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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7点，新昌体育馆。”
“这不是快到点了嘛！”
就在谈话间，楚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许凡。
这一接通，对方就直奔主题地问：“楚大哥，你们来了吗，在哪？”
楚云苦笑：“还没呢，你们先进场，我们就到！”
挂了线，林丫头还在看楚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楚云白了她一眼：“走呗。”
“哼，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去了。”林若曦使起了小性。
“是是是，请跟我一起去看比赛，我的大小姐。”
“这还差不多。”林丫头眉开眼笑，咚咚咚地抢先跑出了门。
楚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得跟上。
游戏上，d…knight的好友菜单里，花夏的头像一直在闪。
………等到楚云和林若曦赶到新昌体育馆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场了半个钟头，而且第一场已经打完了。
许凡他们已经等了良久，一问之下才知道，今天林霄竟然是熏风这边的首发，而且状态大勇，一举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楚云那又是高兴，又带点难堪，他们是专门来替林霄加油的，结果竟然错过了比赛，好在结果不错。
今天一同来的除了许凡两口子，还有林霄的女友，萧晴那一对，众人一字排开，坐在熏风的助威团里，尤其是angeles，手里还拿着林霄最棒的看板，见到男友旗开得胜，她比在场的谁都要高兴。
林丫头看到她这模样，张口又要说些扫兴的话，楚云是估摸准了她的脾气，直接一揽小丫头的细腰，直接把她拖离了angeles的位置。
人家男朋友好不容易赢了一场，你又何必说风凉话呢。
楚云的潜台词是这样，但是林若曦哪里还顾忌这些，她的脸上早已涨的通红，生气地连踩了楚云好几脚，大骂他**。
楚云的位置挨着萧晴，这会她把独自生闷气的林若曦丢到了一边，和萧晴聊了起来。
“萧雅怎么没来？”他左右顾盼了一眼，确实没看见那个最喜欢热闹的身影。
“今天网上会情郎呢，他有个男朋友，在加拿大的……”萧晴说。
“哦。”楚云表示理解。
这会林若曦耳朵一扇，凑了过来：“哼，早跟你说了，叫你别痴心妄想。”
楚云苦笑，自己什么时候痴心妄想了？
林若曦这会倒是引起了萧晴的注意，他说：“楚大哥对我姐有意思？”
楚云怕他误会，赶紧想要否认，却听萧晴接口又道：“那再好不过了啊，我姐太傻了，这年头还相信什么初恋，异地恋。我对他那个男朋友一向不感冒，我勒个去，一年就特么几通电话回来连面都不见算个什么鸟男朋友啊，偏偏我姐还是死脑筋，念着他的好，自己省吃俭用就为了寄钱给他念书……楚大哥你要真有这心我可以给你牵头啊——程琛，你说是不是？”
萧晴的话让人跌破眼镜，林若曦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刚才得意的劲儿顿时显得底气不足，半天说不出接口的话来。
被他问的女友程琛多少也显得有些为难：“阿晴，雅姐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啦，她自己那么大的人她自己清楚的啦。”
“她知道？我怕她到时候知道被骗了之后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谈到自己的姐姐，萧晴明显语调高了三分，楚云这才发现，虽然萧晴经常调侃萧雅，但两人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这点果然没错。
楚云看了一眼林若曦，发现小丫头现在咬着嘴唇，也在抬眼看他。
楚云微微一笑，他当然不愿做什么插足人家幸福的小三，这话刚冒出来，他倒是记起自己之前无厘头的做过一次，不过那当然不是楚云的本意。他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就算萧晴在怎么担心自己的姐姐，这也不是他或者外人能够插足的事情。
“这事以后说不迟，我们还是先看比赛吧。”
萧晴见他这么一说，也就闭口不提此事，他本就是理智的人，刚才只是触了雷区，让他情绪有些失控罢了，看来为了这事，他应该也没少和他姐闹不愉快。
一百一十四。法神
话题回到了比赛上。
“之前林霄表现怎么样？”楚云没见到刚才的比赛，希望从萧晴这里弥补一下未见比赛的缺憾。
萧晴笑道：“一场不错的比赛。”
林若曦似乎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了，她拾起了一贯的高傲：“dnd这些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队里有些名气的不是退役就是转会，现在也就只留个支架罢了，林霄能赢未必是他的本事。”
楚云震惊林丫头见人就贬的态度，不过他也不觉得新鲜了，因为他还真没见过林若曦盛赞过谁，不过他又带点纳闷，林若曦平常也不怎么看联盟的比赛，为什么知道地这么详细。
他没问，再看萧晴的表情，笑得有些不置可否，这意思也多半是默认了林若曦的话了。
按照林若曦的话来说，熏风这支战队是万年季后赛的常客，而dnd，除了联盟新建之初红火过一阵子之外，现在已经明显是不行了。和熏风恰恰相反，dnd早已失去了季后赛的资格，每一届都徘徊在倒数的位置上，或许某有一天，dnd突然从甲级联赛消失了，降级成了乙级的战队，也不是那么让人吃惊的事。
“dnd确实不行了。”萧晴也叹息一声。
这个时候，台上响起了解说的报幕词。
“第二场，由熏风的当家solo之王刘烨对阵dnd的法神秦汉升！”
电竞是个飞速发展的膨胀体，它总是在不停地吸收，不断地成长，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它容纳了要比电子竞技这个本意更多的东西。
职业选手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却也不再是唯一。
如果换做是当年，秦汉升永远无法想象，职业竞技的比赛会在这么人声鼎沸的会场，秦汉升同样不会想象到，自己的名字会在职业电竞的历史上书写如此浓重的一笔。
当年仅凭着一枪热血闯荡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今日的法神，然而岁月的蹉跎，留给他的只有无情地嘲笑。
秦汉升老了。
尽管他今年还只有31岁，但是在这个电竞的舞台上，已经走到了职业生涯的末端。
他充满老茧的手指已不似当年的健指如飞，他的反应已经追赶不上意识，他，仅凭意志在支撑而已。
昔日的法神，光辉不在。
“快点看啊，刘烨的军队和秦汉升正面对上了，法神战还是不战？”
如果是当年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硬拼吧，相信自己的实力，就像对面那个气势咄咄逼人的年轻人一样。
“啊，面对夏日么么茶领队的大军，法神选择了避开了刘烨的锋芒。”前台解说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遗憾。
有一句话叫做时势造英雄，秦汉升无疑是被这个时代选中的人，他凭借着过人的技艺和出色的操作，在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里扎稳了脚跟。法神的名头很响亮，法神的名气绝不容易，在英雄世纪里，魔导的分支是最多的，各种练法亦是层出不穷。
细数同辈之中，有人各领风骚三五年，到最后都难免沦为历史车辙下的一部分，唯有他一个坚持到了现在，不过却也迟暮。
他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光辉岁月，龙魂之巅的那一次群法乱斗，第一届联盟赛时争夺冠军杯的差之毫厘，还有那成就了法神之名，车轮战下独挑4大高手的巅峰技艺……那些，都已是过往云烟。
他拥有的，只有那比谁都要多，历经大小战役无数的经验，还有，不肯向岁月低头的心而已——或许，那颗心早已不再像最初时候的那般坚持。
“法神出手了，太漂亮了，寒冰风暴和相位移动依旧结合地完美无缺，法神还健在，我们的法神终于发威了！”解说犹在激动地嘶喊，为的就是那稍纵即逝的美丽。
只有秦汉升自己明白，他的那个‘完美’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完美。
夏日么么茶从他技能的缝隙里钻过，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去年个人赛的第四名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同时，他也在为自己惋惜。
去年的第三名，今年不知又会是第几名？
他，就像是dnd战队一样，一直在退步，而别人，却从未停下向前迈进的步伐。
有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很落寞，他不是没有想过激流勇退，趁着法神这个名字还在的时候退役，不是更明智一些吗？
但是他仍放不下，放不下未能夺冠的缺憾，放不下dnd战队，放不下这个，他曾经，现在，都深深爱着的游戏。
“dnd真的是个悲剧，其实说句公道话，我觉得这个真的不能去怪法神。”坐在楚云身边的萧晴，看着屏幕上的比赛忍不住地说，“dnd其实是一个类似同好会的俱乐部，他背后没有什么有钱的大老板，也缺乏广告商的赞助，凭兴趣支撑的东西在这个职业化的联盟里，是很难维系下去的，毕竟，人生并不是仅仅靠梦想就能够支撑的。”
楚云深深地吸了口烟，没有说话。
“现在dnd经营已经非常困难了，我听说，它可能会被某个财团收购，不过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法神可以解脱了。”许凡跟程琛换了位置，现在他们三个又凑成了一堆。
楚云抬起头，目光投向那个镁光灯照耀的战场。
1v1的战斗不会拖得太长，当夏日么么茶和巫行天下再度狭路相逢的那一刻，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一战，终究会有一个人倒下。
一边是solo之王，一举向着联盟顶峰冲刺的人气王刘烨。
一边是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巨星，被誉为法神的秦汉升。
去年，dnd全联盟排名倒数第三，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被刷下甲级联赛的命运，法神却以小比分的优势扼杀了刘烨不断攀升的王者之路，拿下了单人战力榜的第三名。
而现在，卷土重来的solo之王，朝他擂响了复仇的战鼓。
夏日么么茶一个风暴打击，吹飞了秦汉升用做护卫的鹰头狮身蛇尾的艾洛芬格，长剑直指那精通魔法的魔导师。双翼的神圣十字军撕开了阵线，将法神的退路生生截断。
这里，就是新旧交替的时刻了。
老家伙，你身居高位这么久，也是时候该退下来了。
秦汉升，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表达这样的意思，又或者，这是他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然而——想要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这是法神的坚持，也是一个走到竞技生涯尾声的选手，最后的愿望。
好在他的对手，没有令他失望。
法神输了，顺带的，dnd也输了比赛，2场单人，1场双人，就连最后的团体赛，均已失败告终。
有人欢喜，有人忧伤，当熏风这边满载胜利欢呼的时候，为dnd加油的那一方，唯有留下沉默与叹息。
至于那些感到愤怒的，早已经先一步都离开了会场。
闭幕时，楚云看到双方队长前台握手，一方意气奋发的年轻人英姿勃发，而他对面的男人，瘦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戴着眼镜的脸上，只剩下岁月斧凿的痕迹。
呵，这一季dnd算完了，法神老了。
楚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你老了呢，升哥。
他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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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故人
比赛场地的后台，有一条专供比赛的内部人员出入的甬道，激烈的争吵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事实上，咆哮的声音只有一个，还有一个细碎的辩驳声，被掩盖在怒涛声中几乎细微的听不到。
之后，是dnd经理负气离开的身影。
秦汉升朝着他的身影叹了口气，转头对那几个被训得差点掉眼泪的小将一阵安慰，他知道输并不是眼前这几个才出道孩子的错，他同样也能理解经理的难处——在这个大楼将倾的屋檐底下，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不，也只能自己在中间牵个头，缓解一下大家的情绪。
“走吧，上车吧，大家比赛辛苦了，今天晚上洗个澡，好好睡个觉。”秦汉升拍了拍自己身边选手的肩。
手触碰到的是瘦削的肩膀，这些还是刚通过选拔的刚出道的新人，年龄大多也是在15…19岁之间，把主宰联盟胜利的这个成人游戏的筹码压在这群孩子们的身上，也太苛刻了。
dnd不像其他俱乐部战队那样财大气粗，选拔的新人也是良莠不齐，当然，作为队长的秦汉升可不能这么想。
假以时日吧……
他只能这么对自己说。
突然，一个胸口挂着吊牌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对秦汉升说：“那边有个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秦汉升伸手，接过的是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难看的涂鸦，一只像猫又不似猫的生物抱着一个勉强可以辨认出形状的皇冠。
如果让旁人见了，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恶作剧，可是秦汉升的表情却变了变。
“那交这个给你的人在哪？”他问。
工作人员看到那一纸怪诞的涂鸦忍不住笑意，但又看了看秦汉升急迫的反应后，才正了正脸色，伸手一指：“他说他在那边门口等。”
秦汉升看着几个小将通通朝他打眼过来，只是些微地应付了两句，让他们搭俱乐部的车先行离开。
在甬道的出口处，秦汉升看到了靠墙抽烟的楚云。
“这么多年，你倒没怎么变，画出来的东西还是那么的丑。”多少年了，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了这番模样，但秦汉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楚云笑笑：“升哥，你倒是变老了。”
“是啊，我老了。”秦汉升吸了一口气，却化作岁月的叹息流走了。
楚云看在眼里。
“我刚看了你的比赛。”
“很失望吧？”
楚云没有回话，他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秦汉升。
秦汉升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楚云给他点了火。
秦汉升抽了一口，随意地向外踱了几步，今日没有月光，天气倒衬得几分阴凉。
他抬头：“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混生活而已。”楚云苦笑。
“可惜了。”秦汉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但楚云听懂了他的意思。
楚云没说话，沉闷了片刻，他才接口：“我没想到的是升哥你还一直在这个圈子里。”
“放不下啊，放不下啊，其实我懂……”秦汉升伸出手来，看着自己青筋交错的指节，那里布满了老茧，“我这个年纪已经不该出现在这个舞台上了，就像老董，黑子，曾哥，但我永远没办法像你们那样洒脱，我觉得这个已经不止是我的兴趣了，不仅仅是一个职业，或者是一份荣誉，它已经成为我灵魂乃至生命的一部分了。”
“你把这个队伍叫做dnd，是你建的？”
“对，最开始的时候还有老董他们。”
“……”楚云神色黯淡了一些。
“有些事过去了，我就不会再回头问你，只是你今天来看我的比赛，现在还有在打游戏吗？”秦汉升问。
“英雄世纪？有。”楚云老实地回答。
秦汉升的眼睛亮了亮，他正要开口，却看见楚云摇了摇头。
“我帮不了你。”楚云说。
秦汉升默然。
“我今年已经27岁了。”楚云又说，“而且我已经答应别人在先了。”
秦汉升点了点头：“我懂。”
“升哥，这么多年，说句实话，你有恨过我吗？”
“说什么恨不恨的，聚散离合，本就是那样稀疏平常事，而且，老董他们心里也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只是如果……”
“如果？”
“如果那时候的你，一定可以做到我们都没做到的事吧——”秦汉升仰天，长长地吐出一阵烟雾。
两人告别的时间，距离比赛完场，又过去了40分钟。
楚云直到手中的烟丝烧完，才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人生并不是仅仅靠梦想就能够支撑的吗？
可是，谁又能够嘲笑那些为梦想拼劲全力的人呢？
楚云本来是想要来劝说秦汉升的，然而从始至终，劝他放弃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踩灭了地上的烟头，才起身往回走。
夜晚的霓虹闪烁，体育场也早已是人去楼空。楚云默默地顺着石径的小路折返，希望找个空的能够打车回去。
这时候，眼前突然有车灯闪了闪，楚云认出了那车和车上的人。
“你不是已经先回去了么？”楚云纳闷地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林若曦。
“哼。”小丫头只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怎么又折回来了？”
“哪有这么多唧唧歪歪的，这条路又不是你开的，本小姐来去自由——还有，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我可走了啊！”
楚�