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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蘅远想象那种心酸,谁愿意用死亡去让自己自由,都是言不由衷,也都是绝望到了极限。
她哭出来,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萧掩拳头攥的紧紧的,收了眼泪,眸子陡然间变得狠厉。
“我就想,是王氏害死了母亲,我就想杀了她,于是我拿着菜刀闯进了她的屋里,我给了她一刀,但是那时候我太小了,我没有现在这样的力量,我只砍到了她的脸,正好被父亲回来逮住,接下来他就不可能让我得手,还要打死我,我见势不好跑去找阿续,阿续让我藏在广陵院,就是在广陵院,我呆了两个月。”
“那期间父亲怎么找我我都不回去,我不想被他打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还要替母亲报仇呢。
李蘅远擦干眼泪插了一嘴:“那你最后是怎么逃脱的?他再后来没有找你算账了?“
萧掩看着李蘅远的眼睛,缓缓伸出手要给她擦眼泪。
李蘅远摇摇头:“我自己来,你不要碰到伤口。”
说完掏出帕子,要擦拭的时候又想起萧掩爱干净,她道:“早上刚洗的,没用过,给你先用。”
说完替萧掩擦干了脸上的汗珠和眼泪,然后才擦自己的。
萧掩看着她笑,笑容温柔缱绻,带着揶揄。
李蘅远扁扁嘴:“我又不是你,我不嫌弃你脏。”
萧掩道:“我对你,也改了很多了。”
那倒是,这点李蘅远不得不承认。
她露出些许笑意。
又道:“我还没听完,后来你怎么逃脱的。”
萧掩眸子中又恢复了暖意,像是冬天过去,突然间春回大地,脸上都带着生机。
他道:“阿蘅,国公府有坏人,但是也有很好的人,大夫人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你取得联系,不光是要改变你的命运,包括阿续和大夫人,大夫人真的是个好人,且心思玲珑剔透。”
“是她知道了我的事,给国公写了信,让国公管制父亲。”
“她又对我说,王氏可恨,可可恨不过父亲,可恨不过这个世道。”
李蘅远蹙眉,大伯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掩笑道:“当时我也不解,大夫人特意来到广陵院,跟我谈了半个时辰,当然也带着阿续,王氏其实也是苦人家出身的女孩,她是在叔父家里长大的,也受尽了白眼,给父亲做外室,应该也是迫不得已吧,当然,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大夫人说了,父亲有些许资本,又愿意照顾王氏,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尤其是她本来就寄人篱下。”
又长叹一声:“大夫人说,每个人都想摆脱原有的苦难命运,我们不能责怪那个人,因为人都有进取心,都想过好的日子,没人不喜欢财富,我们祖上的第一桶金,不知道有多肮脏呢。”
“我们要怪的,只能是那些手中有权利有金钱的人,这些人在制定规则,这些人本来可以慈悲的帮助苦难的人,但是他们不,他们一定要用手中的权利和金钱来换取什么,所以错的是父亲,要怪的是这个世道,这个世道,不太公平。”
李蘅远内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让她脑中精光一闪,所以萧掩一定要谋反,他恨这个世道。
她想了想道:“那你现在都想通了?”
萧掩道:“后来我便想通了,他是我父亲,我不能杀他为母亲报仇,那我就是大逆不道,王氏又不是罪魁祸首,我也不应该拿一个弱女子撒气,而且父亲也救过母亲不是吗?如果真的要怪,好像还要追溯到外公,太外祖父……”
他摇着头:“追溯不了那么远了,原来人都是命,我母亲命不好,就这样了。”
0357
都是命。
李蘅远想到岳凌风的话,他说人在三十岁之前不会信命,有的人甚至四十岁都不信。
但是之后,他们就信了。
无能为力的事,躲不掉的事,不信命又能怎么样?
圣人都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李蘅远不知道要如何劝慰萧掩,真的有种无力感。
萧掩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
“所以,父亲对母亲没有喜欢吗,他跟王氏在一起之后,王氏毁了容貌,他也没有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他本性不是花心的人,他对母亲也有喜欢,但还是变了,就是因为他当时没有责任心,他风流快活的时候,想不到母亲在家里的等待是多么的伤心和煎熬,他没有做到为人丈夫为人父亲应该做到的责任,我不认同他,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从来不去喜欢一个人,我两辈子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只知道,娶回来的女人,就要保护她安全,不能找别的女人让她伤心,就这些。”
就这些说完,他竟然有些负气的把手放开了。
李蘅远愣愣的看着萧掩,萧掩这是对她的表白。
萧掩道:“所以,你还要不要跟我订亲?”
还真是表白。
李蘅远低头凝思,不喜欢,但可以负责任,以后不会背叛。
她抬起头来看着萧掩:“那你万一遇到了你很喜欢的人,就不能对她负责任了,你岂不是很痛苦?”
萧掩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不会喜欢别人。”
李蘅远摇着头,这人太武断了。
萧掩外婆母亲的事都很惹人同情,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喜欢,只有责任,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就不可以找到既又爱情又有责任感的人?
李蘅远蓦然笑了,大大的眼睛中眸子十分清明,像是刚睡饱了的人,特别的清醒。
她道:“所以你我也不是一样的人,我还想要一点点浪漫,我想我的爱人和爱我的人是同一个人,我们会站在樱花树下看着对方笑,发自内心的爱慕,甜从心底生。至于你所说的责任,有责任心的人当然值得敬佩,可是我更喜欢自己对自己负责任。”
“说起来,我不觉得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比我阿耶更可靠,与其把全部的宝都押在你的责任心上,我不如自己变强大不是吗?天塌了自有高个的顶住,可是如果他不愿意给我顶呢,却又不好意思不顶,这样我更难堪,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这里,李蘅远仰起头:“所以更要尊严。”
“所以我自己就要做个大高个儿,不光给自己顶起一片天,还可以帮别人顶天立地,这多好。”
“收起你对我的责任心吧,我根本就不怕什么人变心,我只怕她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心,分开的时候又不诚心。你教我易经,难道忘记了易经的精髓,易经的精髓不就是事物无时无刻都在变化吗?事情天天变,何况人心,不变的是死人。所以,我真的不怕人变心,变心了我还会找到更好的,就这样。我们三观不和,亲事还是算了吧。”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同意订亲。
窗外就有樱花树的树枝横斜在屋檐下,那是萧掩特意留出来观看的。
萧掩躺在榻上,角度正好。
他看一眼樱花树突突的枝干,再看一眼李蘅远。
李蘅远说完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眼睛清澈,形容艳丽的少女。
她从说完话之后表情都没有变。
嘴角勾着,大眼里的透出来的光平和又不乏十分自信。
方才还因为他的家事哭的稀里糊涂的少女,现在蓦然就变了样子。
萧掩想到四天前他们分别的那一刻,李蘅远就是那匣子中的宝剑,现在她出鞘了。
她自信可以伤人,真的就锋利无比。
萧掩抿了抿唇,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全身,他都这样了,她还是不答应和他订亲?
“阿蘅确实令我刮目相看,阿蘅再也不是那个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李蘅远笑的含蓄,但不失锐利之感。
“说起来还要多谢萧郎,名师出高徒,您教的好。”
萧掩微微眯起眼睛。
李蘅远道:“既然都不会订亲了,男女共处一室也不好,我去看看岳凌风怎么还不回来,你先躺着吧。”
所以她听了他那么多,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拒绝了之后连陪都不陪他了。
果然是自强不息的女人,比他想象起来还冷血。
萧掩见李蘅远已走到门口,突然哎呦一声。
李蘅远回头看,见他长着胳膊虚抓着自己,因此牵动了伤口。
她回到榻前让他趴好:“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你别再想多了。”
萧掩蹙眉:“人道主义又是什么东西?”
李蘅远微微一笑:“岳凌风说的,他说让我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来看看你,我想就是居高临下怜悯你的意思吧。”
萧掩:“……”
又是那个岳凌风。
他皮笑容不笑道:“他还真是话多啊。”
李蘅远亮出手环晃了晃:“你给我的真是宝贝。”
然后他天天搬这个宝贝砸自己的脚。
萧掩沉吟一下道:“阿蘅,我们不要再闹了,现在楚青云出现了,我并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去对付她,所以你就算不跟我订亲,也要跟我联系,他目的不明,不知道有多大的危险呢。”
李蘅远舔着嘴唇不说话,方才她还信誓旦旦要自己撑起一片天,转眼还要依靠萧掩,那多打脸啊。
萧掩语气急切:“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你应该学过一个词,死要面子活受罪,对待别的事,你要面子也就要了,但是性命攸关,就不要逞能,更何况我们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李蘅远心想萧掩是范阳地头蛇,他熟悉每一个坊间道路,他知道范阳的人才,都能够物有所用。
所用这个人真的不应该失去。
“但是朋友就算了,这又是咱们的不同之处,我这个人,做不成夫妻,就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这样吧,我们就合作关系好了,我利用你,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义不容辞帮你,就这样。”
0358 秘密
李蘅远的语气和姿态都爽朗干脆。
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他们成了互利互惠的关系?
萧掩心想我抱过的女人,就必须是我的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太不驯服了。
那种有什么东西失控的挫败感又来了,让他不由得咬紧了牙齿,这种感觉真的不好,非常不好,如百蚁噬心,痛苦无比,
萧掩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又想,我多得是机会,不差这一时。
点点头:“好,那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好的。”李蘅远答的也很干脆。
这样她们的相互利用关系就算建立了。
但其实李蘅远心里十分失落,因为她是想和萧掩做夫妻的。
就如萧掩所说,人啊,要尊严就得能承受得住煎熬,活受罪。
她强忍不哭出来,笑了笑,笑容发苦,她自己都不知道。
后道:“那我出去了。”
既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是该出去了。
萧掩皱着眉,并不想让李蘅远离开。
这时岳凌风从门外探出头:“罗诗梦来了,就在门口,哭着要见阿蘅,对,不是萧掩,是阿蘅,你们怎么处置?”
萧掩挨打,就是因为让罗诗梦进来,并且对罗诗梦冷言冷语,然后被萧福生看见了,这才起的争执。
萧掩对萧福生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然我绝对不会听你的”。
就这么一句话,萧福生就真的开始打人。
在萧福生殴打萧掩的过程中,罗诗梦要替萧掩求情,又被萧掩讽刺了一句,惹的萧福生更生气,不打不行。
罗永成后来赶来,知道是女儿给萧掩添的乱,就把女儿叫回去了。
现在萧福生打完了人,罗诗梦要来探望人,也该是萧掩,为什么是李蘅远呢?
萧掩看向岳凌风:“这个女孩子不是要对阿蘅做什么吧?把她打发走,让她永远都不要踏入我家门口半步。”
岳凌风道:“这些话你都跟她说过了,可是她还来,我说有什么用?”
以往萧掩对罗诗梦虽然反感,但是不会多话,就是没有交集那种。
但是为了让李蘅远心疼他,他这次把罗诗梦引进来,已经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让罗诗梦不要来烦他。
他当时的语气十分冰冷无情,他说:“你这个女孩子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我萧掩半个眼珠都看不上,更不会娶回来,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更不要来我家中,就是大门口都不要路过,怕脏了日光和空气。”
这算是他们长大后第一次交谈,应该也是唯一一次了,因此罗诗梦当时哭得很崩溃,还伸出手要打萧掩。
萧掩挡了一下,罗诗梦就倒了,然后萧福生就来。
所以该说清的都说清了。
正常的女孩子被人这样嫌弃和拒绝,是再也不会来的。
但是罗诗梦又来了,还要找李蘅远。
萧掩能感受到罗诗梦在想打他时候的愤怒心情,应该不会再骚扰才对。
他道:“这样说来,她来的目的就更可疑了。”
扭着头费力的看着李蘅远:“阿蘅先不要出去了,让岳凌风把她赶走你再出去,有些人就是疯狗,惹不起,咱们就躲着她吧。”
毕竟都是外围军官家的孩子,闹矛盾确实与大家的关系不好。
李蘅远摇摇头。
她已经琢磨罗诗梦好几天了,如果她总是躲着罗诗梦,那岂不是永远也闹不起来,有些疖子,要破了才能长好,这个罗诗梦,她要跟她一点颜色看看。
“我就怕她不找我麻烦,找我麻烦就更好,让她来吧。”
李蘅远抖了抖裙子,昂首挺胸出了门,很是有昂扬斗志。
萧掩急的屁股疼。
他了解李蘅远,虽然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但是她不会故意害人,就想不到别人会怎么害她,跟罗诗梦那些人在一起,总是会吃亏的。
萧掩给岳凌风使了个眼色,看看到底什么事,他受伤了走不了。
岳凌风点点头,便跟出去了。
在罗诗梦刚走去萧园的时候,罗永成将妻子吴氏堵到了屋里。
“你方才跟大娘说什么了?”
罗诗梦被萧掩当着面损了一顿,当然接受不了,回来哭的伤心,吴氏作为母亲,很是贴心的安慰了女儿。
罗诗梦记恨萧掩还有一个原因,萧掩想和李蘅远订亲,所以在罗诗梦眼里,李蘅远就是她的绊脚石。
都是因为李蘅远,萧掩才嫌弃她。
故而罗诗梦更记恨的就是李蘅远。
吴氏在劝慰罗诗梦的时候,告诉了罗诗梦一些自己听过的传闻。
但是那传闻是罗永成告诉她的,让她死都不能说出去。
吴氏被罗永成逼到炕尾,支支吾吾道:“我根本就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罗永成抬手一巴掌,怒声滔天:“我都听见了,你还敢撒谎?”
吴氏捂着脸大哭,成亲这些年,罗永成从来都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打她了。
她突然站起,推了罗永才一把:“说了就说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就说了,她敢做凭什么不让人说,现在她们的女儿欺负我女儿,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我就说了,你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打我,我给你生儿育女,给你照顾这个家,你怎么能打我,你如何下得去手。”
罗永成火冒三丈,但听了这些话不得不放下再次抬起来的手。
后负气道:“你就作吧,你还教唆大娘去找三娘子是不是?”
这个她真没有,是女儿听了自己跑出门外的。
吴氏呜呜大哭,摇着头。
“到底有多么大不了,是他们恬不知耻,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再者说,梦梦去找萧二郎,三娘子说不定都回去。”
罗永成坐回到炕沿上,看着外面不甚明亮的天气,心有余悸道:“最好是什么都别说,如果她自己不开眼,我也护不住你们娘俩。”
吴氏自以为了解丈夫,丈夫就是个老实人,对家庭特别负责任。
还从没见过丈夫这样害怕和急于撇清。
她捂着脸凑到罗永成身边。
“真的这么严重吗?”
罗永成点着头:“当时国公和夫人是住在柳城的,除了夫人身边的人谁都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国公听说有人嚼舌根,把人舌头割了,我是善后的,这些年国公这么信任我,没有为难过我,我也是一时酒兴跟你说了,你怎么能告诉孩子呢?”
吴氏想了想,就往外跑:“我去把她追回来……”
0359 辱母
李蘅远到了前院的空地,那里站了不少人呢。
桃子四个婢女和楚青云在。
还有原本就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邻里邻居,虽然萧福生走了,萧掩也被岳凌风抬走医治,但是不妨碍大家谈论话题。
罗诗梦就站在人群最前面,叉着腰,等着她。
罗诗梦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