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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人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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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才不怕呢,不就是面几天壁,做几天苦功吗?小意思,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好啦,不说那些了。师傅,您教我的那套龙抓手我有一个地方总也练不好,您看是哪里不对呢?”年轻人想事情没那么复杂,哈哈一笑,行痴把外边的僧袍脱掉,拉开架势就练了起来。

第六章 逐出山门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早膳完毕,行痴正在院内洗刷碗筷,行文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行痴,方丈要你去见他!”行文叫道。

“什么?方丈要见我?”行痴愣了一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伙头僧,方丈每天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没事见自已干嘛?

“别愣着啦,快去吧,搞不好是因为你昨天的事儿。”行文催促道。

方丈有请,哪个敢不去,放下碗筷跟德昌和尚打了个招呼,再换了一件干净的僧衣,行痴跟着行文来到了少林寺的正堂。

所谓的正堂,亦称堂头,简单的说就是一寺住持的居住之室,因长一丈,高一丈,面环一堵,故曰方丈,这也是寺院的住持又被称为方丈的原因之一。

此时正堂内除了少林寺现任住持素秀禅师外还有两人,一位是西堂首座素行禅师,一位则是知客德广法师,三个人正在商量着什么,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便停止了谈话。

“行痴拜见方丈,首座。”进得门来,行痴双掌合十一一行礼致意。

“行痴,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见你?”素秀禅师问道。

“不知。请方丈明示。”行痴答道。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乱说话,万一方丈是因为别的事情找自已呢?

“德广。”向德广法师轻轻一点头,素秀禅师示意由他来把事情说明。

“是,方丈。行痴,昨天上午你可否在青田镇和人发生争执?”德广法师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是。”行痴答道。德广法师既然会在方丈面前说起这件事情就必定已经调查清楚,瞒是瞒不过去的。

“你是否凭恃武力打伤三人?”德广法师语气转重。

“回法师,弟子虽然出手,但并未伤人。”行痴答道,他对自已力道很清楚,知道那样的程度伤不了人,除非那几个人是泥捏草扎的。

“胡说,那三人之伤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还分不清有没有受伤吗?”德广法师眼眉一竖,厉声喝问。

“呃?。。。。。。,回法师,弟子是因那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卖唱女子才出面制止,虽然动过手,但并未使出力量,而且那三人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行痴一愣,他哪里知道德广法师和潘大年之间的关系,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冲突却非要说成他在恃强凌弱,使用少林武功伤人。

“哼,还在强辩,你自已看吧。”从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德广法师手腕一抖,纸袋旋转着向行痴飞来。

伸手接住纸袋,行痴把里边的东西抽出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纸袋里是几张照片,照片上拍摄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青田镇上寻衅闹事的三个小混混,只不过照片的上情景不是他们飞扬跋扈时的样子,而是在镇医院接受治疗的经过——三个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其中一个人手臂上还打上了夹板,似乎骨头断了。

“这。。。。。。,这怎么回事儿?!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离开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这一定是假的!”呆立半晌行痴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那几个小混混儿是小题大作,在报复自已。

“住口!事实俱在,还敢信口雌黄!方丈,被打伤三人之中有一位是我寺恩客的儿子,这位恩客曾多次在我寺布施积善,最近正欲捐资重修我寺三处旧殿。昨日上午我正和这位恩客商讨细节时,却突然见到他的孩子受伤回来,一问之下,居然是我寺弟子所为,无地自容啊!方丈,行痴无故闹事,恃武伤人,无德败品,法理难容,如此做为,必将使我寺清誉受损,法像蒙尘。弟子肯请方丈将其驱出山门,还我少林清静!”德广法师喝住行痴,转而向方丈请求。

行痴心中是忿忿不平,为德广法师如此武断,偏听偏信而感到忿怒,奈何自已身份卑微,在极重长幼辈份的这里根本轮不到他来说话,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方丈的公平上。

“嗯。。。。。。;师兄,您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略一沉吟,素秀禅师向西堂首座征寻建议。

“唔。。。。。。,德广所说不错,行痴素来顽劣成性,屡屡违犯寺规,昨日之事虽事出有因,责任不全在他,但恃武伤人,殴打良善,其情可悯,其罪难容,如不重罚,其他僧众照此效仿,少林千年清誉必将毁之一旦。”素行禅师朗声说道。

西厅首座是除方丈外寺内最高管理者,负责为全堂修行的模范,掌禅堂中号令之权,地位崇高,可谓一言九鼎,他既然表了态,那么行痴的命运便已被决定。

“行痴听了,你伤人滋事,破戒毁诺,为寺规所不容。为整效纪,现决定将你驱出山门,相关事宜,由戒律院执行。”素秀禅师法旨下达,早有书记记录成文。

“啊!方丈,这不公平,我不服,我不服!”本以为最多就是罚面壁,做苦功,行痴再怎么也没想到会受到逐出山门的处罚,对僧人而言,这可是最重的处罚,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几位高僧不肯听自已的辩解便轻易做出如此处罚。

“轰出去!”德广法师见行痴又叫又闹好不烦心,于是大声吩咐。

门口两位看守正常的僧人闻声进来,一边一个,架起行痴便向外拖去,行痴虽拼命挣扎,但终究敌不过两名僧人的合力,叫喊声是越来越远,渐渐失去了踪迹。

行痴离开,正堂内沉寂半晌,落针可闻。

“唉,师兄,这样的处罚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呢?”良久,素秀禅师轻叹一声说道。

“是有一些重,但为大局着想,却也是迫不得已。”素行禅师也是长叹一声。

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去惹青田镇的潘大年呢,少林寺需要依赖这个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第七章 临别

夜,还是那么的黑,月,还是那么的亮,星光还是在一闪一闪,而行痴的心却难再如常。

躺在床上,泪水从小和尚的眼角无声滑下,一滴滴落在枕上,将枕巾洇湿了一大片,但他却一点感觉没有,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周围师兄,师弟们虽然鼾声四起,近在咫尺,但他却感觉自已有如身处孤岛,无人可援。

方丈法旨既下,便再无更改之理,当天下午,戒律院负责相关事物的僧人便找他办理手续:僧人还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不是百多年前,寺院开除僧人只要把人往寺外一推便再无瓜葛,至少,户籍方面的问题寺院就不能不管,也因此,行痴得以再在少林寺内居住一天,等明天手续办妥,他便只能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古寺禅林。

未来该怎么办?行痴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他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在还不会爬的时候便被人半夜遗弃在山林之中,幸得寂空禅师深夜练功,偶然听到他的啼哭声才发现了他。老禅师将他带到少林放于山门外,然后再暗中招来寺中僧人把他救入寺内。由于他身上除了一件包裹身体的小被外便再无一物,寺院无法找到他的家人,于是便把他收留,抚养成人。因其无由而降,所以小名天生,见于寺院之外,故得姓为释。

释天生生于寺院,长于寺院,每日里来见到的都是僧人们的修行练功,参禅悟佛,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以成为一名大和尚为志向,于是,小小年纪他就跟着那些僧人一起勤学苦练,或许是他天生聪慧,又兼刻苦用功,不到八岁便已熟读十几部佛学经典,令人叹为神童,长大成人之后,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剃度出家,被赐法名行痴。

大约六岁时,寂空禅师偷偷把他从居室背到寺外山中,传他武功,但却不允他当着别人的面使出他教的那些招术,而且不许他把传授武功的事对别人泄漏。释天生虽然心中不解,但觉得老禅师并无恶意,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白天,释天生跟着寺院里的其他僧人劳做,修行,晚上则被寂空禅师偷偷带到寺外山林练习武功,一晃到现在就过去了十六七年。

可以说,在他人生中的这二十多年中,除了偶尔到山下采买物品,他的生活就是在限定在少室山中,少林寺内。他所知道的只有少林寺,少室山,还有山脚下为数不多的几座村镇,他不知道俗世的生活是怎样的,他不知道离开了寺院,他能够靠什么养活自已,未来对他而言就象是一扇紧闭着的房门,推开之后,等待自已的不知道是光明还是黑暗。

“啪嗒”,一声轻响,那是一颗小石子撞在窗棂上的声音。

是寂空禅师在找自已!

行痴用手背抹去眼中的泪水,翻身从床上坐起,披上一件僧衣便蹑手蹑脚地从居室内溜了出去。

屋外,月光如水,淡淡的银辉中,不远处的墙上黑影一闪而过,旋即消失。

穿好僧衣,行痴跳上墙头,施展多年练就的轻身功夫一路窜高跳矮,紧跟着前面的人影向寺外追去,不大一会儿,寂静的禅林便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跑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前面的黑影在一片空地处停了下来,银髯飘洒胸前,正是寂空禅师。

“师傅。”来到寂空禅师面前,行痴委屈地叫道,眼窝一酸,眼泪不由自已地又滚了出来。

“呵呵,傻小子,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要难过,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寂空禅师慈祥笑道,年纪如他者,早已看透了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心胸的宽阔远非一般人所能相比。

“师傅,我该怎么办?离开了少林寺,我该到哪里去?”行痴问道,这是他心中的迷惑,也是他心中的恐惧。

“在家既出家,出家既在家,如果心中有佛,在不在禅林又有什么关系?”寂空禅师单掌竖在胸前轻声吟道,夜风吹过,将他身上的僧袍轻轻吹起,真如菩提化身相仿。

“师傅教训得是,徒儿谨记。”被老禅师这样一说,行痴心中的迷茫似乎少了许多。

“现在的少林不是过去的少寺,这里已经不再是清静修行之地,你生于少林,长于少林,眼中自然只有少林,然则天大地大,佛法无边,少林只是一座禅林,而非极乐净土,倘一叶障目,则难识泰山,现在,你也是到了该看看外边的大千世界的时候了。”寂空禅师说道。

“请师傅指点迷津。”行痴诚心问道。

“你离开少林之后,可到青田镇北十里外,那里有一片果园,看守果园的谭德五是少林俗家弟子,三十余年前曾经跟为师学过几个月的拳术,为人豪爽,古道热肠,你先到那里,投奔于他,然后再慢做打算。”寂空禅师吩咐道。

“是,徒儿记住了。”心中有了目标,行痴心里蹋实了许多。

“呵呵,红尘俗世终非禅林寺院可比,善恶一念,魔由心生,你虽已不再是僧人,不必再守出家人的清规戒律,但须牢记佛祖教诲,三省其身。”寂空禅师叮嘱道。

“是,徒儿记住了。”行痴答道。

“嗯;你为人聪明,心地善良,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适应新的生活,不过你有时太过冲动,不知以柔克刚,想必以后少遇不了麻烦。师傅不在身边,也没办法再帮你,只希望你以后再有冲动时不要轻易动手,须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但能容人处且容人。”寂空禅师说道。

这一分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老禅师年纪已高,虽身轻体健,不输于一般壮年,但终非仙佛,早晚难过六道轮回,一想今日一别恐成绝别,心中难免伤感。

“师傅,我会注意的。师傅,您也要多多保重,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行痴哽咽道。寺内僧人虽多,但真正关心他,爱护他的却只有师傅一人。

“呵呵,傻孩子,你下山以后,还有谁给我带酒带肉?没酒没肉,我就算想吃想喝又能吃什么,喝什么呢?”寂空禅师哈哈笑道,不知不觉中,他的一双老眼也渐渐湿润起来。

第八章 再进青田镇

青田镇北十里外是一座小山村,村名叫做谭家峪,村子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如村名所示,大部分住户都姓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地处山区,村民们自然是靠山为生,事实上,村子的北边就是一片百多亩的果园,苹果树,梨树,桃树,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的葡萄林,一串串饱满的果实挂在藤蔓上,沉甸甸的好不诱人。

萄葡架下,一个赤祼着脊背,身上只穿着个大裤头的年轻人正站在一张小木凳在摘萄葡,短短的头发,线条分明的肌肉,晶亮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释天生,也就是原来的行痴小和尚,离开少林寺已经有几个月了,按照寂空禅师的指点来到谭家峪投奔谭德五。

谭德五今年五十多岁,老伴早死,家中只有一女一子,长女已经嫁人,婆家是青田镇里的人,在镇子里开了一间水果店,主要卖些时令果品,虽说赚不了多少钱,但也是吃喝不愁,薄有积蓄。儿子今年二十出头,长年在外打工,每年也只有过春节的时候能回来一个来月。

老人家平时的工作就是打理果园,闲暇之时就是喝喝酒,练练拳,虽然年纪一把,却是身强体健,精力充沛,表面看来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对于释天生的到来谭德五是非常开心,虽然从名份上讲两个人是师兄弟,但论年纪他却足可以当释天生的父亲。儿子每年难得回来一次,女人已经嫁人,常回娘家会被人说闲话,一个人的生活尽管无忧无虑却难免无聊。而释天生来了之后,不仅可以有人帮他打理果园,没事儿时还能说话聊天儿,切搓武技,年复一年平淡无奇的生活也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昨天,女儿托人捎来信儿,说店里的水果卖得差不多了,让他赶快送一些过去,于是今天两个人吃完早饭后便开始采摘,满满一车的水果就是他们劳动一上午的成果证明。

“好了,这些差不多了。”把马车套好,谭德五向释天生说道。

“再多摘点儿,我这儿再摸到窍门。”释天生笑道。

“呵,傻小子,何着我这儿的葡萄是专门种来给你练手的呀?”谭德五笑道。他这个师弟还真是一个勤快人,有什么活都抢着干,难得脑子还特别好用,学什么都是一遍灵,有他在果园,自已简直可以天天睡大觉了。

“嘿嘿,反正还有那么多呢。”释天生笑着答道。

“呵,好啦,知道你勤快,不过还是不要摘了,葡萄这种东西摘下来就放不住,两天卖不出去就烂了。”谭德五笑着把一串葡萄放进筐里说道。

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卖不掉烂了那岂不是全浪费了?释天生于是也就停下手从小木凳上跳了下来。

“师兄,天这么热,要我说您在家里歇着,我一个人把东西送过去就行了。”把藤筐放上车再用绳子绑好,释天生向谭得五说道。

“呃?你一个人行吗?大黑可不是那么好对伺候的。”谭德五怀疑地问道。

大黑就是那匹拉车的马,由于骨架高大,而且浑身上下的鬃毛都是黑色所以被叫做大黑。

“没问题,您看,他现在可听我的话呢。”释天生从车上的筐里拿起一个苹果递到大黑嘴边,大黑先是用鼻子嗅了两下,然后一口咬住,喀哧喀哧几下便嚼碰吞了下去,释天生心中得意,右手在大黑长长的脖子上轻轻拍了两下,大黑打了个响鼻,刚刚吃完的苹果碎渣喷了他一身。

“哈哈,它还真很听你的话呢。”见此情景,谭德五是开怀大笑。

“哼;坏家伙,也不知道给留我儿点面子!“露脸不成反成现眼,释天生悻悻然道。

“呵,这趟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赶马可不同推车,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一个不好,说不定整个车都翻了。想要学会赶车容易,回来的时候你来,我在旁边教你。”谭德五笑道。

“呵,好,那就一言为定。”释天生开心笑道,露出一嘴的白牙。

谭德五女婿开的水果店在镇子东部,离镇中心不是很远,属于那种典型的前店后家的小商店,由于现在正是旅游旺季,来嵩山游玩,到少林参观的人很多,所以生意还算不错,夫妻两个忙前跑后,忙的不可开交。

“百福,快出来。”在水果店前停下,谭德五大声叫道。

“爸,您来了。呵,小师叔,你也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汉子闻声从店里跑了出来,他就是谭德五的女婿,这间水果店的老板余百福。

“是呀。卸车吧,这次送来的东西不少,够你卖个五六天的吧。”谭德五笑道。

“呵呵,那可不好说,这几天生意特别的好,今天上午光梨就卖了七十多斤,这些估计能盯三四天就不错了。”余百福一边解着车上的绳子一边笑着答道。

“没关系,百福你就放心大胆的卖,差多少就给你送多少,管保你断不货。”释林生的拍胸口笑着夸口道。

“呵呵,是呀,你有在,爸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了。”余百福笑着说道。

正说话间,从店里边走出来一个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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