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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昨晚真是把她气得不轻，今天句句话都是针对我而来，不过就是又说我不安分守己，越俎代庖，颇有指责我“牝鸡司晨”的意思。不过，如若当时我没有出手，今日她哪里还能是皇妃呢？早守着冷宫过一辈子或者被迫殉葬了，灵洵借着阿雪的死除掉了陆昭容，已经是对她出手了，真要让灵洵成了，她那还能有活路呢？
“秀风啊，你这样，不知道要让多少人无地自容啊！皇后她若是能明白这些，又哪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灵修话里透着对卫后的失望，不过是为了给惠妃一个幻想而已。
灵修当时属意甄莹玉，与卫后这样不得不娶的女人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加上卫后又是灵洵硬塞的，与一般的政治婚姻更加不同。这么多年，灵修一直对她虚情假意的周旋，可卫后，恐怕是用了真心的。我记得，只有那么一次，灵修唤卫后名讳“月霜”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那颗泪珠。
十多年了，灵修不过是不能立所爱之人为后，可卫后将自己的一切都耗尽了。为了灵洵和卫家，她不断地清理着后宫中可能的“危机”，却只换来灵修对她越来越深的恨意与决绝。最终她选择灵修，与灵洵与整个卫家为敌，却不得不老死宫中，只剩凄凉与苦楚。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可能再有了。曾经的荣华早已是沧海桑田，永远也得不到夫君的怜惜，却要承受着内心的折磨。灵洵与灵修的较量，拉上了卫家作陪，一场天下豪赌，赌注是江山与君王，无论最后鹿死谁手，卫后都是注定输的一无所有的那一个。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落寞……
我说她伤天害理太多，或许苦修也是一种赎罪，却没有顾及她的立场，她的心情。
可我又不能为她改变什么，我是灵修全部的爱和希望，我怎么可能想办法去成全卫后！
灵修注定不可能爱她，无论我怎样做都是注定的，感情是自私的，我绝对不会做那么荒唐的事儿。感情的纠葛没有输赢，只是他们终究擦身而过。
我看着惠妃愈加灿烂的神情，不想夺取她这一点一滴的快乐，可是我就只是作为一个路人，看着而已。她说的话怎能真正的伤到我呢？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迎面而来的馥儿看着我脱口而出，却没有顾及灵修与惠妃均在场。
我淡淡一笑，“大年初一，馥儿哪里来的这么多愁？可是宫里缺了笔墨纸砚来找皇上哭穷了？”
她自知惠妃在场不应如此不顾礼数，便微福了福身子，“皇上吉祥，贵妃娘娘吉祥，惠妃娘娘吉祥。”
“馥儿起来吧，这婉梨宫可最却不得笔墨纸砚了。”灵修自然也不会要她难堪。
她起身颔首一笑，“若是师兄真有心，就不妨将御书房里那徽墨送给我吧！”
灵修也是爽朗的一笑，“就依你便是，你自小便用惯徽墨，离了江南便难得了，也就给你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
“多谢师兄。”馥儿还是很高兴的。
惠妃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不然灵修该认为她觉得自己委屈了，不够大度。“呵呵，薛妃可是‘天下第一才女’，自然是精通这徽墨的妙处的，这样东西若真是放在常人手里，可就是糟蹋了。”
馥儿没有理会她，不过倒是略“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我笑着看了她一眼，她便安分了。
第 134 章
陆陆续续的人就基本上齐了，袁昭仪与丁贵人虽说来的很晚，但是由于袁昭仪是侧妃里资历较老的，又是庶妃之下的第一人，加上丁贵人正是新封，气势正在盛头上，所以两人的位置离我们并不远。
丁香已经换上了贵人宫装，不再是昨天那样单薄寒碜的宫女，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本就清秀的容貌便凸显了出来，加上性子直，颇有些馥儿的味道。我在她请安起身的时候淡淡一笑，她却并没有得意或是怨恨的表情，只是面上淡淡的，也就跟在袁昭仪后边中规中矩的走路。
袁昭仪看来是想要好好的打扮她的，若是能靠她多一些接近皇上的机会，就是再好不过了。所以这会儿不禁有些着急，直用眼神瞟她。
袁昭仪能躲过卫后汝兰阿雪的毒手而活至今日，既没有像李妃那样一蹶不振，也不若馥儿这样孤立，更比已经被当作谋害玫妃凶手已经被杀的陆昭荣不知强了多少。她们这一届的秀女，她便是仅存的几个之一了。
看来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若不是天性与世无争，便是个妙人。我想了想，丁贵人放在她延藻宫里，是福是祸终难料，但只要得她心意，想必是错不了的。我看了看袁昭仪，也冲她微微笑了笑，她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给了我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延藻宫住的可习惯，丁妹妹？”惠妃怎能不表示一下呢？
虽说灵修昨天封了她并没有招幸，但是毕竟昨天灵修去的是广仁宫并不是其他什么地方，所以很难说丁贵人会不会受宠，众人还持着观望的态度。
这样一问，也把众人的目光光明正大的吸引到丁贵人的身上去了。
“谢惠妃娘娘关心，嫔妾一切安好。”丁香也只是淡淡的回她，不甚热络的态度自然会让惠妃心里不快，不过却不会发作出来。
“这就好，原本臣妾想着，这延藻宫太小，袁昭仪一个人住也不宽敞，倒不如让丁妹妹住到广仁宫来吧！一来广仁宫偏殿都空着呢，平时丁妹妹也可以帮臣妾照顾英儿，加上她曾经照顾三公主比臣妾有经验。二来广仁宫比延藻宫要近，皇上往来也方便。如果您同意，那臣妾过一会儿就帮丁妹妹收拾屋子去了！”她对着灵修娇滴滴的请求。
将丁香放在广仁宫，不是没有活路了么！
她对丁香有多么厌恶与憎恨，昨晚我就站在她旁边，还能看不见么！
灵修赞许的看了看她，不过并没有立即答应。
袁昭仪自是不愿，只一个劲的拿眼神瞟我，估计是料定了我不会坐视不理。不过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惠妃的麻烦，昨夜我已经做的够了。
灵修也知我不可能插手，不过他估计是希望惠妃能够欺压着丁贵人，然后被他“意外”得知，好趁势搓搓惠妃的锐气。加上丁贵人的性子，让她主动争宠去与惠妃抗衡恐怕很难，只能这样用这样被动的方式了。
我明知如此，却不能阻止。
“秀风这样大度，又是一番美意，若是香儿也没有异议的话，朕就准了吧！”果然。
丁香肯定是不愿的，可是灵修都已经这样说了，无论她怎样辩解，惠妃都会有办法的。只得低头谢了恩，我心里有些不忍，转过头却看见惠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香儿”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本想随着甄莹雪的死就此放开，猛然被提及，也不妨做做文章吧！
“对了皇上，刚才你不是说今早有事要宣布吗？惠姐姐已经到了，英儿的事儿可不能再拖了。”我拉回灵修的注意力。
“是啊，朕差点又忘了！瞧朕这个父亲，真是一点也不称职啊！”他爽朗的笑笑，看起来可以点也没有自责的意思。“何贵儿，让礼部拟旨吧！二公主赐号‘汝阳’，从今天起正式交由惠妃抚养。”
“汝阳”？果真用心良苦，若是没有了这个“汝”字，孩子从卫后交到惠妃手里，说不定以后仍然要转来转去，早就不记得生母了吧！取一“汝”字，多少有怀念靖懿贵妃的意思，对殷相和殷家也是个鼓励了。
惠妃的脸色有些不好，孩子已经是过给她了，却偏偏要凭一个封号将她的地位硬生生的打了下去。倒是丁贵人神色一暖，再看向灵修时也不似当初那么桀骜。
或许她是为灵修对汝兰的那点“真心”感动吧！
我只是无奈的想想罢了，面上却还是有喜色的，“想必靖懿贵妃泉下有知，也定然安心了。”
当初她将英儿托付给我，我却任她几次的流转于后宫之间，为人母，我果然还是会先替自己的孩子打算。可是对英儿，心里有那么一处，有着隐隐的愧疚。
惠妃也立刻调整了脸色，“臣妾替殷姐姐，替英儿谢皇上隆恩！”
早晨的御花园有些凉，我微微皱了皱眉，灵修看在眼里，却不便出声。何贵儿倒是很能够体会他的心意，“皇上，早膳的时间到了，您可不能耽搁了，御医大人吩咐要好生将养着！”
灵修会心一笑，“说的是，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备好了。”
惠妃便急忙贴到他身上关切的劝道：“皇上，何总管提醒的对啊，您一定要按时作息才是。”
他笑着抚了抚惠妃的肩膀，“秀风你总是这样贴心。”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她忽然娇羞的一低头。
灵修眼里已经满是调笑了，我有些无奈他的孩子气。
“那么惠妃你就带着大家接着逛逛御花园吧！晚上英华宫设宴，今儿没有外人。”他直起惠妃的身子，慢慢的向我走来。
“朕就先和贵妃到翊书宫用膳，晚上咱们英华宫再见吧！”说完拉着我的手便大步向前走去，惠妃这才反应过来为何灵修要她“带着”大家，而不是我。
“恭送皇上，贵妃娘娘。”后面一片的声音，其中有几许羡慕，几许冷然，几许凄凉，几许嫉妒，反正都在身后，我只要拉着身边人的手，便可以向前走了，不是么？
待我们上了龙辇，灵修便有些乐不可支的笑起来，我嗔怪的看着他，他竟笑到倒在我的怀里。我作势要推他起来，他手劲之大根本就不是我能比的，自然是任他为所欲为了。
他就赖在我的怀里，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的搂着他，“怎么学起冀儿来了？”
他低沉的声音从我怀中传来，“是你的怀里有好东西，怪不得冀儿每次都这么喜欢你抱他。”
我笑笑，“他不是也让你抱吗？”
“唉，可是这几个孩子里，冀儿最粘你了。说他太过女气吧，离了你，他就变得不像个一岁半的孩子，与你在身边时简直判若两人。”
“哦？”我竟然没有发觉。
“现在他还如此的幼龄，修为涵养却早已胜过成人百倍，可知日后必成大器啊！”他颇有欣慰之感。
我轻吻他的额头，“他那么像你，自然不会错了。”
“呵呵。”他轻笑起来，“宝贝儿，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我故意恶狠狠的说，“那你以为呢？”
“我可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肯定是没有冀儿这般好就是了。”
“拿自己跟儿子比，也不怕冀儿知道了笑掉小牙！”我忍不住打趣。
“笑掉小牙？”他在我怀里笑得直颤，“你真是……”
我轻拍了他一下，就这样说说笑笑的，我们很快便到了翊书宫。
第 135 章
孩子自是有宫女照看，又各有乳母，只有我们两人早膳未用而已。
也不过是清粥小菜，简单用过之后，刚漱完口，珊儿便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进来，颤颤巍巍的似是要摔倒，幸而思语在她身后一直跟着。
我蹲下身，珊儿顺势扑进我的怀里，“娘，你可回来了。”
我摸摸她的头，“怎么啦？”
她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娘，我把那个弄哭了。”
我有些疑惑，看思语一眼，她有些无奈却仍是宠爱的看了看珊儿，“公主早上起来发现三公主在自己房里睡着，便去捏三公主的脸，所以……”
我笑了笑，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珊儿，那是妹妹，不是‘那个’。”
她有些怯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而扑到灵修怀里，“爹爹……”
灵修对女儿也是宠的无可奈何，抚了抚她的后背，“珊儿闯了祸还怕娘罚你？”
我闻言瞪了他一眼，挑拨离间嘛！眼睛瞟到几乎与珊儿同时进来的冀儿，伸手招了招他，他一摇三晃的走向我，伸手要我抱。我忽然想起灵修才说的冀儿有些粘我，便故意不为所动的看着他。
然而，看到儿子脸上失望的表情和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偏又狠不下心来，赶快抱了起来，亲亲他，方才渐渐的收住了泪水。
“妹妹淘气，冀儿怎么不看着她呢？”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娘……冀儿是被哭声吵醒的……”说话还是软绵绵的，摆明了跟这件事没关系么？我笑了笑，不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冀儿的思维如此的成熟。
我和灵修对视一眼，他一副“你怎么才发现”的表情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我转过头问子谦，“贺妃烧退了吗？”
他点点头，“还在睡着，不过这会儿也该醒了。尤其是，三公主现在还在哭。”
我眉心一蹙，“怎么会这样？音儿在哪儿呢？”
“当然没敢放在偏殿，怕吵了贺妃娘娘，还在暖房呢。”
我轻轻放下冀儿，“我去看看。”然后看了看灵修，“一起吧。”
毕竟是亲生女儿，难道真要这么绝情么？
他算是感动的看了我一眼，也轻轻放下珊儿，牵起了我的手。
我们携手向暖房走去，身后两个小孩儿也拉着手晃晃悠悠的跟着，娇憨的模样甚是可爱。
果然，离暖房近了，便能大概听到音儿的哭声了。
均儿也在暖房里，不过这次好歹没听见他跟着哭了。
我们进到屋里，一边一个摇篮，离离抱着音儿不住的摇着哄着，半点成效也没有。我觉得这个孩子可能是对我有依赖了，只有我抱她，她才会听话。
灵修看着我怀里的孩子，心里果然还是亲的。手抚着她的眉眼，让音儿破涕为笑。
阻断父女天性，有违人伦。
我做不出，也不想遭报应。
“修，你看，这个孩子不是很可爱么？”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
他身上明显一颤，但是并不是尴尬，却是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笑，“恩。”
贺妃曾经宁愿割舍自己的爱也要将音儿过给我，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无奈却深情的爱。她那样的一个人儿，凡事不会为自己争取，对音儿的未来也无能为力。本就是消极的一个人，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或许就带着孩子共赴黄泉了！
我们的温暖而幸福，对这个后宫并没有多大影响，冰冷、黑暗与狠毒一直都充斥其中。子谦与思语说得对，我不是庶妃，不是秀女经过一阶一阶的封赏走过来的，没有经历过那些杀伐决断，自然是不会轻易懂得底下人的心酸。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得就必有失，公平还是存在的。
“去看看贺妃吧，病成那个样子，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我们不能随意糟蹋那么一条命。修，我……”我最心疼的自然是他，怎么可能责怪他呢？
他也是深沉的点点头，不过很快就散去了眼中的深沉，“不过，让她宽心是可以的，别的，就无能为力了。”
怪谁呢？
他前脚一出门，子谦他们几个就围了上来，都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赧然一笑，“昨晚让你们担心了。”
结果他们很快便笑了出来，“娘娘，奴婢看到皇上进来，还以为做梦了呢！”离离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的说。
我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过娘娘，惠妃那边儿……”子谦有些担忧。
我也是心里一堵，“这段时间务必格外小心！尤其是冀儿，宫里的眼睛都盯着呢！惠妃昨晚被我气得不轻，近日内必有动作。”
夏儿接过我怀里的音儿，皱了皱眉，“会么？现在惠妃正当宠，叔父又是朝廷重臣，正是风光的时候。这个时候动作，纸里包不住火，不是自取灭亡么？”
我眯了眯眼睛，“大错特错！”
“惠妃眼下当宠，一是为她叔父在南边，正是为朝廷所依仗的时候；二是为她抚养了汝阳公主。不过，她手中仅一个汝阳公主，远远抵不过珊儿这个享有上林苑六十里封地的高阳公主，别说我还有冀儿和均儿。更何况，她叔叔这个征南大元帅，是皇上临时换上的，原本要接任的，不是别人，偏偏是本宫的亲哥哥！如此一来，若是我在灵修心中的位置再比她重要，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豁出去了就为斗垮我，毕竟我一旦重新获宠，她势必就又得回到原来的日子。她已经不能生育，自然也没什么可怕的。偏偏咱们现在，要担心的太多了，只能尽量的防范了。”我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
子谦也是阴了脸，“奴才明白了。”
我点点头，“南边儿有信儿么？”我暗指陈福。
“局已经布了，大概快要收网了，正月十五之前一次解决，不出二月二，大概就会尘埃落定了。”他也是尽量说得隐晦。
“如此甚好，看来春季选秀的事情也耽误不得了。这惠妃，究竟能不能熬到新人进宫，本宫真是拭目以待。”我讽刺的挑了挑嘴角。
看了看思语和丹儿手里分别抱着的孩子，无论前方是什么，娘定然保你们周全。
第 136 章
不多时，灵修便又返了回来。
“醒了么？”我随口问。
“恩。”他也不甚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