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七爷强忍着悲伤谢过了。黑东生命衙门里的人将三姨太的尸首收到了义庄,遣走了县太爷,独留下王捕头跟随其左右。出了叶府黑东生便转身看着玄天青:“如何?”
“不能肯定。”
玄天青开了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东生闻言沉了沉眼,看了身边的王捕头一眼:“你随仵作将尸体送往义庄,找个借口将尸体烧掉——记住,必须今夜子时之前做成此事。”
“是!”王捕头也不问缘由,迅速追着义庄运尸体的推车去了。
没了外人,黑东生的表情又恢复了有些慵懒的样子,看了看玄天青:“你一向引以为豪的鼻子怎的不好使了?”
玄天青轻哼一声:“我以为,狗的鼻子应该灵过狐狸才是。怎的你自己倒一无所获?”
黑东生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破裂,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有些抓狂的看着玄天青,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话:“……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是狼,狼!!”
“狼也好,狗也罢。”玄天青耸耸肩,顺带着揽过桑娘的腰将她往马车上抱:“半人半妖——也算妖怪?”
突然之间天空风云变色。桑娘色变的看着黑东生。从他的身上猛地腾起剧烈的黑色妖气,张牙舞爪的在虚空中火焰一样熊熊燃烧,他的眼睛变成了微带着紫色的深蓝色,一抬手,一道弧形光波尖锐的嘶鸣着扑向了玄天青。
玄天青抱住桑娘,原地一个转身避开袭击,光波打到了马车上,顿时将马车带着驾车的石头炸得飞到了天上,地上独留下一个空空的,还在冒着烟的大坑。玄天青低头看看大坑摇摇头:“哎。你这堂堂三品大员,好不容易来一趟平石镇,怎的也应该为老百姓们做些好事吧?不如就将镇里的街道全部重修好了——上次下雨在小秦淮边上那路可把咱家的马车轱辘都给磕坏了——咱家再有钱也不经这么个磕法呀,你说是吧,桑娘?”
桑娘吓得已经看直了眼。好……可怕!黑东生的整张脸都隐在黑色的妖气中,独能看见寒气森森的双眼。偏偏某人还不知死活:“这民不与官斗。咱家的马车被人弄得飞了天,咱两就散着步慢慢回吧。为夫还没有与你好好逛过平石镇呢,桑娘。”
桑娘僵硬着任由玄天青拉过了手往前走。玄天青头也不回飘了一句:“我家石头还没有修炼到飞天遁地——麻烦黑大人将他从树上取下来——有劳了。”
桑娘进了彩衣庄魂还没回过来呢。没想到看上去彬彬有礼的黑东生,竟然是个爆竹,说翻脸就翻脸。彩衣庄里王大娘还在侯着呢,看见玄天青和桑娘一起回来,顿时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公子,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嗯。”玄天青淡淡的应了一声:“晚间儿个可有什么事情?”
“没有。”王大娘麻溜的回答着:“盛记的人过来看过了瑞玉楼配饰的样品很满意,已经拿走了云样,说是回头找时间再与夫人约过定契约。”
桑娘点点头。王大娘看看玄天青:“公子和夫人可是打算回府?”
“……回吧。”家里还有竹青呢。黑东生回头也要过去。家里没一个主事的人要不好。桑娘对着王大娘点点头:“我们就随大娘的马车走吧。省的还得自己雇车。”
王大娘奇怪的看了看桑娘:“夫人,您的车呢?”
“……被狗啃了。”
玄天青从旁边淡然飘过来一句。王大娘满头雾水:“嘛?”
桑娘低头抿嘴一笑:“大娘,还得劳烦你回头再给我订做一辆马车。我的车……坏了……”
第三章 人口买卖
玄天青与桑娘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黑东生与竹青见了面,正坐在已经重建完毕的大厅里喝茶呢。看见玄天青黑东生冷着脸转过头,竹青淡然一笑,小玉笑嘻嘻的喊了一句:“公子爷,您回来啦?”
明明是自己的家,怎的就觉得自己反而是一个外人。看那竹青在灯下贤淑的坐着,仿佛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再看小玉伶俐的上来替玄天青拿着脱下来的外袍。一瞬间这个家便仿佛与她毫无关系。
不是这个家与她毫无关系。而是这些人与她毫无关系。她不过是玄天青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最终他不还是要与她走到一起?
桑娘垂下眼,想起玄天青在天祥楼所说:“我玄天青今世,娶了妻便只一个。”心里越发的烦躁。他是什么意思?她紧守着界限不让他越雷池一步,而他就执意要打破两人的现状吗?他这么说,到底是真心还是因为得不到她而被激起的征服欲望?!
思忖间家里的仆役上来和身旁的王大娘低声交待了两句,王大娘点点头,对着玄天青福了一福:“公子爷,任牙婆子已经到了,现在带着姑娘们在后门候着呢,您看是现在把姑娘给挑了,还是用过晚膳再说。”
“给我挑贴身丫鬟,你问他做什么?”桑娘不悦的看了王大娘一眼:“让任牙婆子把人带着去偏厅候着吧。我换过衣裳回头就过去。让老李开席。别怠慢着客人。我今儿个不舒服,就不陪大家用晚膳了。”说完转身向着黑东生福了一福:“黑大人见谅。”
黑东生对着桑娘微微一笑,眼睛瞟过玄天青:“无妨。桑娘尽管做自己的事去就好。”
桑娘起身,对着竹青点点头,便转身往内里走。玄天青刚想跟上去,竹青便开了口:“玄大哥,我们这儿还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桑娘的身子在门廊处微顿了顿,感觉到玄天青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然而终是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好,那便随我来书房吧。”
桑娘换过衣服来到偏厅的时候,厅里已经一字排开站了十来个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怯生生的低着头,虽然都穿着粗布衣裳,打扮倒也还算干净。厅下一角的客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婆子,满脸精明像。看见桑娘进了厅,赶紧放下手上的茶杯站了起来,堆起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桑当家的好。姑娘们快给桑当家的问好。”
一众小丫头们唯唯诺诺的行过礼。桑娘转身在椅子上坐下,王大娘让丫鬟给桑娘端上了茶水和一点小点心。桑娘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小丫头们,淡然开了口:“把头都抬起来吧。”
“怎么跟你们交待的?”任牙婆子转身啐了姑娘们一口:“这桑府可是平石镇的大门大户,桑当家更是心慈人善的大好人。给桑当家的做丫头,那是几世才能修来的好福气!莫非你们还想卖进窑子里去不成?!还不快把脑袋都给我抬起来!”
桑娘被任牙婆子这马屁拍的牙直发酸。不过任牙婆子这一吼,姑娘们倒都抬起了头。这放眼看去,都是一个个水灵灵的好姑娘。若不是家里穷苦或者有难,边个家里又愿意出卖自己的骨肉?桑娘心里唏嘘了一下。不由得又想起无辜枉死的小香。到最后连个尸身都没有留下。
桑娘垂了垂眼,心里紧了一紧。再抬起头来,任牙婆子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呢,见她垂眼便赶紧开了口:“桑当家的可是对这一批丫头不满意?”
“哪儿的话。”桑娘淡然微笑:“这些姑娘们个比个的水灵,牙婆子真真有眼光,倒弄得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挑的好了。”
任牙婆子闻言笑开了脸:“唉呀,桑当家的满意就好!不着急,桑当家的慢慢的选。”说着走到姑娘们身边:“大家都站好了抬起头,让桑当家的好好看清楚。”
正说话间偏厅的回廊处拐过来玄天青和黑东生。桑娘怔了一下,他们怎的过来了?王大娘赶紧迎过去:“公子爷,黑大人。”
“不用管我们。”黑东生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我们在一旁看个热闹就好。”
这两人一出现,厅里气氛顿时一便。怎么着也觉着屋子里流动着暧昧的气息。看那两人明明漫不经心随意落座,偏偏就夺人眼球——下面木呆呆的姑娘们脸上明显活络了起来,多了很多表情。时不时的拿眼睛偷摸着飞一眼,或者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或者紧张的拉拉身上的衣服。这就是美男的力量么?桑娘顿时有些气闷。
玄天青的目光胶着在桑娘身上,在她的下首坐下了。桑娘假装看不见的偏过头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避开玄天青的目光。黑东生也落了座,支着头打量厅里的姑娘。他的视线扫过谁,谁便红了脸——这倒像上百花楼给他们两挑姑娘了。
任牙婆子眼前一亮,巴巴的凑了上来:“两位公子好。看咱这姑娘一个一个都水灵灵的,两位公子若有意不如也选一个,收房也好。我这可都是黄花大闺女呢!”
刚还想百花楼呢,这牙婆子就凑了上来。这是牙婆子还是老鸨啊。桑娘皱了皱眉头。可是怎么看那些个姑娘,反而对收房更感兴趣,闻言都若有似无的对着两人浅笑呢?
黑东生看看玄天青,对着任牙婆子笑笑:“我是不成。我身边跟什么人不跟什么人可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玄公子是桑当家的夫君,若做了桑当家的贴身丫头,只怕给玄公子做通房丫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桑娘,天青还没有纳妾吧?”
此话一出,姑娘们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嫁进这样的豪宅大院,有一个如此俊朗的夫君,即使是做小又如何?
玄天青顶着姑娘们投射过来的“爱慕”的眼光,脸色黑了几分:“黑大人说笑了。”
“天青几时变的这般谦虚谨慎了?”黑东生摸摸下巴,斜睇了他一眼:“以前在玄府,天青身边可是美女环绕,从未断过啊。”
美女环绕?桑娘的眼前顿时出现一群摇着狐狸尾巴的女人围着玄天青转悠的画面,瞟了他一眼,他正看着她呢。
“相公。”桑娘放下手上的茶杯:“黑大人说的是。身为娘子的我,也应该为玄家日后开枝散叶着想才是。相公若中意哪个丫头,不如就选了收房——若这里的姑娘们相公看不上,府里和庄里的丫头们也成。只要相公看上眼的,桑娘一定给办到。”
玄天青闻言脸色越发的黑。面无表情的扫过下面的一众丫头们,冰冷的目光让她们一个个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这刚刚还好好的俊公子,怎的一翻脸就如此可怕?!
“娘子有心了。”玄天青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话:“娘子还是先替自己选个可心人儿的好。为夫的事情,不劳娘子费心。”
桑娘抬起眼角瞟过去一眼,玄天青脸色阴沉。正待收回眼神,半路上遇到了黑东生。黑东生的脸上似笑非笑,正打量着她呢。桑娘镇定自若的回过头:“王大娘,你看哪个丫头好?”
王大娘狠狠地剜了多事的任牙婆子一眼。这公子和夫人才刚和好呢,又被搅了局。王大娘下去仔仔细细的看过了,拉出了三个丫头:“我觉着这三个不错,夫人呢?”
“那就都留下吧。”桑娘挥挥手:“交给大娘挑选了。哪个做贴身丫头大娘决定。余下的送去瑞玉楼做事吧。那边的西掌柜和我念叨好多次人手不够了。”
“是,夫人。”王大娘叫来府里专管下人的通叔,领着三个小丫头去了,随即让任牙婆子跟着她去账房支钱。任牙婆子顿时眉开眼笑:“哎,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这遣走了一干人,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偏厅顿时冷清下来。桑娘起了身:“二位可还是有什么事情?桑娘今儿个晚间还得回书房对帐呢。”
“桑娘。”黑东生气定神闲的看了玄天青一眼,站起了身子:“东生前来平石镇,其实是为了一起大案子追寻而来。只是这平石镇黑某并不熟悉,不知可否劳烦桑娘带黑某出去熟悉熟悉?啊,对了。素闻淮水夜景颇美,东生还无缘得见。”
“月黑风高,出什么门?明儿个一早不行么?”玄天青的脸色铁青,蹭的站了起来,瞪着黑东生。黑东生摇摇头:“非也,非也。今儿个晚上月亮多大多圆啊……淮水夜景可是八大名景之一,你听过白天去看淮水夜色的么?!”
“黑大人既然开了口,桑娘自然要作陪。”桑娘盈盈一笑,忽略掉某人开始变青的眼睛和变成银色的头发:“桑娘这就叫府里的下人备车。这个时节,夜泛淮水乃是一大美事呢!”
“如此有劳桑娘了。”黑东生笑眯眯的。
“桑娘。”玄天青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最近平石镇不太平,这夜间出去不安生。不如为夫陪你同去书房对帐可好?”
桑娘看了玄天青一眼,略微有些讶异:“和黑大人在一起还不安生么?相公既然这般体贴,那这个月的帐就有劳相公。桑娘谢过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偏厅。
黑东生看了看玄天青,跟着桑娘出了偏厅。两人刚走没几步,便听见厅里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寒气迫人的刀光一闪。桑娘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抬眼,正对上黑东生略带笑意的眼神:“怎么,黑大人?”
“没事……”黑东生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只是好像听见某人在挠墙而已……”
第四章 观音会
晚上的平石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镇里的各色灯笼都点了起来,道两旁全是卖各色小吃的小贩。晚间镇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出了门,在街上闲适的溜达着。倒是一幅安详繁荣的好景象。
黑东生和桑娘出了桑府,驾着车顺着前门大街一直往西走,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淮水河岸。这淮水自东流向西,河宽约五丈。因为朝廷对洪水的治理,河堤都是大长条的方石累积而成。两岸老树虬生,垂柳如丝。如黑玉般干净高远的天空悬着一轮明月。河上画舫穿梭,与水中灯火明亮的船影相映成趣。站在岸边隐约可见船上的妙人儿,剪影般立于船头,婉转的歌喉在清凉的夜风里隐隐飘荡。
桑府的马车停在岸边,黑东生随着桑娘下了车,分花拂柳一路前行。岸边聚集了不少年轻的女子,都在家人的陪伴下放着莲花灯。桑娘这才猛然省起,今儿个是六月十九观音会啊!难怪镇里这般热闹。
黑东生停了步,站在岸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波逐流的莲花灯,转头看看桑娘,她正立于柳下同样眺望着河里,微微跳动的火光映出了她美丽的容颜,因为天热,她的额头隐隐有一层晶莹的薄汗。这个女人,虽说小有姿色。比起狐族那些个妖媚人儿自然是差远了,黑东生想起玄天青那句宣告式的话,不解的暗自摇了摇头。怎的就让玄天青那块石头动了心呢……
“黑大人,再往前行一段便可登船。”桑娘的视线收回投到黑东生的身上。黑东生淡然一笑:“我还以为桑当家的只是和天青斗气呢,竟然真的打算和我同游?”
这个男人。在家的时候亲热地叫她桑娘,出了门却又有礼的叫她桑当家的。桑娘抿唇一笑:“我和一只狐狸斗什么气?黑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平石镇,尽一下地主之谊是应该的。”
黑东生微微一笑:“如此,便再往前走走吧。”
因了是观音节,淮水岸边的路上卖莲花灯与蜡烛的人也不少。不算宽敞的河道被小摊占去了一半,更显挤攘。黑东生体贴的走的离桑娘近了些,将她半保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旁人碰触到她,可又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冷的黑大人竟然这般细心呢。桑娘暗暗思量。
“桑当家的不放一个莲花灯?”黑东生低头看看桑娘。她闻言抬起头,不知道是谁猛地在人群里挤了一下,冲力让桑娘站立不稳往前一跌,猝不及防间两人距离顿时拉近。黑东生反应奇快,伸手稳稳扶住了桑娘的腰身,打量了她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桑娘脸一红。黑东生于是放开了手。她的身上有淡雅的栀子花香,微微在鼻间一绕,变消散了。
“此处人太多,黑大人,我们还是快些出去的好。”桑娘看了看人流。不知道怎的有逐渐增多的趋势。河上喧闹声也越来越大,有鼓乐传来,怕是有什么庆典立马要开始了。黑东生嗯了一声,索性上前一步,靠得更近了些,低头看看桑娘:“桑当家的,得罪了。”说完抬起一只手护在桑娘背后,半拥着她破开人流往前走。桑娘脸色越发的绯红,尽量离黑东生远一些,随着他前行。
前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估计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凑热闹来了。短短的一段河道被堵得严严实实。两人陷入人流里,寸步难行。桑娘被人流挤得迫不得已紧紧靠进了黑东生的怀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尴尬万分,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黑东生抬起了胳膊扶住她的腰:“桑当家的莫要乱动,回头被人流挤伤着了。”
河里鼓乐喧天,岸上人声鼎沸。站在岸边看下去,河中央行着一队花船。首船约有三层楼高,上面扎满了彩色莲花灯,船头立着一个高大的观音像,船两侧三层的甲板上整齐的排列着光着大膀子的壮汉,扎了红腰带红头绳,面前一个水缸大小的红漆牛皮鼓,整齐的一起一落,鼓声震天。伶俐的杂耍小娃儿在鼓声交错中翻着筋头。首船后面是整齐的画舫船队。全都是祈福的人们,随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