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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浦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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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募化,舌敝口于,不知走了多少脚步,今财物自送上门,反弃而不耻,难为智矣。”寂如道:“只是害他二命,予心不忍。”法云道:“只消多诵几卷经文,超度他速生阳世,便可以功罪相准了。”寂如道:“南无阿弥陀佛,但凭吾弟主意。”于是瞒了智真,又与寂照、寂通约会停当。等待钱生要行,寂如抵死相留。钱生道:“多谢上人厚爱,敢不少住。但小生此往,急欲寻一故人,容俟异日返辔,再聆挥尘。”
寂如又问:“尊友为谁?”钱生道:“是江湖上一位异人,唤做申屠丈。”那寂如最有机智,探了口气,便哄生道:“居士何不蚤说?那申屠丈向与贫衲至交,只在早晚,准来会过,方到东昌。居士既要见他,但须留在敝庵,何必崎岖程路?”钱生信以为实,忙令紫萧,取银发回牲口。紫萧打开银包,约有十余两碎银。寂如瞧见,转觉动火,一面着人整治精洁素肴,开了一坛隔年陈酒,一面取出自己在撰的打油诗句,向生请政。其诗不能备载,姑录一二,以为笑资云。
《山行访友》:
日出东边雨又飘,山前山后草萧萧。
蛙如小鼓花间响,竹似长枪风排摇。
几处田禾农笠戴,数家村店酒旗招。
不知良友居何处,野衲来寻每问樵。
《春日即事》:
芳草沿堤长,老晴三月天。
桃花已红落,梅子又清圆。
晒衲小桥畔,搔头曲径边。
木鱼声未动,谈笑自悠然。
钱生阅未数章,不禁失笑。忽见紫萧进来,悄谓生道:“寂如的说话,未可深信。顷见寂通、寂照,不住的交头接耳。这个所在,荒村僻路,杳隔人烟。观那头陀,又生得面目凶恶,未知人心好反,相公须要主意。”钱生亦惊讶道:“汝何不早说?今已薄暮,只得权宿一宵,明早去罢。”
不多时,红日沉西,晚钟已动,寂如燃烛方丈,罗列素肴,请生赴酌。钱生酒量虽佳,乃是隔年窖下,初饮时,甘而香美,未及数杯,便觉头目森然。寂通执壶,只管殷殷相劝,紫萧在旁,频以目见钱生。钱生会意,即起身告止。寂如直引到后边客房安歇。钱生已是半酣,上床即寝。紫萧即于床侧,和衣寝寐,但闻庭砌寒蜇奏响,反侧不能睡去。
将及更余,起身登厕,侧耳静听,恍若磨刀之声,心中惶惑,潜往听之,只见头陀法云,袒褐蹲地,手中磨刀,有四尺余长。惊得冷汗浃背,疾趋进房,摇唤生醒,告以所见。生从梦中惊起,魂魄俱丧,忙问道:“此有后门乎?”口中虽问,奈何牙齿岑岑相击,双足酸软,寸步不能移徙。紫萧已探知后路,负生于背,启户而逃。
将及里余,遥望树林中,火光闪闪,趋往扣门,内有一妇,应声而出,怪问道:“若辈中宵奔窜,恐非良善君子。”紫萧放生于地,摇手道:“汝勿扬声,此乃家主,适为贼僧劫害,暂向汝家躲避一宵,容当厚谢。”那妇人移火照生,乃一美丽少年也,轻舒玉腕,扶生进门,笑向生道:“妾家良人,重利远出,使妾静守孤帏。天遣郎君寅夜至此,所谓有缘千里能相会,郎君岂亦有意于斯乎?”原来此妇姓戚,颇有河间之行,寂如每欲私之,而戚氏固执不允。是夜爱生美貌,欲求仓卒之欢。钱生惊魂未定,岂复措意于残花败柳?
俄闻喊杀声至近,生与紫萧,方欲出门避去,见法云横刀于前,寂如、寂照、寂通惧明火持杖杂沓而至矣。戚氏以身蔽生,寂如因有宿憾,趋前一杖,法云后刺一刀,可怜年少蛾眉,倏尔兰摧玉碎。钱生双膝跪下,哀声恳道:“囊资自在宝刹,愿乞饶命。”法云叱咤一声,挥刀即剁,钱生只得闭目待刃。但闻一响,开眼视之,却是法云头忽坠地。一人自梁上跳下,手执匕首,不满一尺,往来飞刺,寂照、寂通俱迎刃而毙,只有寂如不知去向。
钱生细看那人,面黑须黄,形容古异,竟不知从何而来。又见尸首纵横、鲜血飘流,毛骨俱寒,益深觳棘。那人向着钱生道:“郎君不须害怕,吾乃真真儿也,承主公之令,特来相救。”乃以白练二方使主仆各蔽其首,耳畔但闻江涛汹涌之声,足下如蹑浮云,又如凭虚御风,不待移步,而飘然自往。
俄闻呼道:“至矣,至矣!”撤练一观,乃是一所庄院门首。真真儿轻扣三下,其门自开,一人秉烛观书,龙风姿容,江河剑侠。近前视之,其人非别,即梅花楼所遇之申屠丈也。钱生惊喜而拜道:“一自吴阊贱教,迢隔仙凡,注想芝容,徒形梦寐。兹为凶僧觊觎,皆因智之失机。自非玄扈神威,几乎魂归冥汉矣。”申屠丈亦答拜道:“俺自虎林获遇梅山,便欲访友燕云,因以敝事,在燕子矶逗留数日,极欲会卿一面,又值故人订期于此。不意郎君受此一惊,虽命中所犯,然文星正现,岂非凶秃所能加害也。但郎远来访某,必有所谕。”钱生备以明珠为告。申屠丈拍脑数四道:“若谕别事,可以俄顷如命,至于夜珠,乃希世之宝,非购之贾胡,索之椒房熏贵,不可得也。然郎特来寻我,敢不竭力求之。此去东昌,程止四九,郎宜往省令叔,暂留府廨,俟某一获奇珍,便当面奉。”钱生听见许允,非常欣喜,又问梅山行止。申屠丈笑道:“梅山亦为郎君,用了多少心机,他日燕子楼成,慎勿忘那撮合山也。”钱生虽不喻其意,然亦不及详问而别。
且说钱公一鹤,字曰鸣皋,夫人米氏,一子钱菘,俱留在家,只携琴书之任,莅政期年,口碑载道,颇有在召之拟,五桍之讴。一日退堂闲坐,忽闻云板传进,姑苏十一相公在外。鸣皋闻报,急忙请入衙中。相见已毕,各叙衷怀。鸣泉深以钱生远临为快,细叩学问,谈文析理,俱中肯綮,不胜叹服道:“一别数载,不意吾侄学业大成,邓林之木,十霄可望,洵为谢氏之惠连,非复吴下之阿蒙矣。”钱生亦备细问那起居近况,鸣皋道:“愚叔他无所乐,唯幸讼简民安,日饮醇醪耳。”
自此生在衙中,倏忽月余,盼望明珠,久无消息,乃潜出私衙,观探山川土俗。盖东昌为南北往来之所,过客如云,车马阗塞。流览之际,忽遇清士贾文华,文华惊问道:“闻说台驾自往南畿,为何却在于此?”钱生道:“此系家叔敝治,特来省候。不知贾兄此行为着何事?”。文华道:“某获遇斐公子,刮目相看。近因大司马促取进京,仆亦随辕北上耳。”钱生笑道:“古人有云:‘游大人以成名。’今文华得遇贵人提挈,甚喜甚善。但长安道中红尘十丈,得意浓时便宜马首向南,勿使闺中冷落,怅望那陌头杨柳,可也?”文华含笑而去。
又一日,钱生步出城外闲行,闻土人说道:“离城数里有陶府君别墅者,园亭卉石,颇为幽雅。”钱生即纵步寻之,数里之外,果见圆虏一座,乃以数钱,赠与管园人,方得进内。虽有竹亭月榭,然时值仲冬,光景萧条,不堪娱览。徙倚片时,聊以适兴而已。既而转身回出,忽见园左粉壁上大书七字云:“白云峰零沽美醢。”钱生口吻枯渴,正有茗碗之思,因近前观那店主,虽是市井中人,白须飘然,形相不俗。又观其脯馔壶觞,十分精洁,遂入店中沽饮。白云峰笑道:“相公像是南边来的。江南好不繁华享用,我这里野味村醒,恐不中意。”钱生亦笑道:“细观盛肆,可谓精雅之极。聊买一壶,以消闲况。”于是斜倚朱栏,把杯徐酌。不多时,却消尽了二壶。想起明珠未知何日方有,欲作一诗记怀,乃向白翁借取笔砚。云峰道:“想是相公要吟佳句了。”忙进以桐叶之笺,松烟之墨,笔既兔颖,而观亦端溪。钱生暗暗赞赏,即濡毫挥成一绝云。诗曰:
偶情松醪浣俗尘,翩翩裘马伴游人。
妆楼只盼明珠到,北海何须待化鲲。
白云峰道:“相公正要青云高步,为何反有‘何须化鲲’之句?”钱生注目直视道:“翁亦知诗者耶?”白翁道:“老溪少时,颇解吟咏,近因年迈,笔砚遐疏矣。”钱生口中虽应,而心实未信。将归,留银一锭,并作下次酒资。自此不时往来,与白翁渐渐契密,然亦未知钱生是五马公子之犹子也。
鸣皋以生时时出游,唯恐涉迹于平康巷陌,乃稍为拘禁,而问生道:“汝来许久,我因衙门事情旁午,未及询汝,年将二十,亦曾托媒行配乎?”钱生答以尚未。公又谓生道:“金须锻炼,玉必琢磨,吾侄武库虽充,亦不可久荒范耳,明秋又是文战之期,倘能高捷棘闱,自然有女如玉。”钱生未敢语以明珠一事,唯颔之而已。
时值岁阑,朔风凛冽,凄雨时濛,遂不及再诣白翁酒肆。不觉残冬已过,人日俄临。是日,鸣皋被四府请宴,钱生以衙斋阒寂,又悄悄步出林坰。向着垆头剥啄数声,云峰久不出见。俄闻班竹帘内娇娇滴滴的声儿,应道:“来了”。应声未绝,氤氲香气沁入鼻端。正是:两处牵情,已惹相思无数;那知二生石上,重寻一笑姻缘。要知端的,且俟下回次毕其说。

第10回 咏雪诗当垆一笑

诗曰:
双袖蹁跹舞越罗,小娃十五解吴歌。
洒垆体说临邛好,阊阖门前花柳多。
右《竹枝词》
西子湖头卖酒家,春风摇荡酒旗斜。
行人沽酒唱歌去,踏碎满街山杏花。
(同前)
当日钱生自寻白云峰闲话,不意娉婷袅娜,走出一位佳丽人来。钱生注目视之,神莹秋水,态着朝云,其他不能细数,只这秀发堆鸦,金莲一捻,便是魂销。那女子启一点未唇,露两行玉齿,逡巡问道:“郎君是欲沽饮么?”钱生道:“非也,特来寻云峰闲叙。敢问姐姐,还是白翁何人?”那女子道:“云峰,妾之家尊也。去冬有一位做那‘偶倩松醪浣俗尘’之诗的,或是郎君否?”钱生道:“此乃酒后俚言,何劳记忆。”女便问生姓氏,所习何业,钱生谬答道:“姓孙,到此贸易。”随问其青春几许,那女子道:“虚度三五。”又问芳名,答道:“小字瑶枝。”钱生又问道:“余自客岁,即向尊肆沽饮,往来匪朝夕矣,为何不见姐姐?”瑶枝道:“因外大父有恙,过去相援耳。今日家君亦为探望而去,想必抵暮方回。”钱生又问室中更有何人,瑶枝道:“止有老母,近亦抱病伏枕。”
钱生虽与眤叙良久,然一片芳心自在友梅、梦珠,并非钟情于瑶枝也。惟瑶枝独钦羡生才。及生欲别,固留道:“尊寓在城,风寒路迂,请以屠苏暖居冻足。”钱生笑道:“鄙人愧无玉杵臼,姐姐乃欲啜我以琼浆耶?”方举杯欲饮,而彤云聚起,天昏欲晚。素雪既零,凄风凛冽,未几,推扉一望,大地悉成缟素。钱生倚楹而喟,若有忧色。瑶枝道:“归途既阻,妾家衾裯颇备,君何忧焉?”钱生道:“室无男子,而小生徘徊不去,将无瓜李之嫌,以贻尊君见罪?”瑶枝道:“无害也,老父龙钟,谅不能冒雪而归。”乃令小环煽红炉火,与生拥炉而坐。
钱生道:“姐姐既知拙咏,必工染翰,可无佳作,以贻予怀?”瑶枝即为呵冻,和生前韵一绝。诗曰:
每恨桃源闭绮尘,无端轻别有情人。
妾心只羡鸳鸯鸟,不敢投梭恼谢鲲。
钱生览诗大笑道:“诗诚妙绝,但不知谢鲲是谁。”瑶枝道:“远则千里,迩则目前。苟有情种,妾便以终身许之矣。”钱生道:“小生因是有情者,可惜遇卿晚耳。”瑶枝默然。钱生又道:“清坐寂寥,曷若以雪为题,联吟一律,可乎?”瑶枝道:“唯命。”诗曰:
碎剪冰绡片片春,(生)瑶台多少散花人。(瑶)
剡溪夜棹逵堪访,(生)瘐岭寒葩色掩真。(瑶)
十二珠帘非拌日,(生)三千银岛净飞尘。(瑶)
小桥渔笠浑如画,(生)疑是南宫笔有神。(瑶)
吟讫,瑶枝进门,侍奉汤药。于是阴风凄凄,瞑色白合,银釭既点,角枕横施。瑶枝直待其母睡熟,方得步出中堂,见生向火而坐,急问道:“君怕寒耶?”即卸下绵半臂,与生御寒。钱生谢道:“偶尔相逢,姐姐便钟情如此,使小生何福消受?”瑶枝乃诘问道:“妾细哦君诗,并观君言语动静,的是名家仕胤,决非商贾中人也。愿明以语我。”钱生笑而不言。瑶枝道:“妾固知之矣。君必欲终秘耶?”钱生乃以实告,且嘱其隐而弗泄。
瑶枝道:“君既宦家,必已问名贵族,但不知充下陈、备洒扫者,曾有几人?”钱生怃然道:“尚乏齐眉,何云姬媵。”乃以梦珠小姐月下相会,及寻申屠丈求取明月珠一事,备陈颠末。瑶枝道:“细听君言,则君与范小姐,均可谓有情人矣。第不知今后又遇一人焉,其有情亦如范小姐者,君肯以待范小姐之情以待其后见者乎?”钱生道:“余情痴人也,每阅裨史,至君虞之负小玉,王生之负桂英,未尝不掩卷三叹,而尤其孤恩薄倖。然世上又有一等,入秦楼而窃玉,过芝馆而迷香,情欲摇摇,而歆彼羡此者,则亦好色淫乱之徒耳,而非所谓深情之士也。若夫信誓旦旦,终始不渝,生而可以死、死而可以生者,方谓之有情耳。使余今而后,又遇有情如范小姐者,欲我舍范小姐而从彼,则吾不能,若欲以待范小姐之情以待之,则胡为而不然?”
瑶枝道:“妾闻待媒而嫁者,正也;择美而从者,权也。窃观郎君,器宇不凡,温然玉润,诚骚雅之领袖、士林之翘楚也,故一睹丰仪,志念遂决。君虽无援琴之挑,妾实有炫玉之意,愿获托身姬侍,又未卜君子肯分涓埃之情、少及于濯浣之贱乎?”钱生暗思:梅山老人曾许我以三位妻小,虽友梅、梦珠,会合无期,然盟言已订,或者第三室之缘,其在斯乎?乃欣然许诺。瑶枝即求设誓,钱生乃誓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泰山如砺,心炳日月。”誓毕,漏下已三鼓矣。
灯火之下,细睹瑶枝,皓齿明眸,愈觉艳丽。乃笑道:“盟既订矣,良宵难过,请坐何为?”瑶枝正色道:“妾之所以午夜会君者,诚为百年之事也。今既蒙金诺,荐枕有日,虽鄙陋之躯,不足珍爱,然私皆萱帏以图苟合,则妾亦淫荡之人耳,君何取焉?”钱生道:“卿言是也,我虽热中,姑忍制以待合卺耳。”直至鸡鸣而息,终不及于乱。
黎明雪霁,钱生赋诗为别。诗曰:
邂逅相逢即誓盟,何须跨鹤入瑶京。
黄河莫道深无底,未及卿卿一片情。
瑶枝亦次韵以答生。诗曰:
休忘雪夜订姻盟,作速观光上玉京。
今后马嘶门外路,凝妆终日盼多情。
吟讫,遂殷勤各道珍重而别。
钱生进行,钱公愠容诘问,乃谬以寻谒申屠丈求珠为辞。鸣皋惊道:“那申屠丈乃江湖仙侠,我虽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子何从而识面?又何因而求珠耶?”钱生备告以姻亲一事。鸣皋道:“昔日裴航,得玉杵臼以聘云英,至今述异者以为美谈。今吾侄亦欲寻明月珠,以求范氏,倘婚姻果遂,异日风流场中,又添一段佳话矣。但申屠丈既又许汝,只须静以俟之,又何必栖栖然,而空骛于外哉!”
钱生退至侧边书室,思念瑶枝,作小词以述其事云。诗曰:
有女艳当垆,疑是来姑射。十五正芳年,一幅春风画。不必奏求凰,便许终身嫁。此后问相思,又在青帘下。
右调《生查子》
钱生又见斋前梅花盛开,以怀友梅,作诗一绝。诗曰:
曾记芳名是友梅,梅花独向郡斋开。
朝云暮雨知何处,不入罗浮梦里来。
过了数日,鸣皋坐堂将退,忽见皂快禀称,有一申屠丈要见老爷。鸣皋慌忙请入后堂,掩门相见。又唤钱生出,会毕,申屠丈便向袖中取出明珠付生道:“俺自郎君见托,直踰岭海,寻见贾舶,以三十万缗购得此珠,虽淹滞十旬,幸不辱使命。在郎姻事可谐,而某报郎之心亦尽矣。”原来珠踰径寸,光明圆洁,若黑夜放在室中,则一室皆明。或惠王所云“照秉”,季伦角以代烛,皆是物也。
钱生捧珠踊跃,再拜而谢道:“萍水相逢,过叨恩渥,既起之于垂殒,又锡之以奇珍,铭骨镂心,感何可既。”申屠丈又嘱生道:“室家之事,因当勉图,此外或遇闲花野草,亦须屏却淫邪,以存阴耄腹γ沙桑诹淇杀!@梢苏渲兀炒哟吮鹨印!泵抻肷q强伊簦晖勒芍匆庖小Gれさ溃骸按吮鹬螅恢问痹倩幔俊鄙晖勒傻溃骸昂蠡嵛奁冢岩郧嵩肌;蜃颖愫瑁鄙愿揭恍哦!毖月郏徊咤慷ァ
钱生即于次日黎明,辞别叔父,带了紫萧,回诣金陵。鸣皋亦遣人护送,并修书一封,问候范公,为生中说亲事。钱生一到白下,即入城先访许翔卿。许家回说旧冬已到北京去了。钱生便由大街趋往范宅,但见门外悄无一人,门上封皮紧锁。钱生茫然不解其故,遍处寻问,方遇一老苍头,苍头泣道:“家老爷不知为着何事,忽被圣上拿门,去年十月间已为锦衣卫校尉拘往长安去了。”钱生又问:“夫人、小姐今在何处?”苍头道:“当老爷临去那一晚,夫人、小姐即随着小相公出城,今亦不知去向。”钱生听见,徬徨不宁,凄然欲泣,乃谓紫萧道:“我只道有了明珠,则姻期可以唾手。谁知又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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