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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仇恨,却像砂石一样沈淀在心里,渗入了骨髓。
我无法原谅那帮人……
那个设下圈套诱我堕入深渊的莱西,那个把我当成游戏玩偶的格雷希特,那些疯狂摧残我身体的士兵,他们狰狞的面孔在我的脑海里放大成好多倍,让我恨不得伸手就将他们撕得粉碎!
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仇恨,那炽人的烈焰在我胸膛焚烧著,这股来自地狱的火,如果不能焚化他们,就会烧焦我自己!
可恨的是,我现在什麽力量都没有了,满腹仇怨只能化作一声声嗟叹。
怎麽才能解开束缚灵力的枷锁呢?
我能感觉到,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在运力的时候因为桎梏而化为乌有。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让它们重归自由?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猛然觉得身後多了一道人影。
还好,虽然失去力量,感官还像从前敏锐。
是海力特,那个在我危难之际救了我的男人。
背对著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刚刚哭红的双眼,心里也没有对他存有过多的感激。
“为什麽要救我?一刀杀了我,或许还来得痛快些……”
一阵沈默,大概是不懂得用过多的语言表达自己,许久,他才说了一句:“你真的那麽想死?”
“什麽意思?”
难道说,我求死的诚意不够?
“你昏迷的时候,一共叫了‘肯达’这个名字十三次,所以我觉得,你并不是那麽想死。”
原来是这样……
“那又怎麽样呢?”我苦笑,泪水又涌上了眼眶,“即使回到物质界,我这副样子,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眼里的我,应该像湖水一样的纯洁清澈,永远都是……
如果我们今生注定不能走在一起,至少,让他记住那个曾经明亮的我。
他好像想说什麽,但是在安静了好长时间後,终究化成了一声长叹。
“活著,就是希望;死了,就什麽也没有了……”
最後,他只留下这麽一句话,伴著灵力的消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他出去不久,又有人进来,这次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灵力,向我这边走来,在床前停下。
我擦擦眼角的泪滴,转过头,警惕性地瞟了他一眼。
“您别担心,”那人友善地笑了笑,“我是海力特大人派来给您检查伤口的大夫。”
“不需要。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人似乎没听见我的话,径自打开药箱,靠近我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低了三分:“七王子要我给您带话,请您无论如何活下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开什麽玩笑?迪维尔可是我打败格雷希特的最後一张牌了!
我焦急地转过身,抓著他的手拉近他。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死,至於怎麽逃离这里,我自己会想办法。如果他敢为了我贸然出兵,或者是答应格雷希特什麽条件,那我必死无疑!”
也许是被我突然的爆发震慑住了,那人嗫嚅道:“是、是……”
我吸了口气,心放了一半,松开了手:“帮我查伤吧。如果他问起我,就说只是轻伤,叫他不要担心,一切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他会明白的。”
大夫点点头,眼里露出敬佩的光,开始帮我查看伤势,然而从他铁青的神情来看,情况可能比我想象的还糟糕。
“怎麽样?”
他看了我一眼,闪烁著为难。
“说实话吧。”
他拧著眉头,看到我坚持的脸,缓缓地开口:“很严重……这次的伤势牵扯到以前的旧伤,脏腑俱损,要好好调养才行。”
呵,调养?自己的身体,我怎麽会不知道,这样的伤,岂是调养就能好的?
“还有多长时间?”我叹道。
“这个……休养得好的话,还能支撑一年。”
“一年……”我沈吟著,很快又回过了神,“知道了,你下去吧。捎给七王子的话要马上禀报,一刻也不能耽误!”
“是。”
“等等,”我叫住了他,又补了一句,“关於我的伤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大夫点点头,不再说什麽,退了下去。
一年……我轻轻地闭上眼。
这样的宣判,到底是上天给我多些挣扎的机会,还是死神对濒死的我还要捉弄一回?
一年的时间,还能干些什麽?
选择服从命运的安排,安静地走完剩下的日子,带著余恨下地狱?
不,这不是我!
如果我在那一刻咽气,也就算了。
如果我还活著,我不会让那帮欺侮我的混蛋好过!
我遭受的伤痛,我蒙受的耻辱,我面临的绝望,有一天,我要加倍地偿还!
现在的我,活著,只为恨,不再为爱……
在床上躺了十多天,外伤渐渐地愈合了,虽然还是隐约地疼痛,但是躺久了,全身的骨头都不舒服。
等积蓄了足够的体力,手握住床栏吃力地坐了起来,稍稍喘口气,慢慢地把腿挪到床沿,双脚著地,借著力量挺直了膝盖──
终於站起来了!
我的心一阵欣喜,一阵辛酸。
整整一个月,我竟然没独立下过床!
歇了歇,我放开了床栏,向前迈开了一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可恶!
攥紧拳头往地上捶了一拳,除了手头传来的痛,没有任何回响。
我笑了笑,不就是摔倒了麽?
这点苦痛算不了什麽,再站起来就是了。
摊开十指成掌,咬紧牙关撑起了身子,屈著膝匍匐在地,集中全力在腿上,缓缓地蹬踏而起,双掌逐渐离开地面,挺直腰板站了起来,踉跄一步,终於站稳了。
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动作,我却挣扎了好半天。
不过我还是战胜了命运那只无情的手,我不会让他笑得那麽得意。
这世上,能够打败我法兰蒂尔的,只有我自己,而不是你!
我拉过身边一把齐腰的高凳,凳子挪一步,我就向前走一步,一直往那扇紧闭的房门。
一步,一步,又一步……
终於,我触到了那扇门,带著胜利的喜悦,用力地把它拉开──
一道晨光照了进来,刚好洒在我脸上,那麽温暖,那麽温柔,像是爱人的双手。
原来,是清晨了啊。
我被那道光吸引住了,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似乎走近一点,我能获得更多的暖,更多的亮。
微微的晨风拂过我脸上的汗珠,我真的走不动了,只好停下来,欣赏眼前大好的景色。
五月,繁花似锦。
花园里尽是!紫嫣红,争芳吐豔。
翩飞的蝶影时隐时现,清脆的鸟鸣叫醒春天。
多麽美好的春天,然而她只走进了我的眼底,没有走进我的生命。
站著也有些累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汗水在阳光下闪著光,风吹过时,感觉竟然有点凉,这时才发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加衣物。
虽然我走出房间不远,但是已经没力气走回去了。
怎麽办?
就在我困惑的时候,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抬头一看,正是海力特。
这个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他还是不多话,只是在我身後,静静地陪著我。
直到太阳渐渐升上了头顶,他才开口:“回去吧。”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不能在外待太久,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这只是短暂的自由。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外伤随著时间的推移渐渐痊愈,四肢已经灵活自如,体力也得到了恢复。
就连肌肤,也像从前一样细腻光滑,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只有我知道,掩藏在美丽外表下跳动的心,早已伤痕累累,永远无法愈合。
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或者锻炼,或者沈思。
有时海力特也会过来,却像一抹影子一样,只是陪著我,什麽话也不说。
然而今天晚上,我感到了异常,他的眼神像烛火一样地飘拂,微张的嘴想了一会儿又合上,欲言又止。
这显然和他平常的沈稳冷静大不相同,不是因为口拙,而是心里某种剧烈的斗争。
“有什麽事你就说吧。”终於还是由我先开口。
他叹了口气:“今天……王子向我问起了你的伤情……”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前迅速地滑过了那耻辱的一幕幕,激烈的恨意涌上心头。
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他装作凝神望著远方。
“王子好像很喜欢你,他从来不在一件事物上放太多的心思,这次却很不同。你能在我府上待这麽久,其实是得到了他的默许,而且你的药,他也派人送最好的过来。”说到这里,他偷偷地望了我一眼,“不如……”
“不可能!”知道他要说什麽,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他低下头,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明天一到,就把我交给他吧,其他的不用管。”
屋外飘进了沁凉的风,吹得人心头发冷。
心依然如磐石般地坚硬,身体却因梦魇般的回忆微微发抖。
我好像在苦苦思索著什麽,其实,早已无计可施……
房间里静寂了好久,忽然,他倏地站了起来,拉著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干什麽?”我心里充满疑惑。
没有回答,他只是沈默,一个劲地往前走。
终於停了下来,我举目四望,是一个马厩。
他打开栏杆,从里面牵出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把缰绳送到我手里:“逃吧。”
我望了望马,望了望他:“要我逃,那你……”
“不用管我,王子不会杀我的。倒是你,如果不向他低头,迟早会被他折磨死。”
见我还在犹豫,他把我拉到马前,硬是扶我骑了上去。
“走吧,你该奔自己的幸福,不该这麽憔悴下去。喜欢那个男人,就回他身边去,他要是敢嫌弃你,你就一刀杀了他!”
说完,他连道别的机会都没给我,抓起鞭子抽了马一下,那马便腾起蹄子,飞奔了起来。
我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朦胧中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抹影子?
无论如何,多谢了。
虽然逃出去也时日无多,总比死在这里要好!
思至此,我夹紧了马身,一扬鞭,加快了速度。
=
夜凉如水,静寂无声。
偶有几阵夜风呜咽而过,又停了,似乎连它也要对屋里人恭敬三分,不敢打断他绵延的思绪。
华丽的皇宫,却在每个角落,凝固著一种冰霜,叫寂寞。
对於这种感觉,主人再熟悉不过,它就像影子一样,渐渐融入了他的生命,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斜斜地躺坐在卧椅上,膝盖微微屈起,摊放著右手。手腕处,两排整齐的牙印依然清晰,虽然伤口愈合了,痕迹却沈淀了下来,成了永恒的纪念。
淡金色的眼眸注视了好久,指尖忍不住抚过那道痕印,一丝不经意的笑魇爬上了嘴角。
哼,小东西!
一想起那双不肯服输的眼,那张美丽而倔强的容颜,平时魔魅得让人不敢正视的金眸,此时笑意更浓。
只是,这笑颜里,也带著深深的悔意,和淡淡的无奈。
轻叹口气,美人儿眼中的恨意,竟然像这烙印一般,磨灭不了。
这辈子,看过多少双愤恨的眼,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怨恨又如何?不过是弱者罢了。
弱者就要挨打,要被消灭,这是魔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而且,强权之下,不论是多麽坚韧的人,经过种种非人的折磨之後,终究要被征服。
然而……他却是个例外。
在那双如同精雕的红宝石般绝美的瞳孔中,竟然敢对他喷射出反抗的烈焰,一次次不要命地向他说“不!”。
震撼,愤怒,无奈,不舍……到现在来不及挽回的悔意,统统涌上那颗早已如冰似铁的心。
呵,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个无情的世界了吗?
为什麽还会有这些荒唐可笑的感觉?
赶不走,甩不掉,斩不断,忘不了。
为什麽要选中他?
明明知道他是个没人爱,也不爱人,更不懂得如何爱的可怜虫。
对,没错,他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可怜虫。
小家夥怎麽就那麽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
那天晚上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一把把尖刀利刃,无情地剥开了那些早已尘封的伤口,让它们血淋淋地裸露在空气中。
一滴、一滴,淌著血……
眼珠缓缓滑过堂皇的宫殿,和周遭奢华的摆设,似乎在嘲笑他有限的生命只能活在这无限的拘禁里。
呵,有时候,真想一把火把它们全烧了。
在这里,除了那些冰冷灰色的回忆,什麽都不会有。
自打懂事的那天起,周围便布满了一双双眼睛,有斯堪亚家族贪婪的欲望,有後宫众嫔妃的嫉妒和诅咒,甚至是那两个把他带到这世上的人,也不曾对他流露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宠爱和疼惜。
他只是一件权力交换的附属品,仅此而已。
寂寞,一直如影随形,穿透了整个童年。
即使後来有了许多弟弟,也总是被告诫:他们是永远的天敌,不许靠近,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没有人陪他玩,只好躲在用书本砌造的围墙内,终日与魔法咒术为伴。
对於这方面,无论是遗传自洛力斯特皇室也好,斯堪亚家族也罢,他都拥有著极高的天赋。
早在少年时期,他所修炼的灵力,便远远超过了所有的弟弟,即使和实力强大的灵咒师对决,也是绰绰有余。
力量随著年龄与日俱增,再大一些後,连魔王和狄里斯也败在他的手下,整个魔界,已无他的对手。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已经是魔界的王。
但是,这种胜利者的优越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便被幕天席地的寂寞冲击得空空荡荡。
拥有力量又如何?
他始终是一个人,面对四面墙,力量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反而是更多畏惧,嫉恨,猜疑的目光。
快乐,一件永远无法到手的奢侈品,他越追逐,它便飞得更高,离他越远。
终於,他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不再渴望那不属於他的东西。
既然他只配拥有黑暗,冷酷,绝情,那就让它们填满自己的心扉吧,让那些光明的,纯净的,美好的,统统见鬼去!
他得不到的快乐,别人也休想拥有!
只要看到那些人幸福的,天真的,稍微得到一些满足就快乐得像白痴一样的笑脸,他就像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憎恶。
他要毁掉一切快乐的来源,不论那是一件不动的物品,还是活著的生灵,他都要抢到手,再慢慢,慢慢地捏碎。
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无力保住自己心爱的物品,或沮丧,或无奈,或愤怒,或悲伤的脸,他就快乐。
从内心深处涌发的恶毒的快感,让他暂时忘记了寂寞的感觉,哪怕用无耻的手段让他们记住自己,也总比让人当成透明的空气要好受些。
只有在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是平等的。
在这里,高人一等或低人一级,都是异类。
异类,则意味著孤独,寂寞。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属於异类的,除了他,还有一个人──迪维尔。 洛力斯特。
他们两人,一个站在最高,一个屈於最低。
其实,是同类。
同样的孤寂,同样的无助,同样的狠毒。
因为从小就知道生存的不易,那家夥就像一棵野草,只要抓到一点存活的缝隙,就会不惜一切代价。
睿智的头脑,慎密的心思,强硬的手腕,毒辣的心肠,全都遮盖在那张温和谦逊,人畜无害的笑脸下。
呵,这样的人,如果拥有他现在的地位,恐怕早就登基为王了。
可惜命运就是这麽残酷,让拥有一切的人想尽所有办法逃脱束缚,让一无所有的人不惜任何代价往上爬。
那麽,如果一出生他们就调换位置,是不是大家就能各得其所?
还是,依然使尽各种手段,只想把双方的位置再对调一次?
想要他的身份和地位是吗?容易得很,尽管来拿就是了,反正这里的东西,早就神憎鬼厌,他早就想抛开这一切,飞得越远越好。
呵,如果,他可以……
如果不是那个他称之为“母後”的女人,深怕他的力量太大,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在他身上下了只有至亲的人才能下的“连身咒”,他完全可以逃出这个桎梏。
然而,那天以後,他的生命将永远与斯堪亚家族的命运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这辈子,无论他拥有多少力量,都只能是一个受操控的玩偶,一个冷眼的游戏者。
只是现在,只怕是连一场游戏,他都要输了。
对,从一开始,就注定他要输得彻底。
输给法兰蒂尔,输迪维尔,输给自己。
从来就是冷傲自负,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世间万物,不过是他这场游戏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