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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奕,你忘本了!”
你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又回到这个样子,又有何不可?
他心中豁然开朗,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如果,有个地方,不因你贫富美丑,大门始终向你敞开,那,就是你的家!
在邻村买了父亲爱喝的糯米酒,又买了一只烤鸭,二斤猪头(肉),这都是父亲喜欢吃的,其实想想,老爷子对生活还真没什么高标准。至于母亲,似乎更没有什么要求。
近乡情怯,是因为不了解家里的情况。郭奕一直和家里保持联系,所以不存在这种心理。当他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母亲在门口张望。
母亲欢天喜地的拉着儿子回家,父亲也出来了,嘿嘿笑着接过儿子手中的东西,细细打量着儿子。看着年迈的父母,郭奕微微有些心酸。不过,二老的身体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正在这时,隔壁大门一开,走出一个0多岁的妇女,灰白的头发,一口黄牙,由于常年吸烟,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熏的焦黄。
“吆,大学生回来了?给你爸妈买什么好东西了?”
大学生,是农村对考上大学的年轻人的一个特殊称呼,在农村,特别是前几年,农村的大学生还是很少的。反正不管是中专、电大、专科,一律称之为大学生。庄家人也分不清楚。,那时候不像现在,高考二百分都能上大学,大学生比水里的鱼还多,天之骄子这个称呼现在与大学生再也没有关系了。
在郭奕之前,村里也陆续出过几个大学生,家里人洋洋得意,村里人甚是羡慕。在郭奕高考那年,竟然一气出了两个大学生,那是村里另一姓氏,冯家的女孩,名叫冯圆,这个女孩和郭奕在小的时候是同学,那时候郭奕就知道这女孩智商是极高的,学习又用功,所以后来在上高中的时候,两个人的差距就出来的。冯圆直接被保送至市重点一中,而郭奕则上了二中。两个学校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升学率却是相当大的,这么说吧,二中能考上大学的,和一中考不上大学的数字差不多。
就这样,冯圆以优异的成绩去了北京,而郭奕则去师范大学读专科。
一次飞出两只凤凰,这可就得比较一下成色了,冯家表现的很谦虚,见人就诉苦,说什么女儿去北京读书了,生活不习惯了,生活费高了等等,末尾总得来一句,唉,没办法,还得供不是?村里人实在,见识也少,但却不傻,冯家是诉苦还是变相的炫耀还是分的出来的。于是,人们往往会跟着叹息,是啊,你家孩子的确是出息,不过,女孩子嘛,可惜了,老郭家的小子也考上了。这时,老冯家的就会带着不屑的说,专科而已。
有什么区别?
别人往往会这样问,一辈子面对黄土地的老冯家那里解释的清。
所以老冯家看老郭家的小子很不顺眼。明明比你强,但大家都不知道比你强,这心里,憋屈啊!
郭姓,是村里一大姓,而郭奕这一家说起来也是人丁兴旺,他父亲兄弟四人,大房两子两女,二房一子两女,郭奕的父亲郭郭明东是三房,一子一女,四房两子。但这样的一个大家族,却并不抱团,一是家里没有核心人物,没有向心力。二是小农经济,大家也不怎么需要互相抱住,加上兄弟多,妯娌就多,妯娌多了是非就多。
问话的是郭奕的大娘。尽管是郭奕的亲大娘,他还是能听出她话里的刺和酸味。在这四房郭奕这一辈中,六男五女,只有郭奕一个大学生,虽然是专科,但前边说了,庄稼人是不分专科本科的。所以,自家人说话也是带着酸味的。妯娌们之间,这好胜之心总是难免的。原本郭奕考上大学,其他几房“输了”,也便没有再比的心思,但后来听说,这师范生已经不分配了,要自谋生路了,另三房嘴上说着可惜,但心里那口气却出来了——什么大学生,还不是打工仔一个?
一家人就一定亲近吗?未必!
郭奕笑了笑,随意寒暄了几句。他并不是宗族观念深重的人,谁对自己好或者对自己不好他心里有数。进了家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两间东屋,外间是厨房,里间是冬天住的卧室,夏天是要住在朝南的正房的。正房只有三间,这和农村现在的五间正房不同。正房对面是两间南屋,都非常陈旧了。郭奕知道,若不是供自己读书,这三间正房早就扒掉重新翻盖了。目前,他家的房子几乎是村里最矮小的砖房了,当然,也有不如他家的,不过,那都是孤寡老人。
在农村,日子并不艰难。那些中学就退学的同学,他们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打工,一年有个几万块的收入是很正常的,而他这“大学生”反而拖了家里的后腿。因为知道儿子不可能重新回到农村,那么在城里买房就是一个必然的问题,农村人虽然没有见过太大世面,但也是天天看电视的,高企的房价他们也有所耳闻,所以,老人手里有点钱也不敢花的。
郭奕看着矮旧的房子,在心里说,这一切都要改变。
知道儿子要回来,家里收拾的很干净。郭母是个利索且要强的女人,虽然家里硬件落后,却收拾的井井有条,看着舒心,住着也舒服。
给儿子倒上水,然后一会儿的工夫就收拾了一桌子菜,郭奕也真饿了,狼吞虎咽,心想,老妈虽然唐晓兰的母亲是两个世界的人,但论起做饭,唐母拍马也赶不上老妈。郭明东喝了一杯糯米酒,吃了两口菜,便关心的问起郭奕工作的事情。
郭奕自然不能照实说,只能含糊说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也不错。郭奕在此之前往家里寄过两次钱,但没敢多寄,每次一万,想来零花也够了。谁知郭母看儿子的衣着,再想想那两万块钱,便以为是儿子在牙缝中省出来的,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偷偷擦了擦眼泪,便忙着给儿子夹菜。
郭奕对着可口的饭菜大扫荡,一边思量怎么弄钱,眼下,他银行里有几百万的存款,阳城地下埋着价值亿计的黄金,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黄金就不用说了,单是银行的存款,他就没有办法弄到,因为卡丢了,想补卡得需要身份证,而他身份证也丢了,更要命的是,他暂时还没办法补身份证,因为,他毕业后一直没有落户,他现在就是一个“黑人”?。
227琐碎
上大学,户口是要迁到学校驻地的。)郭奕就读的学校虽然二流,但却是正经的学校。所以,郭奕考上大学之后,户口就迁走了,毕业之后,如果没有正式的单位接受,则学校的派遣证上就会注明返回原地。郭奕当时拿着报到证到成虞教育局报道,但被告知,教育局已经不接受专科生报道了。
郭奕当时忙着找工作,便没在忙活这事。没想到,今天却遇到麻烦了,他的户口在学校已经被迁出,却一直没落下,平时有身份证还没什么,现在身份证一丢,他就成了地地道道的“黑人”。没有身份证,就不能补银行卡,不能补银行卡就拿不到钱,一个大好的百万富翁,目前身上就十几块钱了。
本来郭奕还想让(鸡)腿或者别人打点钱过来的,但当他给老爸要账号的时候却被拒绝了,老爸认为根本没必要“借钱”,如果需要,家里有。郭奕解释说那钱是自己的,奈何父母都不相信,哪有自己的钱在别人那儿的道理。
没有卡就不能收到钱,可是让他们送过来又有点小题大做。他想了想,干脆,想将身份证补出来再说,这个活早晚都要办的。
这天早晨,吃罢了早饭,郭奕正准备去镇上将户口落下,然后补办个身份证。这时,大堂嫂过来串门。
大堂嫂是大娘家的大儿媳,年轻时是个出了名的美人,不但人长的漂亮,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家里开着个便民超市,还经常赶集卖些百货,家境殷实,是村里第一批将农用三轮换成四轮的人家。
郭奕笑着打个招呼,这大堂嫂天生一张巧嘴,说话甚是动听,但居家相处不比集市上的萍水相逢,时间一长,人们自然知道了说和做之间的差距,慢慢的对那些好听的话自动过滤,去掉水分来听。
“兄弟回来了,听说在外面挣大钱了,唉,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拼死拼活,一年不过挣个七八万,去掉两个孩子的学费,又装修了一下家里,就剩不下多少了。所以我经常教育你那大侄和侄女,要向他叔学,争取也考个大学,你那侄女脑子笨,这次考试才第九名,可把气坏了,你说她这样的成绩要上市重点一中,连八成的把握都没有,还好,你大侄还算争气”
郭母悄悄撇嘴,郭奕则笑呵呵的听着,不时附和两句,堂嫂越发说的兴起,旁敲侧击问郭奕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挣多少钱之类,郭奕含糊的说了。大堂嫂已经听自己婆婆说了郭奕带回来的东西,实在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如今见郭奕含糊其辞,更加坐实了这种想法,不由心中暗暗轻视,哼,大学生,这也叫大学生?
好不容易这位大堂嫂说的尽兴而去,郭奕换了身以前在家时穿的衣服,推着自行车出门。一辆摩托车在门口呼啸而过,郭奕目光锐利,依稀认得开摩托车的是村支书郭新德的儿子郭光军,比自己大三岁。他们小时候是同学,当然一开始不是,等郭奕上到三年级的时候,两个人就平级了,和他们平级还有村支书的另一个儿子郭光强,据说是因为郭新德实在无法忍受大儿子一个年级读两年的现象,对村里的教师大发雷霆,这才换来二儿子前三年一年一级的待遇,但郭光强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时候,又卡住了,
郭新德又找到老师打算重施故技的时候,那老师平静的将成绩单交给他,说,只有郭光强能没门功课能达到三十分,就让他升级。郭新德看了成绩单后垂头丧气的走了,从此绝了这门心思。于是这哥俩双剑合璧又祸害了这一级的学生。
当时村里能够收取提留的,在小卖部里买东西直接挂账,可以年终在提留里结算。正因为有这个政策,当时农村白条盛行。所以,村支书家吃的要比别人家好的多,郭奕记得当时老远就能闻见这哥俩身上的有一股变质猪头(肉)的气味。因为吃的好,两兄弟都壮的像小牛犊子,打起架来也敢下手,郭奕当时没少受他们气,虽然他堂哥不少,但他们不敢管
村支书正笑眯眯的看着长子飞驰而去,一转眼便看到了郭奕,于是(摸)着肚子笑道:
“咦,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摸)肚子是村支书的习惯,在郭奕的印象里,村支书一直有一个可以和怀胎十月的孕妇的相媲美的肚子,也许是吃的太好,消化不良,便经常抚(摸),这个动作和诸葛亮挥动羽扇一样,是不分四季的。
郭奕素来对村支书家的人没有好感,不过,不久前,父母出去“旅游”,家里住进两个冒牌货,要不是他给掩护,也不可能起到效果。当然,村支书帮忙也不是白帮忙的,郭奕很是买了几瓶“好酒”,酒是在阳城超市买的,名字是“茅台镇藏酒”。这酒瓶形和茅台一样,上边茅台两个字也是清清楚楚,只不过在后面有几个小字——镇藏酒。价格吗,是普通茅台的百分之一左右。不过,这是促销的价格,平时价格也是老贵的,那促销员也很实在,说,这酒不搞活动的时候根本没有销量?
“领导,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那酒怎么样,喝着还成吗?”
一说到酒,郭新德顿时两眼冒光,他将肚子上的手抽出来揉揉鼻子,笑道:
“不错,不错,你还别说,这好酒就是感觉不一样,上次镇长来的时候我们喝了一瓶,呵呵,镇长也说好喝来——”
郭奕听了脸皮一抽抽,镇长?
“对了,你上次捣鼓么,咋个情况?”
“两个朋友,城里日子过腻了,想体会下农村的生活,还想体会那种很真实的生活,你以为我爸妈出去旅游是中奖了,其实都是人家掏的钱,这些有钱人,钱多烧得难受。”
这话昨天已经和父母说过一遍了,所以说起来流畅的很。郭新德的手又开始揉肚子,眼睛却是一亮,急忙问道:
“还有这种人,他还来不,下次让他住我家,我也出去旅游旅游,你爹都见过海了,我他娘的还见过呢,听说,那海边游泳的女人,都穿着很少的衣服,(露)着屁股和**,是真的么?”
郭奕忍着笑说:
“基本上是,但多少也盖住点,并没有全(露)出来。”
郭新德很想问问到底(露)出多少,但觉得(露)怯,便忍住没问,岔开话题说:
“在外边混的不错吧?”
“还行,凑活着混呗!”
“那一个月能挣1500?”
“差不多吧。”
郭新德精神顿时一振,说:
“俺家老大能挣两千!”
两个儿子小学都没毕业,这让村支书很没面子,特别是在郭奕这一家人面前,如今自己小学没毕业儿居然比大学生挣得多,郭新德立刻像吃了人参果一样,那叫一个爽快。
郭奕故意惊讶的说:”工资真高。”
郭新德更爽了,故意漫不经心的说:
“老二就差点了,才挣1800。”
“不错了,老二也不少了,再说,谁让他是老二来着,他们在哪上班?工作单位一定不错吧。”
“那当然,成虞化工听说过吗,我家老大在那做车间主任,老二是班长。都是核(hai)心人物。”
那家公司的人事经理瞎眼瞎到什么程度了?
“好了,领导,有空去家里坐坐,我上镇上去一趟。”
他之所以叫郭新德领导,是因为他要比郭新德的辈分要大,要论起来,郭新德得叫郭奕爷爷。在村里,只看辈分不分年龄的,所以按理,村支书得叫他爷爷,但村支书大权在握,又怎会叫,郭奕又不好直接叫他的名字,叫“支书”又显的生硬,于是便引进了这个词,不过,看起来支书还是很受用的。
郭新德心想,这小子脸上挂不住了,哈,还大学生呢,才挣1500,学习好有个屁用。
郭奕跨上父亲亲手改良的永久自行车走在了乡间的小路,路上偶尔会遇到村民,问的话题也无非是做什么收入多少之类的,其实,大家没什么恶意,一半是好奇,一半寻求心理平衡——你是大学生,挣得多是应该,挣得少大家正好心舒服一些。
村里的路是土路,坑坑哇哇的很难走,村里不管,自然也没有人主动修补,一下雨,村里很长时间无法出入,穿个雨鞋出去转一圈便能带回五斤泥来。在这种路上,骑自行车要比三轮四轮舒服的多。出了村,路况要稍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微好一些而已。村村通公路的口号已经有了,但没见到行动,只是镇上的一条主干道上铺成柏油马路。
这里的农户大多只种两种庄稼——小麦和玉米,此时,田里的小麦还没有长出,路边稀疏的树木遮挡不住目光,乡间显得极为空旷,初秋时的虫鸣鸟叫,都已不见,只是偶尔有两只麻雀会在田中翻找着食物。这,是一种久违了风景,不美,却有着难以磨灭的印记。
郭奕骑着吱吱呀呀叫着的自行车,很是休闲的向小镇而去,那里是他读初中的地方,不过十几里路。对这个小镇他还是很熟悉的?
二十分钟后,郭奕来到了镇上,他惊呆了。
228各自忧
到了小镇之后,郭奕惊呆了,七八年了,竟然没有变样,还是那么富有乡土气息,路虽然宽敞,但依然是土路,路边的房子依然清一色的平房,远处倒是有一个二层小楼,郭奕依稀记得那时邮局。(_)
一边走一边看,郭奕很是怀疑是不是文化部门将这个小镇定位为文化遗产加以保护了,否则,怎么也得有点新气象吧。到了十字路口,郭奕看到了那家包子铺,当年上学时,实在吃不下学校的饭时,他便到这里打打牙祭,这(肉)包子的味道,甚至偶尔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于是郭奕停下来买了几个包子。
终于发现新气象了——这包子不如原来好吃了。看来,再也吃不出印象中的美味了。
小镇被两条十字形的大路分成四块,然非常省事的被命名为东街、南街、西街、北街。这个当时还有个争论,郭奕认为应该叫东南街、东北街、西南街、西北街,可惜,没被采纳。
郭奕在一个大院前停下车,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迎门正对着的几间平房,是前出厦那种,门口赫然挂着镇政府办公室的牌子,向东走几十米,又是一排房子,依次是镇派出所、镇法院、计生办等等。除了教委之外,几乎所有的部门都全了,这边派出所打个喷嚏,那边镇长办公室就能听见。
郭奕差一点就被感动了,多么简朴的,和那些动辄数百万数千万建政府大楼的地方相比,这里官吏真称得上是廉政了。你看,人家连传达都不设!
但,郭奕只能冷笑,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多事情,他是清楚的。
这个乡镇,虽然穷虽然落后,但官员的政绩还是相当不错的,升迁也是相当快。方式很简单——超额完成任务。以前没有取消农业税,老百姓要交公粮,还有“三提五统”,本来呢,这也不算什么,毕竟是国家政策,必须执行的。但这个镇的干部要求高,不但要交全,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