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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风弄_昨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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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又开始祈祷为与将手术的医生,如果与将死了,求你不要把与将的尸体推出来。就让我在手术室外,怀着希望等上一辈子吧。
我宁愿被骗,也不要绝望。
如此翻来覆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我慌慌张张站起来,想迎上去,却发现双腿是软的。勉强支撑着自己昂高脖子一看,推出的病床上的人并没有白布遮脸,顿时放心一点。
我慢慢走上去,用小指在与将脸上轻轻一抚。
温热的。
与将还活着!
我几乎狂喜得昏倒,立即精神起来,终于回复常人的反应,转身抓住医生,连声问:“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脸色看不出情况好坏,他慢慢说:“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
还没有听完,我眼前忽然一黑。
真的高兴得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我也躺在病床上面。爸妈都在,关切的看着我。
“与将?与将呢?”我首先问的就是与将。
爸说:“与将情况很稳定,倒是你,本来身体就差,又吸入煤气…。”
我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一跃而下。
妈忙问:“生生,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要去看与将。”
“自己都这样了,休养两日再去。他有专人照顾,不用担心。”
看他们都阻止我去看与将,我忽生不祥之感。
顿时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发抖起来:“与将呢?你们不要骗我,与将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爸妈被我的厉声吓了一跳。
爸摇头说:“带他去吧,他见不到与将,只会胡思乱想,病入膏肓。”
“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妈骂了爸一句,还是带着激动的我出了病房。
直到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与将,我才安静下来,知道自己疑神疑鬼到了极端的地步。
“与将…”我坐在与将身边,轻轻唤他。
这真是第一次,轮到我坐在他床边看他睡容。
“你千万不要死。”我认真的说:“只要你不死,我会一直爱你,一直陪着你。”
我把这话说了很多很多遍,祈求他可以听到。
但与将没有醒。真想把他摇醒。
妈妈好说歹说把我拉回自己的病房,软硬兼施要我睡一下。我见到与将果然没有死,安定之余,乖乖听了妈的吩咐。
在床上躺着,迷糊中听见有人说话。
“容先生醒了,他要求立即见黄先生。”
“可是,生生才刚刚睡了…。”
我赫然睁开眼睛,大声说:“我去!”居然伶俐地从床上翻身跳下。
心中激动无比。

进入与将病房的时候,果然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肩膀打颤,几乎嚎啕大哭出来。
与将看着我,轻道:“你没死,那就好。”
他手术后身体虚弱,说完这句,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安心许多。
我静静坐在他身边,痴痴看着他,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过了半天,他有醒了,张开眼睛,对我说:“我不会死的。”
“我知道。”
“但你要一生一世爱我,陪我。”
“我知道。”
何止一生一世,至少三生三世。


第三十六章(尾声)
就这样,我们的伤口,不论是身伤还是心伤,都渐渐痊愈起来。
与将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连我也怀疑老天是特意眷顾他的。
他下床的一个星期后,我们在不惊动传媒的情况下,悄悄出院,同飞香港。

我们相守三月,似回到当年般温馨。
所有的一切,如隔了一场春梦,醒来又是阳光灿烂。
对于与将的所为,确实,我是感动的。
若一人肯为你连生命也抛弃,此生何求?
何况为你肯抛弃生命的不止一人,而只剩一人活着。
何况活着这个,是你此生所爱之人。

三月后,警察局来了通知,马来西亚政府已经将与亭逮捕。
他被捕时到底落魄到何等模样,我不去想象。
很不想在幸福的时候为了这些事而弄坏自己的心绪。
很快,连判决的刑罚也出来了。
判的是死刑。他触犯的,不仅仅是一条对我的绑架罪,还有其他,我也懒得去理。
这一切都不出我所料。
出我所料的,是与亭在处决前,居然会要求见我。
好笑,有什么好见?
接到警察局转达的消息,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去。
电话里负责转达消息的人一听,简单地说:“既然黄先生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勉强。”
他这样爽快地接受,倒令我有点惊讶。
仔细想想,一个已经到绝境,即将接受死刑的人最后的一个心愿,居然被人如此不当一回事,确实有点心寒。
我和与亭有过节也罢了。
那转达的人处于人道立场,多少也应该尽力一二。
或是最近心情极好,居然连心肠也分外的软了起来。
所以,当听到转达人轻松的回答时,我一愣之后,道:“请等一下…。”
我考虑一下,又说:“见面的时间,大概有多长?”
“最多只有一个小时,当然,如果黄先生有什么疑虑,有绝对权利可以随时离开。”
“那好,我去。”

当天,我便订了去马来西亚的机票。
与将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听了我的话,道:“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心里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
“与亭这个人可怕,马来西亚那个地方也可怕。”
我一想不错,点头道:“那要赶紧再订一张机票。”
与将吻我一下,笑道:“不需你操心。”
我回过神来,才知道他早有准备。
这人的天罗地网,原来真是从来不会收回片刻。

第二天,我们双双到了马来西亚。
想起以前书亭陪我到马来西亚,后又掀起的种种风波,唏嘘半天。
与将开车载我到囚禁与亭的地方,让我下车。
“我在这里等你。他要见你,不是见我。”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在车外隔着车窗看了与将几秒,不肯挪动。
与将叹气一声,把车窗摇下,拍拍我道:“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点点头,终于还是独自进去了。
早联系好的监狱官一直在等我,一见我就安排见面。
其实,贺家虽然已经烟消云散,剩余的零星力量还是存在的。
我见的与亭,没有想象中的落魄,只有将死的了悟,衣裳整洁,脸色还好。一看就知道有人在监狱中照顾。
我隔着椅子,坐在与亭对面。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守在旁,不知道是马来西亚对死刑犯的优待,还是对贺家姑爷的优待。
“生生,没想到你肯来。”与亭看着我,非常从容。
“我也没有想到。与亭,人死万事休,我希望你可以去得安然一点。”
这是心里话。
想到一个人死前带着对自己的怨恨,再怎么也不是滋味。
“不错,人死万事休。其实从与将存在的一日起,我就已经注定有今日。你也不例外。”
我叹气:“这个时候,你还何必挑拨离间。”
“啧啧,生生,你何其幼稚。”与亭摇头:“与将此人,凡是入了他眼的,都逃不开他的五指山。我如此,你如此,书亭也如此,贺氏如此,荣氏如此。”
我听他一连多个如此,知道他有满腹说话,点头道:“与亭,你旦说不妨。不过请你记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好,我只怕你不肯听。”与亭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我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刻在脑中:“先说荣氏,他如何得到荣氏,你是很清楚的。”
“不错,这个你不必说了。”
“再说黄氏,他得到黄氏,又交给你,兜转几个回合,到底现在谁真正掌管黄氏?”
“掌管黄氏的是我。”
“哈哈,生生,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取得大陆特许一半资格证。不过,以与将的为人,除非他让你,否则你绝对不可能从他手上抢到哪怕一丁点的东西。”
我只有点头:“好,算他让我。但黄氏始终是我的。”
“只是与将送你的一样玩具,他让你手里得意地拿着一支水枪,却心满意足地以为拥有和他一样的武装。”与亭道:“当然,这比什么玩具都不给你要好。”
听了与亭的话,心里的滋味,不是不难受的。
“继续说贺氏,与将对贺氏早有窥视之心,说什么帮你报仇,到最后,贺氏还不是到了他的手中。还有书亭,就算我不杀他,你以为他能活下去?我对你说,与将最恨的人,就是书亭,他当年可以放过我,但绝对不会放过书亭。如果书亭未死,与将定有方法将他至于死地。”
我努力保持镇定,在椅子上坐得非常端正。
我轻轻说:“与亭,就算与将恨书亭,也是因为他爱我。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不能否认。”
“不错,生生,与将确实爱你。”与亭垂下眼,用同样轻的声音回我:“与将舍身救你的事迹,我已经在报纸上拜读了。当我被捕后,静下心,才想到…。与将何人,能如此容易被我抓到?那个破门而入的男人,也太会选择时间了,偏偏在最紧急的关头赶到。这样的爱,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不啻于掉入冰窟的感觉。
我心头如被人狠狠擂了一拳。
蜘蛛网一样的裂缝,从里到外,蔓延开去。
只在最表皮的一层,堪堪停住,没有显露出来。
这样的爱,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脑里千百个念头在转。但,我爱与将,却是千回百折再也转不过弯来的死结。
最是无奈,心已相属。
我不能不原谅他的一切,如他不能不爱我身心无数的疤痕。
我深深呼吸,缓缓道:“至少,他的血是真的,他的伤是真的。”

“哈哈,哈哈…。。”与亭闭上双目,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他说:“生生,你真和他是一对绝配,天上地下,再找不到你们这样相衬的人了。”
我冷冷道:“多谢夸奖。”
“好,好,我承认挑拨不了你们天高海深的爱情。”与亭收了笑容,对我摆摆手。
我松了一口气。

这最后一面,不但是我和与亭的最后较量,更象对我和与将爱情的一场考试。
没想到与亭,始终是把这最后的心愿用到钩心斗角上来。
这又何必?
我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失望。
本来,我就不应该盼望真有对着死亡就洗心革面的人。
“你要走?”与亭抬头。
“你还有话说?”
“生生,我今天的话,没有一句谎言。”
“我知道。”我点头。
但他的说话,却没有一句不另含居心。
与亭问:“最后还有一句话,你可肯听?”
站着看他,隐隐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可以离开,而他,要在这里等待死亡。
有什么理由没有气量到不听这最后一句?
“你说吧,我听。”
“那个晚上,我没有划伤你的面。”他冷冷看着我:“破你相的,并不是我。”
那是谁?还能有谁?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即栽在椅上。
天旋地转,金星满眼。
如一个接一个的烟花在眼前爆开,却听不到声音。
那个晚上……
我在昏迷中感觉剧痛,醒来见到与将的笑容。他轻吻我的伤疤,似乎全不在意。
他曾对我大吼:我要花多少心血,才能让你从前众多的情人不再试图靠近你!
他恨每一个靠近我的人,所以他恨书亭。
我无力地趴在桌上,终于抬头,看着与亭。
“你不信?”
我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我信。”
这两个字象刀。我被自己的言语所伤,血潺潺从心窝流了出来。
我支撑着自己,问:“但是,为何到今天你才说出来?”
与亭答道:“我没有机会,就算有机会说,你也未必会信。就算你信,对我有什么好处?”
不能说不恨眼前的人。
我知道自己入了这将死人的陷阱里。
与亭知道目的已达,站了起来,按动电铃。
看守立即出现。
“永别了,生生。我即将摆脱与将这个恶梦,你又如何?”
他潇洒地去了。即使是强装出的潇洒,他始终在我面前潇洒了最后一回。
我不知道,原来人的恶意可以这么深。

看守奇怪地看着我。在他眼里,我的脸色恐怕比即将处决的与亭更差。
我请求:“可以让我再多呆一会吗?”
他点头,并且善解人意地离开,让我可以静静留在会面室中。
一切的事情,不可避免的重演。
不错,其实一切不难看透。
与将,他到底还是掌握所有。从没有错过什么,也没有遗漏过什么。
他有完善的情报网络,还有通天的手段,无双的心计。
赢家若不是他,岂非不公平?
我有何话说?

时间飞度。
安安静静的空间,给我足够的力量与思维能力。
回味并不是美好的事情,尤其回味我和与将的昨天。
世界就是这样,经历时是一番光景,回头再看,却是另一种惊心动魄。
天罗地网,布于脚下发端,一触即牵引无数,不死不休。

我想到自己额头的伤,想到与将额头的伤,想到他一直不肯接受任何的整容手术。
想到他抱着我哭,对我说:如何才能抚平伤口?求你教我,生生。
我将所有的经过,其中酸甜苦辣,回味再回味。
在这个地方,我要决定去留。
真有意思,原来马来西亚的监狱,与我缘分至此,屹然成了我领悟人生的绝佳地方。

可听过六祖顿悟?
原来天下真有这样的境界。
黄生何幸,可以体会一二。

出来的时候,已经日沉西山。
对我,恍如隔世。
与将倚在车头,他一直在外面等我。
见我出来,缓缓站直,没有半点焦躁。
“见过与亭了?”
我点头。
与将问:“你觉得如何?”
“我又能如何?与将,你既知与亭要对我揭谜底,为何不阻止?你有这样的能力。”
“我不想再骗你。”
我蓦然抬头,静静凝视他。
目光的交接,如日夜交替般,永无止境的连绵与玄妙。
沉重的事实辗过心头,但谁又能舍弃这么千辛万苦而来的眼神?
终于,我开口道:“与将,我们去书亭墓前祭奠,可好?”
书亭的遗体被送回贺家墓园安葬,虽然不远,但当我们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冷清的墓园,只有冷清的风。
站在书亭墓前,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话。
忽然,我问:“与将,你爱我多,还是书亭爱我多?”
与将不作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从来没人可以逼他开口。
我又问:“与将,信任已经支离破碎,爱呢?”
他怔怔看我,忽然长长叹息,把我拥在怀里。
“弹指之间可分六十刹,刹那间便是永恒,生生,如果人生只有这一个永恒,那有多好。”
我抬头看他,不知不觉已经痴了。
我知道他的心,永远错综复杂至不可剖析。我知道他掠夺的天性,会不顾一切将他爱的人留在身边。
为了留住我,他不惜伤害我,也不惜伤害他自己。
直到我们两人都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以与将的为人,他可以为我做到这样地步,还有什么可说?
这么多的骗局,这么多的谎言,这么多的惊心动魄,不过为了一个情字。
刹那间,我大彻大悟。
人自有真性情,练出那铁石心肠、铜皮铁骨,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一颗勇于接受爱与现实的心。
爱情的不高尚,只有过来人才能面对,才能放过胸襟去拥抱不完美的爱情。
这一刻,我已立地成佛,达到所求的境界,足以心安理得接受与将过往的所有,和将来的所有。
“不错,这已是永恒,又何必再管昨天?”我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与将,现在才是我们的永恒。”
然后,我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耳后。
无论如何,我相信,这滴眼泪,它是真的。
这滴眼泪,它是真的―――此生此世,都不会怀疑。

可曾听过灯塔?
茫茫怒海中,只要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就能知道自己的方向。
这滴眼泪,就是我的灯塔。
这是与将心上唯一的真。
既已得到,夫复何求?
昨天,且烟消云散去吧。

与将,今夜
请入我梦来。



全文结束

番外


大年三十,穿戴得整整齐齐,在爸妈面前接了红包。
转身间,还记得,不知道哪名远方姑妈在身后问:“生生,什么时候轮到你派红包?”
猛这么一句,不是不剐心的。
好端端一个团年,让一个不识趣的女人搅了。
在房里生了好一会闷气,才忽然想起,倒未必是为了这么一个庸俗女人发火。
只是,已经大年三十。
只是,与将不在身边。
思念的丝是有黏性的,不易挣脱。我将沉甸甸的红包仔细盯着,直到觉得红得刺眼,方知已在思念。
单思不如相思,我心生不忿,一通长途拨出去,直达荣大董事长。
与将一接,开口便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是第几秋?”
我气结,反笑问:“你倒是什么都算准了。也好,我考一考你。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可猜到我梦见什么?”
电话里沉默一会,他似在另一头轻笑。
“生生,人若有说不出口的真心话,必托词于梦。你要我猜的,是你的梦,还是你的真心?”
“我哪有什么真心?”我哼一声,挂了电话。
依在窗边,看明月渐升。
电话又响,响个不停,震得房间嗡嗡响,又不得人不接。
与将说:“看烟花吗?”
“哪来的烟花?”我悻悻。
这又不是中国,新年对于法国人来说是新历第一天,何来大年三十之念?
他偏说:“我这里窗前好热闹,一朵一朵,哪里是同贺,简直是斗艳。”
我刚想冷哼,他低低的声音传过来:“生生,若你在这里,定会看得高兴。”
这般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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