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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川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此刻罗珊更需要一名静静的倾听者。
静默片刻，罗珊接着说。“可是，让我祝福他们，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终于和好
第四十五章
伤心欲绝的离开宿舍后，苏小莱漫无目的地在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就仿佛噩梦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一阵冷风袭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十一月的风就如此凛冽，刺得她单薄的身子一阵哆嗦，心也冰冷得如坠冰窖。
停下脚步，孤零零的伫立于街头，身边行色匆匆的人们，正好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就这样傻傻地站着，犹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撞入了她的耳中。
“哥哥，我要吃那个红色的糖糖？”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手指着挂满冰糖葫芦的杆子，一手扯着身旁小男孩的衣服撒娇的喊着。
小女孩胖嘟嘟的，扎着两个牛角辫，小嘴里还含着一颗棒棒糖，由于嘴巴太小又塞着棒棒糖的缘故，刚刚说话的时候，落了些口水到衣角上。
旁边那位小男孩呢，则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稚气的脸上带着些许老成，他扯开小女孩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乖，先把嘴里的吃完。”
小女孩不干了，扭着小脑袋嚷着，“我不要嘛，我就要吃红糖糖，哥哥给我买红糖糖。”
小男孩的温柔的脸上映出无一种无奈的表情，想了想后，方才厉声道：“你看那外面涂着一层红红的色素，吃了是要拉肚子的。你明天还想去幼儿园和小朋友玩吗？”
小女孩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想了想，嘟嘴道：“我要和小朋友玩。”
小男孩笑了，“那就对了，所以我们不能吃拉肚子的东西，对吗？”
小女孩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苏小莱望着入了神。
这么似曾相似的一幕，多年前，她也经历过。
只是那时候的她不明白，她哥不买冰糖葫芦给她吃，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为了她好。
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不知道是为小男孩的举动所感动呢？还是因为这么多年对她哥的误解？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是没有后悔药可买。
当苏小莱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她哥就要踏着红地毯和罗珊结婚去了，所有对她的好即将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从此以后，她将一个人，孤独的，自在的生活。
恍惚中，小男孩已经牵着小女孩走远，留给她一个美丽的背影。
曾几何时，她哥也是这样，大大的、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可是，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街头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又是一阵强劲的冷风吹过，身子一阵虚脱，她连连退了好几步。
没带手机，没带钱包，什么也没带，今晚她该何去何从呢？
走着走着，似乎漫无边际，直到感觉一团强光打到自己的脸上，刺痛了眼睛，才发觉她居然毫无意识的来到了小区门口。
门卫叔叔提着手电筒对着她憨憨一笑，苏小莱猛地惊醒。
******
程少帆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苏小莱瑟缩着身子蹲在家门口，双手抱着膝盖，一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中。
他在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心脏猛地一阵剧痛。
他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她整个身子都拉拢到自己的怀里，苏小莱显然被惊吓到了，立马挣扎起来，程少帆紧了紧怀里的她，温柔道，“小莱，是我。”
感受到她哥温热的气息，苏小莱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嚎啕痛哭起来，程少帆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小莱乖，不哭，不哭。”
苏小莱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程少帆心都碎了。
打横抱起她，开了门进屋子，苏小莱紧紧拽着他的衣领，一刻也没松手，眼泪鼻涕蹭得他一身，程少帆也不恼，任由她蹭着。
接着他又开了暖气，这才坐到沙发上，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轻手想抬起她的下巴，苏小莱却朝她怀里缩了缩，哭声并没停止，程少帆眼里满是心疼，这丫头不会哭傻了吧。
“小莱，乖，不要哭了。”程少帆顺手抽了纸巾给她擦起眼泪来。
谁知那丫头哭得更凶了，身子直发抖，嘴巴一张一合的，程少帆的心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小莱，对不起，对不起……”程少帆声音微微颤抖，搂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才好。
“哥，你没有……没有对不起我。”哭声抽抽停停的，“我知道你就要……要和罗珊结婚了，我就是伤心……伤心还有还有后悔……后悔……”苏小莱完全领会错了。
程少帆看着傻愣愣还在抽泣的她，顺着她的话问：“后悔什么？”
“我突然……突然发现……发现……”她咽了咽口水，抹了把眼泪，红红的眼盯着他，“发现……我……我喜欢上你了……”
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煎熬，总算让这丫头领悟过来了，今天，对于程少帆而言，无疑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那个傻傻的，呆呆的，笨笨的苏小莱终于开口说喜欢他了。
程少帆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罩住她，他多么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秒，蓦地，大手固定住她的后脑，轻轻往后一带，她正好呈仰躺的姿势，他微微向前一倾，封住她粉嫩微张的唇，苏小莱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晶莹的泪光在眼眶里闪动，还来不及思考，接下来便是他温柔而又带掠夺的舌吻。
顷刻间她只觉大脑突然一窒，而后便毫无意识的睡了过去。
是的，苏小莱就这么不争气的晕过去了……
******
“少帆啊，我还以为你们闹了多大的别扭呢，昨天看到那本杂志的时候可把我和她爸吓坏了，这种事情搞不好就弄假成真的，你说你……”苏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俨然一副谆谆教诲的神态。
这次是真把苏妈妈给吓坏了，当时看到杂志上那醒目的标题和图片时，她暴跳如雷地差点没撕碎了它，她辛辛苦苦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婿，到头来要是让别的狐狸精抢了去，她铁定跟她没完。还好这只是个误会。
“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程少帆则低着头，脸上虽然写满了疲倦，却还是虚心的接受苏妈妈的教导。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苏妈妈摆了摆手，看得出程少帆一脸的疲惫，又心疼道，“你也忙活了一夜，去休息吧，小莱我来照顾就好了。”
“妈，我还是等小莱醒过来吧，我不放心。”
“你说你们闹什么闹，受罪的还不是自个儿。”苏妈妈一脸无奈的表情，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非要这么折腾自己。“算了，那我去买些小莱爱吃的菜，给她好好补补。”
程少帆应声后，苏妈妈就出门了。
躺在床上的苏小莱睡得迷迷糊糊，被关门声弄醒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支起身子朝门外走去，正好撞见程少帆进卧室，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眉头微蹙，温柔的语气中略带责备：“大冷的天，怎么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这丫头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苏小莱愣愣的望着她哥，望得出了神，她哥终于理睬她了么？
思绪突然回到昨天晚上，不禁脸颊绯红，他们昨天好像好像……
程少帆看着她游离的样子，不由轻轻叹气，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方才道，“昨天你晕倒了，我让王医生过来给你瞧了，说是最近饮食习惯不好，导致严重贫血，这段时间得在家好好养着。”
这些话苏小莱根本没听进去，脑袋里乱哄哄的，一下是那个吻，一下又是她哥就要和罗珊结婚的事实。
脑袋快要炸掉的前一刻，她索性蒙起头躲进了被子。
程少帆被她的莫名的举动弄得一怔，随即又好像明白了过来，这丫头肯定还在为那本杂志的事别扭着呢！也怪他，光担心她的身体去了，差点把杂志一事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本杂志，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丫头喜欢上他了呢？说到底，爷爷的馊主意还是有功效的，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傻丫头，还在为我和罗珊结婚的事烦着呢？”程少帆对着蒙着被子的某人说。
被子里的某人没吭声，只不过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本杂志乱写的，你也相信？我怎么会和她结婚？自始自终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你，未婚妻是你，未来的老婆当然也只能是你。那天在书房和你说的话，我现在全部收回，那时因为被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程少帆见她还没放应，忍不住扯了扯被角，“好了，别蒙着了，待会憋坏了怎么办？小莱，……”
他正要动手掀被子，只见她猛地揭开被子一把冲进他的怀里呜咽起来，程少帆慌了，搂紧她，安抚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哥，都是我的错，我总是惹你生气，总是害你伤心，总是不明白你对我有多好，总是……呜呜呜……”泪水如山洪暴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我知道了，乖，不哭了。”程少帆心痛不已，他什么时候见她这么哭过，这两天怕是泪水都要流干了。
“哥，你以后不准不理我。”
“好。”
“不准摆脸色给我看。”
“好。”
“不准和罗珊牵扯不清。”
这个问题让他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和罗珊牵扯不清了？这傻丫头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好”
“还有，以后要天天抱着我睡。”
“这个还用你说，傻瓜，一辈子都抱着你。”
苏小莱依偎在他的怀里，顿感甜蜜万分，这些日子的阴郁一扫而空。
“哎呦喂，好肉麻哦……”苏妈妈不知何时已倚在了卧室门口，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道。
苏小莱被她妈的突然出现弄得尴尬极了，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呵呵，想当年我和你爸也……”苏妈妈卡壳了，想着该用个什么词汇来形容好呢，“……也这么激情来着，那个，你们继续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带上门，一溜烟的跑进厨房做饭去了。
番外（二）那时年少
第四十六章
转眼，苏小莱上初二了，功课自然比以往多了许多，不懂的问题也如山一样慢慢堆积起来，特别是他最讨厌的数学。
这不，这次月考数学又考砸了。
握着那张红灿灿的42分试卷，苏妈妈颤抖着双手正欲发飙，却被有先见之明的苏小莱抢了先，“妈，比起上次，我这个月算有进步了。”她昂着头，一脸的理直气壮。
苏妈妈那个气啊，她还好意思提上次，36分，她差点没被气背过去，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啊。
“你还有理了是吧？你看看你大姨家的女儿，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你倒好，考成这样还挺光荣。”苏妈妈极度悲催，“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女儿啊？这么没出息的基因你随谁啊？”
“好了，你也别气了，哎，我看这样吧，明天请个家教回来。”苏爸爸在一旁打圆场。
苏小莱不乐意了，她在学校就够累的了，回到家还得看家教老师的脸色，还让不让她活了。
这时，程少帆从房间里出来了，“苏爸爸，苏妈妈，要不从明天开始我给小莱补习吧？”
苏妈妈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就忘了，少帆的成绩可是每年排全校第一呢……”
苏爸爸却皱起了眉头，严肃道：“你现在也上高二了，不能耽误了你的学习。”
最后，在程少帆再三的保证不会耽误学习和苏妈妈的推澜助波下，苏爸爸才得以勉强同意。
苏小莱倒也没说什么，虽然她现在对她这位哥哥已没啥大爱，但是和费财又费力的家教比起来，她更愿意接受前者。
于是乎，以后每天晚上的八点到十点成了苏小莱同学的学习专场。
这天晚上，苏小莱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眉毛拧成一团的她哥。
程少帆把她的数学作业本合上的那一刻，她怯生生的问：“你……看我还有救吗？”
“比较难。”
话音刚落，苏小莱垂下了本就沉重的脑袋。
“死马当活马医吧。”这就是她哥，永远的毒舌。
自从那次冰糖葫芦事件后，苏小莱对她哥的态度大为改观，只要是她喜欢的，她哥就和她对着干，譬如，那次，学校招舞蹈特长生，她兴致勃勃回家和她妈说她想学舞蹈，她妈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同意，当然少不了她哥在一旁见风使舵，煽风点火，她哥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觉得小莱应该把尽力放在学习上，本来成绩就一般，再学门特长分了心就更难赶上来了。”
要说学跳舞，可是她苏小莱从小的梦想，每每看到电视上那曼妙动人的舞姿，她就艳羡不已，本来梦想离现实只差一步之遥了，奈何她哥要活生生把她的希望掐灭。
从此以后，她对她哥讨厌程度之深堪比马里亚纳海沟。
就像此刻，瞧瞧她哥那副鄙视人的欠扁样，她恨得牙咯咯响。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她爸给她请个家教。
程少帆朝数学作业本上随手一指，“这道题，知道错哪了吗？”
苏小莱有点愤愤望着他，这不是存心让她难堪么？她要知道错哪了那她还会做错吗？她傻啊她。
她摇头之后，他顺手抽出一张草稿纸耐心给她讲解起来。
明明老师讲了几遍的问题，她听不懂，可是到了她哥这儿，她一下就明白了，就像有股魔力般，她被蛊惑了。
紧接着的几道题，她丝毫没眨眼，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陶醉在数学的海洋中。
最后，她哥笔头一收，问，“都明白了吗？”
苏小莱点头如捣蒜。
突然间，对她哥生出几分敬仰之情来。
后来，苏小莱的数学成绩真的进步了，还是突飞猛进的那种，苏妈妈高兴得直夸少帆这孩子真不错，真聪明。
坐在一旁默默扒着饭的苏小莱如同隐形人般，被一家人忽略了。
她郁闷极了，这进步的人好像是她吧？怎么就没人来夸夸她呢？
好吧，前段时间对她哥印象的稍稍转好，如过眼云烟般飞灰湮灭了。
******
再后来，程少帆升高三，功课陡然就重了起来。
房里的书籍堆得如小山，连地上都堆得到处都是。
这天，苏妈妈照例来他房里打扫卫生，突然感觉这空间狭隘了不少，再看看整个房间的构造，对于程少帆这么个大男孩而言，着实小了些。
于是，苏妈妈和苏爸爸商量了下，最后决定让房间稍大些的苏小莱和程少帆换房。
苏小莱得知这个消息，震惊过后，一口回绝。
小希的话应验了不是，看吧，该死的她哥就来和她抢房间了，再过不久，她的亲爸亲妈还不得变后爸后妈。
但是，她爸她妈根本没把她的意见当回事儿，在某个她和她哥都不在家的下午，他们的房间被她强悍的老妈强制交换了。
打那天起，苏小莱立誓和她哥势不两立。
怨恨多了，就成了仇。
苏小莱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一雪前耻的时机。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苏小莱正懒洋洋趴在桌上享受课间十分钟的美好时光，不料来了几个高年级女生，嚷嚷着把她给吵醒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她手里塞零食，其中一个谄媚的笑道，“小莱妹妹，帮我给你哥送封信，姐姐下次还给你买好吃的。”接着是一片娇羞声，“还有我的……”“还有我的……”
苏小莱邪恶地一笑，回道，“各位姐姐，就等着我哥的回信吧。”
然后就发生了坐在程少帆单车后座的苏小莱，非常猥琐地将那一大摞情书偷偷塞进他的书包。
回到家，她就悄悄向她爸告了密。
结果可想而知，她哥抵死不认，她化身为正义的小侠女，翻开他的书包找出证据。
而后，她哥就被她亲爱的爸爸带进了书房。
那么一下，苏小莱出恶气了，报复了，哈皮了，可是，等待她的却是她哥两个星期没载着她上下学。
她很杯具地迟到了两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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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天起，苏小莱认清了一个事实，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她哥斗，必死无疑。
惨痛的教训告诉她，得学会忍耐。
苏小莱告诉自己，再忍忍，几个月过后，她哥就要滚蛋了。
是的，高考过后，她哥不消失在她眼前都不行了。
她还依稀记得，高考只剩十多天的日子，一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苏妈妈，什么营养品啊补脑品啊一个劲儿的往程少帆肚里塞，倒是苏小莱这个中考生被一家子放在了次要地位，当然她也是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