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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侠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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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地位尊贵。
  眨眼间,便已到了初五的夜晚。
  比剑定在子时二刻,也就是三更。
  夜光中的沼泽,薄雾渐渐弥漫开来,远处那片空地的后面是一片树林。夜风中含着一股腐败的气息。仔细聆听,还可以听见缓缓游动的淤泥所发出的汽泡声。
  飞鸢谷果然是比剑的好地方。
  那是一块在沼泽正中的干地,平坦,宽敞,却和众人观看的场所隔着一大片深不可测的沼泽。是以近处观剑的人,只可能是绝顶的轻功高手。平庸之辈,只能在山坡上远瞻。
  这一天慕容无风的情绪竟异常地平静。
  一切如旧。
  他按时早起,按时批改完医案,按时巡诊,按例出席医会,下午他自己手中的两个病人也已脱险,转到陈策的手下看护。
  黄昏时分,郭漆园还给他看了这几个月的帐目。找到他时,他居然柱着拐杖,扶着廊沿的扶手,在院子里独自散步。
  谷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慕容无风还能站起来走几步,虽是极度勉强,就说明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最好,情绪也最好。
  “蔡大夫和我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把楚姑娘带回来。”临走的时候谢停云对慕容无风说道。
  他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多余的叮嘱。
  谢停云的心里不免暗暗吃惊。
  他原以为慕容无风一定会去,一定会想法子见荷衣一面。
  也许是最后一面。
  当他吞吞吐吐地问起慕容无风时,他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我不去。”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
  也许他已不再动情。也许他根本就想忘了她。
  这原本不过是比剑而已,离他的本行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既不是练剑的人,对剑术也一向不感兴趣。
  谢停云走的时候,觉得心事重重,狐疑满腹。
  亥初时分,廊院上的灯笼早已亮起。
  他轻轻掩上了院门。
  这个院落顿时隔断了五丈红尘。他把琴放在双膝之上,推动轮椅,来到湖边的九曲桥上。
  这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
  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木轮可以在上面迅速地滚动。
  在九曲桥上他要不断地转变方向,才能到达那个垂着浅绿色纱帐的小亭。
  湖面圆如平镜,更无一点风色。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沏。
  却不知今夕何夕。
  他来到亭中,将七尺古琴放在桌上,香炉里,添进一块沉香。
  茶烟袅袅升起,玉碗中的香茗在月光下闪着琥珀般的光芒。
  他浅啜一口。
  是她所喜欢的红茶,味道果然清醇无比。
  眼前仿佛出现那个在荒原雪地中涂着丹寇,趿着木屐的红影。
  她有一双聪明而勇敢的眼睛,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与她相比。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忽然有些湿润。
  那是一种莫名的伤感。
  好像美好的东西总是注定要离他而去,永远也不会属于他。
  “铮”的一声,琴声在空旷的湖面上悠扬地响起。
  那不过是他信手弹来的一支曲子,却是那样的忧伤,凄美。
  谷里的大夫们都曾听说慕容无风精通音律,能自度曲,却很少完整地听过他的琴声。
  吴悠倒是常常弹琴,却总说自己的琴技不及先生万一。
  大家一直都以为她是在谦虚。
  可这一晚的琴声却终于令他们相信了吴悠的话。
  亥末时分,琴声忽止。
  他随手将琴抛入湖中。
  然后便静静地坐在徐徐吹起的夜风里。
  四面淡绿的纱帐拂过他的脸,被风卷着飞了起来。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着。
  等着谢停云给他带来的消息。
  他恨自己,因为无论是成是败,他都无能为力。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似乎不再跳动,才发觉,三鼓未响,时间只过了不到一刻而已。
  比剑还没有正式开始。
  他竟已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看着自己的样子,他不禁苦笑。残废的人应当很能坐才是,而如今他却浑身烦躁,一点也坐不住。恍惚中他拾起脚下的红木拐杖,扶着桌子,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虽然站着很辛苦,站起来的感觉却很好。
  实在是太好了。
  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湖面上夜雾正浓。
  还未到荷花开放的季节,荷叶的香气已足以醉人。
  红泥小火炉中,罗炭“哔剥”作响。
  不知不觉中,他已喝下了好几杯红茶。
  时间却过得如此之慢。
  终于,夜雾中他看见了谢停云。
  “她赢了。”他直截了当地道。
  终于松下一口气,他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她……没有受伤?”
  “一点也没有。”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驰下来,他却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你带给我好消息。夜已深了,你去罢。”
  谢停云垂首退了出去。
  他端起茶盅,下意识地又浅啜了一口。
  接着,他闻到了一肌熟悉的香气,肌肤的香气。
  他抬起头,看见荷衣提着剑向他走来。红红的脸上满是汗水。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两人对视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不觉中,他自己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红。
  自从他见到这女人的第一眼起,只要离她很近,他的身体便会立即产生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然后他就开始胡思乱想。
  所以当荷衣坐在他面前时,他只好垂下头来。
  “荷衣,你肯……肯回来看我,我……我很高兴。”迟疑着,他终于轻轻地道。
  她温柔地看着他,叹道:“好久不见,你……瘦了很多。”
  “我很好。”
  “为什么这么晚还坐在这里?夜里寒气重,你的手臂不痛么?”
  “……不痛。”
  他心底最坚硬的那一处正在崩溃。他明白自己的渴望,反而更加害怕继续伤害她。不等她接话,他咬了咬牙,低声道:“荷衣,你和我在一起没有半分好处。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我受苦。你离开了我,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好。”
  她良久地凝视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道:“我……我并没有为你受什么苦。我情愿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只要你答应给我一个孩子。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你的孩子。我愿意天天和你在一起。”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不必担心太多,”她握着他冰冷的手,柔声道:“这孩子是我生,不是你生。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们的运气不会这么糟。就算是……就算是他有什么不好,有我们一起照顾他,他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他继续沉默。
  “无风,你说话啊!”
  他抬起头,看着她,冷冷地,却是坚决地道:“不。我永远也不要孩子。”
  她愣住,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不停地发抖。
  然后她站了起来,颤声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淡淡地道:“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很,我不过是一个残废,不足挂齿。你很快就会忘掉我的。”
  她气得浑身多嗦:“慕容无风,你……你说什么!”
  她忽然抽出剑,压在他的脖子上,眼泪汪汪地道:“我……我……恨你!”
  他听见自己冷酷地说道:“夜深了,你该走了。”
  手一抖,那剑竟已在他的颈子上划出了一道半寸来长的伤口。
  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他却一动也没有动。
  她忽然跳起来,将长剑一掷,慌慌张张地掏出手绢缠在他的伤口上,泪水涌到眼前:“你流血了,我……我不是存心要伤你的。不在一起便不在一起,那也没有甚么。我们……我们原本也不大认得。”
  是啊,我们原本也不大认得。
  他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紧,霎时间,几乎丧失了勇气,几乎要拥抱她,恳求她留下。
  “荷衣,我不是个自由的人。”
  “可是,我喜欢你。”
  “跟我在一起,你会不自由。”
  “那是我自已的选择!”
  “那不是我的选择!”他忽然发狂一般地向她吼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她沉默地看着他,末了,凄凉地一笑:“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的身影消失了在夜雾之中。
  他目送着她的背影,轻轻地抚摸着颈上伤口。
  夜已深了,弦月如钩,静悄悄地挂在天上。
  空气清纯,满天是淡紫色的星辰。
  他在夜色中坐了许久,然后转动轮椅,来到亭边的栏杆旁。
  栏杆是活动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插销。拧开插销,轻轻一推,栏杆便如一道小门般地移动开来。栏杆的下面是几级台阶,一直通到水中。
  虽然夜色昏暗,他却知道楼梯的两旁有栏杆,栏杆的一端拴着一条渔船。
  他的外公喜欢钓鱼,以前便常常从这里下水垂钓。
  他柱着拐杖吃力地站起身来,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双腿乱晃。他定了定神,一手扶着栏杆,慢慢地将身子移到台阶上。
  台阶很滑,上面全是水藻。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调节着身子的平衡。
  所幸台阶并不多,只有三级,两旁的栏杆也很坚固。他总算是走到了最低处。
  自己的脚尖已浸在了冰冷的湖水中。
  他俯下身,解开船缆,将飘浮在一边的木船拉到脚边。
  然后他就开始想,自己怎样才能坐到船上。
  他先将两条不听使唤的腿从水中捞出来,放到船舷上。
  然后握紧双拐,将身子轻轻一纵。尽管十分笨拙,他总算是把自己整个人“摔”到了船上。
  船上有两只桨。他爬到船尾,操起双桨在水中用力一划,一叶扁舟便轻捷地驶向湖心。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划船,却发现划船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湖面上轻轻的吹着北风,他的力道必竟不足,划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才把船划到了江心。
  他知道,在这里他可以获得真正的宁静。
  湖心的小亭已远得只看得见几个灯笼。岸边的垂柳似已消失在了迷离的夜雾之中。
  既然有杨柳岸,晓风残月。又何必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咽?
  他淡淡地笑了,在这别致的风景里,为什么竟忘了带上一壶好酒?
  歇息片刻,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想干的事。
  船头有一个小柜,柜子里有一些陈旧的渔具,同时也有一只生了锈的铁凿和一把小锤。
  他把凿子和小锤放到身边,然后用船缆将自己的双腿分别系牢,之后又紧紧地绑在一处,打上三个死结。
  作为大夫他对各种打结的方法都有过研究,原本以为只有在给病人缝针的时候才用得着,想不竟在这里也派上了用场。
  做好这一切,他便在船舱里凿了一个小洞,水便汩汩地流了进来。
  然后他将两只拐杖和船桨都抛入水中。
  谢天谢地,从此他再也用不着这些东西了。
  他静静地躺在船上,过了一会儿,水渐渐浸了上来,打湿了他的背。
  仰望苍穹,紫色的星光照在他平静的脸上。
  这一刻星空的美丽真是无法形容。
  船渐渐地下沉,他的身子渐渐在水中飘浮了起来。
  然后他的下身忽然一紧,下沉的船身将他的腿轻轻的一拽。
  他没有挣扎。
  这正是他所有想要的,设计好的,一切如愿,所以没什么好挣扎的。
  在彻底沉入湖水的一刹那,他努力睁着眼,看了最后一眼头顶上的灿烂星空。
  其中有两颗有些异常地闪烁着,好像她的眼睛。
  “美极了。”他心里暗暗道。 
 
 
 
  
 第十二章 长青镖局
 
  恶梦。
  又是那一片冰寒刺骨,深不见底的水潭,还是那个悬浮在水中,无法呼吸的自己。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四周不再是无究无尽的黑,而是一片灿烂。阳光正从水的上方照下来,一道刺眼的光柱,尤如一把利剑将他锁定。他浑身僵硬地悬浮在一丛水草之中,长叶柔软,水蛇般地缠绕着他,透明的叶脉仿佛一挣就断,却捆紧了他,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无奈,他只好抬起头,从水底看着离他不远处的水面。
  两岸花溪夹杨柳,桃花乱落如红雨。
  花瓣沿着水流婉转地漂过他的头顶,又缓缓离他而去……
  他猛地惊醒,一睁眼,一缕刺眼的阳光直射过来。赵谦和脸上的几缕胡须正扫着他的额头。
  “谷主!谷主!”他摇着他的肩膀,好像要将他从梦中摇醒。
  “不,不,不,”他连忙闭上眼,心里暗暗地道,“我已经死了。”
  “谷主!醒一醒!”那手又在使劲地摇着他的身子。
  难道我还没有死?!
  睁开眼,环视四周。他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穿著干燥睡袍的身子,被藕合色的被子紧紧包裹着。头发还有些湿……他睡前必沐浴,头发略湿亦属正常。轮椅亦靠在床边,保持着他上床之前的位置。
  难道昨夜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难道他所做过的事原来并不曾做过?
  真的是这样?
  他的心头涌起一阵彻头彻尾的沮丧。
  然后他抬起眼,看见那双明明已被他扔掉的拐杖竟也一如往常,斜靠在床头伸手可及之处。
  他呆呆地,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谦和却似乎毫无察觉,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问道:“谷主,方才你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喃喃自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蔡大夫?”
  “现在是……是什么时候?”他镇定下来,问道。
  “正午。”赵谦和有些焦急地看着他,道:“谷主没按时起床,我们还以为你累了要多睡一会儿,所以一直也没有来叫醒你。不过,你似乎睡得不安稳,再睡下去只怕……只怕会犯病。”他的心疾最易于临晨时分发作,几个总管对他的迟起一向非常警惕。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他心里暗暗地猜测。
  “我很好,这就起来。”他从被子里坐起身来。
  “我来替谷主更衣。”赵谦和将一旁准备好的外衣递过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过衣裳,道:“我自己来。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你先去罢。”
  “吴大夫方才说有问题要请教,问谷主可有空?”
  他心情很糟,怔了半晌,复又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吴大夫说有问题要请教。”
  “嗯,叫她进来,我在书房里见她。”他又叹了一口气。
  一等赵谦和退出去他就匆忙掀开了被子。果然,他的一双脚踝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因为勒得太紧,双脚上竟有两大片淤紫。
  然后他一边穿衣裳,一边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显然是有人救了他。
  他一点也不感到庆幸,反而很生气。既生自己的气,也生别人的气。
  为什么这世上总有一些多事的人呢?
  这些喜欢做英雄的人在救别人之前至少应该先问一句,究竟人家要不要你救?
  吴悠在书房里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才看见慕容无风转动轮椅,缓缓地从卧室内驶出来。
  时至初夏,他还穿著好几层衣裳。太约起床未久,也还没来得及挽发。
  驱动轮椅时,身子因双臂用力而微倾,长发便从他的脸颊滑下来,披散到肩上。雪白的袍子,衬着他苍白瘦削的脸,眼中分明几许忧悒,几许疲倦,几许一如往日的冷漠。
  他看上去满脸的阴郁。
  而她今天却穿著一件精心挑选的淡蓝色丝裙,上面隐隐地绣了几朵梅花,衬着她月白的上衣愈发地清淡超俗。
  一看见慕容无风出现,她本已乱跳起来的心跳得更加厉害,脸顿时通红了。
  他将轮椅挪到书案之后,眼睛看着对面的一把椅子,淡淡地道:“坐”。
  然后他一言不发,等着她说话。
  不知怎么,她突然有些吞吞吐吐:
  “我刚拿到先生昨晚批的医案,里面有句话不……不大明白。”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紧张得连寒暄的话都忘了。
  “什么地方不明白?”他道。
  “什么是‘恶寒非寒’?”她道。
  “嗯,古书上多说伤寒是恶寒,多属阳虚卫弱,所以你常用的参、附、芪、术,或清,或下,或治痰,都是正药。但并非所有的伤寒都是恶寒,此案病人脉七八至,按之则散,这是无根之火,服热药只怕会病得更重。”
  “可有古例可循?”她点头微笑,给他一个难题。
  “有三例见于姜隐杭的《名医类案》第七章,《南史》‘直阁将军房伯玉传’也有一例。”他淡淡地道:“这些书如果你那里没有,我的书房里有,你可以借去看。”
  果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难倒他的。她有些羞愧地笑了,道:“那我可就借了。藏书室在哪里?”
  他指了指书房左边的一个侧厅:“往左。”
  桌上有赵谦和送过来的早饭。一碟杏仁酥,一只棕子,一杯热腾腾的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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