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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溅起了一片水声,感觉有人走近,我懒得理了,我不知什麽时候就会断了这口气,是什麽人,都与我无关了。只是这嘈杂的声音,让我临死都不得安宁。
“你说今天早上发现了一个人类,就是他?”一把清亮的少年的声音。
“恩,老大,他还有气的。不如把他抬回族里分了吃。”这把声音显得更加稚气。
“白痴!只知道吃,他就这几两肉,够给谁分啊?而且……这麽漂亮的人,吃了多可惜。”这次换成了一把娇气的女声。
“这个人类倒是特别,伤得这麽重,身上还能散发这麽强的灵力,难怪周围的魔兽都不敢靠近他。”这是第四把声音,比较温文。
“好了,趁他还有气,把他抬回族里,让长老发落吧。”
我就这样被七手八脚地抬到了某个地方,好像又漂浮了一会儿,然後雨停了,我终於可以安安稳稳地死掉。
但还是死不掉,如果死了,就不会有这麽真实的痛苦了。
我的胸口像压著重物,每呼吸一次,都牵扯到体内的伤。五脏六腑本来已像烧焦般干涸,被这麽一动,那烧灼的疼痛又席卷而来,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又腥又浓的液体,喷出了我的口腔。
我抽搐了一下,冒了一身的汗,牙齿咬得咯咯地响,双手握成了拳头,全身肌肉紧绷了一下,又像散架一般地松开了。
这样反复几次,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抓住了一点要领,一口气不敢吸太多,呼的时候也尽量地缓和,把这折磨人的疼痛降到最低。
“唉,活不成了。”一把苍老的声音。
既然活不成,就快点让我死吧,就算是你们发发慈悲,让我痛快点。
“那他身上的灵力是怎麽回事?照理说,一个垂死的人类,怎麽还会有这麽强大的灵力?”
“是啊,老夫也不明白,小小一个人类,怎麽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也就是这股力量,还在支撑著他呼吸,把他的灵魂固定在身体里。其实那身体,早已满目创痍,惨不忍睹了。”
“行了,我也不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现在我们大敌当前,留著这麽一个浑身散发灵力的家夥,或许会有点用。你给他开些药方,让他拖些时日,最好拖到战事结束。”
“是,世子,我这就去办。”
我绝望了,体会到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无奈地继续著痛苦的呼吸,只希望下一次的发作能把我这残留的游丝带走。
不知又昏迷了多久,才重新有了点意识,或者说,是被一个粗鲁的动作拉回来的。
好像有人扼住了我的下颌,然後把一些又苦又涩的汁液往我嘴里灌,我的身体马上就有了反应,伴随著猛烈的咳嗽,和著一大口血,把这难喝的东西一下子又送了出来。
“你在干什麽?”一名女子惊呼,“笨手笨脚的,快给我滚开!想让他死得快些吗?”
那只手放开了我,抱怨著走开了。
另一只手代替了他,这是一只少女的手,柔软而细腻,比刚才好多了。
她先是用湿巾擦拭我呕出的鲜血,用棉球沾了清水,滋润我干涸的唇,待我慢慢适应了之後,才轻轻地启开我的唇瓣,用一条极细的管子,一滴一滴地把刚才的汁液滴入我的嘴里,让我机械性地吞咽下去。
我睁开眼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她马上兴奋地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跳跃著灵动的光彩,这是一张水灵的少女的脸。
“你醒啦?太好了。”
我太虚弱了,只是睁开眼,也花了我不少力气,只得又闭上,但意识还算是清明,耳朵听得见他们在说什麽。
“怎麽又睡了?”少女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算了,总算看到你的眼睛了,红色的,真美。”
她赞叹著,指尖滑过了我的眉毛,眼睑,鼻子,嘴唇,凉凉的,痒痒的。
“好漂亮的人,死了就可惜了,也许七王子能救活你的命。”她自言自语地说著。
旁边一个人接过了她的话:“得了吧,七王子会救人?除非天地倒了过来!”
这人应该是刚刚那只粗鲁的手的主人。
这话像冷水一样泼向了她,她蹦地一下跳了起来,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说什麽!竟敢顶我的嘴!活得不耐烦了!”
那刺耳的声音震得我又睁开了眼睛,我转了转眼珠,无辜地看著她。
她立即收住了声音,一脸抱歉地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睡意全无,只好睁著眼,用力地看清床前的两人。
那名少女有著一张瓜子脸,一头黑发盘在头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张小巧的嘴,年纪应该和玛丽差不多。
少年则皮肤黝黑,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那里,一脸不屑地看著我。
少女见我没有再睡,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你好点了没?你知道吗,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只剩一口气了,可是身上却散发著奇特的灵力。我们把你带了回来,你足足昏睡了七天,灵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弱。我们的族长,世子,长老都来看过你,说你是个奇人,应该是咒力反噬,才受了这麽大的伤。我们族里现在受外族入侵,敌人派了很多灵力高手来。族长和长老年纪都大了,世子们的力量又跟不上,族里面竟然没有一个灵力像你这麽高的。”
所以我被留了下来,作为恐吓敌人的招牌?
唉,这到底是福是祸,我到底该哭该笑?
我一心求死解脱,偏偏要拖著这副残破的躯壳,苟延残喘……
她见我叹气,忙问:“我说错什麽了吗?”
我费劲地摇了摇头,眼神却飘离到了远方。
“哦,对了,”她好像想起了什麽,说:“救你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件事情。”
她掀开了一角被子,抬起我的右手:“你看,你的手腕一直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抓著,虽然这只手已经断了,但是缠得很紧,我们也不忍心把它分开,就把它留著了。”
我看到那只断掌,激动了起来。
是他的手,那只固执的手!
就算飘流了那麽远,他依然抓著我,不肯松手!
难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也感觉到他在我身边。
是的,他就在我身边,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弃过我!
他曾经嘱托过我,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也要勇敢地活下去。也曾经用生命帮我抵挡凶险,为我换来一线生机。在我被黑洞吞噬的时候,他紧紧地拉住我,死也不放手……
我的命是他换回来的,他只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却像个懦夫一样,在这里寻死觅活,我根本就不配你的深爱!
肯达,坚强如你,此刻在遥远的彼端,即使忍辱负重,也会勇敢地活著吧?因为那是我换回的命,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
那我也不能辜负你!我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不明不白的地方!
我要活……我要活!
我哽咽了,呆呆地望著那只手,他在灵力的作用下,竟然没有腐烂,一如往昔的坚强有力。
“哎呀,你怎麽了?眼里怎麽有水雾?是不是伤又发作了?”少女焦急地问我。
“你懂什麽呀?那是眼泪!脆弱的人类独有的产物!”站在一旁的少年,不耐烦地说。
到底在说什麽呀,一口一个“人类人类”的,你们不是人吗?
还有,他们对我身上的灵力,虽然惊奇,却不意外,这帮到底是什麽人?
既然有了生存的渴望,就要把周围的环境先搞清楚。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吃力地张开嘴巴,一字一顿地问:“你们……是……什麽人?我……到底……在哪里?”
“哦,说了这麽多,都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欧莉。萨齐,我旁边的木瓜叫里亚斯。塞那。你现在在龙族,我们都是龙族的族人。”
“龙族?”地理课上,老师有说过这个族群吗?
“你这麽对他说,他是不明白的。”那少年又开口了,朝著我乱吼了一番,“这里是魔界,魔界!跟你们人类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麽窜进来的,竟然还能活著!”
“你干吗对他那麽凶?会吓到他的……”
哦,魔界,魔界……原来我离家这麽远了。
肯达,别担心,我怎麽过来,就能怎麽回去,你要等我啊。
不过我现在又累了,先让我睡一睡,明天再想想办法……
=
我的身体被欧莉喂了许多奇怪的药汁之後,疼得不是那麽厉害了,但那并不是治好了我的伤,应该是一种强力的止痛药,让神经暂时麻木起来,等药效过後,那锥心刺骨的痛,就像燎原的火,再次燃遍我的全身,比之前更苦,更烈。
每当伤痛发作,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欧莉能做的,就是在我嘴里塞一块软木头,让我不至於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坚忍不喊出声,只是让指甲陷进自己的皮肉,在疼痛中不停地痉挛。
疼痛过去,出一身冷汗,欧莉又给我喂药,然後等待下一次痛苦的轮回。
死,原来比求生容易得多,但我现在不想死了。
我解下了那只紧抓著我的断掌,向欧莉要了一只普通的木盒子装了起来,像宝物一样,仔细地收藏在床前。
对,这就是我活著的全部理由。
为了你,我不能死。我要回去,我把这只手还给你。
这一天,我清醒了一点,支撑著身子坐了起来。我要趁下次剧痛吞噬我的意识前,更多地了解周围的环境。
我把所处的房间环顾了一周,空间不大,简单的摆设,除了必要的桌子,椅子,床铺,没有其他累赘之物。家私也是以深蓝、浅灰等阴沈的色调为主。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家具都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地方,像是用钉子钉住了,轻易不能移动。
“你醒了?感觉怎麽样?”欧莉走向我,关切地问。
“好些了,谢谢。”
我对她报以微笑,这些天来,多亏了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虽然她说这麽做只是因为我对族里有用,我还是感激她。其实我的灵力,剩下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现在不过是不受控制地任意挥发罢了,能起到些作用,我很高兴,至少我不是个被人怜悯收留的废人,我还有点用。
她用热水帮我擦脸,每次看到我这张脸,她的表情都会很愉悦。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法兰蒂尔。”
“姓呢?”
我愣了一下,说:“艾力特。法兰蒂尔。 艾力特。”
肯达,你不介意我跟你姓吧,我实在是不愿承认自己是那个家族的人。
“哦。法兰蒂尔,你是怎麽来这里的?”
“我也不清楚。在物质界动用了灵力之後,就被一个黑洞吞噬了。”
“那麽强的灵力,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想了一会儿,决定不说出哈帝斯的名字。
“是跟一个巫师学的。”
她又“哦”了一下,再不发问了。
“欧莉,上次我听你说,有个什麽七王子,也许能救活我的命?”
欧莉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七王子,是魔界里最厉害的魔医,也是最可怕的用毒高手。经他手里的魔物,不论多重的伤,都能救得活。但是……但是他的个性,偏偏阴冷残酷,他所学到的知识,不是用来救命的,而是研究如何摧残更多的生命。整个魔界听到他的名字,无不毛骨悚然,大家都叫他‘毒王子’。”
“哦……是这样。”我的希望又减弱了一分,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日益衰竭,想治好是几乎不可能的了,但是又不肯这样就认输。
欧莉见我失望,安慰道:“法兰蒂尔,你也不要灰心。族里的人看到你这麽顽强的求生意志,大家都很钦佩。世子让人出去帮你寻访名医,毕竟有名的医生,也不只那个七王子啊。最近给你配的药,也不用那些副作用太大的止痛药了,改了一些魔界最好的疗伤药,帮你调理身体。”
“欧莉,你帮我谢谢世子和族人的关心。” 我笑了,听到这话,著实让我温暖了许多,“对了,你上次还提到过龙族遭外敌入侵,是怎麽回事?”
“唉,说来就话长了。”欧莉又叹了口气,眉头打成了结,“一直统治魔界的洛力斯特皇族,到了现任魔王坎迪亚,已经是第六世。现任魔王渐渐老迈,他手下的九位王子,为了争夺王位,搅得魔界不得安宁。刚刚我们说的七王子,就是魔王的第七子。龙族向来中立,不参合皇族私斗。可惜树大招风,各个王子都看中了龙族所向披靡的空中力量,又怕他落入别人的手里,所以不是想要拉拢我们,就是要消灭我们。之前三王子和四王子都派人来说服,要我们帮他们卖命,都被族长拒绝了。所以他们恼羞成怒,集结了一帮灵力高手,想诛灭我族。他们知道我们族里现在正青黄不接,虽有空中实力,灵力和咒力却拼不过他们。你来了这里之後,他们以为族里请来了高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摇头,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等他们探清了虚实,知道我只是个废人,就会卷土重来。”
“唉,所以现在我们都在四处请人帮忙,但是他们一听说是与皇族为敌,都不敢出手相救。”
我拍拍她的肩,也表表安慰:“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我在床上又躺了些许日子,仔细一数,也将近一个月了。
自从换了汤药之後,肺腑之间觉得温润了许多,身体也不像之前的燎烧了,虽然还虚弱,至少可以尝试下床行走,从床沿走到窗台,花费了不少力气,但总算站稳了,我和欧莉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欧莉看到我笑,脸就红了:“法兰蒂尔,你长得真好看,笑的时候更好看。”
我累得站不稳,靠在墙上,慢慢地坐下来,尽量不牵动到伤口,听到她的赞美,也只是淡淡地点头。
我望了望不远处的那扇大门,这一个月,我都没出去过,魔界到底怎麽样?龙族又是什麽面貌?我一点概念都没有,有点好奇。
看我盯著大门,欧莉对我说:“法兰蒂尔,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打开那道门。”
她认真的模样让我失笑:“怎麽,後面有妖怪不成?”
“呵呵,总之你听话就是。”
我不语,继续盯著那道门,猜想外面有什麽。
又过了几天,伤痛发作的次数减少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欧莉很高兴,以为我逃出了鬼门关,只有我知道,这不过是延缓了我生命的衰竭,我剩下的日子,依然是不多。
这天,我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眼光落在了那扇门上。
这道门,高我两头,用结实的木板砌成,一打开就狂风大作,把房间里的家私吹得砰砰作响,难怪屋里的东西要找钉子钉紧。欧莉怕风会把我吹走了,很少开门,而是绕到後厢汲取所需。
门外到底有什麽?我那条好奇冒险的神经,又勾动了起来。
欧莉在後厢,我看一眼就好,看完就把门关上……
我拉了拉,这门还挺沈。我把门闩挪开,用尽全力往後拉,终於看到了一条缝,清劲的风便钻了进来,几乎不用我出力,那门就被风推开了,风力之大,让我连站都站不稳,房间里的东西被吹得乱七八糟,我有点後悔了,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就关不上门。
但是我还是尽力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让我呆住了。
放眼望去,尽是苍茫的一片,整个人仿佛立於天地之间,清爽洒脱。
往下望去,竟然是苍莽无边的森林和陡立峻峭的山岩。
劲风所到之处,森林翻起碧波,山岩呜咽作响,就在这森林与山岩之间,划过了黑色的飞影,俨然是天空中自由的精灵!
这风吹得我衣襟翻飞,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让我神清气爽,被眼前的景观深深地震慑住了。
就在我忘情地欣赏眼前的壮丽时,後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高分贝的女声:
“法兰蒂尔!你在做什麽!!!”
我吓了一跳,脚步不稳,向前倾了出去,整个人就一直往下坠落──
“啊──”
我和欧莉同时叫了起来。
就在我快跌到谷底,粉身碎骨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拉力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往上拉了起来。
真是千钧一发!
是里亚斯抓住了我,他身上张开了一对黑色的大翅膀,足足有两米长,巨大的翅膀迎著山风,在半空中辗转!翔。
他抓著我的肩膀往上飞,我终於看清了龙族的全貌。
在那高耸陡峭的岩壁上,散布著星星点点,各式各样的岩洞,每一个岩洞,住著一户人家,家家户户出门,身上都长出翅膀,然後像影子一般,迅速滑过天际。
这时欧莉也飞了过来,对我说:“法兰蒂尔,你看到了吧?我们龙族,祖辈都居住在百丈高的岩洞里,身上的翅膀平时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一出门就张开。不过,这还不算,我们真正变身後,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