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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在较远距离上，这种开火方式的精度比货真价实的点射差了很多。
只是当交战距离不到一百米、甚至只有五十米的时候，这点差别最多只是让第二发子弹打在目标胸部的右侧、而不是左侧。因为第一发子弹足够致命，所以精度上的些微差别对战斗没有太大影响。
台军的反应非常迅速，两挺通用机枪刚刚喷出火舌，诱敌的两名特种兵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好射击姿势，其他台军官兵就趴在了地上。
对付卧倒的敌人，要比对付站立的敌人困难得多。
正常情况下，台军可以等到对方耗光弹药后进行反击或者撤出战斗。可惜的是，这不是正常情况，不但埋伏在战斗机残骸附近的空降兵里有一名精确射手，在后面堵上了包围圈缺口的特种兵个个都是神枪手。
对精确射手与狙击手来说，对付卧倒的敌人没有任何挑战性。
战斗只打了十五分钟，两名机枪手还没打光第三个弹箱的子弹，群龙无首的残余台军将步枪举过头顶，向隐藏在密林里的敌人投降了。
“别开枪，让他们出来。”
听到郑承孝的招呼声，叶振邦朝两侧的火力小组吹了声口哨，让他们停止射击。
因为兵力非常有限，又要充分利用两挺通用机枪的凶猛火力，所以叶振邦只能把两名机枪手与两名突击手混编成两个火力小组，由突击手掩护机枪手。关键不是03式突击步枪的威力有多大，而是机枪手在更换弹箱与枪管的时候，需要步枪延续压制火力，不让敌人获得反击的机会。
“把枪举过头顶，站到中央的空地上，让我们看到你们的双手！”
在特种兵的喊话下，已经决心投降的台军爬了起来，举着步枪向中央的空地走去。
叶振邦没敢大意，将陶安康与甄志明留在了后面，然后带着四个兄弟，从三个方向上小心翼翼的逼近台军。
伏击圈的另外一侧，几名披着伪装网的特种兵也小心翼翼的围了上来。
“收缴武器，把俘虏集中到一起。”郑承孝吩咐了几名手下，才朝叶振邦点了点头，“怎么样，有伤亡吗？”
“没有，非常顺利。”
“我们已经收到了飞行员发出的信号，正好在西北方向上。”郑承孝将一具用来确定无线电设备方位的仪器递给了叶振邦，“大概在两公里之外，比估计的稍微远一点，你们赶紧出发，尽快找到飞行员，我们随后就追上来。”
“你们……”
“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军医，而飞行员在那种情况下弹射逃生，很有可能受了伤。”郑承孝拍了拍叶振邦的肩膀，“这附近有台军营地，搜寻部队迟迟没有联系，肯定会引起台军注意，我们得清除痕迹，再给台军制造点麻烦。”
叶振邦朝那些正在交出武器的台军俘虏看了过去，隐约感觉到郑承孝别有用意。
“快点出发吧，你跟陶安康中士有伤在身，留下来只会妨碍我们。”
想到还有其他台军在搜寻跳伞飞行员，叶振邦没再跟郑承孝罗嗦，叫上几个兄弟钻进了西北方向的树林。
一路上，七名空降兵没有着声，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班副，他们会怎么处置那些台军俘虏？”打破沉默的仍然是紧跟叶振邦的陶安康。
“我怎么知道？”叶振邦看了眼这个平时有点怯懦的精确射手，“再说了，那些战俘也不管我们的事。”
“可是……”
“开始我要给几个台军检查伤口，被特种兵拦住了。”甄志明咬了咬牙，“班副，我们不应该这么离开，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中国人，是我们的同胞。”
“真要是中国人的话，他们就不应该把枪口对准我们。”甘应明回应了一句。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有人拿着枪冲进你的家里，让你再也吃不到红烧肉，必须天天吃牛排，还得喝可乐、抽雪茄，你有什么感想？”卢鼎炫苦笑了一下，说道，“反正我会很不爽，会将枪口对准强盗。”
“这不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吗？”池锐刚开了个玩笑。
“关键不是这个，而是我们应该不应该就这么走开。”柯良雄把话题拉了回来，“虽然那些台军官兵的死活与我们无关，但是他们已经缴械投降。”
叶振邦长出口气，朝柯良雄看了过去。
机枪手愣了一下，说道：“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接受战俘，但是我觉得至少应该放他们走。”
“让他们再次拿起武器与我们或者兄弟部队的战友作战？”甘应明立即问了一句。
“他们也许会向其他部队投降。”
“也许，这只是也许，而且是非常微小的也许。”
“可是我们也不能因此杀害战俘。”
“下手的又不是我们。”
“让别人杀害战俘，与我们自己动手有什么区别？”
……
叶振邦没有参加争执，因为他的内心也很矛盾。郑承孝让他带队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几个特种兵要做什么。叶振邦为此犹豫过。理智告诉他，带上战俘只会拖累大家，放了战俘等于放虎归山，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像电影里的汤姆－汉克斯，倒在亲手释放的战俘的枪口之下。与理智相反的一面却告诉他，杀害战俘是最大的错误，哪怕不是亲手酿成，也会为此悔恨终生。
会悔恨终生吗？
叶振邦苦笑了一下。会不会悔恨，还得看能不能活到自然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快看那边！”
听到甄志明的叫声，叶振邦猛的回过神来，其他几个还在争吵的空降兵也闭上了嘴。
山坡下的公路上，十多辆卡车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几具台军遗体倒在车辆附近的地面上。
“全是刀伤，大都在脖子上，还有的在背心。”陶安康放下狙击步枪，长出了口气。
叶振邦用望远镜看了一下，也长出口气。肯定是那些特种兵干的，干净利落，全是从背后袭击，一刀致命，绝不拖泥带水。受到袭击的台军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没有看清袭击者的样貌就上了西天。
心狠手辣！
随着第一辆卡车在油箱爆炸的火球中飞上天，其他十多辆卡车也陆续炸上天，在回荡的爆炸声中以零件的形式落到地上，撒在方圆百多米的山谷之中。
爆炸声中，叶振邦依稀听到另外一种声响，台军的t91步枪开火时的声响。
“走吧，我们得尽快找到那名该死的飞行员。”叶振邦再朝公路看了一眼，沿着看不见的林间小路向前走去。
陶安康与甄志明最先跟上叶振邦的步伐，甘应明与池锐刚瞪了眼两个机枪手，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卢鼎炫与柯良雄朝开始战斗的方向看了一阵，才同时叹口气，追上了叶振邦的步伐。
“班副，我们不是想给你填堵，只是……”
“我哪里堵了？”叶振邦回头看了眼精确射手，说道，“我说过，台军的死活与我们没有关系，我只关心我们几个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到父母与兄弟姐妹。当然，得看你们有没有兄弟姐妹。”
“你有吗？”甄志明赶紧岔开了话题。
“我？”叶振邦苦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只有堂兄妹与表兄妹。”
“我也一样，家里的独苗，如果不是高考成绩差了几分，也不会进军医大，更不会毕业后到基层部队当军医。”甄志明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本科生，学的不是临床医学这些热门学科，只是个专科生，而且学的是护理学。”
“护理学？”叶振邦皱了下眉头。
“就是护士，而且在入学的时候就与部队签了助学合同。”
“其实，我们大都是独生子。”叶振邦拍了下甄志明的肩膀，看了眼陶安康，又朝跟在后面的几个兄弟看了过去，“除了大炮是东北人，父母死活要个带把的，上面有两个姐姐之外，我们几个都是独生子。”
“独生子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就是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的过命兄弟！”陶安康也把住了甄志明的肩膀。
甄志明点了点头，情绪也好了许多。
“抓紧时间赶路，找到那个倒霉鬼，我们少吃些苦头。”
说完，叶振邦加快了步伐，其他几个空降兵也加快了步伐。
第六十三章 峰回路转
看着那个穿着浅蓝色飞行夹克、脸上有两道树枝留下的擦痕、神色既愤怒又不安的飞行员，叶振邦将甘应明递来的水壶塞了过去。不用班长吩咐，几个空降兵四散开来，部署了一道看不见的警戒线。
“有烟吗？”飞行员放下水壶，用有点哆嗦的右手比划了一下。
叶振邦掏出香烟，替飞行员点上一根。
“我叫邓小鹏，空军少尉飞行员，你们是……”
“叶振邦，空军上士。”
“你们是空降兵？”少尉长出口气，像是见到娘家人，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
“十五军的，暂时编在四十三师侦察营。”
“四十三师，”邓小鹏迟疑了一下，“你们不是在攻打桃园机场吗？”
叶振邦皱起眉头，示意跟他留下来的陶安康不要激动，等少尉飞行员把话说完。
“是这样的，”邓小鹏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们中队的任务是掩护四十三师进攻桃园机场，因此前往基隆港东北方向的东海上空巡逻，拦截任何进入交战区域的美军与日军作战飞机。”
“美军已经参战了？”精确射手忍不住问了一句。
邓小鹏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中队赶到战场之前，其他中队与海航已经与美军交战五次，听说输得很彻底。”
陶安康愣了一下，叶振邦朝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插话。
“妈的，性能差距太大了，我们的飞行员还没发现敌机在哪就被击落了。”邓小鹏长出口气，突然笑了起来。
叶振邦与陶安康都很惊讶，不知道这个语无伦次的飞行员为什么发笑。
“不过还好，我们的运气没那么糟。”邓小鹏猛抽两口烟，冷笑着说道，“我们遇到的不是‘猛禽’，而是‘超级大黄蜂’。妈的，不管怎么说，老子够本了！”
说完，少尉飞行员还用力点了点头，好像很得意。
陶安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击落了一架敌机？”叶振邦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不，不是一架！”少尉突然朝叶振邦看过来，停顿一下，说道，“是两架，一架被我用‘闪电’击落，另外一架被我用机关炮轰成了火球。妈的……”
“那应该恭喜你了。”
“恭喜我！？”这次轮到飞行员目瞪口呆了。
“你不但够本了，还赚了一架。”叶振邦又递了一根香烟给少尉飞行员。
邓小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用烟屁股点上第二根香烟。“妈的，如果不是‘霹雳’导弹的锁止机构出了故障，我还能干掉第三架‘超级大黄蜂’。我什么都没赚，只是替中队长报了仇，那两架‘超级大黄蜂’都是为了中队长……为了中队长……为什么……为什么锁止机构要出故障，为什么……”
说着说着，飞行员的情绪就激动起来，到最后还低声呜咽。
虽然不是空军飞行员，但是作为空军的一员，叶振邦能用少尉的话语拼凑出一幅不太完整的空战画面。邓小鹏是僚机飞行员，中队长遭到攻击的时候，他那架战斗机携带的格斗导弹出了故障，没能发射出去。
“兄弟，不舒服就哭出来。”叶振邦拍了拍邓小鹏的肩膀，“这里没别的人，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是啊，我们的班长也牺牲了。”陶安康把住了飞行员另外一侧肩膀。
“中队长死得很冤……”邓小鹏擦掉了眼泪，看了眼两个空降兵，“如果导弹锁止机构没有出故障，我就能击落那架敌机，中队长就不会牺牲。”
“没有弹射逃生？”陶安康趁机岔开了话题。
邓小鹏摇了摇头，说道：“中队长的座机被‘响尾蛇’击中，导弹在座舱附近爆炸，根本不可能幸免。”
“你是怎么到这边来的？”叶振邦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追着那架‘超级大黄蜂’，打光了全部炮弹，就差撞上去。”邓小鹏捏紧拳头，低声咒骂了一句，转口说道，“我击落的第二架敌机是那架‘超级大黄蜂’的僚机，当时是二对二格斗，如果没出故障，我们肯定赢得干净利落。‘超级大黄蜂’不适合格斗空战，美国佬在视距内占不到便宜。”
“这样的话，你怎么会被击落呢？”陶安康跟着问了一个有深度的问题。
“我怎么会被击落？”空军少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道，“我他妈的怎么知道？当时我们飞得很低，导弹告警机响起来的时候，我只能向上爬升，等于是迎着导弹而去，接着就被击落了。不过我够本了，那架‘超级大黄蜂’上的美国飞行员比我还紧张，直接撞上半山腰，所以我被导弹击中之后就弹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击落了第三架‘超级大黄蜂’？”陶安康立即瞪大了眼睛。
“没有，那不能算到我的个人战绩上。”
“如果导弹是朝你来的，美军飞行员为什么会忙中出错？如果导弹是朝美军战斗机去的，你的告警机为什么会响？”
邓小鹏看了眼提问很有深度的叶振邦，似乎在怀疑叶振邦的身份。
空降兵上士笑了笑，将第三根香烟递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少尉点上香烟，长出口气，“也许是我军战斗机发射的导弹、也许是其他美军战斗机发射的导弹、甚至可能是台军的地对空导弹。反正在当时的情况下，导弹已经进入自导阶段，不会分辨敌我，见到谁就打谁。”
叶振邦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那架‘超级大黄蜂’应该就在附近。”
“对，就在那边，不会超过十公里。”邓小鹏朝东面指了一下，“大就在那座山峰后面的山谷里。”
“路程不会超过二十公里，几个小时就够了。”陶安康这句话明显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不行，太远了。”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话语，叶振邦立即转过身来。郑承孝已经带着一帮特种兵赶到，甘应明与池锐刚跟在后面。
“太远了，往返路程超过四十公里，要经过两条峡谷，至少需要一天。”郑承孝走近后打量了邓小鹏一番，接着说道，“以美军的习惯，救走飞行员之后，如果不能运走战斗机残骸，会用炸弹将其摧毁，不会把有用的东西留给我们，所以就算赶过去也只能拣到一些毫无价值的破烂。”
“那也值得尝试，如果能搞到敌我识别系统，或者是黑匣子，或者是……”
“不行，太危险了。”郑承孝否决了少尉飞行员的提议，“少尉，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任务是去桃园机场与四十三师会合，能在这里遇到我们，那是你的福气，不然你得在密林里待上一阵子，与一个连的百多名台军周旋，能不能再次驾驶战斗机升空作战，还得看你的造化。”
邓小鹏愣了一下，显得很不服气。
“还有，我是空军上尉，而且是战地指挥官，你只是少尉，还属于非战斗人员，所以轮不到你做主。”郑承孝拍了拍邓小鹏的肩膀，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把力气留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拜你所赐，我们得在接下来的八个小时内跑步前进，还有可能遇到更多的台军搜索部队！”
邓小鹏是个明白人，能不能活着回去，不由他决定，也不由空降兵决定，而是由带队的特种兵决定，所以必须听从特种兵上尉的命令。
见到少尉飞行员有所领悟，郑承孝才朝叶振邦点了点头，说道：“他跟你们一路，由你负责他的安全。”
没等叶振邦答话，郑承孝朝几个手下比划了几下，让特种兵在前面带路。
“走吧，我们在队伍中间。”叶振邦跟邓小鹏打招呼，朝甘应明等人递了个眼神，让他们拉开一点，保持警惕。
“上士，他们是……”
“特种侦察兵，最厉害的侦察兵。”叶振邦朝走远了的郑承孝看了一眼，说道，“跟你说话的是郑承孝上尉，说不定以前是个少校，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战士。别想那么多，我们也没想到会遇到你。”
“很倒霉吗？”
叶振邦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
“应该说很走运。找到你之前，我们对付了一个连的台军。”
邓小鹏笑了笑，说道：“我听到了枪声，知道有人来救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会是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叶振邦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