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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全都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现在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所以凌青锋也懒得太投入，毕竟形式主义虽然重要，最终还是要看业绩说活的。
然而就在这时，百官之中不约而同的传来了两个声音。
”陛下。不可
”陛下，老臣以为不妥
这两个声音分别来自文官队列和武将行列，而且全都是站在第一排的两位，他们同时发声，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凌青锋回头看了一眼。文官这边开口的是一位留着黑色长须的中年文臣，此人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剑眉星目，身穿一袭蓝袍，袍子上绣了几只振翅欲飞的仙鹤，手里还摇了把羽扇，一副逍遥出尘的模样。
而武将那边说话的，却是一位黑口黑面，虎背熊腰的老将。他身上穿的是朱红色麒麟软甲，腰佩金色狮头横刀。不怒自威，杀气凛然。
这两人能在朝堂之上一个执扇，一个佩刀，身份之尊可见一斑。
凌青锋身后的海公公一见这两人同时出声，脸上的肥肉顿时就一阵乱哆嗦起来。
这两位一个是文官之首，文贞公柳奇英，号称火罗国治世第一能臣，另一个是当朝金狮大元帅，统率火罗国三军，这两位都是在朝堂上随便跺跺脚都会抖三抖的人物。居然一齐反对阿蛮兄弟的封官，这回麻烦了。
文贞公与金狮大帅开口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冷哼了一声。又将头颈转了回去。
这两位，一个是文官之首，一个是武将第一，素来政见不合，经常在朝堂上掐架，没想到今天居然异口同声的反对这个神捕忠义伯上任。这究竟是为什么？一时间，文武百官全都嗡嗡议论起来了。
皇帝陛下高高在上，将手一挥，底下的群臣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文贞公，你是朕的智多星，你且说说，为什么要反对朕封赏忠义伯？“
那位文贞公摇了摇扇子，一副羽扇绾巾，名士风流的姿态，颚首道：”回禀陛下，这个阿蛮名不见传，又年纪轻轻，统率神捕营非同小可，微臣以为，宁愿让神捕侯的位置空着，也比随意任用一个小辈要合适得多。“
众臣算是听出来了，文贞公的意思是，神捕侯当年威震天下，就算失踪了，凭他的威名也能震慑住四方，陛下现在捧一个不知名的小辈上台，反而让人小瞧了神捕营。
”金狮，你又是为什么反对？“皇帝陛下听完了文贞公的话，并不急于发表意见，而是向金狮大帅问道。
金狮大元帅上前一大步，超越了文贞公半个身位，这才一挺腰板，大声道：”回陛下，臣对神捕营的事务不甚了解，不便横加干涉，这事暂且不论，但是边镇第四监军使这个职位那个。。。那个更加非同小可！边军上下一心，替陛下镇守边关多年，贸然派个监军使到边军之中，而且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臣担心军心有变，得不偿失啊
群臣都知道，这金狮大元帅书读得不多，所以他方才迟疑了一下，言语中借用了文贞公的那个非同小可，他宁可被人笑话，也要用这四个字，说明金狮大帅心中是真的觉得陛下这道任命不合适，大大的不合适。
皇帝陛下听完了两位权臣的意见，仍是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道：”其它人的意思呢？“
这时，从文臣队列中陆续出列了五人，全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官儿，他们全都一揖到底，齐声道：”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瞅向凌青锋一眼，在他们的心里，这小孩子无足轻重，在朝堂中又没有任何根基，主要是陛下的心意难以捉摸罢了。
这边武将的队列里，也有人高声嚷道：”陛下英明，这阿蛮我们不认得，要咱们武将服气，得用战功和拳头说话
不得不说，火罗国的朝堂之上，还是颇有点民主的意思，大家可以随意发言，皇帝也不阻止，看样子这样的讨论方式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凌青锋甚至在想，待会他们会不会来个投票表决什么的？单冲着这一点而言，火罗国王朝可比咱们地球那边的封建王朝要开明得多了。
皇帝陛下闭上了眼睛，站在他身旁的老太监尖声高呼道：”肃静！肃静
朝堂上重新恢复了安静，这时，皇帝陛下睁开眼睛，低声道：”威德王，你推荐此人，可有话讲？“
威德王连忙一揖首，道：”回陛下，本王认为，统领神捕营一事，得须神捕营中的神捕们说了算。虽然陛下圣明，可咱们其它人都是外行！阿蛮合不合适当神捕忠义伯，真不是我们能扯得清楚的。“
威德王话音才落，文贞公点头摇扇道：”威德王爷说得有理！隔行如隔山，确实应该由神捕营中的人来说了算！刑部尚书李苦思，龙骧将军张涌泉，本公没记错的话，你二人都是出自神捕营的老人了，你们来说说看，这小朋友能否当得了神捕营的重任？“
被文贞公叫到名字的两人，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分别出列，走上前来。
李苦思也是身穿鹤袍的一品文官，此人掌管刑部立法，素来铁面无私，中正不阿。
”回禀陛下，威德王和文贞公！臣曾任神捕侯的左右手，对神捕营的事务略知一二，就臣以为，这位阿蛮兄年纪轻轻，对于刑捕一道，按常理来说不会有太深的研究，神捕营每年处理的各类案件，追缉逃凶成千上万，经验不足恐怕会耽误不少事情。“
这位刑部侍郎顿了顿声，用眼角余光稍稍扫了一眼旁边的凌青锋，笑道：”这位小兄弟，今日第一回上朝，想必还没用饭吧？带你来的可是位公公？你们走的是宣直门那条路吧？“
第六百五十六章小人物
凌青锋微微一愣，这位刑部侍郎确实有点门道，这些细节都猜得出来，难道他手中有一支厉害的情报组织？把百官的一举一动都监察到了。
见到那阿蛮的神情，这些人老成精的官儿们自然知道李苦思大人猜中了，不过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前神捕大人卖弄本事了，全都纷纷点头微笑。
李苦思再次一揖，笑道：“阿蛮兄，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得知的？”
凌青锋摇了摇头，示意他说下去。
李苦思一指他的裤腿下摆，笑道：“答案就在那里！你的裤腿被露水沾湿了，上京城内几条通向大殿的路上，只有宣直门一路上种了兰草，草尖上的露珠打湿了你的裤腿，我就知道你从那边过来了。而且宣直门那条道距离大殿是最近的，你第一次来，自然不会知道，宫里的公公们爱走那条道，既然是公公们带你过来，以公公们的细心，担心迟到，你当然就吃不到早饭了！”
刑部侍郎这么一解释，百官皆抚掌笑而不语，神捕营中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李苦思能从裤管上的一抹湿痕，推演出这么多的线索，没有真本事，还真不够格入主神捕营！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凌青锋，看他如何应对。就连皇帝陛下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举动，没有再开口说话。
凌青锋笑道：“这不过是旁枝末节的小术而已，要当神捕，靠这些小玩艺可不行！”
“你说什么？”李苦思脸上怒气一现，他当年就是被神捕侯批过类似的一句断语，所以才离开了神捕营，入了刑部，虽然之后一路风生水起当了大官，但是对这句话却一直耿耿于怀，不得释然。？？。？？‘c？om
“你的判断全都是基于经验，而且过于武断。换个环境就容易犯错！”凌青锋笑眯眯的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一套我也会！”
“哼！你这小子，还没当上神捕伯就如此嚣张。今天当着陛下和各位同僚的面，你必须说出个道道来，不然我决不善罢干休！”刑部侍郎李苦思怒道。
凌青锋伸了个懒腰，毫不在乎的笑道：“那！那我就说两句，你！一定怕老婆怕得要死！而且昨晚上你还被老婆狠狠收拾了一顿。我没有说错吧？”
此言一出，与李苦思相熟的那些官员们全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确实如此，大伙都知道，李侍郎家有悍事，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要知道这个消息，只要做足了功夫倒也不难，奇的是为什么这小孩如此确凿的肯定李侍郎家的河东狮昨晚上威了呢？
“其实很容易看出来的，你脖子上有伤，所以才将朝服领子竖得高高的，而且说话的时候嘴角下扯。有一点点不自然。而且看你印堂暗，眉宇之间有愁悔之色，说不定一大早起床又被骂了一通。能够把一位侍郎大人从晚骂到早，打了还不吭声的，我看除了尊夫人，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吧！没事，大男人被老婆打不丢人，我知道这位大人是尊敬夫人，不是怕老婆，对吧？”
凌青锋这一番话。？？‘再度引得群臣哄堂大笑，那位刑部侍郎大人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这小子妙语如珠，倒是个挺风趣的人，难怪陛下会喜欢他。
他说的什么尊敬夫人。不是怕老婆，这句妙语估计等下朝之后，一下子就会传遍整个上京城，而侍郎大人的畏妻之名，估计又要被人笑话许久了。
在一片笑声中，文贞公再度开口道：“这位小朋友自己都说过了。察言观色，不过是小术而已，不足以证实力。龙骧将军，说说你的看法吧？”
文贞公不谓是文臣之，能够以文字作官称的，都是朝臣的榜，心计似海的人物，他这一下子就将矛头扔到了武将那边，指名道姓的让龙骧将军说话。
龙骧将军是一位面容愁苦的老将，官不过三品，衣着朴素，站出来的时候有些诚惶诚恐，似乎混得并不如意。
“杜远山，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碍事！”金狮大元帅在一旁开口道。
看起来龙骧将军这名号虽然威风，可是在军部之中却并不受待见，没有金狮大元帅开口，这个杜远山几乎都不敢开口。
“回禀圣皇陛下、大元帅、文贞公、侍郎大人，诸位，以小将看来，这位阿蛮兄的头脑灵活，远胜于我，神采飞扬，乃，乃当世人杰。只是，年纪尚轻，恐难当神捕营大任！”
“你说清楚点！絮叨叨半天废话！”金狮大帅在一旁不屑道。
这位杜远山连忙将衣甲解开，露出大半条胳膊和上半身。
这时，众官才看到，他的一条左臂竟然是义肢，肤色和肩膀明显不同，上半身上伤痕累累，各种刀枪创伤斑驳罗立，小半个肩膀有十七八道伤痕之多。
“神捕营缉拿的全都是重犯要犯，这些亡命之徒多半都是身怀绝技之人，要统领神捕营，在武功上若不能技压群雄恐怕不行，想当年，神捕侯英雄无敌，带着我们不知斩杀了多少强敌。。。。。。”
“够了！你退下吧！在大殿上坦胸露肚的，成何提统！”金狮大帅眉头一皱，斥声道。
金狮大帅当年也是神捕侯的手下败将，虽然同殿为臣，听人提到对手的本事，心里总是有些不痛快的。这也是像杜远山这样由神捕转职作将军的，在军部混不起的原因之一。
正牌的军人瞧不起这些所谓的神捕，而军方的大佬们，特别是像金狮这种，又经常给他们穿小鞋，若不是这个杜远山是真材实料，功勋累累，只怕连站在这殿上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杜远山刚才的举动倒也说明了一句实在话，神捕营可不是混吃等死的地方，那里可是经常要真刀真枪玩命的，没点真本事，确实当不了神捕营统领。
这时，那位威德王爷上前半步，一抱拳道：“陛下，刑部侍郎大人和龙骧将军虽然仍在神捕营中任职，不过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本王也找了几个从神捕营出来的人，不如听听他们的说法？”
“好！”皇帝陛下应允道。
威德王爷一付成竹在胸的表情，大声道：“陛下有旨，宣牛得标觐见！”
这个声音一层层的传递出去，直到大殿之外。
凌青锋心想，”牛得标又是谁？“这一出出的，怎么有点搞不懂了呢？
不一会儿，从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桂公公和郑公公，带着一个糟老
头上殿而来。
这老牛穿着一身新衣，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看起来别扭得很，凌青锋一眼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牛得标，你且报上身份，把你想讲的全都讲出来吧？”威德王爷沉声道。
这个牛得标一开口，凌青锋立刻就听出了他是谁？连眨了几下眼睛，这不是石头城里跟自己一起逃出来的牛老么？穿上马甲还真一眼认不出来了！
牛老扑嗵一下子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牛得标，是石头城神捕营驻点后勤处管事！”
他的这个职务和满朝文武比起来，简直连芝麻绿豆大小都不如，可正是这么一个底层的小人物，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朴质，就像那路边的小石子，虽然普通不起眼，而火罗国这座参天大厦的根基，却因为有了它们这些小石子的铺垫而稳若泰山。
。。。
第六百五十七章殿前
“那天，小人正在院门口饮茶，然后遇到了阿蛮。。。。。。”牛老将自己和阿蛮在石头城中的故事娓娓道来，从阿蛮新入神捕营，到帅府查案，再到如何抵挡少帅追杀，这其中的曲折离奇，惊险莫明，听得全场文武如痴如醉，紧张万分。？。？？‘c？om
当牛老提到那位在驿馆潜伏了二十年的老卒，只为一次的牺牲时，百官潸然泪下，感叹火罗国就是因为有了这些默默奉献的基石，才能岿立不倒。
当他们听到凌青锋返身去救那老卒时，却又忍不住热血沸腾，只盼他能救下那老卒，还大家一个心愿。
最后，当牛老讲完了他和阿蛮之间的精彩经历之后，全场肃静，所有人望向那位叫阿蛮的少年时，眼神中再不是耻笑和不屑，而是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威德王爷唱诺道：“陛下，我还有一位证人，想请上殿来。”
皇帝陛下点点头，威德王爷大声道：“请神捕侯之子上殿！”
“请神捕侯之子上殿！”这声音一道一道的传向了殿外，人还没到，却引得群臣又是一阵骚动。
神捕侯府前几日生了大变故，三百铁骑当街冲撞，一路杀入了神捕侯府，这些事情百官都隐约听说了些，只不过其中的前因后果却被保护得极好，没有人知晓。
难道今日陛下却要当众揭开这个悬而未决的秘密？连神捕侯之子都现身了，莫非有什么大变化？
小侯爷一身黑色，丰神俊朗，走上殿来。
只见他剑眉星目，脸庞上隐隐有当年神捕侯的几分影子，看着这张年轻稚气的脸，许多朝臣不免唏嘘万分。
小侯爷的气度可比牛老要从容得多了，上前单膝跪下，对着陛下大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c？om小臣宁天方，拜见陛下！”
皇帝陛下微一抬头，道：“好！你想说什么，朕给你这个机会！”
凌青锋瞧着两人脸上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奇怪，看起来皇帝并不知道小侯爷会上来，而小侯爷这个时候出现，不知他会当众讲些什么，虽然神捕侯拜托我照顾他儿子。不过这小子却与我并不和睦，说不定会有麻烦！
小侯爷挺直胸膛，朗朗道：“小臣代表神捕营四百六十一名神捕，联名请求陛下同意，让阿蛮大哥统领神捕营！这里是四百六十一位神捕的联名上书，请陛下过目！”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神捕侯不出，神捕营之前一直是刑国夫人和小侯爷把持，如果这个阿蛮要上位，小侯爷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怎么会拱手相让？
而且众所周之，上京城神捕营中的那些人，全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而且也只有不过二三十人，神捕营真正的精锐，全都散布在火罗国，甚至中洲各地办案缉凶，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骨干。可是小侯爷居然拿出了四百六十一位神捕的联名举荐，这根本就说不通道理，除非这个阿蛮背后另有一股极大的势力。能够影响到四百多位神捕的决定。
皇帝陛下也稍稍动容，微一沉吟之后，道：“看来阿蛮统率神捕营确实是众望所归，这件事你们不必再争论了。其实朕在前几日。已经见过了神捕侯，是他提议让阿蛮统率神捕营的。神捕侯另有要事，朕准了。”
皇帝陛下这几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可是听到众臣耳中，却感到天威难测，莫深到了极点。他这么一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神捕侯在暗中替帝国办事，另有要职，只有凌青锋和少数一些人才知道，神捕侯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算上清明月宫再把神捕侯残废的消息放出来，其它人也只会以为是掩人耳目，一个潜藏在暗处的神捕侯，恐怕威慑力更大。
看来子，这个阿蛮统率神捕营已经是铁板上钉钉，没什么可变化的了。
文贞公暗叹一声，摇了摇头，他知道经过刚才那一番煽情又加上神捕们的投诚，军心已失，这小子的上位已经扳不动了，所以他干脆就不出声了。
“圣上！老臣还是那句话，神捕营什么的我不管，可是监军使这个位置非同小可，不能随便给这小子。赏罚不公，何以服众！”金狮大元帅脸上隐隐带着怒意，吹胡子瞪眼，像极了一头怒的老狮子。
皇帝陛下面上不动声色，沉静如水，只是说道：“金狮，那你怎样才算心服？”
金狮大元帅一脸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