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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还回来了?我也太本能了吧?我想回家吃点东西。楼前楼后绕着观察了一下,我家前后几个窗户都黑洞
洞的,肯定家里没人。我摸摸裤兜,有钥匙。天助我也,于是我偷偷摸摸潜回家里。
由于太慌张,一进门我就栽了个大跟斗。门口不知道堆的什么,黑乎乎软绵绵的绊人不商量。我打开
鞋柜上的小灯才发现机关居然是一床棉被。这是干吗?打哑迷卷铺盖让我滚蛋?真要把我扫地出门了?好
歹这二十年大家流的也是同一腔热血,说轰就轰太绝情了吧?但我爸这种侠肝义胆的直肠子怎么会想出以
物寓意的方法?难道这是我妈的主意?连我妈都不帮我,我真没翻身余地了。哼!滚就滚,滚也得吃饱了
再滚。我抹了把湿乎乎的眼睛进了厨房。
冰箱里面腊肉火腿鸡鸭鱼,吃的不少,可惜都是生的。翻了半天,唯一能马上吃到嘴里的就是火腿肠
。我跟抢荒一样,迅速扒了三四根火腿肠填在嘴里,然后开了一罐冰果汁一口气喝光。在街上吹了六、七
个钟头的冷风,现在又灌了一肚子凉水,我的胃开始结冰了。我打开天然气让厨房暖和一点,然后象穴居
人一样蹲回冰箱旁,顶着冷风继续吃。
突然门外传来掏钥匙的声音。我大惊失色,满嘴的火腿肠全噎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我憋
着气,头一个反映是把厨房灯关了。决不能让我爸抓住我。开灯目标大,我得趁黑从这屋里逃出去。厨房
的灯关了,门口鞋柜上的小灯还亮着。这不天煞的存心跟我过不去么?我暗暗发誓,只要今天能虎口脱险
,今后我一定记住随手关灯节约用电。
门外钥匙抖动的声音加剧,我拚着一口气火速冲向门口。手还没触到开关,听见身后厨房里的天然气
还开着,火苗子在炉子上呲呲的烧着。一分神,我又踩在棉被上了,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嗓子眼里的
火腿肠被摔出来了,我终于呼吸到了久别的空气。
完了,死定了。明天一定上《商报》头条:不孝子弑兄欺父离家出逃,深夜偷食未遂沉尸自家玄关。
没想到我会死的如此颜面无存。就在绝望的时候,那串钥匙哗啦哗啦的上楼去了。我骨碌从地上坐起来,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盯着门口全身愤怒的快要燃烧。这是谁家缺刀砍欠斧劈的王八蛋在我们家门口抖搂
钥匙?
精神全部放松,我才感觉到全身摔的散架一样疼。关键时刻,疼也得忍着。此地不益久留,我还是早
溜为妙。走之前得把这里打扫干净。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回来过。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无处可去回来偷吃的。
唉,人们都是无情的,他们会尽情嘲笑我的。
说干就干。我关了天然气,找来拖布把门口我刚才吐的地方拖干净。突然一张纸片不知从什么地方被
拖出来了,上面有几行很熟悉的字迹。我凑近去看,是我妈的笔迹:
热菜热汤在微波炉里,慢慢吃。吃了饭看看电视休息一会儿。我和爸爸在医院,不会很快回来。休息
好了上小韩家待着,别乱跑。
附言:如果实在要跑,带上棉被和吃的,不够再回家拿。天凉小心感冒。
妈妈字
看来字条是留在被子上的,可能是我进门的时被风吹掉了。我握着纸条跑进厨房。微波炉里真的有一
个保温筒。打开来,里面菜汤饭一应俱全,还热乎乎的。我抱着热汤喝了一口,全身都暖了。我妈真能掐
会算,她就知道我饿了准得回家找饭吃。我鼻子酸酸的,抱着热汤一饮而尽。吃也吃饱了,歇也歇够了。
我听我妈的话抱着被子去了小韩家。已经块十点了,小韩站在门口接过被子说:“什么时候客气了?上我
家还自带被子?”小韩不知道,这可是不是普通的被子,是我妈的爱心,走那儿我都得带着。
小韩姥爷坐在沙发上看见我说:“你哥怎么摔着了?大过年的也不当心点。”
我一愣,怎么小韩姥爷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韩姥姥端了盘水果从厨房出来说:“我
看准是你和你哥淘,结果摔着了。这闹的年也过不好,看你们下次长记性不!”
姥姥从盘子里挑了个大个的苹果递给我说七点过我妈来电话问我再不再。说是她和我爸上医院守着我
哥了,我没人照看,就打发我过来。又问我怎么现在才来,差点就让小韩接我去了。我胡乱点头答应着,
心想我妈办事真周全,方方面面都给我铺垫好了。
小韩夹着被子,拽着我衣领示意我跟他去。进了房间,小韩关上门把被子扔在床上说:“说吧,出什
么事了?”
“没事。”我挺着腰杆说。
“我走的时候你爸脸色可不好。”
“我爸什么时候脸色好过?真没事,别瞎猜。”
“让到是理。我问过了,你不说算了。”
说完小韩开门就要出去。我在后面追了一步叫住他,吭吃了半天才说我不幸被曝光了。小韩惊讶的下
巴都要掉地上了,这才恍然大悟的看着我抱来的被子说:“怪不得铺盖卷都搬来了。你被彻底扫地出门了
?”
我解释被子跟那个不是一会事,不过我的处境真的很悲凉。我问小韩要是以后真的不能回家了能不能
在他这儿长期搭伙。小韩义气的拍着我的肩说没问题。想住多久都成。患难时刻见真情,我真想抱着小韩
大哭一场。
小韩问起我哥到底怎么摔的。我说我爸要打我。混战之中我借长相便利逃过一劫,我爸错手打伤我哥
。我的措辞相当含蓄婉转,誓死也不能说我哥是为了护着我主动上前送死。虽然这么说,但小韩肯定能猜
出实际是怎么回事。
听我说完,小韩问:“那你不上医院看看你哥伤咋样了?”我不说话。
“你哥要为你摔傻了或者落个后遗症,你不内疚啊?”小韩又说。内疚?他就是想我内疚!小韩也讨
厌,专拣我痛处戳。
“我去吃苹果!”我赌气出了房间。
十点半我妈打来个电话,跟小韩姥爷又拜年又客套的寒暄半天就想问我在不在。确定我一切都好,就
挂了电话。小韩姥爷放下电话说:“你哥摔得不轻啊。晚上还得在医院观察。”小韩姥姥接话茬说:“你
说你俩咋淘的?这闹的。以后不许那么疯。”我貌似诚恳的接受了两位老人家的教育,熬到十二点陪着小
韩一家听完新年钟声,就钻在被子里躲回我的驱壳了。
32
迷迷糊糊的,我做了个奇怪的长梦:
梦见罗承翔把电话打到晓韩家找我。我问他怎么知道晓韩家电话的。他说是我爸告诉他的。电话里面
他声音细弱,说他终于可以和小皓划清界限了,他把该还的都还清了。我问他什么叫还清了。他只说想见
我。然后我突然就到了他家附近的冷饮店。
我坐在窗前的高脚凳上,老也看不见罗承翔过来。突然身边走过来两个客人,嬉笑着说:“真的拿那
么长的刀砍啊!跟古惑仔里面演的一样。抬走的时候我捡到那人的手机了。看,全是血。”那人说话掏出
个血淋淋的手机耍弄。手机的型号很眼熟。我心里突然慌张起来。我跑出冷饮店,前面有奇怪的人影在晃
动。
我拨开人群,看见一个人趟在路中间,身下是一滩血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感觉很熟悉。人群里
好像有小皓。他在我对面站着,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我冲他大叫着:“小皓!他是你哥,你不管啊?”
我的声音被嘈杂的人群淹没了。我看着小皓挤出人群离开。晓韩不知从什么地方挤进人群。他冲着地上那
人大叫着:“崇文!崇文!”然后背上全身是血的人就走了。怎么是我哥?我疑惑的跟着被血染成红色的
人影向前跑去。
身边有很多人在奔跑,好像逃难一样。一个高个子男人和我擦肩而过。他抬起的胳膊从我头上划过。
我看见他的手十分漂亮。我就莫名其妙的跟着他的背影向前走。但他的身影很快就被人流淹没了。我就在
人群中奋力挣扎,四处找寻。
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喊我。睁开眼睛,看见晓韩拽着被子看着我。
“你干什么啊?差点捂死了。虽说这被子眼下是你唯一的家当了,也不用裹这么严实吧?”晓韩给我
拽开被子。我才觉得全身是汗,胸口闷得厉害。
“天亮了?”我问。
“早着呢。才三点。”
“不知道这会儿我妈回家没有。”
“估计还在医院呢。不是说你哥还在留院观察么?”
我叹了口气,翻身面冲墙躺着。晓韩凑过来说:“要你哥明天还不能出院,你去看看他吧?”我没说
话,只是轰苍蝇似的把晓韩的手打开。晓韩知道我是拉不下脸,就说:“去吧。面子才多少钱一斤啊?怎
么说他也是你哥。”
面子多少钱一斤?那也得看怎么卖。从小到大,我哥事事都想拔尖。不管做什么,只要压我一头他就
达到目的,老要显示他比我强。我就不服这个气。我就要证明给他看,没他简崇文捣乱,我简崇凡走路也
不会撞南墙。当然今天这个跟头纯属意外。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今天这事明明就和他没关系。非要充
好汉替我挨一巴掌。结果好了,我又被动了。我离家出走的也不仗义,回到家还欠他个人情,家里家外都
挺不起腰杆。
晓韩见我半天没动静,又问:“去不去啊?我跟你一块儿去。”
“要去自己去!我不去!”我重新裹好被子,用力闭上眼睛。
“别这样吧。”晓韩嘟囔着说,“你哥对你多好啊。为什么你非要跟他对着干呢?”
晓韩居然这么说,这十多年算是白认得他了。我说:“你喜欢就把他卖给你当哥好了。别在这一本正
经的说风凉话。”
晓韩突然兴奋起来说:“真要卖啊?拿你换你哥行不?”
“你逗我玩儿是不?”我扭头瞪着晓韩。
晓韩嘻嘻哈哈说:“怎么敢啊?知道你现在生气呢。”
算晓韩知趣。我转过脸继续冲墙躺着。可我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个血红的身影在晃。不管在梦里那
是罗承翔还是我哥,都让我难受。我开始对着墙壁数落我哥的不是。不是要说给晓韩听,只是自己的一种
发泄。我从两岁说起,把我哥的蛮横残暴一一再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直到全身开始哆嗦。
“好了小凡,别说了。”晓韩向我身边靠近了些,“就算你哥今天真落个后遗症什么的,也不是你的
错,只是个意外。你别老背着包袱放不下。崇文不会怪你的。不然他也不会替你挡了。”晓韩是什么人啊
?他就不知道配合一下我苦心制造的气氛。跟着我唾弃一下我哥会死啊?他非得一针尖血的说明白我在为
我哥担心,我在为昨天的事害怕。我怕我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我背着内疚过一辈子。
我默默的没说话。晓韩继续说道:“我最知道你这个人了。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你哥对你好,就是面子
上过不来所以不承认,是吧?你哥连女朋友都让你了,对你好的真叫没话说!”
“你说什么?”我纳闷的转过身看着小韩。晓韩发觉失言了,赶紧闭上嘴。
女朋友是让给我的?佐伊是我哥廉价处理给我的?我就说那会儿我怎么突然转运了呢。原来还是我哥
给我安排的。我哥究竟拿我当什么?提线木偶?遥控游戏机?我承认有时候跟我哥对着干是有面子成分在
作怪。不过他以如此的方式给我铺平大路,再辛苦我也不感激。他还是瞧我窝囊废。他还是打心眼儿里看
不起我。本来复杂的心情更复杂了。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伤心,或者是别的什么心情
。
晓韩看着我的脸色不好,讪讪的说:“我说错话了。反正你们俩后来谁也没和佐伊在一块儿。就当没
缘分吧。”
“我哥怎么知道我喜欢佐伊的?又是你说的吧?你舌头怎么那么长啊?你嘴巴怎么那么大啊?”我不
假思索的揪着晓韩的嘴巴使劲儿拽。晓韩啊呀的叫唤起来。我用力把晓韩一推说:“离我原点!看见你就
讨厌!你跟我哥都一样!”
晓韩揉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他嘀咕说当时也是看我好像真对佐伊喜欢的要紧,才一次无意识的跟我
哥说,作为双胞胎,他喜欢的我肯定也喜欢。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哥就跟佐伊生分了。谁知道女朋友这东西
是活的,人家自己也是会思考的。我哥的心眼儿很快被佐伊看出来。但她没直接跟我哥对话,而是让晓韩
传话说:你简崇文厉害,把身边人几辈子的家常里短都安排好了。你是男人本事大,爱安排谁安排谁,反
正不能安排我。然后就跟我们三个挥手说永别了。怨不得佐伊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归根结底事儿还是坏
在我哥身上。据说我哥为此很闹心了一阵子。他的大男子支配欲第一次没得到满足。
“你们都当我烂泥敷不上墙。都变着法的糊弄我玩儿。”我从没感觉这么失落过。我努力啊,奋斗啊
,忙活了这么久,原来还是在没有观众的舞台独自起舞。跟我哥挣啊,斗啊,到头来竟是自己跟自己摔跤
。我哥根本就不屑于加入我这场低水平的战争。我一直想在我爸我哥面前证明我是什么。现在证明了,我
仍旧什么都不是。
晓韩把手放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说:“不是那样的。你哥真是为你着想。不过这事儿确实办的不地
道。后来我也说他了。他这么做简直没拿佐伊人看,太伤人自尊心了。佐伊那么要强,不走才怪。”
“他拿我当人看了么?除了他自己,他眼里有过谁?他今天住院是活该。我才不难过呢!”我哽咽的
说到。
“照你说的,你哥不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了么?将心比心吧。你哥今天头一次因为你出事儿,你就害怕
了,背着包袱放不下。那每回你出事,你哥不得着急啊?你出了事儿,你爸还不得按着你哥骂。他心里还
不是个大包袱?你老说你爸向着你哥。其实你哥还觉得你爸偏心向着你呢。从小我就夹你们俩中间,所以
很多事情我比你们俩看得清楚。从小到大,你做错什么都不会挨骂,你想做什么你爸都由着你性子。你知
道你哥多羡慕你么?说到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爸的心再偏能偏到哪儿啊?总不是你们俩谁出事了,
就对谁多上心一点儿。都是亲生的,他舍得你们俩谁难过啊?”
晓韩的话突然很深沉,我半天没回过味儿。怎么他说的跟我多年来的所见所闻不一样呢?是我脑子不
好记错了,还是他眼睛不好看错了?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那我今天的罪过不是更大了?但就算我爸以
前疼我又怎样?现在一样什么都没了。
“算了,这些话说了你也不信。你跟你哥一样,都自以为是。睡觉吧。”晓韩翻个身,准备睡觉了。
我睁着眼睛躺着,一直到天亮才有些困意。
朦胧间,我感觉晓韩起床出去了。然后他和他姥姥在厨房里说话,好像在煮饺子。我翻腾了一夜的大
脑相当疲惫。眼皮重的抬不起来。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人推我。我以为晓韩叫我吃饺子,就闭着眼睛嘟嘟囔
囊的说:“不吃不吃,困着呢。”
一个声音笑起来:“大年初一的,我这懒儿子还睡到啥时候呢?”我强打精神睁眼一看,天啊,是我
妈。我妈说我哥没大事了,下午就能回家。我爸在医院给我哥办手续,我妈就过来接我。望着我妈的笑脸
,我突然很困窘。我妈知道我离家的真正原因么?要是知道,她能这么笑着看着我?
“妈!我……”我想试探一下我妈的口风,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多半我妈不知道事情真相。我要不
留神说漏了,不又给家里添乱么?对了,我爸一定把事件整理加工了才告诉我妈的。他和我哥都不希望家
里出事,他们都想让我妈高高兴兴的。只有我是漏勺上的窟窿,见谁都漏一身水。还是不问了。
见我预言又止,我妈缓缓在我床边坐下说:“你啊,我说你什么好?”我颓丧的垂下眼皮。错了,我
爸还真老实,看样子什么都说了。“不过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吧。快点儿穿衣服,晓韩
他姥姥还留咱们吃饺子呢。”我妈顺手帮我屡屡额前的头发,然后起身出去了。为什么我妈要给我这么大
自由啊?我真无地自容。
晓韩贼猫一样溜进来关上门神秘的问:“没事吧?我就知道你妈人好,跟别人妈就是不一样。快穿衣
服,出去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