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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脸色有些发白,恼道:“想必是有人向你说什么大哥是伪君子之类的话,大概还有人证哭诉什么大哥的恶行吧?”
任鸿飞听得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天真无邪的少女竟能在这一瞬间敏锐地推断出情况。
“你也是一代侠士,为什么也做出这种不分好歹的事来了!”
原本她笑意盈盈之时还不觉得,现在她脸色这一沉,任鸿飞这才觉出她与徐润之果然长得有三分相似。他不由冷笑道:“你大哥好歹也是一朝宰相,为什么也做出那种不分好歹之事来了!”
“你胡说!大哥何曾做过什么坏事了?”那少女气红了一张俏脸。
任鸿飞原本不想说明,此时却是忍不住了,道:“你以为你大哥是好人么,他强抢民女,几乎害死了人家全家……听说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想要加害姚丞相……”
那少女张口结舌,不多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厉害,几乎笑倒在椅中。
任鸿飞怒道:“你笑什么?”
那少女忍笑道:“你也不想想,大嫂是什么人?大哥会去强抢民女?”
任鸿飞一怔,想起民间相传,左丞相徐润之之妻——修罗将军李华是大华王朝第一美女,有如此美女长伴身边,寻常女子还能看得入眼吗?难道是自己错了?
“说到姚丞相……你还不知道姚相爷是大哥的什么人吧?”那少女收敛了笑意,柔声道。
“什么人?”任鸿飞对官场之事一无所知,只得问道。
那少女正色道:“姚相爷是大哥的门生啊!要不是大哥的举荐,姚相爷还不一定那么轻易就能拜相呢,因为姚相爷的脾气实在是太倔了!而且大哥说,如果姚相爷能稍稍改了他那个过于耿直的脾气,就要上奏皇上,让他当这个劳什子左丞相去,带我们一家子归隐,到南方去玩…… ”
“不可能啊,姚相爷已经……”
任鸿飞想说,姚相爷怎么说也比徐润之来得年纪大,但是又想起,徐润之十八拜相,好像确实比姚相爷拜相要早上好几年,而且,他虽不怎么懂得朝廷的诸般律法,却也知道依照大华科举的惯例,凡是科举中考上的考生与他的主考官都是以师生相称,这么说来,姚相爷真的是徐润之的门生也说不定。
“真是的,还号称是侠客,连个是非都不分!”那少女语含嘲笑,但是她声音清亮娇柔,却是让人听着生不起气来。
这时房中“喀”地一声轻响,书房里的香气顿时转变,变成了一种淡雅清爽,若有若无的香气。
“咦?谁换了香?”任鸿飞发现他已经无力与那少女争执关于徐润之之事,因为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正好借此转换话题。
“换香?”那少女皱起眉头,“这里不就你我二人?”
任鸿飞诧异道:“那这香气从何而来?”
那少女恍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冲他嫣然一笑,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香炉边,招手示意他过来:“你来看!”
任鸿飞不觉跟了过去,只见那少女吃力地把香炉的大铜盖掀开,道:“你看!”
原来那香炉中有一个小小的转盘,转盘分做许多格,格中放上不同的香料,那转盘做得十分精巧,过得一定时间可以自行转动一格,也就等于自动换了香料。
“一共十二格,一格可以点一个时辰,每个时辰用不同的香料,装满香料,正好点一整天。”那少女语声中有着一丝得意。
任鸿飞也查觉到了,不由问道:“这香炉是谁所制?好巧的心思!”
果然那少女得意地一笑:“是我设计的,大哥请铜匠按我画的图打造的!”
要是换作昨日以前,任鸿飞决不会相信她的话,只是经过昨夜到今早的这几件事情,他再也不敢自以为是地认定什么事了。谁能相信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能逃得过他的追杀?
谁能相信一个清清丽丽的女子能有那么高的武艺?又有谁能相信这样一个娇娇柔柔的少女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器件来?偏偏他却是遇到了!
“园中的阵势是大哥布的,但是好多机关都是我设计的哦,厉害吧?”
“这个……”任鸿飞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
“对了,你昨夜行刺大哥,是怎么被大哥抓到的?”那少女一脸的好奇,那表情好像大大懊悔自己昨夜错过了一场好戏似的。
任鸿飞甚是窘迫,迟疑了半晌,这才说道:“我行刺你大哥,后来你姊姊赶到,我……艺不如人,所以被擒!”这少女年纪明显比昨夜的女子来得幼小,所以他猜昨夜的女子是她的姊姊。
那少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月来实在是辛苦了二姊了!都是我不好,为什么当初不肯好好学武,否则也可以保护大哥了!”
“你大哥不会自己保护自己吗?”任鸿飞没好气地说,他对于徐润之靠女子来保护自己总是难以释怀。
那少女娇俏天真的脸庞上现出一抹黯然,“大哥生来身子就比别人弱,旁人得个伤风感冒什么的不会有事,大哥却可能因此而送了性命。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大哥痊愈起来都会比别人慢上许多,所以二姊从小习武,就是为了可以保护大哥。只可惜我从小就不爱练武,大哥和二姊宠我,也由得我去,有时候想想,真是后悔!”那少女真是全无机心,说着说着,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任鸿飞自小就是孤儿,没有兄弟姊妹,听那少女言语中对兄长那份深厚的情谊,也不禁感动,虽然还不敢肯定自己是弄错了,但心中对自己昨夜行刺之举已是深深愧疚起来。
正在心潮起伏之际,只听得门口传来轻轻的“嗯?”地一声,声音中微含讶异。
华——第一部风乍起——第二章 徐润之
任鸿飞闻声回过头来,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已站了两个人。右边一人剑眉星眸,仪态雍容,身着一袭紫袍,只是脸色微微苍白,正是他昨夜行刺的徐润之,左边一人长眉秀目,神色沉静,红衣红裙,腰佩长剑,却是昨夜那名红衣女子,徐润之的二妹。
这时一道黄影掠过身边,那少女径扑向徐润之怀中,一边欢声道:“大哥,你下朝了,怎么今日这么早回来?”
徐润之伸手揽住妹妹,眉稍不禁一蹙,想是牵动了伤口,随即又微微一笑,揉揉那少女的头发,道:“你啊!大哥今天早点回来不好吗?”语气中满是宠溺之情,抬起头来,却以疑问的眼光看向那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知他心意,答道:“是我忘了!”
那黄衣少女抬起头来,诧异道:“咦?二姊忘了什么?”
徐润之和那红衣女子交换个眼色,皆微笑不语。不愿告诉她因昨夜润之遇刺受伤,令她素来沉静的二姊也乱了方寸,竟忘了命人通知她今早不要到南书房去,结果却让她碰上了任鸿飞。
好在她安然无恙,这也证明了徐润之昨夜的判断没错,任鸿飞果然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杀手。
“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怪不得刚下朝就回来了?”
那少女离得近了,看清了徐润之的脸色,紧张起来,伸出手去把兄长的脉搏。徐润之无奈地伸出一只手由她去,另一只手则怜爱地轻抚她的秀发,淡然道:“没事,一点小伤,几天就好了。”拍拍她的肩头,将她交与身侧的二妹。
“可是……”少女似乎还想说话,却听得那红衣女子唤道:“小妹,过来,别打扰二哥!”她从小被娇宠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冷锐沉静的二姊,只得乖乖地过去。
徐润之将目光移向任鸿飞,道:“这位壮士,徐某不知你昨夜行刺于我,是有冤、有仇,还是有什么误会,望你能将事情源源本本地说来!”
徐润之年纪虽轻,但是为官日久,即使语气平淡,清朗的语音中却自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任鸿飞不由为之慑服,但他心气甚高,却也不愿向人低头,于是昂然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任鸿飞既然敢动手刺杀于你,自然会告诉你原由!”
徐润之剑眉微扬,舒袍展袖,举手为礼,含笑道:“多谢,请坐,徐某愿闻其详。”
任鸿飞一窒,自觉气度不如人,傲气不由减了三分。
“我昨日来京城,恰在城郊遇上一家三口正要上吊,赶忙救下他们,问起他们上吊的原因,那老俩口说,都是左丞相徐文昌,将他们唯一的女儿给抢了去,官官相护,求告无门,女儿被凌辱之后又遭抛弃,整日以泪洗面,女儿不想活了,他们老俩口也不想活了……我一怒之下,打听得左丞相府所在,就进城来了,以后的事,我想不用我说了吧?”
“徐文昌?”徐润之剑眉一轩,沉吟道,“你确信他们说的是徐文昌,而不是徐润之,抑或是徐文英?”
任鸿飞冷笑道:“这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吗?”
“谁说的?”那黄衣少女见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忍不住插口道,“此事确是很奇怪呢!”
“依我华朝惯例,凡受封左丞相定同时受封文昌阁大学士之职,但所谓‘文昌阁大学士’只是一个虚衔,相较之下百姓关心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左丞相是谁,若你上街市中去问问,只怕十人中倒有八人不知道什么文昌阁大学士的!只有皇上和大臣们,偶尔会在背后称大哥为‘徐文昌’,平民百姓绝少会如此称呼!大哥也不会如此自称,若是旁人,自然是称大哥的字‘润之’,顶多不客气一点,直呼大哥之名‘徐文英’!”
任鸿飞是江湖中人,一时哪里弄得清这许多名字,不由将信将疑。
徐润之对那少女微微一笑,赞她心思敏锐,跟上了自己的思路。若有所思地踱了几步,又问道:“你是在城郊何处遇见那一家人的?”
“宣化门外,偏北的树林之中。”
“你可知那家人所住何处?”
任鸿飞原先听了那少女的一席话,已隐约开始对徐润之此人感到了三分敬意,觉得他未必是那老两口所控诉的那种人,但是此时听他这一问,不由警觉起来,道:“你问这干什么?莫非是想暗中命人杀人灭口不成?”
徐润之脸色不变,只是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知道?”
任鸿飞愠怒道:“我不知道!”
徐润之点点头,思忖着道:“宣化门外,偏北的林子之外应该是片丘陵,近城的这一边坡缓林疏,那边的坡却较陡,林木也很密,寻常的行人是难以通过的,多半会绕过林子走大路,只有那种有些功夫的江湖人贪近路时会从那边走,若说那一家人是想寻个无人处自杀,也说得过去。只是为何偏偏要选择离城半里多地的那片林子去自杀呢?宣化门外的护城河也颇深,宣化门南也有一片人迹少至的林地,较北边的离城门还近些,而且……”
“而且什么?”
徐润之道:“若真是我……”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侮辱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想寻短见,何以她的父母也寻死觅活起来?以常理而论,若真是女儿已经自尽而亡,老人没了盼头,寻短见也情有可原,但是女儿还没有死,为何她的父母不是好好地加以劝解,反而竟陪着女儿去上吊呢?”
“你怎知她父母没有加以劝解?说不定是你对那两位老人家也做了什么,令他们绝望了,才会自寻死路的!”任鸿飞被他不愠不火的态度给激怒了。
徐润之淡淡看着他,“你觉得我对他们的态度过于冷漠了?”
任鸿飞虽又被他看穿了心思,却已不觉,咬牙道:“是!人之生命,何等珍贵,你却说得轻描淡写!”
徐润之下意识地抿起薄唇,眉稍微扬:“我何曾轻视过生命?”
任鸿飞一怔,想起那少女说过,她大哥生来就较旁人体质差了许多,不由转眼看向在一旁的徐氏姊妹,只见那黄衣少女微微垂下头去,连那冷漠的红衣女子似乎也神色有异,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此事颇有疑点,我会命人去查!”徐润之摆脱了刚才瞬间的思绪,断然道,他又抬眼看向任鸿飞,“这位……任壮士,此事查清之前,请你留在府内!”
任鸿飞心想:“反正我本来就被你拘禁于此!”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徐润之看他一眼,道:“二妹,烦你引他到客房。”
红衣女子应了一声,那少女却抢着道:“大哥,让我领他过去好了!”
徐润之略一迟疑,怎么说任鸿飞也是一个刺客,三妹又不会武艺,虽说上午三妹与他在一起没出什么事,但他为人兄长的,终究不太能放心。只这一迟疑间,那红衣女子看出了他的意思,道:“我也去?”
徐润之剑眉微扬,与二妹对视一眼,摇摇头,心道:“信人不疑,疑人不信,三妹聪明伶俐,在自家府中不会吃亏的。”
任鸿飞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徐润之能这么放心他妹妹,他看得出,那少女虽然身法轻盈,似是练过一些轻功,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可知她根本不会武艺。
那少女已经走到了门口,招呼任鸿飞:“任大哥,还不跟我走,不然,等会儿又要在廊阵中迷路了!”
任鸿飞脸上一红,跟了过去。
“二哥,能信任他吗?”目送小妹与任鸿飞的身影消失在绿色掩映的长廊中,红衣女子向徐润之道。
徐润之坐到椅中,手指轻敲扶手,没回答她的问题,却问道:“前几名刺客都是职业杀手,这一个却是普通江湖人,你觉得是对方已无人可派了,还了改变了计划?”
红衣女子不答,她明白二哥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也很清楚二哥此时只是在整理思路,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昨日皇上曾问我,为何于短短一个月之内接连被刺六次,而姚镜如却太平无事?”
红衣女子心中微微一惊,但她素来不将心事表露在脸上,心念电转,明白了徐润之的想法,语气平静地问:“挑拨?”她的意思当然不是指皇上挑拨臣下间的关系,因为徐、姚二人身为华朝的左、右相,对皇上而言,如同左右手一般,她是指那幕后的主使者是想挑拨离间左、右丞相之间的关系。
“我也这么想!”徐润之淡淡一笑,“他们低估了皇上、我和镜如之间的信任程度!”
“徐姑娘,任鸿飞有一事想请教!”
那少女回眸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为什么昨夜只有你姊姊来到,却不见有侍卫和家丁赶来?”任鸿飞左思右想,这一点最是想不通了,徐润之身为一朝宰相,总不会没有侍卫家丁吧?
“近日里行剌大哥的事件频繁,因此大哥下令,让他们每日临近上朝时才来侍候。”
“为什么?”
“既然敢来行剌大哥,身手必定不凡,一般侍卫和家丁也不会是对手,何必多所伤亡!而且大哥已经在府中布阵,寻常人也无法在夜间来去自如。再说了,”
少女回头瞟了任鸿飞一眼,“如果连二姊也不是剌客的对手,那来多少侍卫和家丁都没用啊!”
任鸿飞脸上不禁一红,徐润之的这位二妹的武艺之高,确是罕见。
“为什么你们不断地要来行刺大哥?大哥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那黄衣少女一边引着任鸿飞在长廊中左一折、右一绕,一边不悦地质问他,只是她声音娇柔,虽是质问,也不会引起人的不快。
“徐姑娘……”
少女回过头来,以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他:“叫我文秀好了!你叫徐姑娘,我怎么知道你是叫二姊还是我?”
任鸿飞微微涨红了脸,哪里好意思直呼女儿家闺名,只得含糊过去,道:“我并非受人指使,而是路见不平……”
文秀娇俏的小脸上现出沮丧之色,说道:“难怪大哥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你们江湖人就老是自以为是,全不将我大华的律法放在眼里!动不动就以杀人放火解决问题!”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子,有几个知道什么律法不律法的,她会说出这种话,可见受兄长影响颇深。
任鸿飞也是一怔,徐文秀说得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在理,既为大华子民,自然应该遵守华朝的律法,但是江湖人快意恩仇,何曾有人在乎什么律法来着?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人只要遵守江湖中的规矩就好了……”虽然他一向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的理由,任鸿飞自己也觉得并不足以服人,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终于道:“天下不平事太多了,所谓朝廷律法,也不尽公平,何况遇上贪官污吏,就是有律法也难以执行,想要百姓安康,也只有由江湖人来替天行道!”
“江湖人又依据什么来断定是非曲直呢?替天行道!天是谁?道是什么?倘若都由江湖人自己在一念之间来判定是非,又如何能保证他比律法更为公正?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