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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气撒不出,索性不去管他了。
这场饭局,环境是不错,菜色也丰盛,但两人食之无味。
程意的不快,是因为周红红提及的双方家长那边怎么摊牌的事。
而周红红的沉闷,则是他的那几通电话。
第一个电话,他接起后说了几句就挂了。周红红听出是在讲店里的事。
店里那边的事,程意不怎么和她聊。她知道他经营的不错,但是具体怎么个不错法,就一概不知了。不过,他谈电话什么的都不会回避。
第二个电话,程意看到来电显示后,抬眼看了周红红一眼。
结果,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她快速地把目光移到汤锅那边。
这次,程意拒听。
之后,这电话就接二连三地响了。他一直拒听。
周红红装作什么都不介意似的,提醒他,“你想接就接么。”
程意关了机,草草一句,“不是重要的事。”
周红红看着滚滚的火锅,思绪绕在刚刚那几个电话里。她巴不得他能接电话,这样也好摊牌。因为她觉得可能是时婕艺的来电。
程意没什么胃口,索性煲烟。他见她还在愣神的状态,便撩起旁边的肉丸,弹了一下。
那丸子便朝她那边滚了过去。
周红红有点被吓到,“干嘛你。”
“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她捞起锅里的菜,回归正题。“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和你妈还有我妈说这事。”
她总是揪着这个话题,让程意的语气又开始讽刺。“呵,咱俩一起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要分开,就急了啊。”
“很快就过年了,到时候我们回去怎么瞒得住。”周红红保持着平和的调子,她非常庆幸他俩隔着一个热烫的火锅,他不能直接动她。
“上次那事不是误会么,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见他又故态复萌,斥道:“我看见你这样就讨厌,说没两句就要凶。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么。”
程意按耐住自己的火气,猛吸了几口烟。“行,你想怎么好好说。别提分手那档子事,我什么都可以和你说。”
“那不是你提的么。”
“你是不是听不清字儿啊,都说没那回事了。”他心里憋得很,他想抱她,想占有她。他想了她那么久,想得都疼了。
周红红生气地放下碗筷,瞪着他,“你再凶啊,你再凶我现在就告诉我妈,我俩完了。”
程意脸色难看至极。他不回话,直到把那根烟全部抽完,才缓了语气,“周红红,你这次到底怎么了?”
“我现在……不想见你。”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真的,见到你我难受。”
程意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心里真是没着没捞了。
她这次闹得他的生活一团糟。
他感到一种被遗弃的恐慌。周红红距离他越走越远,而他抓不回来。他在那一刻甚至萌生出一个极端的念头,那就是把她掳回家关起来,她就不会跑了。他还是可以吃她做的饭菜,抱着她睡觉。
程意沉寂了很久。他就是抽烟,一根接一根。
周红红见他这副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有时候,她觉得照顾他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要是稍微不看着点,他就胡来。明明有咽炎,还老爱抽烟。其实他也不是非得那么大量地抽,平时她管着,就能收敛。
“别抽了。”她看着烟雾弥漫中他那阴沉的脸,抿抿唇,“我有话问你。”
程意呼出浓浓的烟圈,“你问吧。”他恨不得赶紧的把事情解决,好抱媳妇儿回家睡觉。
周红红扇了扇,“这满屋子都是烟味。”
他冷淡地看她,然后听话地熄了烟。
“刚刚谁打来的电话呢。”
“郑厚湾啊。”
周红红踌躇着继续问,“后面那几个呢?”
闻言,程意定定地看她,眼睛里又跳跃着亮光。“你是不是吃醋啊?”
周红红一窒。“不是,不想答就算了。”
“周红红……”他沉了声音,“你是不是怀疑哪个女的要勾我出去?”
她低头吃羊蝎子,“你想多了,我就随便问问的。”
程意也不解释,拿起手机,走到周红红旁边坐下,把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动手动脚。
他开机后,点开通话记录给她看,牵起一丝笑。“如何?”
周红红瞥了手机一眼,“没什么了,你坐回去吧。”
程意却猛的抱紧她,急切地低头亲她的唇。
她没料到他在公共场合也这么嚣张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就已经离了她的唇。
“郑厚湾烦死了,催我回医院呢。”
周红红愣了。“你去医院做什么?”
“哦。”他云淡风轻的,“胃出血而已。住院一段时间。”
周红红急得跳脚。她只是看着程意脸色有些苍白,却没往生病那方面想。
看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拉着他匆匆地拦了的士就往医院奔。
程意显得淡定得多,还安慰她说,已经过了危险期,不要担心。然后又那么不经意的,说起当时的病情怎么危急。
周红红差点没哭出来。
程意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情好转。
周红红还爱着他,这个事实让他心旷神怡。
正文 36第35章
周红红真正察觉到通话记录的不对劲;是在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后。
那个是时婕艺的母亲。
当时周红红正在病房给程意大爷削苹果。
程意半倚在床上;称赞她熟练的动作。
时母敲门进来后看到周红红愣了下;转向程意时;就变成笑容可掬的问候。
程意直起身/子;客气地回应。
周红红只以为是他店里谁谁的母亲,过来探病的。她把水果切成了片;礼貌的递给了时母。
时母连连道谢。
聊着聊着;周红红看出些端倪。这个阿姨是在没话找话;谈的都是些虚无边际的主题。
程意态度的很敷衍,见他那表情,兴味索然。
周红红就好奇这中年女人和程意的关系了。
她出去打开水时,明显感觉到时母的如释重负,于是;她心中的疑虑渐深。她关上病房门,左转,走了一步就停住。
果不其然,里面时母的话题骤转,她有些焦急,“我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呢?婕艺她想见你。”
程意过了几秒后才回答,“她不是病好了么?”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慎重了。
时母叹了口气,“没有。前几天不知道她上网看了什么,又忽然吵着要你来。”
程意不说话。
“那……”时母恳切地道:“程先生,就当我求你,你帮帮我女儿吧。”
程意后来声音小了,周红红这里听不真切。可是光是先前时母那略大的嗓门就已经够让她震惊了。时婕艺的母亲都找上门来了,如果说程意和时婕艺完全没有瓜葛,谁信。
周红红握紧水壶,在那迟疑着要不要现在就闯进房里去。
往来的人见到她站在原地,都投以奇怪的目光。
她抿抿唇,继续向前去开水房。这是她和程意的事,还是两人单独说比较好。
周红红回忆了那天程意给她看手机的细节。她记得,当时只随便看了一眼,郑厚湾的名字确实是在通话记录的第一个。第二个是一串阿拉伯数字的未存储号码。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时母。
程意只是走了个心理技巧。他料定,她不会仔细去看通话时间的。
因为惘然若失的状态,周红红在开水房差点被烫到,幸好排在后面的人提醒了。
提着水壶回去时,她走得很慢。
然而,即便周红红再慢,回到病房时,时母也没走。只是在周红红开门的那一刻,时母的话嘎然而止。
“明明是你先负了婕艺,怎么——”
周红红莞尔而笑。
后来,时母也没什么可谈的,又天南地北瞎扯了几句,就离去了。
周红红给自己泡了壶茶,徐徐地啜了几口。茶是热烫的,她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她笑着问程意,“那个阿姨是谁呀?”
程意回视她,心里在估量着她到底听到了哪些话。他一哂,“朋友的妈妈。”
“哪个朋友呀?”她继续的追问,显得十分刻意。
他瞬时明白过来,也不瞒她,“时婕艺。”
周红红看杯里的茶叶在那旋动着,稳了稳语调,“她还好吗?”
“你别胡思乱想。”
他想去勾她的肩,却被她闪过。“我就问问。”
程意敛起表情,“她不好。”
她抬头看他,笑容不减。“因为你负了她?”
他重新倚回床头,淡淡地陈述道:“我确实是负了她。”
周红红一僵,真恨不得把手上的热茶泼过去。
程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把她的茶杯拎走了。
他望向她的眼,那里面又是那种忌怨隐忍的情绪。每次都是那样,明明吃醋得不行,又嘴硬装着不介意。
时婕艺当年和程意的分开,就如同周红红说的那样,中间有什么内情。
那一个高帅富的故事,是时婕艺编来让程意死心的。根本没有什么玉树临风,时婕艺就只爱程意一个人。
她之所以会提出分手,是因为她的病。
时婕艺的一个哥哥,曾经因为某件事,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时家祖上并没有出现过这类精神方面的病况,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例。
时婕艺被老太爷讽刺完后,纠了个结,就吞药了。
因为儿子也出现过这个情况,所以时父时母很恐慌,祈求着女儿千万别是什么病才好。
时婕艺醒来后没什么不对劲的,思路清晰,而且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一时冲动。
于是时家父母自我安慰,或许只是情伤。后来程意来探望,他俩怒不可抑,直接把这笔帐算到了程意的头上。
时婕艺第二次犯病,是在得知程意为了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后。她当时很是歇斯底里,嚷嚷着要去殉情。
时母见状,跟着一起哭。
时婕艺这一次转院到了省城,最终确诊。
她很绝望。她见过她哥哥在医院的情景,很可怕。而且她哥哥的病情非常反复。她无法想象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时母安慰着,说这病还只是初期,治好了就没事,重要的是要积极治疗。
时婕艺渐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阴暗心理。她担心程意的伤势,托了时母去打听。时母只说,他无恙。可是后来某次交谈中,时父说漏了嘴。
时婕艺得知程意暂时住进了周红红家里,就陷进了强烈的怨恨中。
她一直知道周红红喜欢程意,鬼才看不出来。但是她是真的同情周红红的遭遇,而且程意一心向着自己,所以她可以和周红红维持着友好。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程家只认周红红,周红红的手上有了老太爷这张王牌。
时婕艺对周红红的嫉妒如海藻般疯长,这个则加重了她的病情。
在医生的开导下,她有时也挺清醒的。她觉得自己不能拖累程意了,可是如果和他说实话,他肯定不会答应的。于是,就有了高富帅那么一个故事。
果然,程意完全没有挽留她,只是冷冷地说了句,“祝你好运。”
时婕艺当时很害怕,她害怕自己突然又崩溃。幸好,她遏制住了。她在和程意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捂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呼吸。
程意那么美好,所以她放他去找更加好的女人。
周红红完全被这时隔七年的真相震住了。
这么说来,时婕艺还爱着程意,而程意也……
她是不是应该和他说声恭喜。可她嗫嗫而出的话却是:“那……她现在呢?”
“她的病又犯了。”程意见她心神恍惚,拍拍她的脸。“她本来是在国外治的,几个月前回来了。”
周红红屏声息气,她似乎有预感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他见她还是呆呆的,啄啄她的脸颊,解释道:“她的记忆有些错乱,有时候会忘了我和她分手的事。”
她任他亲着,焦距定在不知名的前方。
“前阵子她也没事了。现在,又受到了点刺激。”
周红红仿佛听见有什么巨锤往她的心上敲,时婕艺的微博是真的。“那以前……你不回家,是去照顾她了么?”
知道她又是介意了,程意抱她更紧,“她那时候情况不稳定,我走不开。”
“嗯。”周红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他走不开那边,所以可以抛下这里。他所谓的照顾,应该就是和时婕艺重温旧梦。而在那个世界里,她周红红,才是第三者。
时母的来意,程意也直接兜白了。“她最近又闹了,她妈妈扛不住,才来找我的。”
程意好一阵子没和时婕艺联系了。时母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想要请他吃饭表达谢意。他都不耐烦。前几天时母来电话,他也以为是来叽歪饭局的,就拒听。却没想到,是时婕艺的病复发了。
时母这次只是希望程意再去安抚时婕艺,让她好好配合治疗。
周红红知道,程意会去帮忙的。她也没有立场去左右他的决定。
但是她想想,这两个版本的分手真相,其实都是时家的说法,到底哪个真、哪个假,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周红红在爱情方面,是个小肚子鸡肠的人。她爱吃醋,计较着程意和别的女人亲近。
所以,当她听到程意和病中的时婕艺说话时,她觉得她也要疯了。
他对时婕艺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是光那柔缓的语气就已经刺得周红红遍体鳞伤。
周红红不想过来的,是程意拖着她来,大约是想证明他没说谎。
她没有进去病房,只是坐在门外聆听着程意的和气怡声。她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幸好,幸好她和他早已分手了。
程意出来后,牵着周红红的手,拉她站起来。他看见她那熟悉的表情,然后旁若无人地低头亲了她一口,“怎么?又要哭了?”
周红红摇摇头。
他扬起笑,“我们回家。”
她点头。
他问她话,她都是摇头或者点头。直到上了车,她才开口,“程意,你把证件还给我吧。”
程意沉下脸,侧头看她,“你怎么还没完了啊。”
她无言以对,她本来就没有同意过和他复合。
正文 37第36章
那句话以后;程意戾气更显深重。
周红红在这个城市;唯一的落脚点是那个家。车的方向也是往那边的。但是她觉得依程意那诡异的性情,实在不能保证晚上能安然度过。
怕他又出尔反尔;于是她尽量让自己平和些,“我今晚去酒店住;现在回去拿行李。”
他的声音透出丝丝的凉意,“怕我搞你?我还非得回去才能玩么。在这车上不是一样能搞。”
她想起他曾经的话,提醒道,“你不是说;车震挡运势……”
“那也要看是什么车。”他非常奚落;“这车五行挺旺我,搞搞无妨。”
她有气,却不想和他吵;干脆扭头望向窗外,不理会他。
程意瞥她一眼,然后视线回到前方,绷紧的情绪压抑得可怕。
车里的空气非常沉闷、闭窒。
到了住宅楼的门前,程意停了车,正要去按周红红安全带的扣。
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嚷嚷着:“你怎么没个信用的。”
他止住动作,冷然道:“你要不想下车,我们就来办事。”
闻言,她急忙解开安全带,跳下了车。
程意寒着脸,独自开车进了地下车库。他到家时,周红红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拎了出来,端坐在客厅。
这情景他是越看越碍眼,她却还嫌不够似的,见到他劈头就问:“我的证件呢?”
他食指勾住钥匙圈上的十字绣,慢慢过去茶几旁边,扔了钥匙,抛起上面的烟盒摇出一根来,然后又四处寻着打火机。
周红红差点要训他,大病初愈抽什么烟,可是话到了喉咙处却又咽了下去。
程意把烟叼在嘴上点燃,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证件不在这。”
她瞪他,“你放哪儿去了?”
他很配合。“在店里,我找到了再给你。”
“你把我的东西放店里做什么。”她怀疑他是在故意耍她,“我重新找工作,那些都要出示的。”
“我那招工完全不看毕业证。”
“那是因为你自己就没有。”没文化的流氓才可怕,因为他仗着没读过书,根本不讲道理。
“对,我学历没你高,可我挣的比你多。”他讽刺一笑,加重了语气,“多得多。”
周红红被噎住了,她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学费。她有种心虚,在金钱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