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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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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过四五年工夫已经在十万河东军中崭露头角。

    乌巢见自己逼出了河东主将,心中大喜,便将弓箭丢在地上,又剥光了衣甲要和于冲冲“斗赤膊”,即不用弓箭、暗器等巧技取胜,也不用盔甲防护,全凭手上真功夫,这是“斗将”中最精彩的一环。

    于冲冲也丢了弓箭,剥去衣甲,手中只提两把弯刀。

    惊鼓雷动,号角呜号。

    乌巢与于冲冲各显神通,厮杀在一处。于冲冲骑黑鬃马,他肤色光洁白皙,肌肉柔软匀称;乌巢坐骑为赤红色,他的皮肤黑如木炭,肌肉虬结凸起,结实如钢铁。二人同样使刀,但于冲冲的双刀刚柔并济,以速度和技巧取胜,乌巢的长刀则迅猛凌厉,以力量取胜。

    二人交战五十余合,脸上都已经汗流满面。乌巢究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他手中的刀开始慢了下来,力量也不如先前了。明眼的人已经看出来,再有二十余合,于冲冲将占尽上风。

    蛮黑部中有人弯弓瞄准了于冲冲,毕竟这是战争,取胜才是第一要义。

    “嗖”地一声,蛮黑阵中射出了一支冷箭。与此同时,河东军阵中同时有三支羽箭射向了乌巢。于冲冲偏头躲过冷箭,急打马奔回本阵。乌巢却没那么幸运了,三支冷箭竟有两支射中了他,一支中在左臂,另一支射在大腿上。虽然都不是要害处,但也足够让他狼狈一阵子了。

    “对将”结束,河东军略占上风。

第41章 大河东去

    刘德三撤军行动跟他进军一样既快又隐秘,就在于冲冲大胜蛮黑贵族的当晚。呼延谷的主力便悄然出城南下了。在此之前,他的四营长弓军、四千铁盾甲和两千轻骑兵已经在河东水师的接应下离开了天德军。呼延谷只有两千老弱伤残士卒组成的敢死军在支撑门面,这是河东军的传统,如果可以丢卒保帅他们绝对不会故作矫情,闹到最后去舍车。

    于冲冲一把火把北寨烧为平地,然后退入呼延谷出任敢死军的主帅。这给了金弥力和蛮黑五部一个错觉,即河东的主力还在呼延谷内,因为于冲冲还在那。无论杨昊怎么解释,两家就是不肯相信河东主力已经撤退。

    蛮黑部决心向于冲冲讨还被他无情撕去的脸皮,老谋深算的金弥力呢,自然是跟在强者后面比较安全了。

    刘德三不愧为身经百战的名将,为了迷惑对手,他在撤军的同时,仍强令手下两员大将隋卧虎和乌赤赞,分别攻打石雄驻守的新城和王奔的中受降城。命令之严苛,使得跟随他多年的隋卧虎、乌赤赞丝毫没有想到主帅正在撤退。

    杨昊令刚刚恢复建制的骁骑营和警一营配合金弥力和蛮黑五部进攻呼延谷,自己则率豹营、锋矢营、金风营主力南下攻打河东军沿河营寨。

    同样不相信刘德三已经撤军的还有王奔和石雄,二人紧守城寨,直到杨昊派亲信拿着他的亲笔信赶去,二人才将信将疑。杨昊要王奔调动天德水师阻断刘德三的退路,得到的回答却是河东水师已经到了中受降城外,与天德水师在黄河上对峙,两军实力悬殊太大,天德水师没有本钱跟人家干上一仗。

    石雄建议三家集中兵力从岸上进攻。三家联盟中石雄与河东军的战绩最为辉煌,粗略统计两军交手二十三次,石雄胜二十次,俘获河东军士三千人,缴获大批军械、粮草。杨昊不同意进攻河东军沿河营寨,理由是沿河营寨阵法严谨,又有水师助战,易守难攻。此外杨昊还有一层考虑,那就是蛮黑五部。虽然在北寨外被于冲冲挫了锐气,但他们并没有伤到筋骨,这是一支可怕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杨昊不想自己与刘德三拼的两败俱伤后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由石雄部监视沿河东营,防止河东军从陆路东逃;王奔水路并进防止河东军主力弃寨渡河;杨昊则率三营主力在北面结寨,既牵制河东主力,同时防备呼延谷溃军南下与沿河各营会合。

    三家中杨昊兵力最多,石雄战力最强,王奔所处地势最为有利。河东军沿河各营不足五千人,刘德三的部署是西面和北面采取守势,东面则由大将隋卧虎率骑兵主动出击,以争取主动。

    兵锋正盛的石雄摆出主力阵容与隋卧虎正面交锋,激战一日,各有胜负。入夜,隋卧虎命士卒点亮火把,骑灰毛嘶风马率四员大将赤膊来阵前挑战,石雄自也不肯示弱,率结义四兄弟赤膊出战。

    这场“对将”由酉时末开始斗至亥时初,隋卧虎胜三场,擒石雄结义弟兄万涛。石雄不服要与隋卧虎单挑,隋卧虎也不退让。二人在阵前互争雄长,斗了半个时辰,累倒三匹战马,竟是一个不输不赢的结果。事后两军交换了俘虏,约定二日再战。

    二日卯时,石雄来到河东军营外叫阵,河东军却紧闭营门,迟迟不见动静。鼓敲三遍,营门开启,出来一名白面小校,手持长枪指着石雄怒骂:“暗箭伤人的小人,欺负我军中无人么。”

    那小校身材单薄,面白唇红,赫然竟是一员女将,石雄颇为不屑地说道:“刀枪无眼,姑娘当这是绣花场么?”女子闻言大怒催马上来厮杀。只三五个回合,石雄便再也不敢轻视那女将,按刀喝道:“来将可通姓名!”

    女子冷笑道:“河东隋鸢是也。”石雄问道:“姑娘责我暗箭伤人,石雄不解,我几时做那腌臜事了?”

    隋鸢冷笑一声:“我兄长昨夜回来还好好的,今早却突发怪疾,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分明是中毒的症状。不是你做的又能是谁?”石雄闻言倒是一惊,这才明白自己叫阵时为何隋卧虎迟迟没有出阵,隋鸢见他不说话,冷哼道:“怎么,你良心不安了吗?”石雄朗声说道:“我石雄光明磊落,岂能做那勾当?你兄长的事与我无关。他既然不能出战,石雄便不战,待他伤好,我们再斗过。”说罢拨马便往回走。

    隋鸢闻言一阵愕然,望着石雄一声断喝道:“休要走,纳命来!”催马追过来。石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她,挨到她靠近身后。忽然一个急转身,一招“横扫千军”,将三尖刀的刀杆当做棍一般扫打过去。隋鸢躲闪不及,盔顶红缨被刀杆扫掉,又被震散了发髻,一时惊的她花容失色。

    石雄盘马回身道了声“得罪”,正待催马离去。不想隋鸢忽然拔出佩剑,叫了声“哥哥莫丢下我”便向脖颈上抹去。石雄蓦然大惊,手中三尖刀脱手而出,堪堪将隋鸢手中的剑击落。石雄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找死?”话音未落,陡然间见到隋鸢眼中划过一丝诡异的冷笑,却将右手向上一抬。石雄心觉不妙,正待回身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支袖箭迎面激射而来,两人相距不过几丈,这一箭正中石雄前心。石雄大叫一声,登时摔落马下。

    一旁观阵的常松林、张华阳见势不妙,双骑一齐抢出。穆敏中窝弓朝隋鸢射了一箭,被隋鸢轻松避开。她指着常松林、张华阳二人喝道:“想救石雄命,就拿解药来!”言罢回归本队。常、张二人抢回石雄时,石雄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的伤口处一片紫黑,袖箭上竟淬有剧毒!

    杨昊得罪石雄中毒箭昏迷不醒已经是午后的事了,在此之前常松林等人遍请名医诊治,终究无济于事。杨昊得知射伤石雄的女子名叫隋鸢,是隋卧虎同胞妹妹,曾拜河东名将于仙林为师。于仙林外号“于三十”,是河东名将于冲冲的堂叔,箭术之精号称河东第一。因他少年时摔断胳膊,断了两根手筋,因此右手的力气很小,拉不开硬弓。他所用的小弓射程只有三十丈,故此外号“于三十”。

    给隋卧虎下毒的是情报室安插在河东军中的卧底,关索不在,杨昊也不知道这卧底究竟是谁,他正想派人去呼延谷叫回关索,关索却自己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好消息:金弥力答应说服蛮黑五部立即南下攻打河东军沿河营寨。

    蛮黑五部原以为河东军的主力在呼延谷,他们由此判断河东军的粮草、军械以及他们掠夺的金银财物都应该堆放在谷内,只要攻破呼延谷,这些东西无疑都是他们的战利品。不过他们听小道消息说,河东军已将掠夺来的金银财物运到了黄河北岸,正准备装船运回河东。三家联盟之所以弃呼延谷而全力攻打沿河各寨,就是想独吞这批战利品。

    对此,五部首领是将信将疑。但是当金弥力亲口告诉他们,呼延谷只是一座空谷,河东军已经将谷中财物运到了黄河岸边时。五部首领立即相信传言是真,在他们看来杨昊毕竟是个汉人,汉人往往是不可靠的,而金弥力却是他们的同族,同族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五大首领背地里将杨昊一顿臭骂,然后决定立即率军南下围攻河东沿河营寨,夺取战利品。

    金弥力对杨昊“引狼攻虎,促其两伤”的用心看的很清楚,他一度认为此计过于阴损,因而不愿充当杨昊的说客。但当关索告诉他,在天德军发了财了蛮黑贵族们,已经在密议撕毁与杨昊订立的盟约,准备赖在牛头朝那山北麓草原时,金弥力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决定帮杨昊把蛮黑部这匹野狼引去撕咬刘德三这头猛虎。

    让他们去斗的两败俱伤吧,最好一起完蛋,虎狼不死草原何得安宁呢?

    五部的突然南下,让刘德三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蛮黑人以一天七座营寨的速度迅速扫清外围逼近核心。蛮黑五部打的十分艰苦,但所得也十分丰厚。河东军刮地皮的本事绝不在蛮黑人之下,只是他们的方法要文明的多,既能将子女玉帛抢掠一空,又不像蛮黑人那样搞的血流成河。

    巨大利益的驱动,让五部首领干的十分卖力。不过狼毕竟是狼,它们可以趁的老虎不备时咬的虎遍体鳞伤,便老虎一旦发威,狼的气势顿时就被压住了。在遭遇了一连串失利后,刘德三及时调整部署,凭借着深沟高垒在水师的掩护下,一连数次给群狼以迎头痛击。两匹最凶猛的狼——固露芒月部和曼叻部,几乎已经被打残,正像受伤的狗一样哼哼唧唧往后退缩,其他三部也全然没了先前的气势。杨昊决定立即在虎背上捅上他一刀,助蛮黑群狼干掉发威的河东猛虎。

    这把刀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马跃。

    河东军败势已定,当了几个月小媳妇的马跃,意识到摆脱恶婆婆控制的时机到了。当初自己势穷力孤才不得不依附刘德三,但自己除了永无休止地帮他筹集粮饷外,什么实惠也没得到。白水狐已经倒台,刘德三给自己的许诺转眼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马跃觉得即使去当马匪也强过给刘德三当差。

    马跃派人跟杨昊联系,提出要与王奔划河而治,天德军黄河以南十三个县归自己所有,自己承认王奔天德军主帅的地位,十三县税赋的八分之一将上缴王奔,天德军与第三方发生战争时,马跃将出兵助战或者提供军械粮饷。

    杨昊让马跃把中受降城以南的两个县也让给王奔,并将每年上缴的税赋增加至六分之一,并表示只要马跃能答应,他便出面去说服王奔达成划河而治的协议。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筹码的马跃只能同意。而打的山穷水尽的王奔也盼望着能早点结束内乱。划江而治的协议很快签署,最后一击的时刻终于来临。

第42章 无路可逃

    天色阴暗,暮云低垂。

    河东军沿河营寨内,一名小卒神情慌张地拦住巡营校尉于桦的马,慌慌张张地说道:“不好啦,那边有奸细。”

    “奸细?!”于桦闻言急忙跳下马来,一把抓住那小卒问道:“奸细在哪?”小卒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河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在那,小的给水寨的弟兄送饭,看到一个人水淋淋地从河里爬上来,钻进那边的芦苇荡了。”

    “哦,这事有其他人知道吗?”于桦紧张地问。

    “没有,小的一看他就赶紧跑来报信了。”

    “你做的很好。”于桦拍着小卒的肩夸奖道,“事不宜迟,你给我们带路,万不能让那奸细给跑了!”

    “可是……”小卒看到于桦身后只有两名士卒犹豫起来,“芦苇荡那么大,咱们人是不是太少了?”

    “这个你不懂,人太多,万一打草惊蛇,会让奸细跑掉的。”于桦耐着性子给小卒解释,他身后的一名疤脸军士冷笑道:“抓个奸细用的着兴师动众吗?”

    小卒不敢说话了,疤脸军士的眼里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望之不寒而栗。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出营寨,进了河边的芦苇荡。夜风吹过芦苇沙沙作响,不远处的黄河在静静地流淌,一切都显得静谧自然。

    “人在哪?”疤脸军士沉声喝问道,夜色中他的疤脸显得异常诡异。

    “刚才,就在哪……”小卒嗫嚅道,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谎报军情,最该处死!”说着话疤脸军士突然闪身到了小卒身后,伸手勒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双手一错,咔嚓一声折断了小卒的脖颈。

    于桦冷目扫视了一圈,轻轻拍了三下掌。一丛枯黄的芦苇后钻出来一个黑衣人。

    “你也太不小心了,差点死在一个小卒手上!”疤脸军士气哼哼地说道,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好了,不要说了。”于桦挥手打断了疤脸军士的话,问那黑衣人:“定好怎么干了吗?刘德三似乎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

    “定好了,火攻,就在今日四更末。”黑衣人冷脸说道,脱掉身上的黑衣,里面穿的却是河东军的号衣。

    “这么急?”于桦吃了一惊,低头沉思起来。疤脸军士焦躁起来:“这简直是胡闹!到四更还有不足一个时辰,你要我们怎么准备?”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不出奇谋,岂有奇功?做大事而惜身与妇人何异?”

    “你——”疤脸军士一时语塞,脸皮腾地变得紫红。

    黑衣人冷哼一声,目光从疤脸军士的脸上移向了于桦,冷笑道:“改换门庭总要有些拿些见面礼吧,于将军难道要空手过去吗?”

    于桦咽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于桦是河东大将于冲冲的族弟,疤脸军士名叫鲍信,是他的结义兄弟。和他们接头的黑衣人则是马跃的心腹万古阳。几天前呼延谷被攻破,于冲冲兵败被俘,后在曲清泉等河东故旧的劝说下,已经投降了杨昊。刘德三闻言心痛的一连两天茶饭不思,不过他仍拒绝了谋士建议,没有迁怒于冲冲在军中的故旧。

    刘德三能原谅于冲冲的背叛,他手下的很多人便没这份度量了。于冲冲的故旧不断受到刁难,人人心怀惊惧,惶惶不安。正是因为如此,马跃才找到于桦,要他为内应助自己攻破河东军营,生擒刘德三。

    于桦将万古阳带回营中,路过一处高大的营帐时,于桦大声地问道:“万兄可知这是何地?”万古阳不屑地说道:“我懒得知道,再过一个时辰,这里将是一团灰烬。”

    他话未落音只听一人喝道:“好大的口气!”只见刘德三身着便装,手里端着紫砂茶壶悠闲地走出大帐,数十名甲士从四周涌来,将万古阳团团围住。万古阳大惊失色,责问于桦:“这是怎么回事?”鲍信拔刀架在万古阳的脖子上,冷笑道:“我告诉你,河东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没有屈膝投敌的小人。”

    刘德三笑问鲍信:“你说该怎么处置他呢?”鲍信不假思索地说道:“这种人自然一刀宰了干净。”刘德三摇了摇头,问于桦:“你看呢?”于桦笑道:“以卑职愚见,应该将此人留着,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主子被大帅生擒。”刘德三点点头赞道:“好主意。”鲍信插嘴道:“这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刘德三闻言哈哈一笑,指着万古阳对鲍信说道:“你问问他,是愿意一刀丢了性命,还是愿意活着看到他的大帅被我生擒。”鲍信踹了万古阳一脚喝道:“你说,你愿意选那样?”

    万古阳破口大骂道:“于桦,你这个小人,你不得好死!”说罢便向鲍信的刀口撞来,鲍信把刀一收扯着他的衣襟骂道:“你想死,老子偏不让你死。”说罢便揪着万古阳去了。

    于桦说道:“大帅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然是要用火攻。是卑职无能,直到此时才弄清他们的真实用意。舰船还能调走,可是船塘水寨却保不住了。”

    刘德三道:“这也不能怪你。马跃生性多疑,他的真实想法是不会轻易告诉下面人的。至于船塘水寨,就让他们烧吧!飞蛾扑火才能自取灭亡,没有火,你让他们扑什么呢?总不能逼着他们往水里扑吧?”

    于桦呵呵笑了起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然而在他的眼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四更末,最后一点星月也被乌云遮住。

    沿河营寨南面的河面上,一支由三十多艘木船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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