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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吗？”收银小妹已经在催我了。看她那个样子已然是有点不耐烦了，也是就在这一会儿后面的顾客又排了上来。
“怎么回事？我说你还付不付了， 你要是不买就靠边儿站，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好不好？”后面有位胖大妈也在不满地呵斥着我。天啦，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 这个时候有些绝望地一拍脑门儿，每当到了一个焦急的时刻，这都会成为我一个“惯性动作”。
我突然想起了，好像我今天中午在整理包包的时候，有把钱包拿出来，好像没有装进去，哎呀，我的天，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说你呢？到底买不买啊？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好不好？”妈啦，后面的大妈也一再地催促着。我这个时候真是很窘迫，很丢人。呼呼呼，这可是要怎么弄？章烨峰，我现在真的想看到你那张脸。
“老婆啊，你看你老是粗心大意，钱都放在我这边了，你怎么不等我一下呢。”章烨峰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购物卡，扔给了收银员，“这个是你们商场的吧。”并且调皮地向我眨了眨眼睛。
什么？老婆，我的瞪大了眼睛，正想反驳，无奈周围人多，如果在这个地方和他理论，影响很不好，我只好先暂时噤声。
收银小妹，看了一下，把卡拿在了手里，“先生你是我们的七星客户啊。”得，这一会儿我身后的大妈的嘴巴闭地死死的。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为什么章烨峰来了之后把我这边的情况立刻都翻盘了呢？
要是单单我自己为什么就会处于一个窘迫的场面中呢？原来一张卡，真的是身份的一种证明，有了这张卡，有了这个身份，在这个一亩三分地里面，大家都要看你的脸色，大家都要挑好听的话给你说。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如果你有钱，你有资本，你就是可以得到大家的原谅，即使你做了别人一样的错事，也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甚至在称谓上，都可以被人生生地占了便宜。
“嗨，出个门儿连钱包都不带，艾小雅你真是……”章烨峰提着购物袋又在后面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我只有加快脚步往前方走去。
“嘿，还跑这么快……”他拎着购物袋打开了车门，我和他一起做了上去，“这张卡给你，以后你再忘记拿钱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机械地摇了摇头。“那是您身份的象征，你还是自己收好吧。”说完我又转过了头，看向前方。章烨峰默默地把卡收了回去，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其实聪明如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到我情绪变化的原因。
车子再次发动，我接到了黄警官的电话，“喂？是小雅姑娘吗？你现在动身没有，需要我去接你吗？”
“哦。黄警官啊，不用了，我们直接在福利院见吧，我这边一会儿也就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探望
章烨峰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张了张嘴巴，但他也就是张了张嘴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就发动了车子，我又把头转到了另外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象，没有了刚刚的好心情。怎么搞得？我揉了揉自己头，强迫自己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怎么搞得自己又开始不淡定了呢？
“我们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这一路的沉默中，章烨峰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我没有说话，还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其实思维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你越是不让自己去考虑一些东西，但是你还是会忍不住地去往哪个方面去想。
就像现在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在超市里面发生的那一幕，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想到那个场景，他的一声“老婆”帮我化解了在超市中的尴尬，但是也确实让我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好像是一个可以随意命名的玩物一样。又或许这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玩笑会让我感觉到心里不舒服。可是章烨峰，在我的心里面，我和你的关系，好像还是没有走到这一步。
“恩！”若有若无的声音，算是对他这句话的回应，我支起了身子，理了理头发，准备好一会儿下车。我虽然在车上面没有多余的话语去表达我心中的愤懑，我想章烨峰也已经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话不多说，就希望他下次注意一下。
下车我就看到了黄警官的警车威风凛凛地站在了福利院的门前，看到我他迎了上来。
“小雅姑娘，您好，不好意思又麻烦您跑了一趟。”我和他伸出手握了握，章烨峰在停好车之后，也走了过来，“哦，您好。”黄警官又开始去和章烨峰握手，“真是不好意思啊，这又得麻烦你女朋友，您也要跟着一起受累。”黄警官说地情真意切的，我没有接话，侧了侧脸，“我们先进去吧，再晚的话，福利院有规定就不让探视了。”
黄警官说完就走在了前面，我和章烨峰跟在后面。午后的阳光还是暖暖地慵懒的照耀在福利院中。这里的孩子们都跟着老师在草坪上愉快地做着游戏，唱着歌曲。这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每个孩子的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同是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的孩子，但是他们却因为种种的原因被剥夺了留在父母身边生活的权利。
虽然院子里面的树木都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冬季的喷泉也已经干涸，但是冬青和翠柏还是油油地泛着绿。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打理的仅仅有条的，还有这一群天使般的孩子。所以即使远在郊区，孩子们的生活氛围还是蛮好的，一点儿也，没有萧条冷漠的感觉。这里好像就是一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乐园。
“您好，我和院长有预约的，这是我的工作证。”黄警官向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出示着自己的工作证。
“哦，好的，您是黄警官是吧，您跟着我来吧，我们院长正在等你们呢，这位就是欣欣经常提到的小雅阿姨吗？”她把目光转向了我，我点了点头。
“好的那咱们赶快去吧，欣欣都两顿饭没有吃了，这个孩子的身体还有别的问题。”她说着面色一寒，我知道她所说的“其他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这是欣欣本身就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
跟着这位女孩子又走到了这条长长的走廊中，章烨峰跟在后面提着一大兜买给欣欣的东西，我和黄警官并排走在前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点惧怕见欣欣，虽说她只是个小姑娘，但是这条长长的走廊对于我来说就好像走上了一条长长的审判的阶梯。我的脚步也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重！
我自知对她撒了谎，这在某一个层面上面来说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即使是在善意，可谎言毕竟是谎言，是假的总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就好像是包火的一张纸，即使距离把握的再好，纸张的厚度和抗火能力再强，也总会化为那一缕缕的灰烬。
我有点烦躁的敲了敲头顶，哎呀，没想到说完这一个谎言，就要用好多的谎言去圆这一个谎言。看来这撒谎还真是一个技术活，只要你撒了第一个，你就要努力地制造出第二个第三个。就好像一只不停产蛋的母鸡一样！
“唉，你怎么了？”正在思索间，章烨峰突然附在我耳边轻轻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啊？”擦，你走在我的后面都可以看到，难道我的后脑勺儿上面又长了一张脸吗？
“没什么啦，只是我上次给她撒了谎，没有告诉她妈妈出事了，只是说她妈妈出去看美丽风景，看完之后就回来了，这次见面都不晓得要怎么讲了。”我侧过脸去，轻轻地说给章烨峰听。
谁知道这个奇葩，竟然停了下来，扬起了头看向了天花板，擦，他这是干什么呢？“诶？你干什么？怎么不走了？”我拉了拉忽然停下的他，“你看什么呢？”顺着他的目光，我也看向了天花板。连黄警官和那个小姑娘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向天花板。好了，章烨峰这一个动作，让我们四个人的步伐都静止了！这说明是他太奇葩，还是人的好奇心太强了呢？
“其实你也没有说谎。”他把目光收回又重新移到了我的脸上。
“什么？”面对着他这突入起来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章烨峰笑笑指了指天花板，“其实升天也基本上就是去看美丽的风景了，那边的风景独好嘛！永远都是蓝天白云的，没有雾霾，也没有沙尘暴。”
福利院的小姑娘忍俊不禁，但是我和黄警官却开始面面相觑着，我觉得他讲的是一个冷笑话，是一个很冷很冷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甚至有种想揍人的冲动，章烨峰看了看我们，好像也感觉到这个气氛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了，也只有收起了笑容，加快了脚步追上我们。黄警官看着他摇了摇头。
“好的，我们快点了，院长还在等呢。”小姑娘的笑点到还是蛮低的，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催促着我们快点走。
“你们先在这边等一下，院长在屋子里面陪欣欣呢，我得先去给他通个气儿。”小姑娘走到了门口小声地说着，还对着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我甚至都感到后背一阵发麻，好像是贴身的内衣上面都无端地生出了好多又细又密的毛刺儿。嗨，我没有想到我这么惧怕看到欣欣，其实也不并不是害怕看到欣欣，她好像是一个等待着对我宣判的法官，而是害怕面对自己心中的这个自己编织的谎言。
这个时候，这个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慈眉善目的院长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微笑着走到了我们面前，和我们打着招呼，“您好。”在和我们又一次的握手之后，他把我们带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来，我们这边说。”
“来，坐坐，小于你先去给客人们倒杯水。”他招呼着那个小姑娘给我们倒水。“您不要忙了，还是先讲讲欣欣现在的情况吧。”黄警官摆着手，“嗨，其实我今天接到看守所那边的电话，他老爸郑恩才的情绪也很不稳定，有很高的自残的倾向，嗨，欣欣妈妈的死对于郑恩才的刺激太强烈了，欣欣这个孩子真是可怜，妈妈死了，自己的爸爸还在监狱中。”
“是这样的，老院长扶了扶眼睛，坐直了身子。“这个孩子是一个智商和情商都比较高的孩子，我们已经很注意尽量不要去提她的妈妈，让她好好在这边生活了，我们也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她忘记她的母亲，但是她的母亲对于她的影响真是太大了，这个影可以说响也是很难消除的。”
院长说到此，又开始停顿了一下。俗话说，血浓于水，母女连心，在欣欣的潜意识里面好像还真是可以感受到什么，心电感应在科学上解释不了，可是在当今的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时可以在情理上面说的清楚的呢？
我看了看黄警官，他把警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擦了擦脑门儿，可是他的脑门儿上面，并没有汗水。我知道他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些头疼。
“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在怀疑艾小姐说的那些话了，她现在老是在问，妈妈要到什么时间回来，还说即使她妈妈回不来，但是起码可以通电话啊，我们上个月，对她做了一个全面的健康体检，欣欣的情况不容乐观，她本身就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还是重度的，嗨……”院长已经说出下去了，老天真是不公平。欣欣和凝涵都是在同一个年纪，为什么凝涵可以过着公主般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欣欣的境地都要这么的窘迫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探望（下）
这个可怜的孩子，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好吧，那我现在去看看她吧。”说完我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又在一瞬间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院长心事重重地看着我，“好的，艾小姐，你一定注意到不要刺激到欣欣，那个孩子现在的情感很脆弱。”我明白院长的苦心，唯有认真地点点头！
“好的，院长。”我说着站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黄警官也站了起来。
推开了房间的门，一袭白衣的欣欣坐在了床上，屋子里面的床单和被罩还有墙壁都是白的。这圣洁而肃穆的白色，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冰雪的世界，福利院里面的暖气都是提前供应的，可我的骨子里面还是止不住地产生了一阵凉意。在这整洁的一片白色中，我的身子都有一些微微的发抖！
欣欣两腿抱膝地坐在了床上，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衣，头已经埋在了两腿之间，如果不是她头上的黑发，我想我在这一片的白色中，还真是发现不了她。这一身白衣好像完美地把她隐匿到这一片白色的海洋中了。
她现在就像一个无助的小羔羊，坐在那边孤立无援的。也像一只刚刚破涌而出的白色的蝴蝶，对于外界没有半点儿的抵抗力，我慢慢地走过去，真的很害怕惊动了她，好像现在坐在床上的欣欣，像是一个经过精细雕琢过的，“水晶娃娃”。我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对于这样年龄的一个女孩子有了畏惧的意思！
“欣欣……”我的声调尽可能地温和，在这个原本就很安静地房间里面，尽量不显得突兀。
“恩？”欣欣慢慢地抬起了头，哇，这张脸在黑发间出现的时候也着实地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到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呵呵，欣欣此刻在我的眼中的形象就是黑白两色的。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失去了辨色的能力。
我看着她那纤细的手脚，嗨，可怜的孩子，现在别说一阵风了，一口气都几乎把你给吹走的。这孱弱的身体，让人心不由得疼了起来！
我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她的身边，“阿姨？”她瞪着那一对无辜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而我这个时间真的不敢和这双眼睛有任何目光的交汇。
“欣欣……”我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你今天为什么不吃饭呢？”
“我想回家。”说完这句话，她的小脸更加苍白了，“我想回家。”她一再地向我确认着自己的想法，“阿姨，你上次告诉我妈妈出去看美丽的风景了，我在这里等到现在，为什么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呢？而且我一直很听话！”她的目光咄咄逼人。
“为什么要回家呢？你在这边吃的不好吗？”我还是尽量笑着说，不是我刻意地去回避着这个问题，而是我真的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我害怕自己的回答会产生一些破绽，那么这个小丫头，又会从里面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虽然她只是一个几周岁的小姑娘，但是人的直觉是很强大的。
“没有。”她摇着头，“在这边吃的很好。”她面无表情，但是回答地实事求是。
“这边的小盆友对你不好吗？”我捧住她的脸，逗着她。
“小朋友们很好，阿姨们也好，院长也好。”她认真地说，但是仍旧没有笑容。天啦，这个丫头，今天怎么好像是面瘫了呢？怎么一个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在她的身上就一点儿也体现不出来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家，你看这边的床和被子多舒服，连阿姨都想天天住在这边呢！”我说着拍了拍她那松软的床铺，“你看看……。”
“可是这里没有妈妈……”我再看向她时，她的脸上早都挂了两行泪花，那是我见过最晶莹的泪珠，就好像是初雪过后，天空微晴在山涧中冰雪初融之后生成的潺潺的小溪。
我愣住了，黄警官也愣住了，我们现在只是从理性上面考虑着什么环境才是对欣欣最有好处的。但是忽略了一个对于她最重要的母爱。
“好了，欣欣，不要哭了……”我把她搂在了怀里面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妈妈那天出去的时候和我说要去给我买最好吃的小笼包，然后就不见了，就不见了，我天天坐在院子里面等她，院长和阿姨们告诉我，只要我听话妈妈就会回来，我现在也听话了，可是妈妈在哪里呢？”
欣欣哭地泣不成声，我看了看黄警官，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颜色，作为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警察，面对这个情况也几乎可以让他断肠。
我要怎么说，我该怎么说，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只是想善意地撒一个谎去保护小女孩受伤的心灵，但是当说出一个不管是什么目的的谎言之后，自己就要料到总会有拆穿的那一天！可是面前这一关该要如何度过呢？
欣欣在我的怀里面哭地撕心裂肺，这一幕我真的已经不忍心再看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现在就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正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章烨峰走了进来。
“哎呦，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哭成这样，我看看小脸儿跟小花猫似的，一点也不可爱了。”章烨峰笑得一脸阳光，坐在了我们对面的凳子上面。
“快别哭了。”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欣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