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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青年却固执地问:〃暗号是什么?〃
〃我们两人一起说。〃
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小——宇——宙。〃
大家紧紧拥抱。
〃元之!〃
〃香贞!〃
列位看官,是,这红发青年正是江香贞。
呵,江香贞终于如愿以偿,转为男身,她俩又再一次相会。
只不过此刻两人都惜用着别人的身体,情况十分诡秘。
〃去喝一杯。〃
元之按住她问:〃你怎么会找到我?〃
〃我此刻是一个苏格兰人,我姓麦克阿瑟,而你在英格兰,经过三号指示,自然轻而易举找到了你。〃
〃没想到曼勒这么快达成了你的愿望。〃
〃事有凑巧,机缘巧合。〃
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两个女孩子聚旧,在旁人眼中,却全然不是那回事。
只见一男一女难舍难分在情话绵绵。
男的一头烈火似红发,女的肌肤似雪,两人都一般高大,煞是好看。
〃太好了,香贞,你可以从头开始。〃
〃元之,相信我,做男人舒服得多,也许你也应该试一试。〃
这样的好介绍元之如何担当得起,连忙骇笑摇手,〃不不不,我情愿做女性。〃
〃做女子辛苦呢。〃
〃做生不如做熟。〃
香贞,不,麦克阿瑟君笑道:〃可见人各有志。〃
元之不由得问:〃苏格兰人好做吗?〃
〃有时需穿裙子,〃香贞答,〃不过穿裙子对我来说真是驾轻就熟。〃
元之笑得打跌。
香贞上下打量她,〃元之,此刻的你十分迷人。〃
元之举起手,〃一家不知一家事,我担不起这个身体,我明天就打算回曼勒去。〃
〃元之,别太挑剔。〃
〃我自有我的苦衷。〃
香贞说:〃来,到红狮酒馆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
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元之就走。
红狮酒馆里坐着一个俏丽的金发女,看样子已等了好久,一见元之,立刻杏眼圆睁,双手叉在腰上质问:〃你是谁?〃
元之马上投降,〃我先走一步,我们后会有期。〃
立刻转身逃离是非之地。
可是麦克阿瑟追上来:〃元之,元之。〃
元之微笑,〃记住暗号,我若需要朋友,你要随时奉召。〃
〃得令。〃他向元之敬礼。
元之与他握手,〃祝你幸运。〃
〃我的确幸运得无以复加。〃
〃我先走一步。〃
〃元之,我可否劝你一句话?〃
〃请讲。〃
〃不要计较躯壳是否十全十美,每个人都有优点有待发掘,看你如何利用矣。〃
元之只觉委屈,但终于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你现在的身分是什么?〃
〃我是一名上进的年轻律师。〃
元之笑,〃怪不得你的英语纯正,没有乡音。〃
香贞神采飞扬,踌躇满志,显然高兴到极点,一看就知道她太喜欢做麦克阿瑟。
元之由衷地为香贞高兴。
她与他在酒馆外道别。
呵,每个人都找到伴侣,只余关元之孑然一人。
元之慢慢踱步回酒店去。
原医生随即找到她,曼勒对她的行踪真正了如指掌。
〃见到江香贞了?〃
元之正想问这个问题:〃香贞并无读过法律,如何做律师?〃
第四章
怎么难得倒原医生,他对答如流,〃我们在麦克阿瑟的记忆系统做过手脚。〃
元之悚然动容:无所不能的曼勒研究所!
在他们那里,人人可以求仁得仁。
原医生关注地问:〃元之,你为何抑郁?〃
元之要过一刻才能回答:〃听上去我好似很不感恩,但是,但是,我竟向往做回旧时的我,在医院到处溜达,同寂寞的老人玩牌戏度日。〃
原医生提醒她:〃你的身体早已不行了。〃
元之遗憾,〃是的,你讲得对,我没有回头路。〃
〃现在有什么困难?〃
〃原先生,你没同我提及,林慕容是这样的一个人。〃
元之几乎可以看到原先生慧黠的双目闪烁,他竟如此答:〃人人都有过去。〃
元之仍然说:〃她的身体不适合我。〃
〃元之,当心千拣万拣,拣着一个烂灯盏。〃
〃我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
〃元之,既来之,则安之。〃
〃记住,原先生,〃元之悻悻然,〃我是曼勒符持有人。〃又不得不侍候她。
原氏为之气结,〃元之,请详细说出你的要求。〃
元之诚恳地说:〃我希望做一个普通的女子,过正常愉快的家庭生活。〃
〃请记住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
元之吞一口涎沫,〃是,我知道。〃
〃那么,元之,回来吧。〃
就这样决定了。
晚上,元之独坐咖啡厅,正想好好吃一顿,狂蜂浪蝶却不放过她。
首先是一位中东男士走到她对面礼貌周到地问:〃小姐,请问这张椅子有无人坐?〃
元之抬起头,那人更明显地惊艳,元之却告诉他:〃许多台子都空着,那些椅子都没人坐。〃
中东来的男士尴尬地咳嗽一声,〃小姐,呃,容我介绍自己,我是鸭都拉王子。〃
元之笑,〃我是清朝芙蓉蛋公主。〃
中东男子气馁,只得退下去。
跟着是一位亚裔男子,用英语同元之攀谈:〃小姐,你很脸熟。〃
元之猜他是日本人。
〃我这次来伦敦,是收购这间酒店。〃他跺跺脚。
元之放下食物,轻叹一声,买买买,买买买,奇怪的是,居然那么多人愿意卖卖卖,卖卖卖。
元之轻轻说:〃西敏寺在左边,白金汉宫在右边,买下那两座之后,我们再商量吧。〃
元之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桌子往外走。
可以想象林慕容,就是在异性追追逐逐中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长得美,扔又扔不掉,渐渐沉迷,更加致力发展美态,完全疏忽其他优点。
谁知道呢,加以栽培,林慕容可能会成为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或是科学家,但是她从来没有用过功,也没有必要这样做,渐渐除了美,林慕容一无所有。
她只有美色,故此,如果要其它的东西,就得拿美色去换。
绝对不是一门容易的营生。
走到大堂,又有人搭讪,〃小姐,你掉了东西。〃
元之发觉她下意识地微微垂下头,眼儿媚媚地斜飞出去,看那是谁。
她随即吃一惊,这种姿势是谁教她的?关元之哪里懂得这一套,这明明是林慕容的伎俩!
再不走,恐怕美元之就快要变成林慕容。
那个男子得到这样的鼓舞和激励,哪有不做进一步表示之理,立刻拾起元之掉下的外套,趋向前来,替元之搭在肩膀上。
可是元之已经变了脸,适才色若春晓,此刻面如玄坛,着实吓了人家一跳。
元之冷若冰霜,转头就走。
在电梯里,一颗心犹自怦怦跳,原来关元之的小宇宙不能百分百控制林慕容的肉身。
前任主人的旧时姿势随时会得现出来。
元之一夜不寐。
第二天一早,梁云来找,元之延她入房。
两个女孩子不由得说起往日同学时趣事。
〃张老师用粉笔每一划都会制造出吱吱声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人答得出周老师的问题结果全班罚站不知多么轰动。〃
梁云凝视她,〃元之,你真是关元之。〃
元之无奈指指脑袋,〃是,这里是。〃
〃记得吗,十六七岁时我们一直希望长大了会成为美女。〃
〃美女在十六七个月的时候已经看得出来了。〃
〃我们太过无知,〃梁云叹口气,〃希望有奇迹出现,〃她抬起眼来,〃不过,元之,你此刻的艳光令人不敢逼视,真羡慕你。〃
元之苦笑,〃梁云,我要走了,特地向你告别。〃
梁云点点头,〃再见。〃
〃是,青山白水,后会有期,代我向吕一光告别。〃
梁云露出腼腆之情。
元之莞尔。
第一个对元之表示啧啧烦言的是曼勒三号。
〃又是你!〃
元之心虚地说:〃最后一次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元之赔笑。
三号瞪她一眼,〃没有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信焉。〃
〃也许是,但是,叫我做江香贞,或是林慕容,我都不会快乐。〃
〃小姐,世上能有多少个快乐的人。〃
元之困惑,〃照你这么说,会不会都是选错了身体?〃
〃才怪,是因为你们都太过贪心。〃
原医生出来了,〃元之,我们又见面了。〃
元之发觉原君留了胡须,讶异地说:〃三天不见,先生的须这样长了。〃
三号哼的一声,〃有位女士认为他蓄须好看,他便立时三刻遵命。〃
〃啊。〃元之笑出来。
原医生咳嗽一声。
三号说:〃元之是熟人,怕什么?〃
元之好奇,那一定是位美且慧,非同小可的女士,有机会真想见一见。
三号约莫知道元之在想什么,笑道:〃那位女士的原居地在英仙座,你不容易见到她。〃
原医生又再咳嗽一声,三号才噤声。
原氏看着元之说:〃你要求做一个普通人……正常的家庭……〃
元之连忙补一句:〃平凡的女子。〃是女人,不是男人,千万不要弄错。
〃如愿以偿之后,不得反悔。〃三号在一旁说。
元之苦笑。
过一会问:〃原先生,你有没有后悔过你是你?〃
原氏微笑,〃很多次。〃
元之说:〃我做我自己的时候,一直很满足。〃
原医生很有深意的说:〃呀,但是你做了你才多久?十九年、二十年?日子久了,难免生厌。〃
元之很吃惊。
〃到了中年,〃原医生感喟,〃你自会明白。〃
元之说:〃我还以为过了青春期我们会得驾轻就熟,乐意做自己。〃
原医生抬起头,〃说得也是,所以讲哀乐中年呀,有苦有甜。〃
三号总不忘回一句:〃元之,这次转身,你要做她做到老。〃
元之惊惶起来。
三号问:〃抑或,你情愿做美女林慕容?〃
元之欲得到原医生保证:〃我会快乐吗?〃
原医生摇摇头,〃我不能担保,快乐靠你自己寻找。〃
元之不禁哭泣。
三号摇头,〃可怜的女孩。〃
原医生说:〃元之,你已经比许多人幸运,来,准备好没有?〃
又要搬迁了。
原先属于林慕容的这具躯壳,将来不知由谁搬进来住。
元之忍不住问:〃下一位……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看看她。〃
荧光屏上打出资料:孔兆珍,女,二十六岁,已婚、生活正常愉快,与丈夫感情甚佳。
元之颇觉满意。
照片中的孔兆珍容貌端庄,笑得十分灿烂。
她不是美女,但是元之一看见她就有种亲切感。
三号问:〃还满意吧?〃
元之说:〃最好有一本图文并茂的选择目录。〃
〃小姐,〃三号啼笑皆非,〃你真会得搞笑。〃
最后一次了,元之举起手,把中指交叉叠在食指上,希望也是最好的一次。
〃慢着,孔兆珍如何会到曼勒来?〃
〃纯粹是一宗意外,她在一项小手术中出了一点错。〃
〃她家人尚未知情?〃
〃还没有,正等着你回家呢。〃
这时原医生说:〃元之,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做人呢是糊涂点的好,越是拣择越不开心,你不如随遇而安。〃
三号笑笑,〃当初你做了你,又何尝预先做过资料搜集、心理准备。〃
元之一想,这也对,关元之有什么好?孤儿,一贫如洗,在育婴院长大,教育程度普通,患白血病,高中始就在医院进进出出,这种记录,并不值得骄傲。
谁都不会比关元之差。
想到这里,元之豁达起来。
她露出一丝笑。
原医生笑道:〃无论做什么人,知足常乐。〃
〃原医生,事后,我还可以跟你联络吗?〃
原氏讶异,〃可以,当然可以,你同曼勒有这样深的渊源,你是曼勒的终身朋友。〃
元之好奇问:〃持有曼勒符的人都是你们的好朋友吗?〃
三号答:〃才怪,有人因为又贪又坏又笨,曼勒早与之绝交。〃
元之不敢再说什么,她生怕曼勒的工作人员日后也这么批评她。
原医生同她说:〃这次手术之后,由我们把你送返孔兆珍女士的原居地。〃
〃为什么?〃
〃因为我们想让你在当地一家医院醒来,由孔兆珍家人接返家去,免启疑窦,你日后好做人。〃
元之只得点点头。
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次,做孔兆珍,可是要做到老的。
在该刹那,元之忽然有点明白,那位自称无名氏的老先生为何要把曼勒符转赠予她。
他已十分明白做任何人都是辛苦的差使吧。
最好什么人都不做。
元之苦笑着闭上双目。
她听见三号的祝福:〃元之,一路顺风。〃
顺风?说得也对,她的确有远行。
这时,她耳边响起呜呜的风声。
元之觉得混身舒畅,身轻如燕,飘起来,御风而行,正在陶醉,忽闻有人叫她,一声又一声,语气逼切。
真不识相。
谁,谁打扰她?
元之没好气,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
〃好了好了,她眼皮动了。〃
白蒙蒙一片,医院,是间医院,元之对医院的布置最熟悉不过,忽尔一阵剧痛,她呻吟起来。
〃醒来了!〃四周的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元之听到轻轻饮泣声。
〃小组抢救了四十八小时!〃
〃幸亏无恙,快向上头报告。〃
〃病人丈夫在外边等了好久。〃
〃把好消息告诉他。〃
元之只觉得痛,苦苦忍耐,额角迸出豆大汗珠。
有一双温柔的手替她印汗,四周围渐渐又静下来。
元之睁开双眼,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向她微笑。
她对元之说:〃欢迎你到我们这里来。〃
呵,她是知情的,她是原医生的合作人。
元之暂时连痛都不记得了。
〃现在,你是孔兆珍。〃
元之点点头。
〃祝你快乐。〃
〃谢谢你,医生。〃
那位女医生颔首,轻轻退出。
元之找不到镜子,只得伸出双手来观察,一看之下,吓一大跳,好粗好黄的一双手,指甲修得非常短,一看就知道手的主人是位劳动妇女。
元之发呆,她记得林慕容的手指犹如十管玉葱,永远搽着鲜红蔻月,那手同此手比,好比云同泥。
元之叹口气,呵知足常乐。
她重新闭上眼睛,放下手,腕上各种维生的管子叮当碰撞。
这时,有人轻轻推开病房门,又有人轻轻说:
〃庄先生,请勿久留。〃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接近病床。
〃兆珍,兆珍。〃
这是在叫她了。
元之十分疲倦,再一次用力抬起眼皮,嘴唇动一下。
她看到一张殷实好人的脸,但是头发凌乱,一面孔胡子茬肿眼泡,声音沙哑。
不问可知,他是孔兆珍的良人。
这么丑!
正错愕间,那人忽然泪盈于睫,接着泪水汩汩而下,握住元之的手,大声哭泣。
元之被感动了,〃莫哭莫哭,我没事。〃
那人仍说不出话来,大力喘息,似一个受了委曲的孩子,呜呜哀鸣。
看护闻声推门进来,〃庄先生,你这样变成骚扰病人了。〃
元之用力拍着他背脊,〃没关系,没关系。〃
半晌,庄某才抬起头来,擦擦眼泪,〃我欢喜得疯了。〃
真情流露,元之不由得双目濡湿,有这样好伴侣,做普通人又何妨,双手粗些又有什么关系。
〃庄太太过数日便可出院,你请放心。〃
只听见庄某问看护,〃我可以带孩子来见见母亲吗?〃
孩子!元之吓一跳。
呵可是,有丈夫当然名正言顺有孩子。
意外之后,元之反而有点高兴,多好,她已经做了现成母亲了。
她轻轻问丈夫:〃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
看护连忙答:〃他叫庄允文呀,〃推一推那错愕的丈夫,〃庄太太的记忆慢慢自会恢复。〃
〃哦,〃元之又问,〃我的孩子叫什么?〃
庄允文呆呆的看着妻子,她莫非失忆?
〃儿子叫小明,〃看护抢答,〃女儿叫小珠。〃
元之阿一声,居然共有两个孩子,〃他们几岁?〃
庄允文只得聚精会神地回答:〃你忘了?小明四岁,小珠一岁。〃
那么说来,孔兆珍很早就结了婚。
〃有没有照片?〃
〃我这就去把他们带来。〃
庄允文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手足无措,团团转。
看护诧异问:〃庄先生,你怎么了?〃
庄允文颓然说:〃我不敢离开兆珍!〃
元之深深意外,上帝真是公道得可怕,没想到孔兆珍这样平凡的女性竟能得享如此真挚的爱情,而一朵芙蓉花似的林慕容却一个知己也没有。
看护含笑道:〃你放心回家吧,我们替你照顾庄太太。〃
元之不由得问;〃你在外头,谁看住孩子?〃
庄允文答:〃他们的祖母与我们住呀。〃
元之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