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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那冰冷绝情的声音:“我从不属于你。”
她的意识便在那一瞬间忽然清醒,手指狠狠攥紧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将所有痛苦的悲鸣默默闷在喉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剧烈地僵硬颤动,只觉得一团温热的血肉一下子冲出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便传来婴儿嘹亮稚嫩的哭声以及医官们兴奋的叫喊。
但她已经虚弱得来不及看上一眼刚出生的孩子,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傲繄产后失血过多,太医说差一点儿就无力回天了,但她还是在众人极力的呼唤下硬撑了过来。此后,却连着发了两天高热,烧得她昏昏沉沉地时醒时睡,模糊中只感觉一直牵着一只温暖的手,其它的便记不得了。
第三日上午,她终于清醒,发现自己已躺在龙床之上,身子还在隐隐酸痛,虚弱得没有力气。傲繄慢慢睁开眼睛,对光亮还有些不适,朦朦胧胧的朝一旁看去,却并未见到往昔那个温润的身影,不禁弱着嗓子惊慌唤道:“世勋?”
李兰芝本靠在床边休憩,一听到声响,一下子起身掀开帐帘,激动地叫道:“皇上醒了!您终于醒了!”见傲繄睁着双眼疑惑地望着她,平复了心绪,颤抖着嗓子道:“之前皇上生产,皇后殿下一直守在正殿中不曾离开半步,之后又亲自照顾了您两日。今天早上实在体力不支,差点儿晕倒,才被宫人们送回了凤翎宫休息。”
傲繄无力地点点头,转而热切问道:“孩子呢?抱来给朕看看。”
“哎!哎!”李兰芝欢快地答应着,叫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兴奋道:“恭喜皇上!是位公主!长得可漂亮了!”
傲繄勉强坐起身子,将孩子珍爱地抱在胸前,低头看着襁褓之中的女儿,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与感动,仿佛所有的痛苦瞬间就被遗忘在了脑后。只见那孩子生得冰肌玉骨,秀美绝伦的小脸如粉雕玉琢般,淡色的烟眉,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卷翘,莹亮的双目氤氲着寒潭秋水,挺直的鼻梁与娇嫩的小嘴分外惹人怜爱,让人一见就错不开目光。
“皇上,快赐公主一个好名字吧。”李兰芝慈眉善目,转而提醒道:“按照排行,该是‘颜’字辈的。”
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的生父。傲繄凝视着怀中娇小的婴孩,默默地沉思了片刻,随即轻柔道:“唯留容颜空相忆,公主名为……傲颜忆。”
“是,在下一会儿就去通知宗人府。”李兰芝笑呵呵道。
才抱了这么一小会儿,傲繄却开始觉得手软,但还是舍不得放下,面色有些微凉,沉声道:“传旨,晋容贵嫔为容妃。”
李兰芝有些惊讶,却马上转变为喜悦,进一步劝说道:“皇上,如今公主也出生了,想必太后也不会再追究了。不如,就解了容妃大人的禁足吧?想必容妃大人也一直想来看看皇上与公主。”
傲繄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分外悲凉:“之前除了提防太后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即便朕辛苦怀着他的孩子,想必他也不会来看朕一眼。与其是这样,倒不如下了禁足令,也好哄骗自己并非是他狠心不愿前来,而是朕不让他来。如今……罢了,只愿他心里还能有这个孩子。”
“皇上……”李兰芝眼中有隐约泪光:“您别伤心了,对身子不好。在下这就派人去传旨。”
傲繄一直静静抱着颜忆,心中有无望的伤感,但一看见女儿可爱的容颜,又觉得很是安慰。直到宫人轻声进来回禀道:“启禀皇上,容妃大人在外求见。”
傲繄心中却有一丝惊动,李兰芝赶忙高兴道:“皇上您看,容妃大人还是惦念您的,之前可是您自己多心了不是?”
谁知,傲繄却冷着面容道:“他不过是来看望公主而已,理应如此。”说着,将公主小心地交给李兰芝,自己默默躺下,淡然道,“抱去暖阁里给他看看吧。朕累了,睡一会儿,谁来都不见。”
傲繄侧身朝里睡着,只觉得心内疼痛悲戚,还有些许焦躁不甘。隔着帷幔,隐隐可以听到婴儿娇嫩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男子的言语。
良久,在她似要睡去之时,似乎听到了李兰芝小心谨慎的话语传来:“容妃大人,皇上已经睡下了,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这简短的话语听起来竟这么不真切,也许只是虚妄的幻觉而已,到最后一切都是徒然。傲繄用棉被蒙住脸,除了心爱的女儿,她再也不愿去想那么多,想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江山付
生产过后,傲繄的身子一直有些羸弱,全然不似月中的女子该有的那样富态雍容,只是一味的怕冷。太医院每日送两次补药过来,只是用温补的方子慢慢调理着,饶是这样,她竟也在元盛宫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了早朝。
新岁已过,天气愈渐暖和,云南的叛乱亦如春草一般死灰复燃,好在有安南将军及当地官兵强强镇压,才没有造成祸患。
又过了三个月,当御花园中百花盛放之时,北部却爆发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端。额热部、赫巴部与巴特尔部本是大傲帝国北境与匈奴国接壤的三个附属部落,自太祖平定天下以来一直归顺于大傲,已称臣纳贡数十年。如今却趁着大傲军队皆屯于辽北驻防,临河守备空虚之际,趁机进犯中原。敌军来势汹汹,竟也不可小觑。万骁坤自然难辞其咎,但念在其辅国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傲繄便免其罪责,而是下令其亲率冀州本部兵马与晋、秦两地驻军共计二十万大军出征讨伐,将功折罪。
傲繄沉稳坐于椅中,由着侍从用金剪刀小心翼翼地剪着自己的指甲,转而看向身旁一脸忧虑的李兰芝,问道:“朕要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
李兰芝稍稍一恭,颔首道:“回皇上,皆已妥当,请皇上过目。”
“很好。”傲繄点头赞许,稍事思度,转而郑重对李郁彬道:“郁彬,朕要借你的兵符一用。”
凤翎宫中一如昔日的清雅悠然,即使前方军情紧急,仿佛亦不与这些后宫中养尊处优的男子们有任何关系。
傲繄威仪于凤座上坐下,抬眼审视了一下众人,语气中暗含苛责:“如今我大傲战事在急,虽不用你们上战场浴血奋战,可也断不该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见皇上面色愠沉,众人忙起身谢罪:“皇上息怒,臣侍知罪。”
欠身一恭,苏雨潇绵绵道:“不过是些荒蛮小部,居然胆敢犯我中原国土,实在是自不量力。”
傲繄略微瞟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众人就坐,脸色却更加阴沉。
世勋见状,谦和相劝道:“姝嫔本是好意。但敌军此次趁我军守备懈怠之际来袭,想必亦是做好了血战准备,因此万不可小觑。”
“诚然。”傲繄面向众人,正色道:“朕今日来,只是想告知你们。大战将至,上至天女,下至庶民,皆要做好与大傲荣辱与共的准备。因此,这次朕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震惊。云昭首先忍不住厉声说道:“不行!”
“皇上乃九五之尊,怎能到战场上以身犯险呢?请皇上三思啊。”苏雨潇盈柔拱手,眉目显得有些过于急躁。
傲繄示意众人安静,坚定的目光不见丝毫动摇之意:“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相劝了。”
“皇上!”苏雨潇站起来,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一副楚楚可怜之态:“皇上若是去战场了,少则数月,多则一年,这段期间臣侍可怎么办?”
云昭面色凛烈,左手狠狠握住木椅扶手,决然道:“臣侍陪皇上一起去!”
傲繄温和看向他,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担忧,因而刻意故作轻松,含笑安慰道:“朕这次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郊游,你跟着做什么?况且战场凶险,岂是你能应付的?”
云昭仍旧不肯罢休,目光焦急而坚定:“至少危难时刻臣侍能拼命保护皇上!”
心内有暖流淌过,傲繄凝视着他担忧的面容,柔和道:“朕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朕更需要你留在宫里好好照顾公主和皇子。况且你又不会什么武功,若是奕妃还在……”傲繄神情幽然伤感,却并未侧过头去看一眼左首端的座位,因为那个曾经属于程继耀的座位,如今却是岳子峰端坐之上,而他从始至终并未有一言一语宣之于口。
“元贵妃,姝嫔,皇上此事早有决断,身为妃嫔只需奉旨而行,勿要给皇上添忧。”世勋示意他们不要再有争议,转而面向傲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沮弱与忧心:“敢问皇上,预备何时启程?”
“明日清晨。”傲繄沉着看向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兵符交到他手上,仿佛那不只是一块冰凉的硬铁,而是一整座江山社稷,因此语气才会显得格外郑重,道:“这兵符,朕交给你。朕不在的这段期间,宫廷禁卫军皆听命于你。虽然朕已有安排,但事事难有万全,你拿着这兵符,以备不时之需。还有,这次朕把驰旭给你留下,此人武艺高强,若有万一,也可护你们周全。”随即吩咐李兰芝上前,亲自取出她手中的宝剑,朗声道,“这尚方宝剑,朕亦赐予你,若有背上作乱者,你可先斩后奏。”
世勋起身,双手接过兵符与宝剑,郑重躬礼:“臣侍遵命!定将拼死护卫后宫众人!”
傲繄点头,而后面向众人,威仪宣布道:“朕启行后,宫中一切事务大小皆由皇后做主,尔等悉听尊令,断不可有违!”
众人起身跪拜:“臣侍等谨记!”
是夜,王府的书斋里灯火阑珊,礼亲王本欲回寝室安歇,却没想到家丁慌忙来报:“启禀王爷,皇上驾到!”
礼亲王心中微微一惊,正欲出迎跪拜,岂料傲繄已经抢先一步跨进屋内,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语气谦和道:“礼亲王快快请起,没有外人在,不必拘着这些礼。”
“谢皇上。”礼亲王顺势起身,将傲繄让到正座上,自己于次位坐下。
“深夜前来,多有冒昧,还请礼亲王见谅。”傲繄歉意一笑,转而环顾书斋四壁上悬挂的弓弩佩剑,赞叹道:“礼亲王不愧征战一生,连书房摆设亦与旁人不同。”
礼亲王笑着摆了摆手:“上了年岁了,自是不能再上战场杀敌。可老臣心里,一直还在想着为大傲尽忠。”
傲繄颔首,道:“礼亲王果真是股肱栋梁,朕深感敬佩。”
“皇上明日不是就要御驾亲征了么?深夜来见老臣,定是有要事。”言罢,礼亲王目光深邃的看向傲繄:“请皇上不妨直言。”
听闻如此,傲繄心中更加坦诚顺遂,郑重道:“礼亲王既如此敞亮,朕也便直言相告。朕明日离京,虽只带走京中一半兵马,但不免有人会趁此时机生出叛乱篡位之心。所以,朕想请礼亲王助朕稳定京中局势。”
礼亲王淡淡一恭,推辞道:“臣年事已高,早就不问政事,恐怕会有负皇上所托,还是请皇上另请高明吧。”
傲繄轻咬了咬下唇,恭敬道:“礼亲王乃是我傲氏宗族最德高望重之人,唯有将此事托付给您,朕才能安心。”
礼亲王用袍袖抚了抚脸颊,仿佛很是为难:“承蒙皇上厚爱,可老臣实在是力不从心。”
再三劝说,见她只是推脱不肯。心内焦急,傲繄也便横了心,突然起身深深一恭。这着实让礼亲王吃了一惊,赶忙颤颤起身相扶,惶恐不安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折煞老臣了!使不得!使不得!”
“礼亲王,您是宣宗胞妹,就与朕的亲祖母是一样的。如今国贼乱政,许多人暗藏狼子野心,想必礼亲王心内亦清如明镜。您看着朕从小到大,朕对您也是礼敬有加。难道,您就真的忍心坐看大傲江山尽落他人之手?陷万民于水深火热而不顾么?”傲繄句句恳切直入心怀,眼中有盈亮泪光微微闪动。
也许是因为宣宗之情,也许是被傲繄这些年的礼待诚意所感动,良久,礼亲王才低低一恭,正肃道:“承蒙皇上恩顾,老臣一定为皇上镇守京城,万死不辞!”
傲繄灼灼地注视她,转而从墙上的箭筒中取出一只雕箭,双手用力,箭杆随即脆声折断,道:“朕今后定视礼亲王一脉为至亲,若有违,犹如此箭!”
礼亲王坚定躬礼:“臣家世代定忠心于圣上,若有违,亦如此箭!”
深夜,宫门尽皆下钥。在返回元盛宫的路上,李兰芝凑近轿撵,小声问道:“皇上,在下还是觉得不妥,您刚刚生下公主才半年有余,若此时上战场,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这身子也吃不住啊。”
傲繄沉声道:“朕原来以为,只要生下公主,皇位有了继承人,就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可没想到,正是因为生下了公主,才会担心更多。”
李兰芝不解,问道:“请皇上示下。”
傲繄将叹息闷在心底,道:“眼下万骁坤屡立战功,傲氏族中亦不乏能征善战之人。可朕至今却从未上过战场,在百姓心中,这一点若是比不过她们,便无法叫万民对朕心悦臣服。如今,天降契机,朕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不仅是为了大傲黎民苍生,私心一些来说,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朕的血脉。朕如今定得把江山乾坤踩实,她们今后才能坐得更加安稳。”
“皇上思虑周全,只是,礼亲王真的值得信任吗?如今您与万太尉一走,京中唯有她手握重兵,别人无法抗衡,万一先起了叛乱之心,后果可不堪设想啊。”李兰芝心怀疑虑地问道。
“礼亲王年近八十,这个年岁便不会再贪图一己荣华,更多的是为后世子孙所考虑。朕向她保证,今后定会善待她的血脉,这样,她也一定会忠于朕。”傲繄面容沉稳,转而皓然道:“况且,明日礼璐翁主作为中军参将,与朕一同出征,她可是礼亲王的重长孙女,有她在,礼亲王也断不敢造次!”
“在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李兰芝顿了顿,目光闪烁不安:“皇上将宫廷禁卫全部交由皇后统领,会不会不妥?他毕竟是太尉的亲生儿子。在下还是觉得将兵符交由元贵妃大人保管更为妥当一些。”
短暂的沉默,傲繄面色清冷,眼中却是坚毅的笃定,缓缓开口,声音似夜风低回:“纵使江山倾覆,世勋也绝不会背弃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出征
天空蒙亮,清凉的晨风吹拂着旌旗,卷动起如海浪一般的波纹,亦如众将身上的披风,敲响了那灵魂深处的擂擂战鼓。
元盛殿脚下,身穿重铠的将士整装待发,整齐肃穆得犹如威严耸立的铜像。衬得一群华锦儒服的男子有些略微突兀,但他们仍旧随着身前的戎装女子一直默默行至紫禁城正门前,脚步沉重,带着担忧与恋恋不舍。
天空渐渐泛起银白,与她那天从修德堂狼狈返回府中的样子一般无二,也似后来无数个准备梳妆临朝的晨曦微朦。但今日,是她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日子,身体中,那属于傲氏宗族骁勇无畏的鲜血正在翻滚沸腾。
“皇上此战必能旗开得胜!”苏雨潇倩身上前,泪眼莹丝,宛如一朵娇艳带雨的粉芍药,凄声沥沥道:“皇上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啊!臣侍会日日在朝露宫中焚香祈祷皇上平安归来!”
傲繄微微点头。于此同时,云昭却在一旁悄悄向李兰芝与李郁彬郑重躬礼,道:“李总管、李大人,万望你们一定要护得皇上周全!本宫这里先行谢过!”
李兰芝二人赶忙回礼,惶恐道:“这何以使得?元贵妃大人切勿如此!臣等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皇上有任何闪失!”
傲繄一把拉起云昭的双手,努力忍下眼中的濯濯热浪,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朕很快就会回来。”
“嗯,自己万事小心!”云昭泪光难忍地注视着她,但还是不舍地放开手。
傲繄收回手,转而定定凝视世勋,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世勋,朕把这皇宫就托付于你了。”
“请皇上放心。”世勋郑重躬礼,声音沉稳而坚定不移:“臣侍定不负皇上所托!”
轻轻吸入一口带着微凉的清新空气,傲繄环视众人,威仪道:“尔等谨记:安分守己,勿违朕令!”
“是。”后宫众人齐齐躬礼拜别:“愿皇上旗开得胜,扬我大傲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