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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一阵门扉开启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欣喜的她以为是诸葛骏来了,然
而这声响陡地静止了下来,其气氛中带着诡异及阴森的凉意。伊兰再也受不了
了,她倏然掀起头盖,映入眼帘的竟是她意想不到的人——支天燕。
“怎么会是你?”她悚然一惊。
“好几个月没见了,怎么变生疏了,我亲爱的未婚妻。”支天燕两眼火红、
语调浑浊,像是刚喝了不少烈酒。他挑眉睨视,表情中充满了鄙夷。
“不要这样,你明明知道我从没爱过你。”伊兰泪盈于睫的说。
“不爱我!你怎能说的如此轻松,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就算你不爱我,你名
义上已是我的人了,怎能再嫁他人,那个诸葛骏怎么敢要你这种不守妇德的女
人!”他嘲谑道 。“你胡说,当初定亲并不是我所愿,我只是不想让可沙失望
罢了,如今可沙死了,我没理由让自己再往地狱里跳。”秀眉倒竖的伊兰对支
天燕所给予她的批判及罪名极不能接受。
“你把我比喻成地狱,那诸葛骏是什么?天堂啰!我会让你上不了天堂,反
而摔得粉身碎骨。”他一脸狰狞地欺向她。
“你不要过来!”伊兰慢慢地往房门挪移,想找机会逃跑。
她太了解支天燕约为人了,他那种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个性,使
得能与他交臂的朋友屈指可数,因而造就他孤僻、邪恶的心态。
伊兰好怕,她知道若再不逃,他定会毁了她!她不要,她也不甘心在刚成为
诸葛骏的妻子后,就要死在他手里。
“门我已经锁死了,你推不开的。”他狂笑着。
伊兰不相信地拚命推着门,果然,它就像是个铜墙似的屹立不摇。
她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但还是一心希望诸葛骏能及时来救她,“你这么做
是没用的,我依然不会爱上你呀!”
他苦笑着说:“如今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我要的是看见诸葛骏那痛苦的表
情。”
伊兰微蹙双眉地嗫嗫道:“你何苦呢?这儿离前厅不远,我之所以不叫人,
只是念在我们同为突厥人的情谊上,你若再执迷不悟,我真的要叫人了。”
“你不会叫人的。”他非常有自信的说。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叫人?”她匪夷所思。
“就凭这个。”他从腰际拿出一只布袋,由内取出一个四方形的铁块在伊兰
面前晃了晃。
她趋前仔细一看,惊愕的呼喊出:“这是我爹的印信!”
他得意的将它收回,并不作答。
“我懂了,你趁我爹不在时偷了他的印信,对不对?”伊兰摇头叹息,对于
支天燕,她已由同情转为气愤。
“有了这印信,我可以在族人面前呼风唤雨,甚至可以调派兵马攻打大唐。”
他得意的说。
“你太过份了,你真有信心能战胜大唐?若失败了,不仅西突厥的名字会在
历史上消失,更会使得生灵涂炭啊!”伊兰苦口婆心的劝道。
孰不知他早已被名利权势冲昏了头,被愤恨怨气搅乱了心智,而今一心想着
如何对付诸葛骏,与他冰炭不容,即使做个众矢之的也无所谓。
“你到底是中原人还是我们突厥人,净帮他们讲话喔!我现在终于弄懂了,
原来你早就巴不得咱们投降大唐,如此你就可以当个名正言顺的唐人,是吧!”
支天燕闷声冷笑。
天,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把印信还我,我保证让你安全的出去。”她试着跟他谈条件。
“哈…真是太好笑了,我还需要你保证吗?我告诉你,我既然可以堂而皇之
的来,岂需如小人般的窜逃!你太小看我了。”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伊兰摇摇头,紧闭上眼,她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变本加厉到这种程度,从前的
他虽谈不上是个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的夜郎自大。
“你走,我不认识你,你走吧!”伊兰痛苦的嘶喊出声。
“我可没那么好打发,你的新郎是我,可不是那个诸葛骏,咱们就趁现在洞
房吧!”他露出邪气的笑意,出其不意地逮住伊兰的手,就想来个“狼吻”。
“你休想!”所幸自幼可沙就教了她一些防身术,因此让她轻易的逃脱了。
“我倒忘了,你的宝贝哥哥曾教过你武功,不过,你那些花拳绣腿我可一点
也不放在眼里。”他又一把揽住她往自个儿怀里送,“叫呀!你叫呀!你若希
望我把你父亲的印信给毁了,你就叫啊!”
伊兰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不能哭,不能表现得那么懦弱,她既已
逃不过也不要丢诸葛骏的脸。
就在这紧要关头,房门突地被踢开了,站在门外的诸葛骏惊见这一幕,一把
无名火险些烧到脑门。
适才他刚要推门而入时,无意间瞥见门扣竟上了锁,近身细听还有陌生男人
说话的声音,这些情形实在太不寻常,太诡异了。
第一个闪进脑子的念头是:伊兰有危险了!但想不到的是,他焦急的踢开房
门后,看到的竟是这一种景象——伊兰毫不抵抗且半推半就的偎在那男人的怀
中!
“他是谁?”诸葛骏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这名企图不轨的男子,他似乎已感
觉出这名不速之客是谁了。
“他…他是…”伊兰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为他二人做介绍,于是支支吾
吾根本答不上话,也不知该怎么说。
由诸葛骏那双盛满怒气的目光中,她猜出他定是误会她了。
“她不好意思说,我替她说好了,我呢!曾是她”以前“的未婚夭,只不过
奇怪的是,今天这个新郎倌的头衔怎么被人给喧宾夺主抢了去,我还搞不太懂,
莫非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习性,哈…”
“原来你就是支天燕,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就像传言所说是个夜郎自大
的无耻之尤。”诸葛骏礼尚往来,并不受其挑衅。
“你!”支天燕虽非第一次见到诸葛骏,但以往都是在战场上黄沙飞腾的情
况下所见,从没仔细地研究过他。
而今首次近距离当面对峙,他才发觉眼前的情敌果然不简单,的确是个傲骨
嶙峋、难得一见的男子。
不,他不能自卑、退缩,伊兰原本就是他的。
“我是无耻,但你夺妻也漂亮不到哪儿去。”支天燕嚣张的说。
“你们既然尚未拜堂成亲,伊兰就是自由之身;再说,你们那儿的一套,在
大唐可以不予理会。你今天来我这儿是要跟我评理的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杀人,你走吧!”
诸葛骏虽很恨他,但并不是个嗜杀之人,何况今天他是不容许任何人在他的
地盘上沾血的。
“你还没请我喝杯喜酒,我怎么甘心走。”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诸葛骏倏地转首瞥向他,眼中尽是戏弄嘲谑,最后他由齿缝中迸出,“你是
想在地牢中度过是吧!可以,到时候我会派人送上一坛一坛的美酒。”语毕,
他猛然跳起身,准备将支天燕擒拿下以绝后患。
当然支天燕也不是好惹的,他立即抽出暗藏于身上的匕首予以反抗。
伊兰抓紧领口紧张的站在墙角,她该帮谁呢?诸葛骏是她深爱的丈夫,她应
该帮他,但支天燕手上握有父亲的印信,若是他一气之下将它毁了,这怎么得
了!
不过,她这些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只见诸葛骏三两下,在手无兵刃的情况
下,就轻而易举的将支天燕拿下。
支天燕含恨地看着伊兰,他一手伸在腰际,作势要将暗藏在腰间的印信给毁
了。
“不!”伊兰惊叫出声,“不要抓他,放他走好不好?”
她抓紧诸葛骏的手,低声下气的恳求着,她好想告诉他支天燕身上有东西钳
制住她,可是支天燕那双充满警告的目光,又让她退缩了,她害怕她一说出东
西就不保了。
一阵凉意直窜上诸葛骏的背脊,没想到她竟为这小子求情,他的心沉沦了,
一股无以名状的痛楚掠过全身,他以粗哑的嗓音说:“你今天已是我的妻子了,
你还在意他的死活?”
“你先放他走,我事后再向你解释。”她着急的看看他,又看看支天燕。
“原来在你心中,你爱的人还是他!你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你在嫁给我的
同时还想拥有另一个男人。”他不屑的口气中透着冷森森的霸气。
“不是这样的,你不能给我乱扣帽子,我是逼不得已的。”
诸葛骏适才的一番话不啻是在她原有的伤口上又抹上大把的盐。
“逼不得已?!”他冷峭的脸上带著令人胆怯的怒意,“好,我放他走,我
倒要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样的解释。你可知”覆水难收“这句话?”
他松开手,在支天燕的颈部点了三处暗穴,“一个时辰内你无法提气运功,
希望你能走的愈远愈好,我没兴趣再看见你。”
支天燕以其森冷的目光瞄向伊兰,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那眼神就好
像是在告诉她:他还会再回来!
在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伊兰潸然泪下的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你要我在看见你心甘情愿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之后,还要我如何信任你!我
甚至一直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我的幻觉,但事后你又极尽能事的在我面前为他
恳求,你可知我心在滴血!”他眉心锁紧、下颚紧绷,一副身受愚弄的痛楚。
“我也说过,我是被逼的,他趁我爹不在之际,偷了我爹的印信,你应该知
道印信对一国之君的重要性吧!”她泪痕狼籍的抽噎着,又说:“当时他将印
信放在暗袋,作势要将它给毁了,你以为我能说吗?你进门时看见的那一幕也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有抗拒,只不过我不要…”
他陡地将她搂进怀里,不让她将话说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错了,
是我太多疑,但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才会说出这些鬼话。”
伊兰将整个人埋在他胸前,“你不是说”覆水难收“吗?如今你还要我吗?”
“是我不好,原谅我!不要再覆诵那些会让我后悔莫及的话,你知道当一个
人理性被怒意所蒙蔽,所说出的话绝不足以采信,伊兰,别去信它,忘了它吧!”
他疯狂的吻上她,这个吻合盖了太多的歉意、悔恨,当他在她面颊上舔到一
股碱湿的滋味时,才猛然察觉她哭了,他捧起她的脸轻声问道:“怎么又哭了?
我知道我欠你的解释太多了,这场婚礼一定让你觉得委屈,我是有不得已的苦
衷的,我现在正在挣扎,是该告诉你,还是该隐瞒着你。”
伊兰以食指抵住他的唇,柔情万缕的说:“我现在不想知道,等你觉得时机
成熟时再说吧!我相信你的抉择,只要你觉得对你我都好,我全都依你的。”
伊兰以战栗的双手亲退云衫,用充满性感的唇掩上他的,用婀娜曼妙的身躯
融入他的,并用柔情的话语说:“让我们将一切撇开,今夜,我要你爱我。”
诸葛骏轻喟出声,将内心深藏狂野的激情释放出来,他反转身将她压制在床
上,让甜蜜的温香溢于满室…
第六章“我的印信在我身上,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啊!”次日一早,在诸葛骏
的询问下,察贝赤洋马上搜寻身上,发现印信并无遗失。
“这么说是他假造印信了。”诸葛骏搓着下巴沉吟道。
“他骗我!那印信就跟父王的唯妙唯肖,简直难以辨其真伪。”伊兰难以相
信支文燕为了达成目的,竟是如此的无所不用其极。
“我回去得好好跟他说,叫他别再这么处心积虑的想扳回什么局势。唉!这
孩子就是脾气倔,面子里子都想要。”察贝赤洋摇着头,满怀苦思。
“还好印信没被盗,不过,您回去还是得多提防他。”
诸葛骏心口老是觉得沉闷,有股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直潜伏于其中,依他过往
的经验,一定有事要发生了,他直觉支天燕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善罢干休,搞不
好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我会的,投诚书我已交予你,皇上那边还请你多美言几句,多帮点忙,我
们西突厥的命运就托付给你了。”察贝赤洋以虔诚的神情望向诸葛骏,每一句
话都发自肺腑。
“我不敢向您承诺什么,但我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您尽可以放心。”这可
说是诸葛骏目前最大的难处,就怕唐太宗不领情。
“谢谢,还有我女儿伊兰…”他不知该如何接口,毕竟自己过去未曾给过她
一丝父爱,又有何立场要求他呢!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这点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诸葛骏以其宠爱有加
的眼神看了看伊兰。
“爹,您真要回去,不多留些时日?”如今要分隔两地,才感受到父女亲情,
这教伊兰怎么不难过。
“不了,我再不回去他们又要起内讧了,再加上个任性胡为的天燕,不尽快
回去看看,我还真是不放心。”
察贝赤洋虽有一堆子嗣,除了可沙,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现在可沙死了,
他们除了争权夺势之外,什么都不会。
这也是他为何愈来愈苍老无助的原因,若他们都似可沙这么的骁勇善战,又
何需他来到大唐丢老脸呢!
“若大唐皇上真的肯接受我们的投诚,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去看你了。”伊兰
眼角泛着泪光说。
“我会等着的。好了,我也该启程了。”他颔首,带领着他的随从走向来时
路,并频频回首,像是在说着:一切交给你们了!
随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离,她眼眶中的泪水也愈蓄愈多,终至像断了线的珍
珠掉落了下来。
“别难过了,我答应你,待皇上一下旨,我就带你回去。”每见她的泪水,
他的心就似被拉扯般的难受。
“有你在身旁,我不会再哭了。”她拭去眼角的泪,以微笑回报他。
“这才对!”诸葛骏轻轻拥着她娇柔的身躯,不舍的说。
就在此时,诸葛擎与田蜜已慢慢地走向他俩,其实他们已在一旁隐身很久了,
只不过碍于气氛不对,所以迟迟不敢现身。
眼尖的诸葛骏立即看见他们,“阿擎,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已来了好久了,只不过不方便现身。”调皮的田蜜立刻接腔,却让伊
兰一时羞涩的红了脸。
“伊兰,别不好意思,田蜜就是这样,她没心眼的。”诸葛骏笑着解释道。
“对啦!你千万则见怪,我这人一向就是这样。”田蜜搔搔耳,不知如何是
好。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伊兰也不再矜
持,对眼前这位美丽中又不失可爱的女孩极具好感。
“好啊!听阿骏说你养了一手好花,能带我去看看吗?”田蜜知道诸葛骏找
阿擎商量事情,所以刻意想将伊兰带开。
“没有那么好啦!不过都是我用心去养的,那我们走吧!”
两个一见投缘的女孩,就这么高兴的去赏花了。
※※※诸葛骏、诸葛擎及杨泰懋三人坐在厅堂内,正计划着如何将西突厥投
诚一事呈给皇上知道,且不能让他拒绝,而今整个事情已成功一半了,全都在
诸葛骏的掌控之中,他绝不容许在最后关头失败。
他实在是厌倦透了战争,那种厮杀、血腥、残忍的情景,每每都让他难以忘
怀,他发誓再也不愿涉身其中。
“我倒觉得请风将军代为转达给圣上,是最恰当的。”杨秦懋站起身,首先
表示了他的意见。
“这不失是个好主意,只不过我认为若能亲自面圣,将其中的缘由告诉他,
或许成功的机率会更大。”原本一直缄默无语的诸葛擎也提出他的见解。
“我觉得亲自面圣是可以,但若将阿骏娶伊兰的事也说了,那就太不智了。
你想想看,皇上要是答应还好,若不呢!岂不是害了他俩。”心直口快的杨秦
懋立即否决了这个主意。
“我觉得阿擎的主意倒满可行的。”诸葛骏沉思许久后才说出他的决定,因
为他实不想再让伊兰做个见不得光的妻子。
“这怎么可以!”杨秦懋惊呼道。
“杨秦懋,你看我像短命鬼的样子吗?”诸葛骏笑问。
“瞧你浓眉大眼,耳厚额宽,是不像个短命之人。”杨秦懋仔细地端详了他
一番才说道。
“所以啰!我死不了的。”诸葛骏恣意一笑,稍稍缓解了他镇日来紧绷的情
绪。
诸葛擎在一旁也为杨秦懋心无城府的话语笑弯了眉梢。
“但话不能这么说啊!未来的事光靠面相是看不准的。”杨秦懋强行辩驳着。
“那需不需要奉上我的生辰八字,让你详详细细的研究研究?”诸葛骏忍不
住又想调侃他。
“拜托,这可是有关你的生死大事,你竟还有心情开玩笑。”杨秦懋颓然坐
下,对诸葛骏他们这种漫不经心的论调实在无法苟同,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
那儿提心吊胆,真是枉费他一番苦心。
“好啦!别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