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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飞去了趟洗手间，以为包厢没人了，本想大家都喝多了，别落了什么东西，于是绕回包厢。还真有人落东西了。体积还挺大。
“他们不是送你回去的吗？”青飞奇道，刚妈妈明明这么说。
“我让他们先走。”周恒看着他，因为酒的关系，亮得跟宝石一样，黑不见底，一层层的光。
“可是你喝多了！他们就丢下你不管？”把老板一个人扔这里不好吧。
“不是还有你么？”周恒微微眯了下眼，似乎有些眼晕。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她明明第一个走的。
“你。。。你以前吃完饭都会看有没有落东西。”周恒笑起来，似乎对他而言这个回忆不错。
又是以前！以前早就过去了！
青飞看着他，困惑跟气恼压的心里沉甸甸，甚至…
这是个祸害啊！
“走吧，陪我走走。”周恒站起来，摸摸青飞的头发。看着青飞不动，他又回头催，笑得更随和：“走了，又发呆！”
青飞咬牙跟上。
☆、溺水
青飞的家乡空气很好，没有大城市的喧嚣，比海岛的天更高远，家乡人的夜生活不丰富，到了9点，路上车跟人很快稀少，只有路灯静静照在马路上。晚上的风吹在身上特别清凉，尤其是在吃饱之后，散步消食，悠闲惬意。可是此刻青飞觉得这么走着，她开始有点消化不良。两个人一路无言，气压很低，她咳了两声，打破平静：“周少喝多了？”
周恒停下来，脸色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不真切。
“怎么了？难受吗？”喝那么多，怎么会不难受呢？
“青飞，不要这么叫我。”周恒无奈的看着她。
青飞楞了下，她想抓抓头，伸到一半被周恒拦下来。不要在我面前做李泓的动作。
青飞讪讪收回手，那要怎么称呼？
“叫我名字就可以。”周恒沉默，有些无奈，有些挫败，有些…失落…。
怎么能让她叫阿恒呢。以前的那个阿恒无视了她，伤害了她，将她所有的努力跟好意都视而不见，让她痛苦，最后绝望。
如果两年的时间都没有醒悟，他又怎么会对她伸出手，对她低下头？
“你真是海量，牛掰！”青飞选择性忽略，他知道她又不想面对了。
“嗯~~”周恒答得心不在焉，她不也就是随口问问么。
青飞停下来，周恒诧异：“怎么了？”
“你喝多了。”她用的是肯定句，并且补充：“你的脸白得不正常！走，跟我去医院。”说着就去拉周恒的手臂。
周恒被她牵着往前走，他似乎一直是那个走在前面的人，什么都是他第一个去尝试，再告诉别人滋味怎么样，没有人去引领他，告诉他怎么样才不会撞墙不会错。他默默的跟在青飞身后，走在她从小长大的家乡，这里人陌生，这里的路陌生，但是只要想到她，他又觉得亲切。就像知道她跟李泓在一起后，他来到了她的家乡，为了多感受她的气息和存在。她的手抓着他的臂膀，带着他向前，似乎一松手，就担心他固执的不去医院一样。周恒觉得安心又苦涩。这种安心从开始他就感觉得到，而这份苦涩…越靠近越浓郁。
到了医院，青飞给陆母说了情况，医院的特有的声音是最有利的说服，陆母在表达了歉意跟关心之后，交代青飞好好照顾周总。青飞闭了闭眼，周恒再这么喝下去，就要胃出血了。这个男人，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李泓的短信回过来：她情况不是很好，我还得留一段时间，青飞，对不起。
这个傻瓜，这个份上了，还说对不起，他才是最难过的人吧。青飞想到李泓有点难过，似乎他总是先为别人考虑，而自己不重要，偶尔一个主动的拥抱，就能让他眉飞色舞乐半天。青飞知道这个情况不是很好是代表着什么，此刻她能做的，只有尽量让他安心。
青飞回：天塌下来，还有姐陪你顶着，小红红，表怕。
叮又一声：你逗我呢，你那么矮，天塌下来，还是砸到我头上。
青飞回：丫的，我吹吹牛，过过嘴瘾不行啊。
李泓回：你恼羞成怒。
青飞回：（╰_╯）#，那你矮点，跟我一样高，我就可以跟你分担了。笨蛋。
好半天，李泓才回：青飞，谢谢你。
青飞叹息，什么都一个人抗，这个傻子！
青飞推门进去，周恒躺着床上挂点滴，青飞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尽职又专业，态度还十分亲切，这自带的就是不一样，刚医院检查完，司机也过来接他了，才知道周少的团队里面还有个医生。小医生轻声嘱咐了一大推，说得青飞一愣一愣的，告诉她干嘛呀，你是他的医生，不是我啊。交给我就是草菅人命啊。
青飞一脸为难的看着小医生，看看时间，10点半，这几瓶水挂下来怎么说也得三小时吧。小医生亲切的无视，直到全部交代完，才说水挂完了叫她。
青飞拖张椅子坐下，下巴搁在靠背上看周恒。青飞想等他好了就跟他说，不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才25岁，23周岁还不满，就整天想着头不头的，这是多么催人老的事情啊？
周恒睡着的时候，不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脸上线条勾勒得很冷峻，还皱着个眉，脸色很白，青飞忍不住伸出手，按他的眉心，周大少，我要是你，年轻多金，皮相又好，家世又好，我做梦都偷笑了，你为什么皱着眉，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周恒睁开眼睛就看到青飞…他实在不愿意称那个表情为窃笑。可看她还一脸喜滋滋毫无察觉的一个人傻乐…周恒就觉得有些发毛，这样的青飞，他实在没想到过，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咳嗽一声，假装刚醒，只见青飞立马换做严肃又沉静的样子，沉重的看着他。周恒抽了抽嘴角，开口：“辛苦了。”
青飞点头：“为周少服务。”
周恒白她一眼笑起来，突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好么！
“拿毛巾给我。”
青飞哦一声，慢吞吞去找毛巾。
这是报复啊，不就在桌上逗她了下了，她就用口红在他脸上涂鸦？周恒拿手机屏幕找了下，还生怕自己看反字，特意反过来写：老子是酒桶…O（╯□╰）o周恒觉得他要是这样天天跟青飞在一起，周逸那种档次的哪还犯得着烦恼，那简直是毛毛雨，青飞这个才是天雷度劫，几次下来，直接可以飞升。
青飞看周恒眼刀子射过来，不幸中镖，但她的承受能力是脆弱的周逸不能比的，直接无视。
周恒擦完脸靠在枕头上，可能擦得用力，有些回血。
青飞把小医生的话转给他，看周恒应的随意，想了想，开口：“周…恒，身体是自己的，别人再怎么照顾总没有自己有这个意识好。”她顿了顿：“不要挥霍自己的本钱。”
周恒看着她，他曾经将青飞比作利刃，真是一点不差，时不时刺自己一下，让自己时刻记得疼痛。她说的挥霍，没错，他挥霍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
周恒黯然开口：“你觉得我们…”
青飞突然站起身，打断他：“你觉得我们…”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米奇大汗衫，继续：“我们真的不合适。”
周恒的话哽在喉咙口，他觉得吞咽艰难。
“陆青飞！”三个字像是挤出来的，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坚硬的周围包裹着细碎的光芒。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青飞想忽视他受伤的眼神给她带来的震惊，可是无法从容将话说完整，她顿了顿：“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
“你跟李泓的就一样？”周恒嗤笑，带着怒意的。
“我们在一起了，”青飞点头：“我需要的他可以给，他需要的我也会尽自己所能。”
“那么，你爱他？”声音一字字冷得不像话，脸上似乎还有笑，他想他真是找虐。
“…”青飞沉默。
空气似乎被胶质黏住，呼吸都像是在角力。
“爱？重要吗？”青飞反问：“他适合我。跟他一起，我觉得快乐，很简单。”她淡淡的笑着，25岁之后感情不仅仅只需要心动。
我爱过你，但是太痛苦，痛苦到想尽一切办法去转移代替。
就像溺水，周围都是水，水从7窍进去，从里到外挤压身体的每一寸。无法挣扎，无法抵抗，无能为力。任由被黑暗吞噬，撕裂摧毁，直到绝望。
你想回去的那段日子，正是我日日夜夜的恶梦。而我早已经不能再给你什么。
青飞心里苦涩万分，她失笑：“要是在京城没有相遇多好。”
那么彼此保留的回忆都是在对方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
重逢后周恒的表现，尤其那次病中对她。。。她宁愿他天生薄情，总比知道他可以对她好，可以对她温情，只是那是不愿意罢了。
相比起来，她觉得更难堪。
周恒合上眼，冷漠开口：“你回去吧，叫医生过来。”
青飞点点头。又听他恶狠狠的说：“第二次，我不会让你有第三次机会拒绝我！”
青飞有些不可思议，是了，周恒多么高傲的人，怎么能容忍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他的尊严。青飞有些后悔这么快开口，他就应该等着别人送上门，再踢出去。
开门离开。
如果一个人因为后知后觉而错过，为什么就此否定，许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
青飞青飞，你真是绝情。
☆、发盒饭了
周恒第二天离开。陆母说了两句，青飞怏怏敷衍。
回房打开电视，躺床上，想了想，还是拨了电话。
“喂~”李泓声音轻快。
“喂~~~亲~爱~的~”这苍天么不能让人娱乐，只能娱乐娱乐小红红了。
“噗~~”李泓一口水喷出来，身子抖了抖。
“哎~哟~这是呛到了吗？”青飞低头笑。
“不是，是幸福来得太快，没做好准备，”李泓低声笑，真不是消受艳福的命啊。
“阿姨怎么样了？”
“情况没稳定，我跟我爸商量还是留在法国治疗。”李泓谈到宁荷池的病，有些沉重，而且这一待不知要多久。
“我护照办好了就过去看看你妈…那个周恒在这里的事情你知道吗？”青飞还是问出来了。
“…”明显顿了顿：“…我知道。”听不出情绪。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想试探我的心意，看会不会真跟周恒破镜重圆？或者说给我个再选择的机会？青飞心中有些恼怒，不欺骗是一回事，不隐瞒又是一回事。现在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是问你什么意思呢，还是说我跟他没什么？
“青飞，你…生气了？”李泓叹气，觉得心里压得沉重。
“…”这不是信任，也可以说是信任，她知道李泓本来心情就不好，没在第一天跟他说，是怕他更担心，是不是他这几天也在探测她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不是他也有种被隐瞒的感觉？青飞觉得疲劳。只要牵扯到感情，那就说不清，道不明。一件简单的时候，就会因为沟通不当，让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先照顾阿姨，其他的不用乱想，我希望彼此信任，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信任。”青飞说的真诚，却，疲劳。感情总是让人身不由己，束手束脚。
“好。”
李泓倚在窗台，慢慢挂了电话。窗外满地的落叶，显得萧条又落寂。此刻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抱着你，才觉得你是我的。信任？青飞，我多么想让你看到你的选择不会后悔。可是信任…我才抓住你，又被迫分开，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我自己。怕你再次就那么消失，怕我抓不住你。
李泓闭上眼，他来之前又多安排了两人去照看那边的安全。可他们却吞吐的说，周恒在那里。
也好，周恒在那里，最起码她的安全可以得到更多保障。
他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到宁荷池在画油画，他走过去：“不好好休息，还画这些做什么？”
宁荷池收起画板靠在床头，朝他笑：“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拍拍床边让李泓坐下。
李泓一愣，坐在她身边，垂着头，低声道：“有什么好说的。”
李泓并不跟宁荷池说心思，他们的关系最亲密也最疏远。宁荷池深以为憾。
“你不喜欢她？”宁荷池试探，看着李泓的脸似乎透着红，是了，孩子跟父母谈喜欢的人都会扭捏的吧。
“怎么会不喜欢，爷爷都答应了！”李泓激烈的。
“是嘛！老爷子都松口了？”宁荷池有些吃惊，毕竟自己生的，李泓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是错不了，难怪你爸都不催我给你找对象了。”宁荷池笑。
“呵，你给我找，找个法国妞，不把我爸气死！”李泓觉得他爸太不靠谱了，让宁荷池找，他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了？
“我带的两个学生，”看着李泓：“都很好，有个特别好，要不…？”
“想都别想，像你一样，结了婚分居两地，一个年休假15天，一个常年在法国？有意思？”
宁荷池一愣，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哎，宁荷池叹气，怎么谈到了这个，不是明摆着闹心么。
“对不起…”宁荷池叹息。年轻的时候总是太自我。年纪大了才知道她的画不是一切支撑不起整个精神世界。
“没什么对不起。”李泓烦躁的打断：“我只是想找个我喜欢，心里也有我的过一辈子。就这么简单。”
“好~那跟我说说那姑娘？”
“……”
青飞周末去舅舅家，正好表姐带了小侄子回家，那么大一点，像是水做的，小脸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嘴巴小得小拇指都塞不下~，人人都当他是宝贝。青飞抢过去，抱手上：“乖仔，叫妈妈~~”
她表姐比较强悍，一把夺过去，把她的乖仔吓一跳：“老娘怀胎十月，养一身膘，你跑来当便宜妈妈，美得你~~”
青飞看看丰满的表姐，觉得有胜算，过去调戏：“乖仔~”温柔引诱，乖仔面瘫，不理。
青飞放电：“小乖乖~”，表姐冷笑，乖仔面瘫。
青飞朝偷笑的表妹瞪一眼，怒：“乖仔，我是你娘，跟我走！”乖仔面瘫吓一跳，张开小短胳膊，青飞乘机抱走，原来你吃这套啊，也是，你亲娘就是这么彪悍啊。
表姐叹气，带回去吧带回家，带孩子烦死了，我手都抱得疼。
正和她意，抱着乖仔，朝表妹招手，表妹凑过来：“干嘛？”
“晒儿子！”青飞一个劲让乖仔叫妈妈，表妹一脸不屑：“他看都不看你~~”
“那是他还不懂美女为何物啊~~”青飞抱憾。
“嗯，你刚放电放的眼皮都抽了，他都没反应~~”表妹一脸认同。
“你也承认我是美女啊~~”青飞顺杆子爬。
“……”表妹无视：“你喜欢自己生个好了迈。”
“一个人怎么生啊？”
“你都怎么老了，再嫁不出去真没人要了”
“……”青飞觉得现在90后真的不得了了，毒舌功力太强了。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挖坑了，捏捏乖仔的脸，你可要好好成长，不能像她一样长残了啊。
“~~哎哎，看，帅哥，不帅大叔！”表妹两眼绿光抓青飞袖子，压低声音。
“…哪里啊…”青飞淡定扫视一圈，还在质疑90后的品位。
表姐开口：“那车看到没。”
青飞看着正缓缓升起的车窗，只看到个车顶，又看看臂弯中的乖仔，觉得乖仔长大了应该是个正太吧，虽然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的…
表妹意犹未尽，真帅，跟明星似的，那范儿~
青飞把乖仔的口水巾拿下，递给她：“擦擦吧。”
表妹擦完又给乖仔系好，看了看青飞的车，提议：“要不，你车后面也贴个条？”
俗，简单多好，代步工具么，要那么花里胡哨。
“就贴个，车主剩女，追尾者娶。”表妹笑得灿烂。
“…”青飞冷笑。内心捶床，真是阴沟翻船啊！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陆母下班带回家一个大包裹，联邦快递，还是从国外寄过来的。陆母盯青飞看了两眼，青飞干笑：“朋友，国际友人。”
抱到房间，一拆，东西不少，十多条裙子，几瓶香水，还有一副油画。
青飞将油画捧起来，画的是一个男人看窗外的背影，青飞不懂画，但她知道画里的是李泓，高高瘦瘦，清爽的短发，穿着毛衣，休闲裤，一只腿撑着，另一条支起，脚尖着地，倚在墙上看窗外，一只手伸出窗口，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穿透的阳光有斑驳的余晖。明明是冷色调，明明室内冷清，室外萧条，但却感觉丝丝的暖意和温情。青飞手触摸着画，心里念着他的名字，看不到正面，却能想象他此刻的神情，哪一种都带着寂寞的温柔，清和却不炙热，像三月的春风，寒冷的希望。手划过他的头发，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