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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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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它成了整个白色病床上唯一的一抹蓝。
  “哎呀!”年轻的护士小姐轻呼了一声,显然没料到自己的举动成为导致花瓣掉落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慌忙关上窗,转身想拾起那片花瓣。
  就在她的手接触到花瓣前的一刹那,她停住了。迟疑了一下,终于缩回手。
  “这样也挺好看的,”护士喃喃自语,“至少可以让你看起来有点生气。你说是吗,瞬哥哥?”
  端木瞬闭着眼睛,所有人都告诉他“你睡着了”,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异常清醒——为什么要一个作息正常的成年人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分分秒秒的任务就是睡觉、睡觉、和睡觉,端木瞬想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
  他觉得自己根本一点事情没有,给他一根登山棍,他可以上珠穆朗玛峰,再给他一个降落伞,他就可以从珠穆朗玛峰上跳下来——除了靠近心口的那块地方好像有一块大乌青那样偶尔隐隐作痛外,简直生龙活虎得无法形容。
  可是那些庸医,也不知道收了什么人什么好处,非要把他说得每分钟都有可能去见阎王似的。他们在他身上插很多管子,东一根西一根。还插了很多针,东一根西一根。鼻子下面粘了一根不知什么塑料条子,咻咻地朝他的鼻子里喷着闻起来还算舒服的凉气。最可恶的是,他们还给他的眼皮涂上了强力胶水,还给他喂了不知什么哑药,任他用尽全力也睁不开眼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上午主治大夫来查房,汪濯沸好像也跟着进来了。他没看见,但是听见了。大夫说他的情况很差,现在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端木瞬就想,去你的混蛋仪器,有本事把我眼皮上的520胶水抹了,起来我们干一架,看谁比谁的情况差。
  他很想跟汪濯沸说,你不要相信这些庸医,他们八成是骗钱的。
  可汪濯沸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嗯”了几声。他“嗯”一声端木瞬心口上的那块乌青就疼一下。汪濯沸一共“嗯”了三声,他的心口就疼了三次。
  疼完这三次之后,他想对汪濯沸说的那些话就突然不见了,蒸发掉了,变成他身体上方点滴瓶里不时冒出的小气泡,悠悠地浮到水面上,然后就没影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想起来,为什么他就突然不太想跟汪濯沸说话了。
  明明心里还是很喜欢他的。
  这会儿,他虽然没有看到进来的人的样子,不知道她现在正打扮得跟一个标准的护士一模一样,但是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
  ——汪彤儿。
  他现在也不太想见她。
  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他全身都不能动,眼皮和嘴巴都被涂了胶水。除了思维在躯壳里跳跃欢腾之外,他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逃掉,不要见汪彤儿的。
  汪彤儿显然不知道端木瞬此刻的纠结。她轻轻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来,挡住了落在端木瞬脸上的一片阳光。
  “瞬哥哥,我来看你了。”她说。
  “你还好吗?”汪彤儿语调轻柔,听不出悲喜。
  端木瞬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不错,他原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汪彤儿对话。现在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躺在床上装死,连会不会眼皮乱跳被人怀疑这种顾虑都没有,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他现在开始感谢那些庸医了。
  “唉……”汪彤儿轻轻叹息,“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太好。”
  端木瞬想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全身插满管子和各类针头,脑袋旁边还有个“滴滴滴”响个不停的劳什子机器——嗯,应该是不太好吧。
  “瞬哥哥,你不要怪我。”
  汪彤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和忏悔的姿态。联想了一下她现在的表情,端木瞬忽然有些心软。
  “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
  心微微颤了一下。
  ——对于这件事,要说完全不知道,那是自欺其人,可要说知道得有多清楚,也谈不上。小时候汪彤儿总粘他,一开始他还觉得没什么,长大一点了之后就开始觉得有点别扭。他一直把汪彤儿当妹妹,从来没往别处想过,也没给过她机会。汪彤儿也从来不提,渐渐地,他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回想起来,他自打懂事起眼里就只有汪濯沸一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什么人?
  某种程度上,他挺愧对汪彤儿的。
  “可是你只喜欢哥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端木瞬无言以对。
  “我不是那种自私到无药可救的人,什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之类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有。为了不破坏你们,我就一个人出国,远赴他乡去读书……你知道吗?十几岁的女孩,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的……”
  端木瞬有点难过,心口的乌青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我也不是圣人,有时候也会有点不甘心,为什么一样姓汪,一样一起长大,你却不选择我。明明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啊。然后我就告诉自己,感情的事情是没有理由也没有规则可以遵循的,你们的选择,我应该学会尊重……一直到……”
  说到这里,汪彤儿停住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一言不发地瞧着外面的庭院发了一会儿呆。手里拿着掉光了花瓣的花茎,轻轻转来转去。
  端木瞬心里好奇,很想知道她“一直到”什么,是一个时间,还是一件事?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要诬陷自己?
  可是他动不了,发不出声音。于是只好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摊手摊脚地躺着,干等。
  沉默良久,汪彤儿终于再次缓缓开口。
  “一直到差不多半年前,有一天,我收到一封来自国内的……你要不要猜猜看这封信是谁寄给我的?”汪彤儿突然回过头,狡黠一笑。可惜端木瞬看不到。她于是继续凝视窗外。
  “……是我爸爸。”
  要不是不能动弹,端木瞬这会儿一定会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汪彤儿在外面读书的后几年,汪伯伯因为健康问题过去疗养,他们父女一直在一起。汪伯伯有事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反而要大费周章地寄信,还要绕地球一圈,从国内寄?
  汪彤儿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你一定会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一样。一开始我觉得奇怪极了。非但奇怪,还坚决不相信。我的爸爸明明是汪玉蘅啊,怎么会跑出来一个不相干的人说是我爸爸。他还说自己陷入一个阴谋,随时可能没命,死到临头想要认回亲生女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一个个名字飞快地在端木瞬脑海里闪过,又一个个被他否决了。
  “呵,你也不用乱猜了,我很快就会告诉你的。先让我告诉你我是怎么从不信变成相信的吧……其实很简单,我只是偷偷给自己和汪玉蘅做了一个DNA比对。我念的专业是药理学,学校有齐全的设备,做起来很方便。结果……可想而知。”
  端木瞬的脑袋里一团混乱,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想法都冒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在他的外面,病床上的人纹丝不动地躺着,阳光静好,天高云远,只有床头维持生命的仪器一下一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汪彤儿继续着她的叙述:“后来我偷偷回了一次国,没有通知任何人,跟汪玉蘅说是学校组织集体旅游了。我回来跟我爸爸见了一次面。同样的,我也提出要和他去验DNA,他也答应了。然后,就证明了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道得到DNA结果的时候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汪彤儿回过头,脸上是令人心寒的笑意,“不是难过,也不是不甘,是解脱……你相信吗?竟然是解脱!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背着‘黑道大小姐’的身份了,同学们可以不用再对我敬而远之,我可以交一些真正的朋友……还有,我也可以不用再和自己的哥哥抢喜欢的人……”
  端木瞬开始心疼眼前的女孩,他从来没有想过,“汪家大小姐”的名号背后,竟然是带给她这么沉重的负担。既然汪彤儿是这样,那么汪濯沸呢?
  端木瞬心口疼得更加厉害了。
  “说到我的身世,其实还挺说不出口的。无非是汪玉蘅忙着工作,冷落了妈妈,这时候正好遇到一个愿意对她好的人,一来二去,就有了我……汪玉蘅明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可他竟一直不说。这算什么?为了让妈妈好过吗?可是我呢?”
  端木瞬很难过,他听得出来汪彤儿哭了,如果他能动,他一定会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那些诬陷自己的事情什么,就暂时扔到一边吧。在一个哭泣的女孩面前,他心软得就好像小时候常吃的棉花糖。
  “难怪从小他对我就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做错了同样的事,哥哥会挨打、挨骂、被罚不许吃饭、罚抄书罚站什么,可是我却没有。他从来不打我,不骂我,也不罚我。不论我做了什么,再好的事,再坏的事,他都是笑笑。我考试第一名,他笑笑,我选上学校的大队长,他也是笑笑,我舞蹈比赛得了全市第二名,他还是笑笑。同样的,我砸碎了厨房的碗,我欺负励丰的小弟,我对长辈出言不逊,他都是笑笑。我一开始还以为因为我是女孩,可端木叔叔不是这样对你家姐姐们的。一样是女孩,端木家赏罚分明,对几位姐姐和对你的要求一样,不会特别严厉也不会格外开恩。我这才开始慢慢发现,可能自己真的是不一样的。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十一岁那年,喷水池里的那十几尾金鱼吗?最正宗的墨龙睛蝶尾,好像是一个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送的。后来一夜之间全死了,害得一个园丁差点畏罪自杀那件事?……那件事其实是我做的。我故意把一整瓶洁厕剂倒进了水池,就是想看看汪玉蘅会有什么反应。我甚至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地拎着洁厕剂的空瓶子走进屋子。可是结果呢?他宁愿罚那些园丁,集体扣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骂我半句。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在他心中,根本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原因……”
  端木瞬有些悲伤,也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因此小时候的事,凡是和汪濯沸无关的,他记得很少。那些什么名贵金鱼什么一夜之间死光的事情,他一概不记得了,只隐约有些印象那喷水池里以前有鱼,后来没鱼,原因他也从没在乎过。
  独独没想到的是,汪彤儿年仅十一岁就有胆量和狠心做出这种事。一下子毒死一池子的鱼,为的只是让汪伯伯注意到她。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养狗,汪彤儿对米迦勒的宠溺,让端木瞬一直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爱护小动物的女孩啊。
  “后来我也认命了,也许就是这样的吧,谁让哥哥是男孩,我是女孩呢?汪玉蘅看他的眼神跟看我的完全不一样,可怜我竟还天真地以为是重男轻女的因素在作祟……直到我遇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我才知道,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重男轻女,那是血缘,是真正的骨肉亲情。爸爸看我的眼神,就和汪玉蘅看哥哥,和端木叔叔看你的时候一样。
  “别跟我说什么做人不可以当白眼狼,不可以忘恩负义,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我还没懂事妈妈就不在了。从小到大,汪玉蘅对我也没有怎么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的生活起居都是佣人照顾的,读书有家庭教师,玩,有你、有哥哥、有你家的几个姐姐,有时候我一个月都见不上他几次面,这能叫养育之恩吗?你可以说我冷血,说我没有感情,可是对他,我真的说不上有什么感情……”
  端木瞬的心情已经平静很多了,他现在只是静静地聆听——当然,除了静静聆听之外他也做不了什么——他已不觉得难过,也没有愤怒,现在剩下的,只有无奈。深深的无奈。
  汪彤儿幽幽叹了一口气:“高局长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他是我杀的,因为我要保护我爸爸,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是故意要嫁祸给你,只是除了你之外,之梦没有更好的替罪羊……”
  端木瞬无语。
  “找人故意碰警车,袭击方叔的人也是我。但那只是障眼法,是为了让方叔可以摆脱嫌疑。我再三叮嘱过那个收了我钱的小混混,动作一定要慢,一定要让警察发现,然后马上跑,绝对不可以真的扎到人……为什么?”汪彤儿轻轻一笑,“因为我不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爸爸呀。”
  端木瞬已经没有心力再做出反应了。但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很想跳起来冲着窗外大叫,随便叫什么,总之是叫。以此排遣心中因为太多冲击的事实带来的郁结。
  郁结……相当郁结……如果再这么郁结下去,他真怕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像汪彤儿一样,变得面目全非,变得狰狞而可怕。
  “我参与这件事的日子不长,是和爸爸相认之后才知道的。那个时候你们公司的几件命案已经发生了,还有那个偷枪的小弟,也死了。爸爸就是怕自己迟早被那个叫甘棠的警察和高局长灭口,才想到要来认我。然后我给他出了主意,假死。于是就有了那场火灾,火场里那具尸体是我们找来的一个流浪汉,身材年龄都跟爸爸差不多。我给他下点了药,迷晕了,留在了屋子里。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才有机会活下来,对吗?”
  端木瞬不知道是应该佩服,还是应该生气。
  “甘棠的事情是他自找的,他要是安分点,也不至于落个那样的下场。但也难说,高局长始终会对他下手……说到头,都不是什么好人……”汪彤儿轻叹,语调里,竟带着几分悲悯的姿态。
  “一直在暗地里嫁祸你这件事,我一开始是反对的。我喜欢你,希望你过得好,这点,瞬哥哥,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不是不信,只是端木瞬现在已经不敢相信。
  “可是爸爸说,汪家对不起他,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现在汪玉蘅周游全国逍遥快活去了,那就父债子偿。而对付汪濯沸最好的方法,就是对你下手。你要是有事,他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端木瞬开始为汪濯沸心痛,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连累了他。
  “那天让居群来劫警车,是我求他的,我知道他一直对我有好感,本也不想利用他。可一是找不到人,二是爸爸说能利用的一定要利用。那个时候警察已经因为到了拘禁时间,把他放了出来。他本就是因为酒驾被抓的,关不久。因此我们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他怕居群反悔,又想亲眼看到哥哥和你针锋相对的场景,就逼居群在身上装了监听和摄像……
  “看到哥哥对你开枪的那一刹那,爸爸笑得形同疯癫,大叫过瘾,而我简直惊呆了。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真的,瞬哥哥,我没有想过要你死……”汪彤儿扑在端木瞬身边,嘤嘤哭泣。
  端木瞬的脑中已一片空白。
  难怪他不想见汪濯沸,难怪不想跟他说话,原来竟是因为这个——那些因为太多震惊而被自己遗忘掉的事实,这一刻,随着汪彤儿的一句话,完完整整地重现在他脑海里——
  他和居群争执,警车到来,他们被包围,费仁哇啦哇啦地喊话,汪濯沸下车,他惊愕,想逃,汪濯沸举起枪,扣下板机,自己缓缓倒地……
  伴随着遥远而哀伤的一句话:“小瞬,对不起。”
  他不敢相信,于是把这些事像垃圾一样扫到了记忆的角落,遮起来,不让自己看见。
  可是汪彤儿却毫不留情地掀开了那层幕布,事实,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眼前。
  ——汪濯沸向他开枪。
  ——他胸口中弹,生命垂危。
  是的,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临死的感觉是这样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有事,还以为只要手脚能动就能立刻跳起来去打篮球。一点都不难受,一点都不痛苦。
  除了心口撞击般的钝痛,一下一下,随着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清晰起来。
  既然快要死了,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可以跳得这么有力呢?
  奇怪……
  端木瞬正在苦苦思索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轻,汪彤儿已经停止了啜泣,坐直身子。
  她的语声平静而决绝:“瞬哥哥,把这些话说出来,我也就舒坦了。这些日子,一肚子的话找不到人说,憋得我难受得要命。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瞬哥哥,我知道你现在这样也是生不如死……”汪彤儿说着,慢慢走到床头。
  端木瞬听得见脚步声,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又被阴影挡住。忽然间,他有了一种不很好的预感。
  ——不是吧?
  “……我给你来个解脱吧,”汪彤儿轻轻道,言语间没有任何的犹豫,“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你不会寂寞的……”
  喂!不要啊!
  端木瞬想放声大叫,可是整个人好像被鬼压床一样,神智越清醒,身子越是无法动弹,叫不出来,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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