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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放弃了吗?
离开病房前,楚迎回头的一刹那,明明瞧见了六六越发弯下的脊背。
楚迎猛然低下头,紧闭的黑暗的视野里,白光茫茫烈烈地闪烁着,她的身体刚有些晃,立即被一双坚定的手扶住了。
来不及思考这是谁的手,楚迎转过身,拔腿便跑。
一头撞开赵清持病房的房门,楚迎扶着门把手,喘着粗气站在门边,依然坐在床边上的赵清持听到动静,诧异地转过脑袋,目瞪口呆地看着楚迎,“姐……”
“六、六六……”楚迎一边喘气一边合上门,“我……我想陪着你。”
赵清持点点头,重新垂下脑袋。
楚迎走到她对面,犹豫片刻后,慢慢蹲了下来,她仰着脸,和赵清持耷拉的脑袋相对视,心里五味杂陈。
“姐,”赵清持突然开口,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我以前一直以为,像你和三哥这样的,就是真爱……我只要一想到二哥和二嫂,一定也像姐姐和哥哥这么相亲相爱地生活在某个地方,我就很满足很开心……这些年,不管我如何艰难地守在这里,做着我多么不喜欢做的事情,我都会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爱情经不起风餐露宿,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家,我只要守护好这个家,我就能再见到他,再见到他的爱情……可是现在……二哥还没有回家,你却告诉我,爱情是假的……我……”
赵清持絮絮叨叨说着这些隐晦的心事,她执掌赵氏三年,这个几乎掌握了f市半壁金融的企业看上去光鲜亮丽,内里却千头万绪,几乎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赵清持过了年也不过虚岁25,比楚迎还要小上两岁,这些年的操劳却生生将她磨砺成顶得住荣辱,扛得住压力的社会成功人士。
谁都知道这个人不简单,谁都知道她心底藏着一个人,可是偏偏,谁都不敢真正说出她心底里的秘密。
楚迎忽然想起很早以前周岩砚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每个人心中都藏着秘密,谁都在隐瞒,谁都在被隐瞒。
赵清持为了一段可望不可即的爱情,将自己余生的一切禁锢在f市的高楼大厦和商场沉浮间,她是孤独的守望者,风吹日晒雨淋,爱情之于她,是精神世界里最固若金汤的支柱,尽管未曾甜蜜已经酸楚,她却已为之奋斗,为之牺牲,再所不辞。
亲手毁灭这个梦想的楚迎,恨不得狠狠摔自己一巴掌。
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碎裂得悲壮。
赵清持的头埋得更低,有晶莹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楚迎的手背上,“……我……我真的……”
楚迎似被烫着般,惊慌失措地翻转过手,于是那些断了线的泪滴便噼啪砸落进她的手心,在爱情线的掌纹里,迅速溢开。
“六六……”楚迎迷蒙了双眼,她手足无措,只能讷讷地呼唤她那被伤了心的妹妹。
赵清持用尽力气压抑自己的哭声,她死死咬着唇,不让哭声懦弱地逃出自己的身体,她哭得泪流满面,瘦弱的肩膀绷得坚硬,病号服下的锁骨,瘦得叫人心疼。
楚迎直起身,双手颤巍巍地摸上她湿漉漉的一张脸。
“姐……”赵清持松开唇,泪眼婆娑地看向楚迎,哽咽问道:“如果……如果没有爱情……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
楚迎怔怔地看着赵清持,喉咙里堵得难受,她不知道她问的是自己和周岩砚,还是她和她二哥,“……我不知道……六六,我不知道……如果没有爱情,或许我能陪着岩岩过一辈子,可是,人这一辈子,总会动心一次……我动心了……对不起……”
“可是……即使动心,也未必能厮守一辈子……”赵清持眨眨眼,落下一连串眼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有多少夫妻是真正因相爱而结成连理的?他们不是照样搀扶了一辈子,死后葬在一处,依然平淡地共享方寸之地。
“可是,如果连挣扎都没有,连爱情都不曾懂得……”楚迎苦笑,“我不甘心啊六六,我真的……不甘心……”
赵清持摇摇头,眼泪越滚越多,膝盖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晕湿出一块暗色的痕迹,“我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楚迎双手下滑,慢慢站起身,搂住赵清持的肩,将她抱进怀里,她轻拍她的被,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六六乖,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的爱情的……真正的,只属于你的……爱情……”
第31章 拒绝的爱情
第三十一章拒绝的爱情
亲眼看着赵清持睡下后,楚迎这才敢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她拉开门之前,深深回看了一眼病榻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六六,心中恻然,转身无声合上房门。
“清持睡了吗?”房门一侧,秦靳靠着墙壁,突然出声。
楚迎被他吓了一跳,睁大两只眼睛,恼怒地瞪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也是病人啊,”秦靳微抬自己的伤腿,苦笑道:“更何况,我不放心你。”
楚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索性转身就走。
秦靳一时没拉住她,只能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楚迎脚下越走越快,可身后那人却寸步不离地跟着,楚迎想起先前秦靳故意挑事的行为,越想越气,脚步一拐,径直往安全通道走去。
赵清持的病房在十四楼,秦靳伤着腿,即使明知楚迎是故意要甩开自己,也毅然决然地跟了下去,没追完一层楼,秦靳已经扶着墙开始喘气。
楚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看不见的楼道深处了。
秦靳扶着墙壁,伸长伤腿,让自己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台阶上。
她生气了,秦靳心想,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和赵清持的那一架像是泄洪的闸口,彻底释放了他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楚迎的感情会深沉到足以与兄弟为敌的地步,再一想到赵清持的女儿身,秦靳又忍不住头疼起来。
如今只需略略思考,前因后果便都能对上线了,只怕当初赵钰会让他南下,赵老太爷会对他刮目相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连最初见面时,楚迎当着他的面冷落周岩砚亲近赵清持,也都是故意为之,如此一来,先前赵清持对他的敌意一事,倒也情有可原了。
尽管事态复杂,楚迎正在发怒,可这些都抵挡不住秦靳心中的雀跃之情。
楚迎与周岩砚是协议婚姻,赵清持又是个花木兰。
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一个自由的女人,还有什么是比付出的感情有了着落更令他开心的呢?
他就这么坐在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时而苦思冥想,时而低头淡笑,“唉……”他最终长叹出声,为了这阴错阳差的感情。
“你叹什么气?”
秦靳惊诧回头。
阴暗的楼道里,楚迎背着手站在他身后,一缕凌乱的鬓发散落在脸颊边上,整个人看上去憔悴疲惫,“你叹什么气?”她又问了一遍。
秦靳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他话刚出口,转念一想,是了,他在楼道里坐了这么久,却一直没听到脚步声,先跑下去的楚迎一定是拐进底下某个楼层,再乘了电梯回到自己上面。
只是她这去而复返,为的是什么?
楚迎慢慢走下台阶,坐到秦靳身边,侧头看他,“秦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秦靳看着近在咫尺的楚迎,苦笑道:“我怕你退缩。”
楚迎瘪嘴,不说话。
楼道里光线不足,秦靳看着楚迎的脸,忍了又忍,最后抬手,食指指腹轻轻摸上她红肿湿润的眼,叹道:“……怎么哭成这样……”
楚迎怔怔地看着他。
秦靳无奈地笑,摸着她眼睛的手缓缓转移到她的脑袋上,温柔地拍了拍,“是我错了,让你伤心,对不起。”
楚迎眨眨眼,眼角微酸,她急忙别过脸,将心里头的酸楚憋回胸腔深处。
秦靳的手掌乍然离开那温暖的黑发,指尖穿梭而过的空气冰凉凉,不带一丝留恋,他忽然便患得患失起来,“楚迎,你都明白了对不对?”
楚迎哑着声,轻轻问道:“明白什么?”
秦靳答道:“我爱你。”
楚迎低头看着脚下的阶梯,“你有多爱我呢?”
她的口气太过冷硬,好似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淡然平静地质问着舞台上的男主角,你为什么喜欢女主角?
秦靳不可抑制地仓皇起来,他琢磨不透楚迎此刻的心思,一时沉默。
楚迎垂下脑袋,低低笑了一声,秦靳来不及问她为何而笑,她已经倏忽站起身,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楚迎!”秦靳扭身,狼狈地抓住她的一只手,“你相信爱情吗?”
楚迎头也不回,“如果不是我一味相信爱情,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受伤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能这么固执地去相信爱情呢?”
秦靳丝毫不敢放松她的手,“既然你相信爱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呢?”
“我没有怀疑你的爱,”安全通道唯一的窗里渗进唯一的光,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黑暗里,恍惚出虚实相交的光与暗,楚迎回头,眼角的笑苦涩到慑人,“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的爱而已。”
周岩砚在医院大门外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楚迎惨白着张素脸,慢慢从医院里走出来,他等她钻进了身侧的副驾驶座,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叮嘱道:“扣好安全带。”
楚迎乖乖低头扣安全带,头发披散下来,模糊了她的侧脸。
“哎呀呀!”周岩砚伸了个夸张地懒腰,嚷道:“回家回家!折腾了半天,肚子都饿了!也不知道妈妈晚饭做了什么?”
楚迎依然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车内安静了数秒,周岩砚深深叹了口气,倾身过来,捏住楚迎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啧……六六揍你了?还是秦靳那混蛋想要霸王硬上弓?哭成这样,也不怕哥哥我心疼?”
楚迎原先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在见到最熟悉的周岩砚后,顿然失控,那双原本已经干涸了的眼,扑簌簌落下一连串的眼泪,“呜呜……岩、岩岩……他们都欺负我……呜……”
“诶诶!六六是小混蛋,秦靳是大混蛋,咱们以后都不跟他们玩!”周岩砚解开楚迎好不容易系上的安全带,俯身将她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边拍边哄,“迎迎最乖了,迎迎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事的好孩子,迎迎小时候尿床还半夜自己洗被单……哎哟!”
楚迎哭笑不得地拧着周岩砚的胳膊,瞪他,“半夜洗床单的明明是你好不好?还有内裤!是谁青春期……呜呜!”
周岩砚用力捂住楚迎的嘴,气得直翻白眼,“什么陈芝麻烂事!谁看到我洗内裤了?别毁人不倦啊!”
两个人气势汹汹地互瞪了半分钟后,楚迎“扑哧”一笑,清澈的鼻水喷出鼻孔,慌得她大喊:“纸巾!纸巾!”
周岩砚抽出一叠纸巾,一把塞到她脸上。
楚迎手忙脚乱地擤鼻涕,周岩砚瞧着好笑,“鼻涕虫”地叫着,乐翻在驾驶座上,楚迎立时恼羞成怒,将擦过自己鼻涕的纸巾扔到周岩砚头上,气得周岩砚龇牙咧嘴地作势要掐她。
两个人又哭又笑又闹,没一会儿,就分别累瘫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岩砚伸长右手,摸了摸楚迎的脑袋。
楚迎微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周岩砚问她。
楚迎也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秦靳摸我脑袋的感觉,和你摸我脑袋的感觉,不一样。”
周岩砚有趣地看着她,“哦?怎么不一样?”
楚迎回想片刻,嘴角突然绽放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他摸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希望时间定格,可我偏偏要别过脑袋,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扑到他怀里。”
周岩砚做了个牙酸的表情,笑道:“那我呢?”
楚迎哈哈大笑,“你摸我的话,我会想摸回去!”
周岩砚揶揄道:“哭哭笑笑,癞皮狗。”
楚迎重新扣好安全带,周岩砚将车子驶出医院门前的小停车场,拐上大路,回家去。
路上,楚迎把在医院里和赵清持的对话详细转述了一遍,连周岩砚这般没心没肺的人听了都不免唏嘘一番,再之后谈到和秦靳独处时候的交流,当楚迎说到自己已经拒绝了秦靳时,周岩砚差点失手连人带车跌进路旁的绿化带。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要拒绝他?”周岩砚不可置信地冲楚迎嚷嚷道:“离开x市那一天,你跟我说的话,难道不是要接受他的意思吗?”
楚迎疲惫地回答道:“现在的情况这么混乱,我不能答应他,先前的决定是我太草率了,我甚至没考虑到他身份特殊,一旦我和他在一起,赵老太爷和六六的脸面要往哪搁?赵氏上下,但凡清楚六六身份的人,谁不知道秦靳的来历?我不能把六六推到风口浪尖上。更何况,妈妈那边……这些都要从长计议,如果他秦靳是这么等不起的人,那我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你……”周岩砚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悠然长叹道:“我该说你是理智稳重呢?还是感性作祟?”
楚迎歪倒在位置上,闭眼苦笑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再受伤了,如果伤害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把它们尽量减低吧。”
周岩砚轻轻应了一声,见她倦极而眠,便不再出声,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不知过了多久,软倒在位置上的楚迎偷偷睁开眼,眼神清明地望向身边开车的男人。
对周岩砚,楚迎为数不多次地选择了有所隐瞒。
邱谷雨的那番话倒带般不断重复在她心里。
“没有错,岩岩天生就是个同性恋,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而你和他的婚姻,却是周邦民苦心经营的更大的秘密。”
爸爸是看着她与岩岩长大的,他们俩之间是坦荡的兄妹情谊,从来不曾令人误会过,可爸爸却在辞世前逼迫岩岩娶自己为妻,如果真像邱谷雨所说的,爸爸是为了阻止岩岩误入歧途,那自己呢?自己这些年在周家得到的爱,是否已经被掺杂上了一丝灰色?
既然爸爸已经知道了岩岩的秘密,那妈妈呢?这些年,他们一家人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氛围之下?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她该怎么办?
楚迎静悄悄转过头,车窗外,马路边上的绿树已经被挂上了霓虹小彩灯,天色将晚,路过的几处政府单位也已挂上了“喜迎春节”的横幅。
楚迎恍恍惚惚地想,原来,春节就要到了啊。
第32章 春节的守望
春节的守望
周家的年夜饭从下午五点忙到晚上七点,这才在吴素琴的一声令下,正式开席。
饥肠辘辘的周岩砚一上桌,二话不说便猛填一口白米饭,被吴素琴一筷子敲中手背,疼得嗷了一声。
吴素琴给他夹菜,一脸宠溺地笑,“吃什么饭?多吃点菜!”
楚迎边笑边把几盘周岩砚喜爱的菜推到他面前,揶揄道:“饿死鬼投胎。”
“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吴素琴紧张说道:“迎迎!快!”
楚迎赶紧转过身,冲着一旁的空气作势吐口水,“呸呸!”
周岩砚嚼着嘴里的菜,眉飞色舞地看着楚迎。
楚迎给吴素琴夹菜,笑道:“妈妈,等过了年,我们家也请个佣人吧?找个性格好的,平时也能陪你说说话。”
以周家的财力,想要请个把佣人不在话下,可这事从年头提到年尾,吴素琴总不答应,楚迎明白老太太不喜欢家中多一个外人走动的心情,可这偌大一座周宅,吴素琴操持起来也过于辛苦了。
吴素琴果然又拒绝了,“现在不是有钟点工吗?除了给你们俩做几顿饭,能有什么活是需要我做的?”
“这不是怕你累着吗?”旧事重提,周岩砚也劝上了。
“不累!”吴素琴笑眯眯地分别给两个孩子夹了糖醋里脊,“亲手给你们做饭,我心里高兴!”
楚迎低头咬了一口从小吃到大的家常菜,入口是熟悉的吴素琴的味道,这饭菜的滋味,从她记事起,一直无人能比。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吴素琴年纪大了,早早便搁下筷子,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边给他们两个夹菜,一边与他们聊些公司琐事家长里短。
期间,周岩砚提到过完节,自己要去北京出差,顺便带上一批骨干教师去首都进修,为期半个月。
吴素琴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殷殷叮嘱他注意安全,楚迎却不同,周岩砚的工作行程一直由秘书林樱负责,林樱的办事风格有条不紊,周小老板的日程最短也是从一个月前排起,如果遇上出差,林樱必定会知会自己这个主母一声,可是,楚迎并没听说周岩砚这个月有出差的行程啊。
楚迎也不当场拆穿周岩砚的话,只是暗暗记在心中,等着过一会儿独处时再来质问。
这个家伙,可不要又故技重施,抛弃队友独自行动啊!
吃过饭,周岩砚和楚迎被吴素琴撵到门口烧篝火,两个人从车库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