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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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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的话,这是托江宁清凉寺里地和尚特制的。”曹颙回道。

四阿哥听了这话,不免又看了曹颙几眼:“小小年纪,难为你有心!”

十三阿哥拿起小几上的瓶子,递到四阿哥眼下:“四哥,你瞧这是什么?”

四阿哥眼睛一亮,看着十三阿哥:“这难

三弟上次赞好用的蛇油精?”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指了指曹颙:“这个是小曹颙特意寻来的,如今竟连方子都觅了来,算是我的小恩人了!”

四阿哥的神色添了几分温和,很是郑重地对曹颙道谢。曹颙忙道是应当的,不敢称谢。心下腹诽,怨不得后人都道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兄弟情深,如今看来半点不假。他特意投其所好送上的佛香,都没换得这冷四爷一个好脸色,可一知道曹颙给十三送来蛇油精后,冷脸立刻变暖脸,有温度多了。

十六阿哥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众人的谈话,其中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但知道两位哥哥向来感情好,这次四哥来怕也是有事的。便又说了两句话,拉着曹颙告退了。

直到出了阿哥所十三地住处,十六阿哥才算松了口气,见曹颙也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由得笑道:“我这位四哥,自打我记事就少了几分热气,整日礼斋念佛的,越发冷冰冰的了!”

曹颙心里想起多年前。四阿哥援手相救后。对他与萍儿两个都很温和体贴。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绝对与冷冰冰扯不上关系。

见曹颙沉思不语,十六阿哥开口问道:“原本以为你亲近十三哥,是早些年在江宁见过的缘故,怎么今儿听你们说话,仿佛另有隐情似的,你小时候受过伤?”

不管当时吃了多了苦头。毕竟已经过去八年,曹颙对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也能够平静讲述。

十六阿哥听得瞠目结舌,哪里还想到曹颙小时候竟然遭过如此大罪?等听到曹颙被毒哑嗓子,打折了腿,他已经气愤得不行:“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等恶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听到最后是四阿哥与十三阿哥救下了曹颙,十六阿哥才恍然大悟:“怨不得你又是送茶、又是送药的。这般不避嫌疑。与你素日行事大不相符。我还心里纳罕,怕是表姨父那边起了什么念头,命你如此应酬。正思量着要不要规劝于你,没想到还有这般典故。救命之恩,你这般行事,也不算僭越。”

曹颙苦笑道:“我这已经是亏心了,为了避嫌疑,十三爷这边还好,来请过两次安;四王爷府那边,却只是去了一次,还没有遇到正主。”

十六阿哥笑着给了曹颙一拳:“怪不得你见到四哥也心虚!哈哈,你呀,谨慎得有些过了!”

出了宫,回到曹府,用了晚饭后,曹颙去榕院找庄席,同他讲今日见到四阿哥地情形。

门外来报,平郡王讷尔苏来了。

曹颙忙迎了出去,到了前厅,见了讷尔苏,还未及打千儿请安就被他拉了。

讷尔苏一脸正色:“颙弟,里面说话。”说罢,也不跟他客气,就直接往书房这边来。

曹颙极少见讷尔苏这般郑重其事,心里十分困惑,跟着进了书房。上了茶后,他就把里里外外伺立地小厮都打发了出去。

讷尔苏这才道:“里面有人传话于我,说两江总督噶礼上折子弹劾岳父与李煦。”

曹颙一皱眉,自亏空一出,朝堂上时有弹劾曹家地折子出现,但都被康熙压了下去。究竟曹家的亏空怎么来的,康熙是心知肚明,自然要相护几分。只是从前多是小小的御史出言弹劾,高层大抵都知道康熙对曹家的恩宠,不会冒冒失失触这个霉头。这次居然是江南总督上奏折弹劾……

“又是说亏空问题?”曹颙问。

讷尔苏牵了牵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道:“弹劾侵用国帑。”

曹颙愕然:“侵用国帑?!”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曹家眼下都变卖自家家产堵皇上南巡费的窟窿,居然还说曹家侵用国帑!!

讷尔苏说:“嗯!说是弹劾两淮盐运使李斯佺亏空三百万两,其中岳父与李煦侵用八十万两。”

听说是盐差上地侵用,曹颙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盐差就是个肥缺,前些年,曹家因接驾的缘故,从两淮盐运司挪借银子,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所谓侵用,也都是用在了前几次接驾上。虽然曹家眼下有茶园的收入,但是毕竟欠的债务太多,地方的、户部的尽有。前几年都可着国库的先还,看来是暂时还没顾及到运盐司这边,就被一些人以为是抓到了曹家的把柄。这事,关键就看康熙地态度了。康熙要认账,那就是协调平衡地方财政;皇上要不认账,那就是曹家挪用内库银两。实在没理可讲。

讷尔苏见曹颙沉思不语,忙劝道:“颙弟也不必太过担忧,据说噶礼上了三个折子,五个都立时批复下发,只弹劾岳父这个被留中,圣意昭然呐!”

曹颙心道康熙比谁都清楚那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他肯认账就好,嘴上则得颂道:“幸得万岁爷知。”

讷尔苏点点头:“万岁爷是信得过岳父地,只是这噶礼可不是小角色。你修书一封给岳父吧。想来他自会多加提防。”

曹颙点头称是,讷尔苏又叮嘱了他几句,告辞离去。

讷尔苏一走,曹颙立即请来了庄席,将刚刚讷尔苏所说之事一字不漏地告知先生。

庄席听了噶礼之名,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嘲讽之色。

曹颙见了,想起刚才讷尔苏说到噶礼也是满脸讽刺神情。不解地问他:“这噶礼究竟是何人?先生似是颇为……”

庄席叹了口气:“江南百姓要受苦了。此人竟好意思弹劾别人。他才是天下一等一地贪墨之人。”说到这里,简略给曹颙讲了噶礼其人其事。

礼,姓董鄂氏,满洲正红旗人,是“开国五大臣”之一何和礼之曾孙,真正的名门子弟。

礼由荫生授为吏部主事,后升为郎中。在康熙三十五年。皇上亲征尔丹时,他曾随军督

运中军粮饷,最先到皇帝驻地,解过当时地断粮危局,因此得到皇帝的青睐。康熙三十六年授为内阁学士,康熙三十八年授山西巡抚。

礼其人贪婪异常,审案收贿算是最正常的行为了,克扣火耗中饱私囊在当时贪官里也不算太出格。只是他扣的多了些——四十多万两。令人发指的是。他竟派家仆到平阳、汾州、潞安三府强迫富民馈赠,还常借修解州词宇、寺庙,用巡抚印簿勒索百姓纳捐!

更可怕的是。此人不止是贪官,还是酷吏!他肆意纵容手下官吏虐待百姓,有时这酷刑还是用来满足他地贪欲地,不给钱,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巡抚山西那几年,地方百姓苦不堪言。

曹颙默然,康熙朝虽称盛世,但因为对官员地宽容,使得某些官员已经贪婪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难怪雍正一上台就惩治贪官污吏,若是纵容他们继续鱼肉百姓,只怕盛世也变末世了。只是那群瞎子御史只会当党争的枪杆子也就罢了,当地百姓这般被欺压,都没有人反抗吗?

想到这些,他不由奇道:“难道没有御史弹劾?原总听说百姓联名上书云云,圣驾也到过山西,竟没有喊冤的吗?”

庄席摇了摇头:“怎会没有弹劾没有喊冤的?打四十二年起,就不断有御史弹劾噶礼贪婪无厌、虐吏害民,上面只让噶礼上折自辩,噶礼当然是反咬御史诬陷,最终不了了之。四十五年腊月山西百姓有人投状到御史袁桥处,袁桥上折列举噶礼恶行。然上面虽然让吏部察议,仍许礼上折自辩。这事情拖了两年多,直到四十七年二月,吏部察议结果是,袁桥以无凭据之事参奏今又支吾巧供,革职;御史蔡珍、参山西学臣邹士、受托题留噶礼,亦无凭据,各降一级、罚俸一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是非非,孰是孰非,还得看上面那位的意思。这不,今年礼先平调回京为户部左侍郎,未出三个月,连升了两级,外放两江总督。”

曹颙皱眉道:“那江南百姓岂不倒霉了?”

庄席闻言,笑了笑,看似并不忧心:“江南不比山西,可不是他为所欲为的。我料他此时正在试探各方反应,也包括上面那位地反应。从九月起,他已经陆续弹劾了多名所辖官员,安徽布政使邵穆布、江苏巡抚于准、江苏布政使宜思恭,皆是疏参贪婪克扣、挪用库银等,上个月十六宜思恭已被革职。”

听了这番讲述,曹颙这才知道讷尔苏与庄席那讽刺的笑容因何而来了,这简直就是贼喊捉贼啊,最大的贪官喊着反贪,真是天大的讽刺!

庄席道:“他眼下又参两淮盐运使,捎带令尊和李煦李大人,应仍是在投石问路。既然上面那位折子留中,他当知道圣意,想来应不会继续为难令尊。如我所料不错,他未撬动曹家,必会来示好,这才真是要叫令尊提防的。只亏空这条,上面是不会查办的,但若沾了贪墨虐民,那可是大罪。”

曹颙深以为然,遇上噶礼这种人最是麻烦。“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是至理名言。得罪了他就有苦头吃了,他怕是会想尽千方百计整你。皇帝也是人,便再信任你,听多了谣言也难免会动摇。况且,瞧前面的事,康熙对这噶礼也是颇为宠信的。因此,能不把他推到对立面上去,尽量不要推。可是若不和他划清界限,将来一并归类成贪官污吏了,那也是大大地不妙。

庄席又道:“现在算算日子,令尊也该启程了,你也不必修书了,且等令尊到了,再细细说与他知道吧。”曹颙点头应了。

第五卷繁华处第九十五章家法

府,门口。

魏家兄弟带着几个长随护着两辆马车回来,前面的蓝呢面,看着车厢高些;后面的青呢面,车厢较前边的小。

马车停下,后面的车里先下来两个婆子,走到前面的马车前侍候:“芳茶,香草,侍候姑娘下车吧!”

里面有人应着,一双玉手掀开马车帘,先下来一个穿着胭脂色马甲、鹅蛋脸的姑娘,正是曹颐身边的丫鬟芳茶。魏白看了,心中暗喜,不枉他特意讨了今儿护送小姐进香的差事,一来一去地见到她两面。

芳茶察觉出有人盯着自己,正想着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家伙,顺着视线望去,竟是那长了一脸胡子的中年粗汉,正色迷迷地望着自己。有心想要开口大骂,又知道他是大爷身边得用的人物,无奈只有忍下,只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魏白被那一个白眼弄得神魂颠倒,只觉得浑身舒泰至极,不由地“嘿嘿”笑出声来。

魏黑早听过弟弟心事,如今见他这般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摇头不已,心底思量着,是不是晚上该带兄弟出去耍耍。女人家,熄了灯不都是一个模样,就算这芳茶长得好些,不也是两个奶子一个……

正胡思乱想着,在芳茶后面,又下来一个丫鬟,个子不高,身材娇小,始终低着头。下车后,她从车沿边上搬下板凳,搁在地上,而后轻声道:“姑娘下车吧!”

魏黑想想这丫头早晨出来就是这样,低着头避着见人。看来就是那个忠心护主的香草。进京这一个半月,香草还是头一遭出门。

一个婆子撩开车帘,曹颐起身往外来,因手里拿着个白玉提梁小手炉,有些不便利,就将小炉递给一旁地芳茶,自己搭着香草的手下车。

芳茶正为那中年粗汉的无礼恼怒不已,漫不经心地接过。结果手一滑。没拿稳。那手炉落到地上,顿时摔成了几半,里面尚未燃尽的银碳散落开来。

曹颐脸色一白,皱皱眉没有说话,带着两个婆子簇先进了府去。

芳茶还没醒过神来,香草已经俯下身,一边拾起地上的白玉碎片。一边对芳茶道:“你也尽心点吧,没得糟蹋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是大爷怕姑娘手冷,特意寻来的,是姑娘的心爱之物!”

芳茶自然知道那手炉是曹颙费心寻来的,心中本来就因闯祸有了几分胆怯,听了香草地话却委屈起来,带着哭腔说:“哪个是故意地?怎么都成了我地不是!自比不过你的忠义。难道我就是那谋害主子的!”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簌簌地落下:“章姨娘闹时,我正在厨房给姑娘做桂花羹,因此并不在眼前。等得了信。赶过去时,都是那个情景了!若是我也在,难道我还能躲到姑娘身后去?现今人都说你好也就罢了,何苦踩了我来相比?一日两日的,我怎么就是个罪人了?”

香草本就娴静,没想到一句话引得芳茶这番述说来,一时也不知该劝她别哭,还是先劝她不要当众说这等私隐之语。

魏黑见芳茶如何失态,引得众人侧目,皱着眉上前两步,硬邦邦地说:“两位姑娘还须慎言,快快进府吧!”

芳茶自打进京后,始终战战兢兢,不敢肆意行事。就连方才那汉子的窥视,她也只能忍下。眼前这汉子与方才那人容貌相似,看来是兄弟手足了,她顿时羞恼不已,顾及不上那么些,指着魏黑高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横竖也是奴才,哪里轮得着你管我?就算大爷器重你又如何?我是姑娘房里的,自有主子来管教我!”

魏黑尚未开口,就听那边有人冷哼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就不相信,除了三姐姐,别人还管教不了你了不成!来啊,给爷去找两个婆子来,这丫头不懂规矩,在府门口撒泼,给爷先打三十板子让她晓晓事儿!”

却是曹颂到了,骑在马上冷着脸看着芳茶。虽然眼神有些吓人,但是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嘴角还隐隐有些血迹,这副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威严。

魏白本来听着芳茶的委屈,还觉得有点那个意思;见她出言得罪哥哥,却是脸上也没了笑模样。长兄当父,做弟妹地这般跟大伯说话,实在不像话。因此,听曹颂叫人打她三十板子时,虽然有点心疼,但是却没有开口求情。不过,望着曹颂那张花脸,他却唬了一跳:“哎呦,我的二公子,这是怎么着的?”

曹颂翻身下马,用袖子蹭了下脸,颇为畅意道:“进京这一个半月,直到今儿我才算痛快些!”

挨欺负了?也不像啊,后边跟着的小厮、长随一个个得意洋洋地,不像是吃了亏的模样。魏白扫了众人一圈,笑着对曹颂道:“原来二公子今儿是活动筋骨了!”

曹颂脸上多了几分憨笑:“可不是吗?魏二哥猜得正着!”

众人簇拥着曹颂进府,早有两个婆子被叫了出来,拿了条凳板子,拖着芳茶要去行家法。香草被吓得脸色发白,红着眼圈低声对芳茶急道:“姐姐,你赶紧求饶啊,我去请姑娘来给你求情!”

芳茶却紧紧咬着下唇,脸上神色木木的,仿若未闻。

香草没法子,只好大着胆子上前道:“二爷,看在我们姑娘面上,饶恕芳茶这一遭吧,她再也不敢了!”

曹颂见香草脸上的伤痕淡淡的,好了很多,很为她高兴,见她多话也不恼,只摆了摆手:“香草,这事你别管。这贱婢不过是仗着在老太君院子里呆过几年,就如此不懂规矩,早就该教训教训她!”

香草还想再劝,那边婆子们已经噼里啪啦地抡起板子开打。

芳茶紧咬嘴唇。满脸倔强,生生挺着,仍不肯求饶半句。

曹颂本就在外置了气,见芳茶又是这番

教地模样,心下更恼,喝道:“打,给爷狠狠地打,道知道什么是规矩。直打得她求饶为止!”

香草见情势危机。不敢耽搁。忙跑去内院搬救星去了。

曹府,竹院,东暖阁。

紫晶听说曹颐礼佛回来,过来陪她说话。曹颐换了家常衣服,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回来了?”紫晶笑着进门:“听说白塔寺地香火极盛,想来定于寻常庙宇有所不同。”

“紫晶姐姐!”曹颐起身:“早就让姐姐跟着一起去的!就算是府里琐事多些。也不能老圈在家里,总要出去透透气。”

紫晶笑着说:“我的性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最是不耐烦出门地,远远地躲得清净!”

曹颐请紫晶坐了,又喊丫鬟上茶。这几个还是李氏在京时买的,名字就依着香草、芳茶两个,分别叫春芽、夏芙、秋萱、冬芷。另外。打南边带来的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叫小芹,一个叫小艾。

紫晶知道今儿曹颐去礼佛,一方面是为了赴觉罗太太的约。另外是为了带香草出去转转。经过一个半月的调理,香草脸上地伤痕淡了好多,却仍是不愿意见人。这心结总是要解开地。

“香草呢?又躲回房间去了?”紫晶没见到香草,开口问道。

曹颐往门口望了望,也有些奇怪:“方才她们两个落在后边,也该回来了!”

紫晶见曹颐脸上虽带着笑,但是眉头微颦着,似有什么心事:“姑娘,怎么了?”

曹颐看了一眼紫晶,略带自责地回道:“紫晶姐姐,哥哥送来地那个白玉手炉,这才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让我打碎了!”

紫晶安慰道:“一个手炉当什么,姑娘且安心,大爷哪里会计较这些个!”

“哥哥虽不会计较,但我心中却是难过!”曹颐神容黯淡:“月初时,姐姐不是让我看了府里账册吗?那白玉手炉,是哥哥花了六百两银子买来的。哥哥自己向来节俭,我这个做妹妹的还给他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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