养子……

韩江氏想着,已经是铺开纸笔,提笔给一位族叔写信。

写了几行,她却是止了笔,叹了口气,将信撕掉,扔进纸桶里。

即便江五嫂是个老实人,谁能保证她的孩子。就能长成良善之辈?

若是以后江家打开嗣子地旗号,来算计她,那她不是扳砖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她的心里,对于那些江氏族人,真没什么敬意与感情。那些人联合起来。想要分她家产之事,她记忆犹新。

若不是有程家做倚仗,估计她早已被那些人生吞活剥。

还是等到开市,去“人市”看看,韩江氏心里拿了主意。不能动煎炒。连吃食上,也减色不少。

这顿年夜饭。却是吃地众人意兴阑珊,早早就散了。

曹与初瑜两个怕榕院那边冷清伤怀。早早地就预备了妞妞喜欢吃的点心送过去。

因夜深了,曹去有些不便利,就由初瑜过去溜达一圈,陪着说了会儿话。

曹则是送了兆佳氏回东府,在东府那边与曹颂说了几句家务。

说积福也好,说买个好名声也好,这庄子的田租是不能太过的。每个地界,都有每个地界的章程,少收租子得罪邻里地主,多收则要被人撮脊梁骨了。

曹颂不是傻子,自然晓得京城这边人家,最重视脸面。

要是这落下个“吝啬”、“贪财”的名声,那往后就要成为别人的笑资。

因此,听哥哥说起这个,曹颂忙不跌点头应是。

除了租子,就是东府避痘之事儿。虽说曹颂兄弟几个种过痘,但是还有天护与其他女眷,是没有出过花的,要严防。

尤其是天护,百天不到,是曹硕的遗腹子,不可有闪失。

东府内宅,兆佳氏回到屋子,脱去外头地褂子,盘腿上炕,点了烟袋,看静惠,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她没叫走,静惠便低眉顺眼地侍立,心里想得是初瑜之前私下里提点的话,婆婆这边开铺子的心不死,保不齐大过年就要向她要铺子了。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怕兆佳氏借着铺子之事,发作自己。

今儿的年夜饭,兆佳氏吃得不痛快,静惠瞧出来了。

紫兰与绿菊带着两个丫鬟服侍兆佳氏吃了烟,垂手站在一边。

兆佳氏吃了两口烟,抬着眼皮,问静惠道:“你地铺子,还给之前的那人租着?租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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