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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终见阎君
“周白道友，请随我来。”不见太上老君任何动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空间缺口，深邃幽暗的缺口中弥漫着浓郁的阴气，不同于其它世界，这里的冥界阴气极为精粹，如果说外面世界的灵气属阳的话，这里的阴气不过是属性为阴的灵气。
周白淡然一笑，牵着红玉的手，走进了虚空之中。
未成圣人皆是蝼蚁，不仅仅是指圣人的实力超凡，更代表了他们脱离了天道局限，由棋子成为局外的下棋人。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身为圣人化身的老君自然不会做出以德报怨之事，周白为他寻回‘天地玄黄玲珑塔’的镜像，这份善缘他自然也要出手了结。
一入冥界，即便是太上老君也不禁愣了一愣。
只见原本轮回流转，按部就班的阴司之地，已被狂乱的阴风吹得漫天灰烬，黑色的迷雾遮挡去路，百鬼憷哭之声连绵不断，不绝于耳。
周白回想到红玉给他说过的事情，不禁心中一动，眼眸恢复了平静。
老君一甩浮尘，周边的狂风骤然停止，被吹起的飞尘迷雾也都飘然而落，恢复原样。
老君瞥了一脸无辜的周白，笑道“道友招惹的麻烦可真不小，这回老头儿可是亏大了。”圣人毕竟是圣人，即便是化身，他也可以使用一部分的圣人之力。
适才以感知链接六道，老君便知道了阴司突然出现的混乱，十殿阎君昏迷九个，这种事情从古到今真的闻所未闻。
周白苦笑道“我本无心伤人，奈何沦落局中，又怎愿任人摆布。”他也没想到聊斋世界中十殿阎君的诅咒会延续至此，更没想到获得混沌珠权限以后，混沌珠反噬了下咒的阴司阎罗。
老君叹息道“罢了，转轮王既然不在，那我们便前去天庭吧。”说罢三人脚下升起一团白色云雾，不等周白反驳便穿过世界壁垒，朝九霄之外飞驰而去。
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周白拒绝了。
生灵之基在于六道轮回，而十殿阎君便是分管轮回之人，虽然实力和地位远远不及几方天帝、五岳帝君，但重要性绝对是洪荒世界最重要的一部分之一。
红玉面色微变，手中的剑柄紧握了几分，这种无法抗拒的威压让她愤怒之余，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力和屈辱。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了她有些发白的手背上，缓去了紧绷的青筋。
周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红玉默然不语，向周白身旁靠近了一步。
早在来到洪荒之前，周白便对红玉说过这个世界的禁忌。不可对圣人心生敌意，不可呼唤圣人名讳，天道之下六尊圣人，皆有感应之法，若有人念便会心生感应，若有敌意便会提前预知。
天道不灭，圣人不死。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被老君看得清清楚楚，唤周白为‘道友’是因为对方的来历让自己捉摸不透，除去来历不详以外，这一人一剑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可见的蝼蚁。
唯一的好感也仅仅是这只蝼蚁为他找来了丢失已久的宝物而已。
转眼间已是云霄之上，虚空外繁星点点，每一颗都有神明驻守主持，是为天界玄关。
其中紫微星和北斗星遥相辉映之所，傲立一宏伟天门，天门高达数十丈，单论外形比仙剑世界中的天界大了一倍不止。
雾气缭绕中，红玉明显的感觉到数道空灵之气隐于其中，避而不显。
未达天门之前，便有数个身影俯身退开，似乎在等老君先入。
果不其然，穿门而过，太上老君毫无停留，带着周白和红玉便从空中一路直行。周白回过头去，只见本是空无一人的天门突然出现了两列天兵，适才避让的人影唯唯诺诺的从天门侧门走进天庭。
。。。。。
“阎君留步。”转轮王正待离开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转轮王一愣，转身一看，连忙俯身行礼道：“见过太上真人。”远处还没散去的截教众人也好奇的看向了这边。
适才大殿之上‘唤家长’的戏码逗乐了阐教以外的所有人，众人的笑声也气走了恼羞成怒的太乙天尊。如今‘九殿阎君昏迷’之事还没个定论，身为‘老好人’的太上老君却现身了，这让他们不禁想道，这东极大帝不会真的寻家长了吧？
只不过，来的人怎么是老君啊？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老君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人修为不过太乙真仙，这点他们一眼便能看出，而那个女子却有些奇怪，虽是妖类却无半分妖气，看似人族实为妖行之身。
和他们不同的是，转轮王的视线停留在了周白身上。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很熟悉的气息，让他有些厌恶又有些渴求。
“阎君此行是为阴司之乱吧。”老君一甩浮尘，颔首笑道“我来寻你也是为了此事。”说罢老君微微侧身，指着周白笑道“你可认识此人？”
转轮王细细看了几眼，摇头道“虽有几分熟悉，却不曾在转轮上见过。”停顿一下，他没有再说下去，越是细看，他心中的熟悉感越强，厌恶感也随之增强。
老君看了眼不远处的截教众人，群仙一哄而散，唯有几个散修仙人行礼后，方才离开。
“你不认识也算正常，”老君点了点头道，“周白道友于混沌之中的小千碎片而来，与那方天地的阴司略有过节，是以那里的阎君为周白道友下了命数诅咒。”
转轮王一愣，疑惑道“若是向天道下咒，又岂会影响到我洪荒的阴司？”
老君眼眸闪过一道精光，摇头笑道“这我也不知了，只是周白道友得天独厚，另有大机缘，老头也不好多问。”手掌微微张开，身前凭空出现一面光幕。
光幕中九位阎君萎缩于一条苍茫大河中，一块巨大的石碑深埋河底。
上书‘天煞孤星，永世孤苦。’
老君微笑“超脱于世则因果不染，既然周白道友已经脱离那里的天道，因果也在那里了结，不如阎君收回诅咒，还他一个平和人生，如何？”
转轮王轻叹一声，感激的看了老君一眼，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收回这份天道诅咒吧。。。。。”
收回，阴司恢复。
不收，大乱依旧。
选无可选，不得不选。
第四章 命数改变
幽冥之地，不见天光。
于黄泉泛滥之畔，阴气翻滚，大地震动。顷刻间，一座三丈高台拔地而起，正中一块石碑明晃晃亮堂堂，驱散周边阴气，绽放万丈玄光。
转轮王身着帝王卫冕，手持墨色玉圭，神色肃穆的看了老君一眼，待老君颔首示意后，方才缓缓转身，走向高台。
红玉面色平静，手心却是攥紧了剑柄，自从来到这个所谓的‘洪荒’以后，她的认知不断的被刷新，初见转轮王时，她还以为对方不过一个神权厚重然实力低微的本土神。
随着转轮王缓步上台，脚下不断凝聚的阴气汇成一块块台阶，每一块的品阶都不下于后天灵宝，尤其是高台中央的石碑，更是给予了红玉莫大的压力。
脸上从始至终带着微笑的老君，瞥了眼红玉专注的表情，不禁笑道“不必紧张，你的道和他的道不同，先天之体带给你了最佳的资质，无限的可能。”看了眼闭目不语，似与天道沟通的转轮王，老君叹息道“天道赋予了神道极大的权限，却也桎梏了他前进的空间，岁月可以累积他们的修为，却提升不了他们的道行。”
周白神色一动，深深的看了老君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没有问也没有说。
圣人也是如此吗？
周白的目光自然被老君所发觉，老君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摇头轻叹，抬头看向了无垠的黑暗，混沌的虚空。
转轮王的施法渐渐到了尾声，随着一道道玄光透过天地之隔，从九霄云外罩入周白头顶，周白浑身一阵，身旁狂风骤起，红玉虽然全力抵挡，却还是被逼退到十步开外。
从玄光落下的时候，老君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这一缕缕轻柔的光线上，修行了无数年的心境让他足以掩盖所有的表情和心态，沿着光线向上望去。
红玉只能看到中断三界壁垒处的终点，而老君却看到了无边的混沌之中，那一处若隐若现的简陋宫殿。
‘哼~’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声冷哼随光线蔓延而来。
红玉只觉耳边惊雷暴起，震得五脏翻滚，气血升腾。‘咳~’强行压下溢到嘴角的鲜血，红玉手中剑身散发幽深的红光挡去了后续的音浪。
还好发出这声冷哼的人把目标锁定在了太上老君身上，若不然单就这一声嘲讽，就足以抹杀掉她刚修复苏醒的神魂。
“好可怕的实力，好可怕的人！”红玉喃喃低语，却不敢妄自揣测。
老君轻叹一声，收回了目光，也驱散了蔓延开来的音浪余波。说到底，终究还是亏欠了他，如今解除禁足之日将近，两人之间的怨恨还未了结，这让老君心中不禁泛起一道浅浅的波澜。
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原本是一家。
就在这时，周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眸之中九个光点环绕瞳孔，光点流转，化作九道黑色的身影飞向高台之上。
见到这一幕，转轮王方才松了口气，向身前的虚影们俯身道“见过诸位道兄。”
黑影在天道的玄光下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连忙还礼道“此番倒是多谢道友了。”众人一一道谢，转轮王一一还礼。
寒暄一番后，十殿阎君拜谢老君，分化流光而去。
阴司大乱，他们需要做的是尽快平复动乱，恢复六道正常运转。
“周白，你没事了吧？”红玉看着走来的周白，向前一步问道。
周白牵起红玉的手，握住了有些发凉的手心，笑道“解除枷锁，确实轻松了不少。”转向抚须而笑的老君，周白颔首道“多谢太上真人。”
“哈哈。”老君摇了摇头，手心凭空出现一尊淡金色的宝塔，与天书所化的石塔外形不同，气息波动如出一辙。“你为我寻来法器镜像已算是大因果，如今借阴司之手了结这份因果，对老道来说算是赚了便宜。不必言谢，不必言谢。”
回想到刚才紫霄殿中传来的怨恨和不满，太上老君神色一动，看了眼周白身旁的红玉，突然问道“红玉姑娘可是出身截教？”
红玉疑惑道“正是。”周白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面前这个老头看似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是整个洪荒世界里心机最深的人了，无数修士大能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纵观洪荒历史，只有化胡分佛之时被接引准提算计了一把外，这个老好人可是从没吃过亏。
“我人教与截教素有渊源，这点想必你也知晓。”见到红玉点头后，老君叹息道“昔日阐截之争险些毁去这洪荒大地，灵宝天尊受禁足之惩，截教如大厦倾倒，瓦砾不存。”
说话间老君面前出现一片晶莹玉简，其上剑意纵横气息缥缈。
“老道这里有一块早年留下的截教印信，若是红玉姑娘有意，可凭借此印信去东海深处寻找金鳌岛，灵宝天尊的道场便在岛上。”老君摇了摇头，面露怜悯：“如此也算是回归门派，认祖归宗了。”
‘这。。。。。’红玉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了玉简，入手之后，一道淡灰色的剑意化作流水沁入心脾，红玉微微闭目，只觉无数的感悟和剑道阵法像是连绵不断的潮水般，蜂拥而来。
潮水的尽头是一座隐藏在海中的岛屿，礁石之上一位中年人迎风而立，虽看不清相貌形态，却能感觉到格外的亲切和熟悉。
剑气如虹，天地俱震。红玉悠然转醒，这才发现面前已不再是阴司之地，太上老君也已消失不见。
鼻尖传来浓浓的香气，红玉揉了揉额头道：“这里是哪？”
周白转动手中的烤鸡，回头笑道：“东胜神州，大唐境外。”嗅了嗅满是油汁的鸡腿，周白眼前一亮，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尝尝怎么样。”周白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红玉。
“我们为什么会在。。。。唔~”红玉陶醉的眯起眼睛，又咬了一口，“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周白摇头苦笑，伸手搭向了红玉握着的剑身。
第五章 东行大唐
‘砰~’‘砰~’脉搏的律动通过剑身缓缓相合，渐渐同步到了一样的频率，周白的声音直接出现在红玉的识海之中。
此界的修士大能手段太过神秘，若是以口说出，恐被人窃听，谨慎之下周白只好以红玉和他的联动进行交谈。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西游记’吗？”周白问道。
红玉想了想说道：“是那个猴子保护一个和尚佛法东传的故事吗？”洪荒世界所发生的事情都会在附属的小千世界中，产生镜像幻影，这也导致穿越而来的周白成为诸天世界中bug的存在，他来自未来的科技时代，也是被那个时代的人唤作的‘末法时代’。
知晓了将要发生的大事，周白便拥有了一定的‘先知’能力，虽然真实的世界远比文学作品复杂，但大势的轮廓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那个故事不长，但其中隐藏的东西很多。”周白的声音有些慎重，又有几分玩味“这个太清道人本想化胡为佛，分裂西方教气运，反被西方二圣算计，不但没能阻止佛门大兴，更是给佛门送去了一个大罗金仙。”
可悲可笑！周白不屑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实不知他修得太上忘情，旁人却有七情六欲。”
红玉颦眉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着手中的玉简，温润之余，一道流光在其中来回流淌。
周白笑道：“这事跟你倒还真有几分关系。你出身截教，即便是化外混沌的残缺世界，但也算得上是截教道统，这佛法东传需要历经磨难，其间磨难便是玄门和佛门的棋子。”
红玉冷哼一声道：“他想让我们入局做棋子？”
周白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倒不至于，他只是不想让我们做‘真君子’罢了。”不同于聊斋世界的被人牵制，如今的周白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做一观棋人。
观棋不语真君子，可观棋之人不但言语，并且出手捣乱，那这一局棋便真的胜负未知了。
封神之战，截教溃败，是以他们最恨的人，便是阐教和西方佛门，两者不同的是，死于阐教手中的弟子被收入封神榜中，填充了世间神道。
而万仙阵时，准提和接引掳走三千截教弟子，并且将大量内门弟子打出原形，以当坐骑。
佛法东传乃是阐截欠下的因果，截教之人不满阐教行为，更恨佛门凌辱。
让红玉前往东海回归截教，便是想让周白和红玉成为这场棋局的乱入者，一方面交好截教残余弟子，甚至即将回归的通天教主。
另一方面扰乱佛法东传的进度，以至于中断命中注定的天道大势。
这件事其他人做不到，因为天道之下终有定数，唯有周白有这个可能性。。。。。
。。。。。。。。
兜率宫中，
太上老君缓缓的闭上眼睛，联通起了混沌天外的太清本尊。
“道友，此人身上的变数由何而来？”
太清道人手中掐算，却只觉天道混乱，天机不显。似有大能遮掩天机，又像是天道出手，不许窥视。
看向西方，混沌中滚雷无数，闪电纵横。太清道人皱眉道：“佛门大兴之机将至，那两位已经出手扰乱天机，查无可查。”
。。。。。。。
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
穿过了两界山，周白和红玉便来到了大唐的疆域内，一入大唐，周白便明显的感觉到了蓬勃的国运和强大的人道气运。
单论这份气场，已经超过了前几个世界的总和了。
“不愧是东胜神州的中土之国，如此气运足以退避妖邪，万法不侵了。”周白看着面前如巨龙盘踞的气场，合掌叹道。
“此地若是大唐，那数百年后开启佛法东传之时，这里还是大唐吗？”红玉突然问出了一个让周白无法回答的问题。
周白前世看过了无数文学和影视作品，所有人都有意或是无意的避开了这个问题，西游中，大唐存在了多久？
即便是遍地开花的洪荒小说中都没有人可以给出确切的答案，依稀记得有人说，整个大唐以至于整个洪荒世界都处于一个诡异的空间，时间放缓停滞皆为人控。
对此，周白只能表示太过荒谬，无稽之谈。
已得混沌珠的他对于‘时间’‘空间’的感悟较之前增长了许多，尤其是随着修为的深厚，他对这两种力量愈加敬畏。
操控整个大陆，乃至整个洪荒的时间，这份力量绝不是西方那两个圣人可以做到的。
与天道相合的鸿钧可能做得到，但是他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动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不是随口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