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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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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怎么样了?”丁古固轻轻拨开了孙妙玉的雨伞,拿下发簪,披散一头乌发,放浪形骸。仍由雨珠打湿自己身上的道袍,润湿自己的发与脸。

    “还好,平稳了一些……”孙妙玉收起纸伞,站在丁古固身旁。雨势渐大,两个雨人对望许久。

    “你明日便要去那九生派了么?”

    “恩。”

    “我等你。”孙妙玉拔出匕首划断三缕青丝,装入一个小巧精致的天青色香囊中,挂在丁古固颈部,转而凑上朱唇。良久唇分,孙妙玉也不理丁古固惊讶的目光,清音朗朗道:“一朝终野郁情魂,九锁盼君奈何东……”

    丁古固心中一阵温暖,张口正欲应诗作那下厥,却被妙玉捂住嘴唇,轻声道:“不必了……我希望下次相遇之时听,我的大才子!我要倒要看看那:年值一十六,天下青年才俊中第一人,半步便能成诗,还有那才艺誉满四海。昔日更是被神僧叹为天人的大才子,到底是什么文采!不过,不是现在!咯咯……”孙妙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神情乖张,谈笑间,沉鱼落雁。

    “是爹爹么……”

    ……

    万里无云,天清气朗。幻月城边,河前。

    “固儿,你太瘦了!记得多吃些米饭……”丁原摇手挥舞,说罢,双拳捶了捶微胖的身躯,上身肥肉颤抖不已。

    丁古固无奈地笑了笑,望了望城门,又等了半响,叹了口气。终是缓缓催动起了清水浮云舟,挥手作别众人,踏上了去九生派的路。

    此时,城中一个阴暗的角落两个灰衣人低头交谈,嗓音如那公鸭般嘶哑,看不到手脚,看不到面目。

    “刚刚那人来历不简单,抵挡住王羽攻击的便是那把剑的功劳。此剑散发金光,此子又会布那惊天仙阵。此剑必定是那九生派护山仙阵掌那主阵阵眼的绝世宝剑:‘倾城’无疑。”

    “谨遵吩咐。”

    “把此人身怀‘倾城剑’的消息散步出去,天下正道必定纷纭而至,抢夺此宝。哼!这群伪道士,平时倒是装得道貌岸然,一有小利益,就会蜂拥而至,跗骨之蛆一般,全然一群伪君子。此子法术深浅尚且未知,布阵用符却很是擅长。我门自己人切不要动手,以免伤亡,让那些小门派的人去争夺,主要要阻拦其上‘九生派’,防止‘主上’经营多年的计划落空。另外,此剑不得外落于旁人之手,定要夺得下来,对‘主上’大计很有用处。一有机会,必须……”灰衣人拉了一下袍帽,袍帽之下一片漆黑,更加遮掩了脸庞。

    “明白。”

    幻月古城河里,清水浮云舟上。

    “一朝终野郁情魂,九锁盼君奈何东……”丁古固手拿香囊,喃喃自语。这时,自后方中传来一声尖唳。丁古固转头望去,便见一个黑点渐渐扩大,正是“星光”,孙妙玉降落在清水浮云舟上,静静走过,环臂抱住丁古固,默然无语。

    良久……

    终是佳人留下一齿余香,留下一声耳语。

    乘鹤归去。

第九章 行程

    天青河上,凉风扑面,天空之上更是万里阴霾。丁古固渐行渐远,两岸旁的楼阁渐渐减少,岸边的青山之上郁郁葱葱,景色渐美。丁古固却无心观看,心事重重,心下念道:这俗世多纷扰,画雨崖就在天青海阁,却因多多之事而无心观看,就此作罢,爹爹娘亲倒是无忧,可妙玉……百念流转心间,因而,催舟行使得极为缓慢。

    就在此时,天清河岸边一个灰袍老道对着清水浮云舟狂奔而来,涉水踏浪如履平地,奔跑之余朝丁古固不断挥手,大叫道:“哎……!壮士,救命……!壮士,救命呀……!”只见这老道满脸焦急之色,左手提着一只烧鸡,右手拿着一个约两个脑门子般的大红葫芦,奔跑之余不断扫瞄后方,惶恐至极。老道奔至清水浮云舟前,停顿了前冲之势,但老道那双脚却依旧在水面原地踏步不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丁古固细看一下,只见道人脸圆身胖,眉目和善,袍子上一尘不染,却满脸是灰,道帽歪斜,两缕飘带环绕缠着颈上,见得舟山的丁古固,举鸡便跪,磕头不止,急声道:“壮士!有人要杀我,壮士可否让我躲藏一番,救得本真仙一命,若然壮士救了我真仙一命……我,我来世便是做牛做马,化作女儿之身给壮士填房做小妾,那也是要报答你的呀!啊……”老道一声惨叫,声泪俱下,凄惨不已,继而道:“壮士!千万要救我啊。老道我从小无亲无故,甚是可怜啊……”

    丁古固初见这老道,想起这单身行走之人最是难缠,顿时心生警觉,哪想这老道如此乖张,心中一软,便道:“上来罢。”

    丁古固话未说完,这老道就串入舟中,盘身而坐,哪里还有眼泪,也全无刚才惨相,更别提什么可怜了。只见这老道转眼间便变了番模样,仿佛得了的道仙人,别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势隐隐散发开来,这气势没维持片刻,这灰衣道人便狂啃烧鸡,仿佛许久未曾进食,丁古固望得这老道变化之快,思维也是呆滞了一下。就在这老道啃得正欢之时。天边呼啸而来一道青色流光。

    片刻,青光停顿在清水浮云舟前,却见也是一个老道,这老道一身白袍,与灰衣老道装束一样,只不过是白色的袍子,脸上威严之极,怒气隐隐浮现。望见丁古固,围绕清水浮云舟转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异常,便开口道:“这位小道友,可曾见过我家跑出来的一条灰狗,它叼着一只鸡和一个葫芦。”白衣道人话还未说罢,就见顶古固脚边滚落一只烧鸡,片刻,一只手又把鸡捡回去了。却是这灰衣老道听得白衣老道骂他是狗,玩起了文字游戏,不让白衣道人骂到自己是狗,松开了拿鸡的手,待白衣道人说完,鸡掉落在地上,反应过来,又有些不舍,转而捡了起来。

    白衣道人手指连点,道:“出来,给我滚出来,你这个无耻老儿!”

    灰衣老道侧头出来,道:“我不!我偏不,我就不!你来咬我啊,哈哈!来啊,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哈哈!”转眼间,两人便围绕丁古固进行了追逐。丁古固见得这两人如此打闹,心知这灰白二人定是熟人,并非仇家,侧身一让,这灰衣道人失去屏障,一下便被白衣老道拧起了耳朵。

    哎呦……灰衣老道大叫了一声,急忙道:“壮士,你此次见死不救,惹上了大因果。来生,你便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啊!”

    丁古固听得这灰衣老道说得小娇妻,忽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孙妙玉那沉鱼落雁般的容颜,还有孙妙玉的款款深情,恻动不已,转而望着幻月古城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妻子么……”

    灰老道见得丁古固此状,又急忙道:“对对!壮士快快救我,还来得急!那如花似玉的小娇妻还在等你,快救我!”白老道听得灰老道说这“小娇妻”时,诧异了一下,待灰道人说完,便全部明白了过来。白道人羞愤异常,骂了句无耻。当下,左手按住灰老道脑顶,往下一压,右手捏住耳朵,便放肆的拧了起来。

    呀……撕心裂肺般的叫声如同杀猪般响彻天地间。

    灰老道双臂乱抓继而抱住了白老道大腿,见求见无果,双膝一跪,道:“大……哥,我错了……你方才伤了我的命脉,我死了也不会怪你的,我下去陪娘亲了,千万不要挂念我……呃,呃……”转眼间,灰衣道人便倒在了地上,双眼翻白,腿脚抽搐不已,过了一会便没有了动弹,仿佛已然死透。

    白道人见状,心知这灰衣道人诈死。当下,又补踢了两脚。灰衣道人仍然是没有反应,伸手去触碰鼻息也是没有呼吸。

    “咦……”这时,白道人见情况不对,脸上显得些不安,转眼见看到死透了却仍然抱着烧鸡的尸体,轻声念道:“莫非真伤了‘听宫’、‘听会’和那上下两关的穴位?”这白道人边说边退着步伐,待退了十几步开外,便对着丁古固道:“唉!既然,他已死透了,生于天地之间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他不但没做什么好事,恰恰相反,却耗费了不少伙食,把他踢到这天青河了,喂养一下鱼虾,就当他做了一件善事罢!唉……免得到了地府,阎罗说他坏事做得太多了,把他投了‘畜生道’。”说罢,白道人猛然向前奔去,势头直要把这灰衣道人的“尸体”踢到河水中央去。只见灰道人突然自船上暴起,双手连连推辞,一边后退,直道:“大哥,你这一踢,直是会把我踢死啊?”

    “你不是已然死透了么?”

    “阎罗王说我祸害不浅,罪大恶极,不收我了,不收了!”

    “果真?”

    “恩恩!”灰道人应答之间,见白道人脸色渐变,说完,又直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你不是说是么,怎么又摇头?”白道人渐渐逼近。

    灰道人着急得直跺脚,“哎呀……!大哥!不就是一只鸡么,你何必苦苦纠结此事?此事就算了罢!”灰道人两指朝天;继而道:“哥哥,我发誓,我发誓,下次一定不会了,真的!你要是真把我打死了,娘亲也不会安息的呀!”

    白道人听得“娘亲”二字,心中一软,道:“这些世俗的老人家养了几只鸡不容易,我每次出去帮人算卦之时,就怕你出去乱来,总带上你才放心,可你却总潜入别家中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叫我情何以堪啊?我脸面往哪里放啊?”

    “可是……我饿……”

    “你……”白道人手指悬空,一时语噎,紧而闭眼,语重心长道:“人穷,志不能穷啊!”

    “哦……”灰道人说罢,擦了擦烧鸡,又啃了起来。

    这时白道人望见丁古固,一时脸面有些挂不住,道:“小兄弟,让你见笑了,我叫习白山,他便是我弟,叫习田,我们是“苦玄门”门人,外号:山田二叟。打搅你了,呵呵,抱歉。”说罢,便要提起习田遁走。丁古固见得这习田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为了一口食欲,做些不得已的事情,心有感触。又见着这老道如此乖张,顿时,联想起了自己乖张的爹爹,一阵温软,倍感亲切,心动恻隐之念,便道:“萍水相逢亦是客,在下有意广结道友,同是修道之人,既然这位前辈有空腹之难,在下也未曾用食,那请随我去吃一顿饭吧?”

    习田听得有吃,转头一喜,道:“你请客?”

    “我请便是了。”

    “那我吃得多了,可不管你有没有钱!”丁古固张口欲答,习田见状,恐欲丁古固反悔,便抢答道:“小娃娃说话要守信用,走!前面有一家小山店,小菜也是美满。”当下便又盘身坐了下来,把吃完的烧鸡骨头往河里一扔,打开了红葫芦,灌了几口酒,摇头晃脑唱起了山调调。习白山见状,欲言又止,当下作揖,道:“那便多谢小友了。”

    丁古固又和这山田二叟交谈了一会,得知这“苦玄门”本是附属于“九生派”的一个小派,后来香火渐渐不济,门派中落,和“九生派”也就渐渐的脱离了关系,也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了这“山田二叟”独撑门面。所以这习白山才出来靠卜卦维持生计。

    这清水浮云舟虽然是逆流行驶,却比飞在天上快得多,所以丁古固也是乐得在水中行驶。行驶了不一会儿,果见一家山店坐落在山腰,此店碧瓦红墙,规格旁落了半个山体,别有一番气派,根本不是什么小山店,四串灯笼串连,分别悬挂在朱红大木两边门口,门上有一块巨大匾额,上书:麻沙渡。习田见得这店,怪叫了一声,冲了过去,奔至一半路程又折了回来,脸上有些尴尬,望着丁古固询问的眼神,笑而不语,跟在了丁古固后面。

第十章 麻沙渡

    丁古固也不去管他,径直踏上石阶,朝小山上的“麻沙渡”走去,推开了“麻沙渡”的朱红大木门。

    这“麻沙渡”大堂颇大且灯火通明,大堂内布置了六七十张朱红桌椅,古色古香,僻静处还有几间雅间,靠近窗户,便于观景,位置极好。此时,店内林林散散,坐着三桌一十二人。这三桌人皆是相隔甚远,其中,左边一桌四人员外服装,右边一桌四人橙色道袍,还有雅间一桌是蓝色道袍,很显然是三个门派的人。丁古固打量了一番,这三群人年龄都不大,却也不小,都是中年人模样。丁古固也不多想,找个位置便坐了下来。这三桌人抬头瞄了一眼丁古固三人,便又相继低头小酌去了,也不言语,偌大个“麻沙渡”富丽堂皇偏于野郊,大堂内又冷冷清清,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麻沙渡的掌柜站在柜台,是个中年妇人,浓浓的妆容,长发盘于头顶,此时正在拨弄着算盘,见得丁古固三人落座,放下手中的事物对着丁古固三人缓步而来。

    “三位客官,要吃些饭菜还是投宿?”这掌柜的容貌中等,行走之间,腰肢如水蛇般扭动着,有种道不清的韵味散发开来。待走近了见得习田与习白山,诧异了片刻,继而嗔怒道:“习田,你还敢来老娘的‘麻沙渡’?莫非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正好我要去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今日不把以前的伙食费一并缴纳了,哼哼!我就削了你的手指,往那蒸笼一放,让你吃人肉包子!”

    嘭——

    掌柜哼了一声,把桌子一拍,顿时拦住了习田的出路,防止其逃跑。习田性本乖张,从进门见得此妇人时起,眼神却不曾移动,见妇人望向自己,又不敢对视,转望他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此时,习田从响声中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丁古固使劲使眼色,见得丁古固满脸疑惑,便又是挤眉又是瞪眼,却是不言语,神情夸张至极。

    “哦哦……”丁古固反应过来,从乾坤戒拿出一颗上品灵石。这掌柜的见了丁古固拿出灵石,神情稍稍缓和了些许,道:“原来你找到了冤大头替你还债,那好说!”从袖口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算盘拨弄了起来,嘴巴细细念起了数字,算了一会又停下望了一会雕镂碧瓦,思考了一会儿,又算了起来。此时,丁古固从容淡定的坐着,品着茶水,习白山已经羞愧难当,表情难堪至极,习田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神气了起来,眼睛望上了天。这掌柜算了半响,习田突然想到了什么,或是怕丁古固支付不起自己的债务,稍稍拉开了些许朱红长凳,左脚悄悄移动了一下,对着朱红门方向,盯着丁古固的脸,屏气凝神,打算等这掌柜的一念完数字,若是丁古固露出为难之色,必定夺门而出,不留丝毫机会给这掌柜阻拦自己逃命。

    掌柜迟疑了一下,又把丁古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位小客官,一共是:一万八千四百六十二颗上品灵石。”这掌柜一说完,习田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如风火,双手把道帽上的两根飘带往脖子一卷,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凳子,撒腿便跑。掌柜的早预料这习田会跑,伸脚往前便是一勾,习田应勾摔了一个狗啃泥,接着又在地上一个驴打滚,起身撒腿又跑了起来,夺门狂奔。这习田一路狂奔,径直跑到了山脚下,找了一颗双人合抱的大树就跃了上去,逃了追账,心中甚是欢喜,透过茂密树枝的缝隙观看起了麻沙渡上的动静。习田看了半天,“麻沙渡”那朱红门旁的四串灯笼依旧是随风飘摇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挠了挠头,便又折了回去。

    “嘿嘿……刚刚有点急事要处理,人命关天呐。”习田走至门口探进头去,便见得丁古固和习白山在吃着糕点,说了句违心的话,便坐了下来一同吃起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掌柜的低头算着数,低语了一声。

    大堂此时四桌人皆是没有言语,安静之极。习田听罢,当下面目通红,一口糕点噎在喉内,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停下了进食,又灌了口茶水,低头道:“哥哥,小友。快些吃吧,我吃饱了,呵呵。”听得习田这话,丁古固、习白山与那掌柜皆是一怔,丁古固看了一眼习田,若有所思。习白山叹了口气,自顾的摇了摇头,继续吃着糕点。那掌柜的看习田的眼神此刻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习田深吸了一口气,道:“小道友,这儿离那‘九生派’的灵乌峰还有三日的光景,按照你那行舟的速度,或许半日便到了。离我们那“苦玄门”也不远了,到了‘苦玄门’,还请小道友去门中做客啊,小地方也是有些野果子,很是好吃的,呵呵。”大堂内其他三桌人听到丁古固要上九生派,眼睛一亮,相继对视了一眼,恢复正常,便又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去了。

    天青河段碧波粼粼。出了“麻沙渡”来得这天青河边,丁古固祭出了清水浮云舟,与这山田两兄弟刚要欲行,却听到了背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小道友……!”

    丁古固转过身去,便见了那身穿员外服的四个人向河边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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