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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其他的厅级领导必然也要一一拜到。那些厅长,不光从业务主管角度需要得到其支持,更主要是这些**多背景很硬,日后极有可能进了省里班子,现在烧香等同于储蓄、投资。
除了这些名正言顺的“现管”,就是一众当年同事、同学,如今或居高位拥重权,或正是蛰伏、积蓄期的潜力股,无论于公于私,都很有投入的必要,也是他例行进贡的重点。
在安泰本地,按说张思文贵为市委书记,就不需要给别人送礼了吧?其实不然。退下来的老首长,未必遇年逢节必送,但每年表示那么一两次绝对非常必要,东西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个态度。
就像在部队里,中校见到上校立个正、敬个礼,表明你懂得规矩、知道轻重。
至于四套班子里其他成员或者部委办局里那些下属,平时人家给你送,你也给点东西回敬一下,那是一种礼尚往来的客气,严格讲来不算什么礼与不礼。
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礼物,表面看不是什么要紧事,可在张思文看来,则不是这样。“送礼也得看菜吃饭、对症下药,否则就有可能花了钱、出了力而不讨好。”
像张思文这种位置的官员,送礼所费自然无需自掏腰包。一般礼品,诸如烟酒、衣物、土特产、购物卡之类,下面的干部们都在那里蛰伏着,只要书记需要,必然一个箭步扑到前面去,不必等到过年过节,就是平常日子,无需书记张嘴,这些部门领导自会定期送货上门,美其名曰公务之用。
对于省里的常委、副省长一级领导,普通烟酒之类物件肯定拿不出手,人民币这样的真金白银人家又未必肯收,那就只能在稀、少、奇、新上做文章。
比如,贵为副省长,茅台、五粮液也许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可是,人民大会堂、钓鱼台国宾馆里招待外国首脑的那种特供五粮液,或是放置五十载以上的陈年茅台,却未必想喝就能喝到。
张思文有个同学在北京某部,恰恰就能搞到这种宝贝。还有那些过去专供最高领导享用的特制熊猫烟,以及具有百年以上树龄的龙井、碧螺春,等等。这些东西,不在品相优劣、价格贵贱,而是以稀有为贵,送到任何一位领导那里,也会别具特色、印象深刻。至于一般的官员那里,无非名烟名酒多送一些,或者挑些安泰当地价值不菲的特色产品,既是例行公事,却又不失实惠与体面。
张思文送礼的重点,当然是在省城。在位的领导,必由其亲自出马,愈彦等心腹跟随左右,专挑月黑风高之夜,行踪极其诡秘。
与看望现职领导轻车简从不同,拜访那些老干部及其遗孀时,张思文则会选择光天化日之下,大包小包里装着些螃蟹、芦笋之类的安泰特产,甚至还有山芋、芋头、花生这样的土货,热热闹闹地在那些冷落日久的门院前进出,迎送之间刻意弄出很大的欢声笑语。
刚开始,愈彦不明究里,后来就慢慢看出端倪——这些人家与在位领导不同,东西不在多少,要的是个热闹气氛。张思文如此一番闹腾,左右邻居知道有人来送过礼,倒比送了什么价值更高,也更重要。
此外,送礼时机的把握也非常有讲究。平常逢年过节普遍跑跑,杨柳水大家洒洒,那属于“平时勤烧香”性质。现在,随着矿产整合进入倒计时,安泰的是非之争渐入白热化状态,张思文此时借重阳节之名,有选择地送礼攻关,意在随机应变、神兵奇袭。不过,时下人事问题已经提到省委议事日程,成为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省委省府现职领导们那儿绝对已成禁地,公开跑动难免伸手要官之嫌,正是当下之大忌。
日前,从中纪委到省纪委,包括组织、监察部门,都已下发文件通知,三令五申反复警告,如果有人一旦顶风作案,必将格杀勿论。
以前,每逢大事件,哪怕只是村、居一级的事情,也都有一批倒霉鬼难免撞上松口,被送上断头台。因此,张思文这才特派愈彦急赴省城,重点放在一批老干部身上。
辛处长之类虽是离退休了的官员,但他们都居住在省里机关宿舍,张思文自然也不便在那里跑进跑出。更何况,即使他亲自出马了,有些话也不好出口。
愈彦深为张思文充满智慧的决定而折服!虽是送礼小节,也足见其大谋大略。
凭心而论,跟随张思文几个月,愈彦不但对他的领导艺术心悦诚服,而且对其送礼艺术也是佩服之至。由是,他也进一步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今社会,送礼即政治,无礼不为官。愈彦的省城之行,相当诡秘。
他的行踪,除了张思文,只有秘书长刘斌知道。为了确保行动的绝对保密,他向刘斌要了辆车,利用空闲独自悄悄进了省城。
送给辛处长的几样东西,皆由书记特别准备,不过是六双草鞋、两百只咸鸭蛋、十瓶糟ru腐,累计价值不会超过四百块钱。表面看来,那些东西都是十分平常的物件,价格也很低廉。可是愈彦明白,这三样东西,平常之中却又都有不同寻常之处。
第0196章 东风借到
据张思文介绍,当年他跟老首长在南方工作的时候,和同是安徽的辛处长有过一面之缘,从那开始,他就常以老首长的名义看望辛处长。
那时的看望,真就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看望,来客常常两手空空,还要叨扰主人一顿便饭。
有时即使顺便带点东西,也就一袋茶叶、一块粘糕之类。但是,辛处长那儿,每到秋季或年底,老首长必有三样东西要送到——草鞋、鸭蛋、糟ru腐。后来老首长突然去世,张思文接过使命,一直把这种传统延续至今。
在和辛处长接触的过程中,张思文与老人结下忘年之交,深得其喜爱。当年他能从仕途上平平稳稳,因为辛老处长曾出面讲过好话。
后来老首长去世,张思文还是会经常去看望辛处长,再到后来,辛处长在山鲁省扎了根,张思文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之间的走动就很少了,不过逢年过节张思文还是会几十年如一日的给老人家打电话问好,关系就这么维持着,直到现在张思文空降到了安泰市成了市委书记,从此,两个人的关系又密切起来了。
也许是革命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辛处长一生特别喜欢草鞋。即使在大城市生活了几十年,身边早已不见炮火硝烟,可他依然惯于蹬一双草鞋,雄纠纠走在城市的繁华街道上。尤其是从初春到仲秋那几个月,更是草鞋不离脚。
然而,辛处长所需的草鞋,并非当年的那种普通稻草鞋,而是一种名为大米草的水草,加上纯棉布条精心编织而成。
大米草生长于江滩,四角棱形,中间空心,秋天收割上来暖阳晒干,用小木锤轻轻敲击至松软状,与棉布条混合起来很有劲道且不易折断,编织成鞋穿在脚上富有弹性又非常舒适。
过去,这种大米草野生疯长,满江滩到处都是,江边农民经常放牛羊进去随意啃食,如今却因稀缺反而成了宝贝。要不是张思文专门请人在江边种下一些,满江滩断难找到几根。
那些咸鸭蛋,也不是平常街市上买到的那种,而是以食盐、愈酒、八角、姜料等十多种佐料精心腌制而成,蛋愈略微发黑、味道有些许腐臭,类似平常人家盐卤不足、腌得过头了的那种臭蛋。
这种咸蛋,愈彦小时候也很喜欢,外观虽然不雅,味道却特别鲜美。糟ru腐本是安泰一大特色,辛处长喜爱的,自然也不是工厂批量生产、商店成箱售卖的那一类,而是完全以地道手工制作,原料和工艺更为纯正。
难得书记神通广大,也只有他能搞到如此稀罕之物。
按照电话约定,愈彦特意选择周六下午两点准时到达辛府。辛处长几个女子都在国外或上海、北京工作,平时就老两口与保姆生活,家里比较清净。
愈彦之前来过一次,辛处长倒也认得出他。
看到愈彦拎进来的几样东西,年近八十的辛处长竟然高兴得像小孩一样。老人来不及招呼客人,把草鞋一双双在脚上试过,穿着在客厅走两个来回,确认每一双都很合脚、舒适。
之后,又让保姆拿来碗筷,把咸鸭蛋与糟ru腐分别打开尝了,嘴里啧啧有声,连连称好,又逼着老伴、保姆跟着尝过,这才坐下与愈彦寒喧。
“敬老节快到了,张书记让我专程代表他来看望您老。这几样东西,都是新近做好,趁新鲜给您送来,免得放时间长走样变味。”愈彦语气谦恭,态度殷勤。
“哎呀,难得小张有这份孝心,竟然记得我这无用老汉,专门让你跑这一趟。”辛处长无比和蔼的说道。
“您老怎么能这样说呢?张书记经常和我们提起,当年您老对他帮助教育,无微不至。他说,要不是您百般关心,哪里会有他的今天哟!”愈彦语气异常真诚。
“可惜像他这样有情有义的年轻人不多了。”辛老感叹道。
“也就小雷和小张还记得我们。”辛老夫人也附和道。
“小雷就是省委副书记雷卫东。”辛处长解释道。
“哦,是吗?”愈彦着实吓了一跳,这个书记可没曾对他提起过,真是难以想象,位高权重的省委副书记雷卫东竟然在辛处长嘴里成了“小雷”。
愈彦哪里知道,辛处长在省领导面前颇有发言权,其威望绝不亚于某些位高权重的厅局长。尤其下到各个地市,更是深受基层党政负责人的尊敬。雷印泉之后一路从乡、县到市,再到省委进步速度颇快,就与他的力荐有很大关系。当然了,雷卫东能从省委一直爬到了省委副书记的高位,肯定还有别人不为人知的神秘关系网。
接下来,像任何一位同龄的革命老人一样,辛处长开始回忆革命历史,痛陈情、义、礼于他一生中的重要分量。
其中自然提及当年对雷书记的种种提携,以及帮助张思文的诸般情状。
愈彦虽不是第一次听到,却只好作出首次聆听状,不时面露惊讶、崇敬的神色。拉拉扯扯说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辛处长好不容易从往事回忆中刹车,问,“最近小张还好吗?听说他最近了,他应该没哦搞一个矿产整合,没有问题吧?”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辛处长所提,就是愈彦最希望听到的一句。
表面上,他却又不能表现得过度兴奋,只能漫不经心且有点吞吞吐吐地说,“承蒙您老关心,还好吧。其实有些事情张书记不让我告诉您,说是怕您操心生气,影响您休息哩。”
“哦?这什么话?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小愈,没事,快说说什么事。”辛老果然来了兴致。
愈彦马上便一五一十把安泰当前的情况说了,其中着重之处是那个市长吴麒,在背后同张书记争锋捣蛋。
“这还了得!”辛处长听完愈彦叙述,真就有些生气了,一双手竟然轻轻抖动起来。
辛老夫人和保姆一看,马上过来劝慰老人不要生气,有话慢慢说。愈彦也表现得非常自责,连连说,“都怪我多嘴,都怪我多嘴。”
过了一会儿,辛处长恢复了平静,眼睛瞄向茶几上的电话机,问愈彦,“小雷现在在哪里?”
愈彦一看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他揣摩,现在国家还没有实行双休,平常每逢周六的这个时候,领导们一般都会在办公室。
“雷书记这时候也许在办公室吧。”愈彦说。
辛处长朝电话机一呶嘴,示意愈彦帮他拨号。
辛处长念了一个号码,愈彦将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五六声,果然就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不敢开口,赶紧把话筒递给老人。
愈彦心里可是激动万分啊,他相信书记肯定知道辛处长和省委副书记雷卫东的关系,之前不告诉他,看来也是没想到他真的能够请动辛处长把雷书记给搬出来,看来真是天意!
辛处长听力不是太好,平常与人对话,音量都要特意加大一些。他与雷书记的对话,坐在一旁的愈彦听得真真切切。
相互扯过一些必要闲话,辛处长很快转入正题,“安泰要进行矿产整合了,小张的事情你要关心!像他这样道德人品、能力水平都不错的干部,就是应该大力支持嘛。”
“我对他一向很支持的呀!老领导您放心吧!”雷书记在那边说。
“就我所知,支持得还不够!要像当年我支持你那样支持他!”辛处长嗓门高大,几近于吼。
雷书记连连应承,“好好好,我知道了,您老吩咐了,我能不执行吗?”
“我看中的人,不会走眼。就像当初看上你,不是一步步走得很顺嘛。还有,最近省委在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座谈会,就明年省里换届的事广泛征求意见。我准备联络一些安泰方面的老同志,联合给组织部和省委递个书面意见,建议你到省府来主管农业。现在一讲经济发展就是招商引资,就是工业经济,农业的老大地位哪去了?中国还是农业大国嘛。堂堂一省,没有个懂农业的副省长怎么行?”辛处长的话题适时转换到雷书记身上,让愈彦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即便像辛处长这样的特殊身份,在和雷书记谈及有关张思文的话题时,也只能适可而止,否则,一味纠缠下去令对方疑心或反感了,就会起到相反效果。看来,辛处长年龄虽老,头脑却十分清醒,而且在官场搏击多年,政治上依然敏锐而老到。
零堆碎碎说了有半个多小时,电话那边,雷书记马上总结一般再次表态,“您老放一百个心,安泰市委市府的事我知道怎么办,张思文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关于您给省里写建议的事,就劳您老费心了。过些时候,我接你们老两口再来家里住段日子。”
电话搁下,辛处长朝愈彦笑笑,表情里有些老顽童的调皮,意思似在问,“怎么样,满意吧?”
愈彦会意,马上再次代张思文感谢道,“您老发话了,雷书记能不给面子?有您这棵大树撑着,是我们张书记的幸运,也是广大安泰人民的福气。”
一席话,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第0197章 拨云见日
时间差不多,愈彦准备起身告辞,还未说话,便被辛处长拦住了。
辛处长就一伸手,“坐下再说会儿话,不会嫌我太老,不愿意和我聊天吧?”
愈彦对如何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现在差不多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了,他欠了欠身子,“老人家说笑了,能跟您说话是一种荣幸,有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我就是无意中捡了珠宝的幸运小子,只有恭敬的份儿,才不敢多想。”
辛处长呵呵一笑,“我就不跟你绕弯了,直接说吧,我对小张如何在安泰打开的局面很感兴趣,小愈,有没有时间跟我这个老头子讲一讲,让我听个明白?”
愈彦没有理由也不想拒绝辛处长的好意,对于这位曾经是一省大员的人物,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一点畏惧和仰视的感觉,反而觉得他和蔼可亲,浑身上下散发着祥和的气息,没有丝毫所谓的官气和官威。或许一个人只有真正卸下了官职,放下了面具,也或者一个人意识到不管曾经官居到何等高位,等着真正退下来的一天,也只是一个面对岁月流逝而无可奈何的老人罢了。
愈彦斟酌了一下语句,挑了一些重点部分,将张思文初入安泰,先是示弱,然后暗中拉拢分化各个常委,最终慢慢地掌握了主动权,慢慢迎风赶上吴麒,现在势头正劲,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其中还重点略去了他所起的关键作用。
辛处长听完,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他伸出三根手指,说了三句话,“第一,开始时有点优柔寡断。第二,反击时不够雷厉风行。第三,吴麒必须除去,不可留!”
说完,他又自嘲地一笑,“我是不是对小张要求有点严了?他初入安泰有如此手段,尽管手腕还是软了一些,不过心思缜密,步伐稳重,也算难得!”
在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面前,他的话,愈彦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不敢发表意见。
辛处长见愈彦有些拘谨,就笑,“刚才你说话,我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怎么现在和我说话,就哑口无言了?是不是觉得和我说话要压力?”
愈彦忙态度恭谨地答道,“辛老多虑了,辛老讲的是人生大道理。人生大道理是人生精华的积累,需要认真领悟。我这么年轻,哪有多少人生精华,个人看法有时难免有偏差,不对的地方,我觉得有必要提出不同的意见。”
辛老哈哈大笑,“小愈,你说话还挺圆滑,小张有你在身边,也算有福了。那你说说看,小张在仕途上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
愈彦为难地说道,“张书记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长辈,他前途大事,我不好发表意见。”
辛老不悦地说道,“小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