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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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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凤凰寨还有北方四杰、赵曼青和莫非嫣、林易安等人,他们都正在等待着自己归去。
  两人在黑夜的南迦巴瓦脚下踽踽前行,君玉看了看前方的茫茫夜色,心里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今夜永远也轮回不到黎明,一条路就这样永远走下去,那该多好?
  可是,黎明终究来临,小帅一声长嘶,清晨的风凛冽地刮在心上。
  已经完全走出南迦巴瓦,君玉看了看那火红的朝阳,跃上马背,笑道:“拓桑——”
  拓桑凝视着她,心里一紧,那明媚的微笑也遮掩不住面上奇异的苍白和悲凉。
  君玉的声音十分平静:“每次,都是你看着我的背影,这次,你先离开……”
  拓桑点了点头,转过身,慢慢走了几步,然后,运了功力,飞奔起来,一会儿,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崇山峻岭之中。
  朝阳下,君玉轻轻拍了拍马背,小帅扬蹄,慢慢地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印下一个深深的雪痕。
  这时,一个人影慢慢地从一棵堆满厚厚积雪的巨大古柏树后走出来,他虽然穿了极为罕见的特制雪貂斗篷,身上心上也一阵冰凉。
  那两个微笑着告别的人,谁也没察觉出他的一路跟踪。若不是悲伤迷心,两个功力如此高强的人怎会丝毫也察觉不出如此长时间的被跟踪?
  他追上去几步,又停了下来,斗篷一阵歪斜,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自己心底冷冷的绝望的声音。
  他看着少年以往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酋瞬间消失。马蹄慢移,少年伏在马背上,单薄的身子似乎一阵轻晃。
  心里一阵刺疼,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万里迢迢来到这冰雪之地,并非是为了痛恨、憎恶那拓桑,而是为了来看看她!
  她要远走,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自己,更加不能。
  于是,唯有如此,才能再见她一面。
  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那太过令人痛彻心扉的永别;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那微笑下面的深刻悲楚,他心里那股深深的怨恨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另一种陌生的冲动却越来越强烈:再也不去管那什么“博克多”的废立了!如果可以握了她的手,如果可以好言安慰她,如果她允许——天涯海角又何尝不是天堂?
  那细微的声音是一些有着强悍生命力的四足小兽偶尔窜过。他紧走了两步,伏在马背上的少年依旧没有察觉出后面有人。
  小帅一声长嘶,马蹄轻扬,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儿。
  太阳毫无温度地越升越高,山路越来越滑,小帅的速度更慢了下来。马上的少年依旧伏着,没有抬过头。
  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天地之间只有马蹄的声音,再也没有了丝毫鲜活的气息。
  前面是一条分岔口,主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小帅似乎漫无目的地走上了一条稍微平坦的山路。左边的山体是厚厚的积雪,右边是并不太深的一条沟壑。
  山路上的冰凌越来越滑,行路也越来越艰难。
  一只松鼠从一棵小小的雪松上跳过,一团雪正落在小帅头上。小帅吃了一惊,但是,它是一匹久经训练的战马,虽然一惊却并不慌乱,只是又加快了一点儿速度。
  又是一只无名的小动物突然窜出,那山路实在太滑,小帅的前蹄一歪,踏在了左边的一团厚厚的积雪上,那积雪立刻下陷。
  马上的主人似乎清醒了一点儿,刚刚抬起头来,已经来不及了,小帅的蹄子再也收不住,整个往沟壑里陷下去。
  立刻,厚厚的雪块忽然漫天压下那沟壑,一场小小的雪崩卷了一人一马沉入了壑底。
  “君玉……”
  跟在后面的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飞奔上去,却哪里还来得及。

  第三十三章

  雪雾弥漫了眼睛,跟在后面的人心里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身子已经随着那急速的雪雾一起坠了下去。
  待睁开眼来,四周是白茫茫一片,只听得小帅的一声悲鸣,却无法转头看它究竟在哪里。
  他想起身,却发现身子已经完全被雪埋住,只有头和一只手露在外面。
  胸口闷得几乎又要晕厥过去,他一运气,四周雪块飞溅,四肢一阵松弛,胸口的那种窒息也忽然消失,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前面两丈远处,悲鸣的小帅断了一只后蹄,在小帅的旁边,君玉只露出头和双手,双眼紧闭,浑身被白雪覆盖着。
  他摇晃着奔了过去,拼命地拨开她身上的积雪,喉咙里几乎都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君玉,君玉……”
  君玉的眼睛紧闭着,面色已经和周围的雪地完全一样了。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鼻息,心里却一阵惶恐,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幸得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心里一松,扶了君玉,背在背上,又看了看那断了一蹄的小帅,自言自语道:“我管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小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似乎记起此人曾千里迢迢缚了两支梅花在自己背上,将自己从扬州送回凤凰寨。它又长嘶一声,一瘸一跳地跟在了此人的身后。
  走出这条沟壑,前面是一条小径,他在越来越深沉的夜色里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方向,上了一条小径,往回路的方向走去。这茫茫群山里并无人烟,穿越了重重回路,那里,是通向驻地大臣府邸的方向。此举虽然危险,但是,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比先救她的命更重要的了。
  他背着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身后,小帅一瘸一拐地跟着,偶尔发出一声长嘶,在只有风乎乎刮过的黑夜里,透出一丝生命的气息。
  也不知已经走了多久,依旧走不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道。
  他胸口一闷,又吐出一口血来,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一松,背上的君玉也重重地跌在地上。
  短短几步,他几乎是爬了过去,抱起君玉,却再也站不起来。
  耳边的寒风呜呜地刮着,两个人的手脸都已经完全如冰块一般。
  如果站不起来,如果走不出这片山道,这个地方,就是两人的葬身之处了,身后的小帅,又发出一声悲嘶,在这样的夜里,回荡在群山。
  他紧紧地抱住君玉,在黑夜里惨笑一声,只觉得心里慢慢地宁静下来。
  此生此世,他从来不曾这般和君玉接近。他摸摸君玉的心口,还有微弱的跳动,他知道,很快,在这样走不出的寒夜里,那跳动就要停止了。
  而自己的心跳,也将要和她一起停止了。
  他扯了自己的雪貂斗篷,将两人紧紧捂住,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喜悦,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眼前有一阵金星在乱七八糟地闪耀……
  他第一次见到君玉也是在茫茫的雪地上,千思书院里,小君玉穿一身蓝色的袍子,丰姿翩然,神态若仙,一笑之下,百花齐放。
  “君玉,我叫君玉!”
  他看见自己向小君玉跑去,这一次,终于拉住了她的手,耳边,似乎又听到那细微花开的声音,心里一阵喜悦,眼睛慢慢闭上。
  ※※※※※※※※※※※※※※※※※※※※※※※※※※※
  拓桑飞奔在盘旋的山道上,心里那股奇异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尽管他已痛下决心永远忘记凡尘俗事,可是,君玉告别时那微笑的面庞太过凄凉,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坚定的决心慢慢地松懈下来,他奔跑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终于,他调转头,往君玉离开的方向追了回来。
  他一路追踪着山道上的马蹄印迹,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终于,那马蹄的痕迹在山道的一片坡体变得混乱不堪,且就此消失。
  他探头看了看那片不太深的沟壑,有明显的小小雪崩的痕迹。
  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立刻化成了现实,他像壁虎一般踩着山崖,跃下那沟壑,沟壑里砸了三个大大的雪坑,看得出,一个是马的痕迹,而另外两个却是人的痕迹!
  在那马的雪坑印记上,有一大片血迹,显然是马留下的,而雪地上的另一个坑边还有一小团血痕,几乎被冻成了一团红黑色的冰块,空气中,似乎还有着微微的血腥味。
  他心里一松,君玉是一个人,这痕迹却是两个人,可是,如今,这两人一马都已经没有了踪影。可是,立刻,心里又一紧,那马蹄印却正是记忆中小帅的。
  他看了看沟壑凌乱的足迹,显然,这场雪崩是马失蹄造成的,并不太严重,所以,那两人一马已经沿着沟壑往外走出去了。
  他顺了那沟壑的足迹走出去,天色早已黑尽,在那山道的分叉口,只辨识出那足迹是在往回走。
  墨汁一般的黑夜中,风呜呜刮着,像隐藏着无数的妖魔。拓桑已经完全辨识不出任何足迹了,他紧一步,慢一步地走着,那两人一马似乎平地消失了。
  好一会儿,忽然听得远远一声马的悲鸣,这悲鸣太过凄厉,久久地在群山黑夜里回响。
  拓桑多次听过这马的长嘶,立刻往那方向奔去。
  越来越砭骨的夜风里,那马儿又是一声悲鸣响在耳边,几乎让人心胆俱裂。
  拓桑奔过去,他亮了火褶子,却见一见宽大的斗篷紧紧罩着两个人,他掀开斗篷,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不醒,浑身冰凉。
  而那斗篷的主人,竟然是朱渝。
  他也顾不得朱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和君玉在一起,立刻分开二人,在每人口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一手抱了一人,在山道上飞奔起来。
  ※※※※※※※※※※※※※※※※※※※※※※※※※※※
  圣宫。
  烛光下,赤巴喇嘛面色从未有过的焦虑。
  他虽然是外事喇嘛,但是,平素静心修炼,修为虽然比不上圣宫第一流的得道高僧,可也已经相当不错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方寸尽失,可是,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丝毫冷静沉着,几乎完全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名“博克多”身边的贴身喇嘛走了进来,面色依旧十分惊惶:“‘博克多’还没有回来。”
  赤巴喇嘛面色更变:“只留下一人等候消息,其他贴身喇嘛立刻分头去找,记住要秘密行事,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几名贴身喇嘛领命而去。
  赤巴喇嘛手执转经筒,却哪里念得下一个字?
  约莫一注香的时间,一名十分高大的喇嘛拖了条铁棒进来,却正是夏奥喇嘛。
  赤巴喇嘛立刻道:“情况如何?”
  夏奥喇嘛神色紧张地摇摇头:“莫非‘博克多’落到了奘汗赤教的手里?”
  赤巴喇嘛几乎绝望了起来:“明天就是换服节了,如果‘博克多’再不出现,到底该怎么办?”
  “换服节”不仅有圣宫上下和三大寺院的参与,更有驻地大臣的参与,双方要交换礼节。“博克多”无故缺席“换服节”,还是圣宫历史上头一遭,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可怕的猜测。
  赤巴喇嘛一声怒喝:“立刻叫贴身喇嘛。”
  留守的那名贴身喇嘛惶恐地走了出来。他是负责“博克多”起居的两名喇嘛之一,对“博克多”的行踪最为了解。
  “博克多最近行为是不是十分反常?”
  贴身喇嘛不敢不答,只得道:“‘博克多’以前的行为一直十分正常,自今年‘雪域节’后,就经常忧心忡忡,时常外出……”
  “都去了哪些地方?”
  “不知道,我们不敢跟踪‘博克多’!最初,我们以为他是寻密地修炼!”
  “‘博克多’这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8天之前,我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回来,谁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
  “好了,你下去吧,一有‘博克多’的消息立刻回报。”
  贴身喇嘛答应一声,离开了。
  夏奥喇嘛道:“现在,该怎么办?”
  赤巴喇嘛想了想:“如果‘博克多’明天早上还不出现,就告诉来宾,‘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无法出席‘换服节’!”
  “这应付得过去么?”
  “不知道,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驻地大臣的府邸。
  秦小楼今天起得特别早,因为,今天要去参加博克多的换服大典。他这个驻地大臣的主要职责就是和圣宫协调好关系,维持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稳定以免为外来势力所趁。
  出席博克多的“换服大典”,是他一年工作中必须出席的重大活动之一。当他换好礼服,带了几名主要官员正准备出门时,忽报赤巴喇嘛有要事求见。
  秦小楼十分意外,可是,听完赤巴喇嘛的事由,他就不止是意外,而是惊诧了起来:“你说什么?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不出席‘换服大典’了?”
  赤巴喇嘛点了点头:“实在抱歉,昨晚,‘博克多’已经闭关!”
  秦小楼讶然道:“可是,从来没有博克多在换服节提前闭关的啊?”
  “因为博克多病重,无法出席,还请各位贵宾原谅。”
  秦小楼和赤巴喇嘛去年为了给西北军筹集粮草,两人多方来往,关系密切,心里虽然疑惑不已,却也不愿一直让赤巴喇嘛为难,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好了,下官知道了,下官会向其他人交代的。”
  “多谢秦大人!告辞!”
  “告辞!”
  “博克多”在换服大典之际提前闭关的消息虽然让众喇嘛意外不已,但是,这些一心修炼的僧侣也很快平静下来,各自做自己的功课去了。
  夜色已经深去,圣宫大殿已经安然歇息。
  表面的安然下,却是无比的焦虑。
  赤巴喇嘛以打坐的姿势想静下心,可是,哪里静得下心来?
  忽然,一个贴身喇嘛走了进来,低声道:“博克多回来了。”
  赤巴喇嘛立刻起身,来到“博克多”的居殿。
  赤巴喇嘛见“博克多”依旧威严庄肃,并无异状,大喜行礼:“见过博克多!”
  拓桑点了点头:“你们休息去吧。我要即刻闭关了。”
  赤巴喇嘛还想问什么,可是,却不敢开口,只得道:“博克多,您未遇到什么意外吧?”
  “没有意外,我很好。”
  赤巴喇嘛行了礼,恭敬退下,总算略略放下些心来。
  8名侍从喇嘛都站在门外,拓桑走了过去:“除了2名贴身喇嘛,其他人全部出去吧。我闭关这段期间,你们就自行修炼!”
  一众喇嘛退下,两名贴身喇嘛也关好房门,到了各自的修炼室。

  第三十四章

  万籁俱寂,烛光摇曳,拓桑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站起身,迅速进入了卧室旁边的修炼密室。
  巨大的石板已经落下,将这间空阔的密室和外界完全隔绝。
  密室有两个部分,拓桑进了里面那一间,点燃了一只蜡烛。
  烛光下,躺在地上的君玉,依旧双目紧闭,可是气息却已均匀了许多。
  拓桑拿了一个发出莹润光泽的珠子放在她口中,扶起她,将双掌抵在她背心运起功来。
  慢慢的,君玉脸上有了一丝潮红,一口血腥气直往喉头上涌。多年的征战、几次的重伤,长久的奔波劳碌和永别的悲楚,曾经坚韧的生命也渐渐如经霜的黄花。此次的雪崩,好在小帅踏空之前,她已经反应过来,凭了内力稳住下坠的身形,虽然没有受什么伤损,只是被窒息了一段时间,可是就如最后的一片羽毛,也终于将骆驼压倒了。
  又过得一会儿,君玉吐出几口黑色的淤血,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蜡烛已经燃尽,拓桑却没有动,轻轻抱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君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黑暗中,那柔情似水的声音让人恍若梦中,而真正梦中的冰天雪地却已经远去。君玉握着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低声轻笑道:“好多了。”
  面前的珠子发出非常悦目的温润的光芒,君玉拿起看了看:“拓桑,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佛珠。用它可以吸尽你身上的寒气和一些未清除的余毒。你这些年受过几次重伤,又未能得到很好的休养,身上余毒和寒气都很重,如果不能尽快清除干净,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损伤……”
  她看着那颗十分奇特的珠子,在那样温暖的拥抱里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惊惶:“佛珠?这是哪里?”
  “这是我修炼的密室。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君玉想起自己的母亲,盛年早逝,也许,正是她早年受的几次重伤始终未能痊愈的缘故吧。
  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博克多”的寝宫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进入,那就是“博克多”的母亲。“博克多”修炼的密室,则是母亲都不许进出。而拓桑的母亲早已逝世!
  “君玉,你在担心什么?”
  “如果被人发现,你会……”
  “这是我为期一个月的闭关时间,没有人会发现的……” 拓桑看了一眼那吸毒的佛珠:“君玉,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我一定要看到你完全康复,看到你平安离开,否则,我终生都不能安心……”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儿,在心底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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